霍仰喝成这个鬼样子,林子坝这个主动提议去浪的人可不敢让霍仰这么回家,主要是,他真没想到霍仰能烂醉如泥!
平时霍仰就不怎么喜欢喝酒,说酒又苦又难喝,现在怎么沦落到买醉的地步。
霍仰还不知道终端已经结束通话了,只抓着林子坝地手臂摇晃:“再见什么?我同意了吗,你就再见……岑,真白!你说话!”
林子坝有点嫌弃了,用了点力把手抽回来。
不过说实话,他也有点被岑真白惊讶到了。
不知是礼貌使然还是什么,每一次联系,岑真白必定是后挂的那个,哪怕不是通话,只是发消息,也要最后发一个表情包。
况且按照岑真白那冷淡的性子,如果是真讨厌真恶心的人,像何舰,估计一开口就会被挂了,顺带来个拉黑删除一条龙,哪还等霍仰逼逼完再来一句“再见”?
就是,林子坝挠头,算了,他也不懂。他打了个电话给江嘉能,说霍仰今晚在他家睡了,明天一起去军校。
把霍仰搬回去是个大工程,每到这个时候,林子坝就会格外地想念宋迟彦。
妈的不准想!林子坝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脸,特别响亮一声,宋迟彦那个死alpha!在七区那几天,竟然把他当哪个omega亲了!
该死啊啊啊啊,气得他连夜跑路!
林子坝一想,又觉得落寞,霍仰陷入了爱情的深渊,宋迟彦也有了喜欢的人,只剩下他一个光棍,以后想玩游戏都找不到人了。
好寂寞。
总之最后还是把霍仰扛了回去,只是霍仰在玄关门长睡不起。
林子坝本着二区只剩这一个傻der兄弟了,耐着性子去弄了一杯解酒茶。
“你让岑真白来喂我,”霍仰看了林子坝一眼,嫌弃地推开,“之前都他,他喂我喝的……”
林子坝很想泼他脸上。
霍仰大喊:“岑真白!你出来!”
林子坝捂他嘴,“你小点声吧!要把佣人都吵醒了!”
霍仰等了一会都没见着omega,他不舒服,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是,他转头去问林子坝,低声问:“……岑真白怎么不理我?好难受,想吐……他是不是睡了?”
林子坝哄他,“嗯嗯睡了,你也快睡吧。”
——
第二天一早六点,霍仰被拍着脸喊醒了。
他觉着痛,下意识捂上自己的脸,睁开眼。
见他醒了,林子坝收回手,“行了,快起,今天开学,给你十分钟。”
宿醉之后头痛欲裂,霍仰挣扎着起来,刷牙洗脸,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昨晚的事迹也逐渐涌现出来。
“操。”牙刷从嘴里掉了出来,沾了哪里都是。
妈的,丢死人了。
他都忍了三天了,怎么一喝醉就破了戒!都怪林子坝,说什么喝酒,而且也不拦着点!
林子坝冤枉:“我他妈,你是不知道你当时那个劲,我都怕你拿刀把我的手砍下来!”
只是……
霍仰握紧拳头,他昨天都那样说了,岑真白还是那么绝情……
就,真的不喜欢他吗?
林子坝见霍仰又发呆上了,实在忍不住,用报纸卷成一条抽了下霍仰的头。
霍仰回神,怒目而视。
林子坝看了下终端,“军校七点集合完毕,从我家过去那边要四十二分钟,从校门口走到操场要五分钟,现在早晨6:11,恭喜你,还有两分钟,我们就要迟到了。”
霍仰这下子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忙吐干净泡沫,擦一下脸就走了。
路上,本来在补觉的霍仰被江嘉能一个通话请求吵醒。
江嘉能自己先打了个哈欠,“卧槽太早了……为了给你打电话还特地调了个闹钟。”
霍仰:“……”
江嘉能:“你在军校里听点话啊,虽然教官和老师都是我和你爹的熟识,但我们可没有给你开后门啊。”
霍仰硬巴巴道:“我不用。”
林子坝:“姐姐我用,我用!”
江嘉能:“诶哟,还是小林嘴甜。”
霍仰:“……”
之后母子之间又说了些家常话,就在要挂的时候———
“哦对了妈。”
霍仰眼神飘忽,其实上次在江嘉能和霍启面前自己那样丢脸,以至于让他现在都不敢怎么和父母对视 ,他声音也很飘忽,“你和岑真白说一声,别到时候他后悔想回来见我,结果跑家里去了。”
江嘉能:……行。”
霍仰和林子坝几乎是踩点到的军校,再晚十几秒,他俩就得负重十五公斤跑五公里了。
在军校的生活很枯燥,每天就是训练训练训练,上课上课上课,除了体能外,他们还有一项很重要的要学。
操控机甲。
如今联盟有三十几种战斗机甲,十几种后勤机甲,几种治疗机甲。
托霍启的福,霍仰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和机甲变得熟稔了。
今天学的是中机型战斗机n7-6,他轻轻起跳,单手握住机甲上不平的地方借力,腰腹绷紧,一晃,轻松踩进三米高的驾驶舱内。
驾驶舱内是全黑的,他手一划右手边,唰,里边的按键瞬时亮了起来,但也只有按键是亮的,在机甲内,除了按键、操控杆和前方,其他地方都是黑暗的。
哐当几声。
在霍仰的操控下,机甲“站”了起来,变得十多米高。
日复一日。
五公里负重跑已经升级为十公里。
这段是上坡路,太阳暴晒下,霍仰的汗已经浸湿了速干衣,他咬着牙,往前踏,沙袋重重砸在地上。
一到午饭时间,这堆alpha跟十年没吃过饭似的,五分钟以内就一扫而空。
林子坝:“妈呀,吃太快了,肚子有点痛。”
枪支是每个星期都要擦拭的,霍仰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擦之前先拆开来玩一下又装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林子坝的错觉,他觉得最近霍仰变得特别沉默寡言,而且还试过一次信息素失控,虽然量不多,时间也不长。
那是在上课的时候,原本好好的霍仰突然信息素暴走,直接把整个班的alpha弄吐了。
在军营里不收好自己的信息素,这可是大过错!
当天霍仰就被罚两千字检讨和十圈青蛙跳,还要扫一个月的厕所。
事后林子坝去问。
霍仰就只是烦躁地说:“不知道,就是特别烦,忍不住。”
把机械仓库的一面墙枪支擦好后,教官拍了拍手,喊道:“又到最后一天了啊,今天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去通讯站吧啊。”
仓库里的所有alpha顿时欢天喜地地往外走,连林子坝都说:“我姐今天来,我先去了?”
霍仰一怔,点了点头。
仓库瞬间一个人都没有了,他慢慢把枪挂上去,也走了出来。
万一呢?
通讯站上有属于每一个人的通讯机,每个月的最后一天,学生们会来到这里接听,里边有家里人的留言。
一听,他们就知道,今天有没有人来,有就等着,家里人到了会排队进入探望室。没有就可以回宿舍了。
霍仰咽了下,手拿下通讯机,放在耳朵边。
嘟———
无限的嘟。
这是没有留言的意思。
江嘉能和霍启忙,倒不至于说一个月空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只是没法准确到每个月的最后一天。
到现在,入学三个月了,唯有霍仰的通话机,是一次都没有传出过声音的。
一开始,其实还没什么,因为没有真实感,他又不信岑真白是真的不喜欢他。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越过越久,心里越来越空,不知是少了一个人的不习惯还是标记的影响在作祟。
他时常会走神。
上课时会看向自己的左手边,岑真白会在这里安静地做笔记。
吃饭时会看向自己的对面,岑真白会在那里把他不爱吃的花生吃掉。
操纵机甲时会看向下方,岑真白会拿着水在那里等他。
哪里都有岑真白,又哪里都没有岑真白。
特别是在辛苦的时候,会越发想念。
霍仰把通讯机放回去,离开了。
又三个月后。
霍仰的肤色已经比浅小麦色还深了一个度,头发被剃得越发短。
二十一岁,加上锻炼,他的身材已经逐渐向一个真正的alpha靠拢。
又是一次最后一天。
没等教官拍手,学生们就一哄而散。
“我妈说今天带我妹过来看我,我的可爱小妹!”
“你妹多大?”
“三岁,但我和你讲哦,她会说话之后,喊的第三个人就是我!”
“……废话,你妈你爸,第三个可不就是你么?”
“还有我家狗……”
又是只剩霍仰一个人了,他盯着满面冰冷反光的金属看了一会,再次走出仓库。
每个月,都这样,他像是掉进了循环,每到这一天,他就开始做重复的事。
你看,又来了。
霍仰往通讯站走。
明知道不会有人来看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住。
嘟————————————
他听了很久,他忍不住去问通讯站的教官,疑惑道:“教官,我的通讯机是不是坏了?”
搞得教官拿着工具去检测了一番,“没有坏。”
霍仰望着通讯机发呆。
“滴滴滴滴———”忽然,短促的声响响起来,这是来电的信号。
他惊醒,抬头看去。
旁边一个alpha委屈又甜蜜地接起来:“喂?宝贝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差点就走了!”
霍仰移回视线,是啊,离今天十点关灯结束还有五个小时,万一他来晚了呢?
身边的人进进出出,身后的探望室换了一波又一波人。
拉开椅子,关心话,欢笑声,结束语。
“再见。”
霍仰像被定住了,他连姿势都没变过,就这么站在属于自己的通话机面前,从白天到黑夜。
面前这部机子,别说响了,连颤都没颤一下。
咔哒,霍仰按响了自己的食指关节。
原来岑真白……
真的不喜欢他。
那之前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呢。
为什么接吻的时候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为什么他都月兑他裤子了,也不反抗,只会脸红。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为什么?
“霍仰?”通讯站的教官刚巡视完回来,“这都十点了,怎么还不走?晚了又得写检讨扫厕所啊!”
霍仰点了下头,五个小时没说话没喝水,他的嗓子特别哑:“……这就走。”
教官绕去后边关通讯站的灯。
啪嗒,黑了左边,再啪嗒,中间也暗了。
啪嗒。
黑暗中,alpha的脸上反光着两条水痕,他抬起手臂,粗鲁地抹了一把脸。
——
“江主任,霍仰今天把一架机甲弄报废了。”
“霍上将,霍仰今天又去打群架了,还一挑五。”
“姐,你儿子又信息素失控了,别说学生了,我都吐了。”
江嘉能愁啊,本来出任务就烦,还要听这些教官向他抱怨。
于是她请了一次假,去了一次探望室。
然而霍仰的样子,着实把她震惊了。
alpha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太阳穴的正上方有一条疤,憔悴又硬撑着,浑身上下都是暴戾和冰冷。
江嘉能放轻了声音:“怎么了儿子?”
霍仰发现自己又发呆了,他回神,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喃喃,“我有在忍,很努力了,但我就是忍不住。”
之后江嘉能申请了一次外带,带霍仰去检查腺体,显示一切正常。
但情况并没有变好,霍仰的破坏力愈发严重。
直到又半年后。
“江主任,”教官欲言又止,“你看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江嘉能:“您请讲。”
教官沉默半晌,还是说出了口,“我建议你还是带霍仰去链接康复科看一下。”
江嘉能心里咯噔一声,瞬时面色就凝重了起来。
心情也沉重。
alpha和omega终生标记后,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也能莫名感觉到对方的状态和心情,就像双生子,医学上称这种后天产生的感知能力为“链接”。
任意一方死亡,称为“链接断裂”,独活的那一方会终生活在痛苦中。
链接康复科,则是那些失去伴侣的alpha或omega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