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挽多久,裴司琛就先一步松开了南嘉恩的手,南嘉恩有点无措同时又很尴尬,感受到这个排斥的动作后,他马上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并且想着不应该主动去握裴司琛的手腕。
下一秒裴司琛却将他的手捞了回来,并且紧紧地握紧,十指交叉在一起。
裴司琛的手比他冰,却平缓了他起伏的心。
而后,裴司琛无情地拆穿了南嘉恩自以为平静的伪装,因为南嘉恩的演技太烂了,问道:“你害怕我在这里丢下你,是吗?”
南嘉恩被他带着往前走,下意识地沉默不语。
裴司琛觉得现在的南嘉恩话太少了,少到只能从他的面部表情找点能察觉到的情绪。
他语气放轻:“刚下有人问我路,所以走开了一会儿,你不要做总觉得我会把你弃之不顾,对我多一点信任好吗?”
他低下头看着南嘉恩的脑袋,还想说些什么,南嘉恩却越走越慢了,于是裴司琛就顺着他的步调了,轻声问:“怎么了?”
南嘉恩抬头看向他,眼里还有余留的紧张,他很小声地说:“…你手攥太紧了。”
确实是如此,这段路裴司琛潜意识地将他的手攥得很紧,但其实裴司琛觉得自己的力度没有那么大。
尽管裴司琛表情有点难看,但还是稍微地松开了一点,每逢走到人多的地方或者要过马路的时候,又很耍赖地牵得很紧。
八月末的纽约天气不算很热,只有二十多度,中途还下了点斜雨,路边的梧桐树绿叶成荫,公园植被郁郁葱葱,夏天的白昼还是很漫长。
在一阵人少的绿荫里,裴司琛突然弯下腰和他接吻,他吻得很温柔,南嘉恩手依旧抬高举着可丽饼,看样子很古怪,先是被裴司琛吓到,眨了眨眼睛,眼皮动了动又闭上了。
南嘉恩的脑子里似乎出现了一连串电流,他被裴司琛捏着下巴轻轻地吻着,很艰难地站着,手脚都很僵硬,甚至发抖,又慢慢没有什么力气。
他想着裴司琛还是很专横过分,明明在外面还亲得那么久。
这样想着后,裴司琛放开了他,但能看到南嘉恩嘴巴红红的,耳朵也很红,即使是有种被打乱的感觉,也减少不了他的呆萌感。
“下次不要在外面这样了……”他找回自己的声音,气息不稳地告诉裴司琛。
裴司琛觉得这话比推开他好太多,所以难得没有再进行反驳,但是他是一个压榨剥削的资本家,又将人拉了过来,吻之前说道:“那么就再亲一会儿。”
“你…”但由于两人力气悬殊,南嘉恩被迫和他接了一个不那么温柔的吻。
“我怎么了。”中间裴司琛停下来问他,身体靠近后,南嘉恩感觉他的身影覆盖了自己,自己逐渐缩减了。
裴司琛眼下的那颗泪痣显得格外显眼,他放低着姿态,脸色依旧冷冷的。
因为这次吻得着急且用力,南嘉恩眼里都带着雾气,他怕被人看到又无法阻止裴司琛,一只手徒劳着撑在他的胸膛上,另外一只手还坚持不懈地举着可丽饼。
裴司琛低下头看着他一副马上会哭的表情,想着把人逼急了也不太好,才终于停下来。
他轻轻地用手抚摸着南嘉恩泛红的眼尾,无奈地哄着说:“不会有人看到的。”
南嘉恩环顾四下的环境,确实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会盯着他们两人看。
尽管是被迫接了个吻,但呼吸的炙热和接近的体温减少了南嘉恩的不安。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裴司琛,裴司琛比他稍微地走在前面一点,他完全没有南嘉恩如此不淡定和慌张的模样,于是南嘉恩又揉了揉自己还在升温的耳垂。
昏黄色的日光徐徐落在周边的百年高楼大厦侧壁上,好像覆着一层薄薄的纱,这座钢筋水泥也带着暖温色的底调。
附近有冰淇淋车,一些人就近坐在草坪里吃着,带狗的人很多,也有人在演奏小提琴,闹中却有一份静谧的安和。
他们和寻常的情侣一样,牵着手走在路上。
很久很久以前,南嘉恩有过小小的奢求,希望可以和裴司琛一起散步,就是在晚饭过后,落日的余光还没有散地很干净的时候。
当然,如果能牵着手一起走就更好了,但是那样应该会被人觉得很奇怪,毕竟两人都是男的。或者如果裴司琛还是不喜欢身体接触的话,不牵手也是可以的。
某种意义上,南嘉恩对裴司琛索要的很少很少,他是一个不需要太多爱,但能感受到一点爱意就能活很久的人了。
在南嘉恩低落的盆地里,连日都是阴天或者是漫长的雨季,很长一段时间里慢慢演变成沉淀系黑色,风也是死寂的。当遇到少见的晴朗日,炙热的光冲破厚重的阴霾,感受到脸上不能忽视的暖意时,人理所当然地会为之动容。
裴司琛不会想到,在高中随随便便做的小事会让南嘉恩记很久。
而时过境迁来到这一刻,南嘉恩感到一丝恍惚。他不禁开始想着,到底和裴司琛认识了多久。
白昼的漫长也延缓了他们的散步时间,随后裴司琛带他去了曼哈顿中城的一家中餐厅,店里人不算太多,到这个时候,裴司琛有点算帐的意思,对南嘉恩说:“这几天我忙起来还没太管你吃饭,你是不喜欢吃酒店的东西还是单纯不想吃饭?”
他对于南嘉恩的饮食过于苛刻,以为自己不在南嘉恩身边他就不会好好吃饭,但其实南嘉恩饿了是会找东西填肚子的,当然,这几天吃了不少饼干面包。
“你们点的东西我都吃了。”南嘉恩有点惧怕裴司琛此时严肃的眼神,很快地为自己澄清。
“是,只吃了一点。”裴司琛纠正道,“那么今天多吃一点好不好?”
南嘉恩总觉得这句话是哄着小孩子吃饭的口吻,于是没有回答他好或是不好,又低下头看着菜单了。
上了几道家常菜,还有一份烤鸭,南嘉恩觉得一辈子呆在中国也挺好的,因为连续吃了那么多外国菜后再尝一口麻婆豆腐,身体好像又重新活起来了。
裴司琛一直给他夹菜,自己也吃了一点。之后他接了一个短暂的电话,和对方谈了保险的事情,挂断电话后,南嘉恩吃得也差不多了,他今天倒是吃了不少,像被裴司琛关在酒店里没给他饭一样。
“吃饱了吗?”
“饱了。”
裴司琛又拿过纸巾给他擦了擦嘴,他可能是很少干这件小事,擦的动作幅度很大,南嘉恩的脸都被他擦皱了,头都晃悠了一下,这才停下来。
“我叫车过来,该回去了。”
南嘉恩回答道:“好。”
有专车接送,不一会儿两人就回到了酒店。倒也不是很累,裴司琛的电话总是很多,不一会儿就会响起来。
陈景良过了几分钟来敲门,两人又聊了会儿工作,此时天色暗下来,南嘉恩坐在床上抱着iPad看了十几分钟的视频,头一直往下掉,最后眼皮沉沉地睡倒在一旁。
大约睡了一个小时,又自动苏醒过来了。卧室床头两侧的台灯只留了一扇,发出淡淡的光晕,窗帘也是被关上了,整个房间光线很暗,外面办公区上已经没有人影了,南嘉恩坐起来,搓了搓眼睛。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四周什么声音也没有。
此时南嘉恩心生出一种空落落的孤寂感,但不是特别强烈,他自己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消化了这种异样的情绪,正想下床洗澡的时候,外面的大门又推开了。
裴司琛走了进来,看见南嘉恩起来了,“醒了?”
他手里还拿着笔电,应该是处理好事情了,很随意地放置在一旁的书桌上。
南嘉恩点点头。
即使房间光线很暗,但是依旧没有人开亮一点的灯,裴司琛的半陷在阴影里,眉目还带着冷漠疏离,也有可能是工作繁忙琐碎的原因,半明半暗里,他站在房间中央,身形挺拔,又显得很高大。
他慢慢走过来坐在南嘉恩旁边,床很软,南嘉恩能感受到周边陷下去的幅度。
裴司琛问道:“还困不困?”
他拍了拍南嘉恩头顶冒起来的一小撮毛,随后手又摸到他的后颈。
刚刚起床的南嘉恩周身还带着被窝的暖,所以当裴司琛冰冷的手碰到的瞬间,南嘉恩就很懵然地缩着头,上半身也往下缩。
“不…不困了。”南嘉恩觉得很痒。
“那做点别的事情。”裴司琛慢悠悠地说着,声音带着蛊惑,目光沉沉。
南嘉恩顿时就想往床下跑。
“要去哪里?”他抓着逃跑的人的后颈,语气里有一丝抱怨:“这周都没有做。”
裴司琛将他抱起来走进浴室,南嘉恩有一种失重感,不禁抱着他的脖子。
两人简单地冲了个澡,在浴室里,南嘉恩被放在带有镜子的梳妆台上坐着,那一刻是很冰的,南嘉恩被冷得抖了一下腿,于是裴司琛又拿了一块毛巾铺在表面上。
明明裴司琛语气很急迫,但是做闰华的时候十分耐心细致,像对待一个易碎珍贵的物品。这过程缓慢/长久,久到南嘉恩有点想对他说可以快一点的。
但是老实人是没办法说出口的。
他只能撑着身子不让自己掉下去,有气无力地说:“好…好了。”
裴司琛抬眼和他对视,又低下头说:“不弄好你等会儿又要哭。”
似乎南嘉恩是一个很容易哭的人,但事实上南嘉恩大多数时候都在这种情况下掉眼泪。
南嘉恩没办法反驳他,只能静静地忍受着。
到终于弄好了,感受到那一股偏重的力度,南嘉恩不禁用手扶着裴司琛的手臂。
“你…慢一点…”
“已经很慢了。”
裴司琛像是忍了很久,他掐着南嘉恩的腰,手臂上青筋tu起,但听到南嘉恩的话,又很不容易地定心放缓了动作。
“恩恩怎么这么娇气。”他又靠过去不由分说地和南嘉恩接吻。
南嘉恩只觉得自己像一块被浪拍打在岸边的鱼,即将被灼热的空气干涸枯竭,但是一听到裴司琛叫他恩恩,便又在岸上像被刺激了一样拍打着尾巴。
他想着,今天他们亲吻的频率有点多,这样有点奇怪。
裴司琛被他的售索弄得头皮发麻,不由吸了口冷气。
“每次我叫你恩恩,你这里都很喜欢。”他顺着目光指了一个位置。
“你…你不要说这种话。”南嘉恩瞳孔放大,只想赶忙捂住他的嘴巴,还有那犀利的眼睛。
“我说的不对?恩恩脸好红。”到这个时候,裴司琛唇角微微上扬,终于有了点笑意。
猛然间,南嘉恩回想起高中第一次见裴司琛的时候,十几岁的裴司琛笑起来阳光开朗,总是给人一种心情很好的感觉。
如今裴司琛很少笑,但是和以前还是有些相似。但也只是短暂地停留一会儿又在脸上消散干净了。
南嘉恩这只鱼又不摆动了,他转过头望着门,欲盖弥彰地很小声地说:“你…你不要这么叫我。”
他说话软软的,完全没有什么气势,很好被人拿捏欺负。
换作以前的南嘉恩肯定会为此开心很长一段时间,可能还会脑子眩晕,冒着幸福的泡泡,但是现在附加着别样的情绪,还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有时候裴司琛对他很温柔,他会想这是不是一场虚梦,当越来越大的气球被扎破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还会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那么该叫你什么?”裴司琛装作很认真地询问他,看见南嘉恩埋着脑袋,又自言自语地说:“叫恩恩很可爱。”
南嘉恩睁大了双眼。一直以为他觉得自己和可爱完全不匹配,他看着裴司琛很专注的脸,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第二轮的时候,裴司琛又把他转了个方向跪对着洗漱台的大镜子,似乎有意让他也欣赏一下自己的很诚实的一面。
南嘉恩看了一眼就不想看了,很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并且眼泪不值钱地落下来了。
他想让裴司琛换一个姿势,但是好几次想发出声音又被d回去了。
裴司琛可谓是不发一语埋头苦干,南嘉恩终于很可怜地回过头对他说:“不想…跪着。”
在这么多次里,南嘉恩得出来一点自己的经验,其实只要稍微地求一下裴司琛,他也会顺着自己(但只能运用于裴司琛心情极佳没有那么疯癫的状态下)。
于是裴司琛很容易地心软,赶紧将人翻过来,又揉了揉他微微泛红的膝盖,问:“很疼吗?”
“有一点。”南嘉恩吸着鼻子回答道。
听到南嘉恩说有一点,那么就是很疼了,裴司琛柔声说:“抱歉。”
然后这次就很轻了。
结束后,裴司琛先拿纸巾擦了擦镜子,再将人抱起来,把南嘉恩放进调好温度的浴缸里后,自己去冲了个冷水澡。
裴司琛走过来的时候又回归到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尽然,于是南嘉恩很规矩地坐着,不敢再动。又给南嘉恩做了ql后,才抱人去了床上。
南嘉恩的头发还很湿,裴司琛拿着吹风机给他吹了吹头发,不时手指擦过南嘉恩的耳朵,他就会又缩着脖子。
吹得差不多了,裴司琛又问:“困不困。”
南嘉恩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回答说:“困了。”
但其实这之后他都没有很快地入睡。
他听见裴司琛给自己也稍微地吹了头发,又到外面的桌前喝了口水,这些动作都很轻,明显不想把南嘉恩吵到了。
裴司琛收拾了一下明天回国的行李,还包括明天南嘉恩要换的衣服,全部整理好后才拉开被子躺在自己身边。
闻着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南嘉恩这才慢吞吞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