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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低落盆地 七不七 4547 2024-03-13 14:18:17

有钱人包养个年轻漂亮的男孩女孩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南嘉恩像被剥去了心脏,整个人昏昏沉沉地走进房间。

长久以来的压抑在此时此刻爆发了,他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耳边充斥着许嘉允说的话。

自己也是被裴司琛包养的吗?南嘉恩对自己非常苛刻,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以往的日子。

他这个时候发现裴司琛是很虚伪的,又是残忍无情的。

他一夜未睡,第二天也没有去医院了,只是陪着roro在院子里呆了很久。

roro自己跟自己玩得非常开心,围着南嘉恩转圈圈,可是转到第三圈,却看到主人正在流泪。

它不懂人类的情绪,只能用手扒着南嘉恩的手,不停卖/力地舔着他的手心。

尽管如此,主人还是非常难过。

当晚狗又在裴司琛的鞋子边拉了一通尿。

林泽最近搬出去住了。实在是受不了他妈对他的每日唠叨,并且想点个外卖也要被骂一顿,当即便在租房软件上看房子,他看了三天又去找了租房中介,才在医院附近看中了一套公寓。

其实他上个月的工资还没有发出来,资金有限,手头很紧,但已经想好买下购物车里一万多的黑胶唱片机,暗暗下定,就放在落地窗前面的位置。

他的过度消费不止一次受到母上大人的辱骂和批评,但是依旧会转帐给他。

当天搬进去后,就发了一条名为“炫耀一下我的新家”的朋友圈,附带了几张照片。

没过多久,杜宥城就寻着味道找来了。

他问林泽:“你搬家了?”

“对,怎么了。”

“没事。”

“你自己一个人搬家具吗?”

“是啊,但是我请了搬家公司。”

杜宥城不理解为什么林泽的男朋友不来帮他搬家,他预想着林泽一个人搬东西的场面,那着实很辛苦,于是问道:“要不要我来帮你,正好明天有空。”

本以为林泽会拒绝,没想到他很快回复:“好啊,谢谢杜医生了。”

请了搬家公司来搬东西,但是还有一部分东西需要打包带去新家,整理了半天,衣服和鞋子是最多的,林泽四肢无力、腰酸背痛。

而新家楼下正站着杜宥城。

杜宥城今天穿的黑色短袖、灰色长裤配运动鞋,非常简洁干练。

新家门口堆积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很不容易地进去后,两人面对着站在空旷的客户里。公寓因为空间的宽阔变得更加寂静。

“我脖子好酸。”林泽忍不住抱怨道。

“那你休息,我帮你收拾。”杜宥城看了看他的脖子,对他说道。

林泽这一休息直接在沙发上躺平入睡了,他的头枕卧在自己的手臂上,入睡得非常快。等再次醒来,杜宥城已经把他的卧室收拾出来了。

暂且不知道深度洁癖的杜宥城中途洗了多少次手、消毒了多少,但是林泽一睁眼,就看到杜宥城高大的背影。

也不知道是刚睡醒时存在的一点矫情和软弱作祟,林泽突然不太想骗杜宥城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了。

如果每天醒来,都有人帮他收拾房子,并且这个人是杜宥城的话,那还挺美好的。

“我来吧,杜医生你累不累?”

“不累,没事。”

“杜医生,待会儿我们下楼去吃炸串吧!”林泽认为新鲜出炉的东西是最好吃。

而杜宥城不觉得街边的炸串有多么卫生健康,吃那些东西就像是在做免费的胃肠实验。但是林泽一脸欢喜兴奋,于是他只好点点头。

出门的时候,杜宥城还随手帮他把垃圾袋提下去。

两人没走几分种就来到楼下的炸串摊,老板很忙,喊他们自己拿东西放进筐子里。杜宥城几乎是不来这些地方的,他盯着那一锅热油,尽量减少自己的嫌恶感,站得远远的,似乎老板是在给他下毒一样。

林泽拉着他坐在一边的小桌椅边。

杜宥城拿上面的粗糙纸巾反反复复地擦着油腻的桌面。林泽实在是看不过去,大声哎哟了一声,“杜医生,不要紧的。”

杜宥城尴尬地停下来,但是趁林泽去买水的功夫,再次拿起纸巾使劲地擦拭着。直到纸巾上再也没有油,才停下来。

炸串不一会儿被端上桌,林泽咽了咽口水,一边举着炸串签子一边鼓着脸说:“这家味道特别好,但是我很少来,现在家在这附近,可以天天来吃啦!”

话刚说完,杜宥城眼底立即爬上一层深深的担忧,好像很怕林泽身体出现问题。

而林泽拿起一串炸里脊直接递在他嘴边,“你尝一尝嘛!相信我相信我!”

“我不饿。”杜宥城看这串东西像在看一个死透的干尸。

林泽依旧不放弃,“味道真的很好,我保证!”

即使林泽能保证它美味的味道,但是怎么能保证这令人堪忧的卫生状况。

面对林泽热情的推荐,杜宥城不得不张开嘴,并且非常秀气地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吃!”林泽一脸期待地看向他,眼睛亮亮的。。

杜宥城回味了一秒刚才带有工业辣椒的科技狠活,擦了擦嘴,淡声说道:“好吃。”

林泽嘴边有一层油,杜宥城很想给他擦掉,但是手依旧安分守己地放在腿上。

结完账正想起身,林泽忽然被隔壁桌的壮汉撞到了头,他捂着自己的额头低唔了一声。

“哟,没事吧,我喝了点酒。”大汉眉飞眼笑地道歉,嘴边含着个牙签,不认为撞到人是多么大的屁事儿,甚至笑得越发灿烂油腻。他一身酒气,林泽闻着很不舒服。

几乎是他皱下眉的时刻,林泽就感觉到一阵风,再是自己被人拉到另外一边。杜宥城揽着他的背,顿时两人靠得很近,有一种林泽被他半抱着的样子。杜宥城把他从壮汉身边拉过来,手不多一会儿又安分地收回去了。

一直以来杜医生看向别人的表情只有固定的淡漠,但在此时,眼神非常凶狠阴冷。四下鸦雀无声,壮汉嘴上的牙签也不嬉皮地翘来翘去了。

“头疼不疼?”他语气很冷,满脸愁色地问林泽。

“我没事。”尽管如此,林泽依旧感觉到一阵不短的眩晕。

放在以前杜宥城肯定会骂他蠢、笨,但是杜宥城收回去的手又很不安分地抬起来,察觉到林泽没有往后退,便缓慢地用手抚开他额前的头发,细看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问题。

“我觉得我额头上可能有一个包了。”林泽似乎只是担忧自己的相貌问题。

杜宥城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说:“不丑的。”

其实他觉得林泽怎样都是好看的。

“但是我觉得有点难看呢。”林泽已经拿起手机照着自己的脸,一脸忧愁地说道。

他觉得脸是最重要的,身上没有什么钱就算了,但是不能丑。

“不难看。”

“明天唐兆肯定会嘲笑我。”林泽下意识地说道。

杜宥城听完这话,认为林泽的男朋友平时肯定没少嘲讽他,他闷闷不乐地走在林泽的左手边。

林泽现在才发觉到,只要他一提起唐兆,杜宥城要么就是不说话,要么表情就会变得很冷。

“你怎么了?”偏生他还想再问问杜宥城如今的感受。

杜宥城摇头说:“我没事。”

走着走着,林泽能察觉到杜宥城不太美好的情绪。他自知有点过分,让杜宥城帮他搬家,还逼着杜宥城吃了不太健康的烤串,并且老是动不动地提到唐兆这个不存在的男朋友,于是林泽突然心生小小的愧疚。

两人走到一处拐角,这里的行道树都是百年老树了,路灯的光线被树叶遮挡得干干净净。

林泽突然站定不动,杜宥城也跟着停下来,他以为林泽是走累了,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人突然踮起脚来。

空气安静了几秒。杜宥城做了那么多次手术,可能是麻木了,已经不再有特别忐忑的心情,而在此时,在这棵老梧桐树下,他沉溺于林泽布满小心翼翼的眼神里。

落叶有声,他不确定林泽这样让人产生误会的动作,致使接下来会产生什么行为,但是他并没有任何不乐意以及排斥的心情。

风里有一层草木葱茏的味道。

而林泽觉得杜宥城个子太高了,他不太容易地够上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杜宥城的脸,借此说道:“杜宥城,你不要拉着脸,看着很凶。”

即使语气是命令式,但是行为却很轻柔,跟一阵风一样,轻拂过杜宥城的脸又走开了。

有些感情越想抽离却变得更加藕断丝连。

杜宥城眼底一脸潮涌,纠结、困惑、抑制的心情都缠绕成矛盾的、杂乱的线,在世俗道德和情感蔓延开来的涟漪里,他呼吸一紧。

林泽能感觉到杜宥城脸色更为凝重了。他突然想起杜宥城不太喜欢别人碰他的身体。

“对不起啊,我…那个…我不该碰你脸的。”

正要离杜宥城站远一些,一阵阴影笼罩袭来,林泽感觉自己的下嘴唇被人yao了一下,力度还不小,似乎是再也控制不了,带着不小的怨气和痛苦。

等杜宥城再崩着脸退开,林泽才后知后觉这是一个只有两秒钟的吻,并且觉得杜宥城嘴唇的温度凉丝丝的。

林泽很不平静地用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总以为是错觉但又那么真实,他分不清心底的情愫是欣喜还是激动,但是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内心被这一个吻弄得乱七八糟,他却仍然故作镇定地说:“杜宥城,我…我觉得你有点过界了。”

即使语气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裴司琛最近不知道在做什么,南嘉恩只要一出现,就会避开他。南嘉恩不知道裴司琛在和他错开时间做康复训练。

今日裴司琛就能出院了,此时正在病房里开视频会议。明明都要出院了,还专门叫南嘉恩过来一趟。徐妍今天因为要和朋友聚会,没空来。

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南嘉恩帮忙的地方。

裴司琛开了半个小时的会议,突然问南嘉恩:“我给你的那块表呢?”

南嘉恩没有给出任何反应,思考了半分钟,才想起那块表放在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这块腕表价值不菲,现在一直被他随身携带着。

裴司琛突然这样询问他,莫名让南嘉恩心脏一紧,他动作迟钝地把表拿出来。

“我还以为你把它弄丢了,过来。”裴司琛对他悠声说道。

南嘉恩慢慢走过去。

等走到床边,裴司琛重新为他佩戴了手表,手停在他的手腕上,又慢慢去触碰了他的无名指,不知道在比划什么,最后告诉南嘉恩:“我们晚上就能回家了。”

“好。”

会议并没有结束。

南嘉恩在外面的休息室静静地坐着。两个保镖正站在走廊饮水机旁边聊天,他们和南嘉恩长久呆下来,认为南嘉恩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对南嘉恩减少了很多警惕。

即使是这样,他们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南嘉恩身上,不容松懈。

陈景良手上抱着一堆文件赶来医院找裴司琛签字,两人又在里面谈论很久的事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助理推开门走了出来。

他目光古怪地看了南嘉恩一眼,又去瞥了一眼走廊上的时间表,之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大概是去忙裴司琛给他吩咐的事情。

下午四点整,电子表变了时间,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电梯走出来,脚步朝向裴司琛的病房,里面还有院长,是要对裴司琛出院前最后一次检查。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趁保镖被几个医生挡住的那一刻,南嘉恩立马走向了旁边的逃生通道。

逃生通道空无一人,除了绿色标识的颜色以外,便是他的脚步声更为显眼,他先是稳着脚步走,下了好几楼,才敢提起速度跑下去,随之跑得越来越快。

在十六楼的时候,他便听到上面传来的开门声,随即是更猛烈急促的脚步声。他慌不择路地推开这层楼的门,换到走廊另外一头的逃生通道跑下楼。

跨出医院的那一刹那,他第一次感觉到空气是自由的。即使前方是嘈闹的红绿灯路口、密集的人流站在斑马线等待、四周都是人的杂音和车辆此起彼伏、不耐烦的喇叭声。

前方有一条小吃街,巨大的叫卖声和背影音乐盖住了南嘉恩心脏急促的声。

在很久以前,因为不敢走进南家的大门,他也想过离开,但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从这一刻起,他意识到,再呆在裴司琛身边他会死掉。

即使没有一个清晰的方向,现下只有远远逃离才能缓一口气。

他看不懂裴司琛,已经分不清裴司琛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虚假的。

几乎是南嘉恩跑走的一分钟,保镖们就开始在医院大规模地找人,并且当即告诉了裴司琛。

南嘉恩从医院出来后,便朝南边跑。这样跑在街道上更为显眼,他逐渐意识到这一个问题,随即立马停下来,然后快步走起来。他已经记不清路的方向了,只是挑着街道最偏僻的小路一直走下去。

这人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前露出了薄汗,但也顾及不到这些了,身上皮肤发麻发冷了。

穿巷风每逢袭来,都像是汹涌藏匿的危机,身后传来的各式各样的响声,都让他觉得是有人追过来了,但是他根本不敢回头。

如今他又涌生了对裴司琛的恨意。恨也是一种感情,曾经他压抑自己对裴司琛的情感,偶尔也会被裴司琛的一些行为触动,可是真正再次感到欺骗,全然又只剩下深深的恨意了。

他不得不按住自己的心脏,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和恶心往前走。南嘉恩的行为举止过于突兀,引得巷子里面的居民不时往后看他。

先前跑得太快,有一瞬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了,南嘉恩只能在一处墙边停靠下来,他急促地呼吸着。

天色越来越晚,前方只有一条街了,跨过它,再走得偏僻、走得再远一些,就应该甩开来找他的人。

但仅仅在十五分钟左右,裴司琛的人就找到了南嘉恩。

南嘉恩刚要穿到对面的街道,昏暗的街道在一瞬间灯光大亮。他下意识地就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有好几辆车停在了他前面的巷角,严严实实地堵住了出入口,完全不给南嘉恩一点空隙。车前灯把南嘉恩满头是冷汗的脸照映得更为狼狈不堪。

四下无路可退。

裴司琛慢慢从后面走出来,他还穿着蓝白色的病号服,外面随意披着一件黑色的毛衣,腿上还有伤,走得却很稳,阴戾的眼里满是积攒的怒意。

除了有灯照映的地方,其余角落漆黑如死,如同无边无际看不见任何希望的夜海,而裴司琛就踏着这些地方来到南嘉恩所在的角落——一个电线杆和枯树交叉的地带,枯树上还挂着未凋落的黄叶,冷风刮过来,在此刻发出诡秘的萧瑟声。

南嘉恩就躲在那里,愚笨又天真,还想徒劳地往后退。

可是他身后除了厚重的墙,哪有什么路。

“跑什么?”他问南嘉恩,没有听到回答,他走得更近,逼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分明前几天还能为自己耐心地解扣子,下一秒就想尽办法不要命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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