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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不要脸

裂光 天谢 2905 2024-03-17 11:33:15

梁度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与之前不同了。走出电梯间时,他意识到——是乔楚辛的腿。

乔楚辛的右腿有点跛,快步走或跑起来时更明显,梁度猜测也许是因为持续性的疼痛,也许是肿瘤压迫到神经。但他跛得不虚飘飘,也不高低崎岖,反而很有分量,是那种每一步都像拖着人生所有记忆的重量。

而这种沉重感,眼下忽然消失了大半。

尽管乔楚辛走出办公室时,仍是慢吞吞跟在队员们的最后面,但却让梁度莫名生出一种“他不是跛,而是故意要和我拉开距离”的不快感觉。

梁度停下脚步,假装往口袋里摸烟盒,很自然地让其他队员超过他,然后逮住乔楚辛,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腿没事?”

乔楚辛:!

乔楚辛:露馅儿了?他知道我的腿其实没事?

一瞬间的心慌后,乔楚辛冷静下来,带着点疑惑的表情说道:“好像……从拟世界出来后,感觉右腿松快一点了。”

倒也不算完全说谎。因为在登陆的“中转站”,他用精神触手接驳了雷魄的意识云后,雷魄的“创造思维”在他的合金骨骼上生成了能量管,而现在登出了拟世界,他依然能感觉到EMM能量液在那些脉管中流动。他的右腿不仅沉重感消失,还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他怀疑自己这会儿如果往公司走廊的墙壁上踢一脚,能踹碎整堵混凝土承重墙——连带里面的钢筋。

伪人能从拟世界来到现实世界,难道从思维具现出的能量液也能带出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虚拟与现实又有何区别?!

这种情况似乎并没有在其他队员身上发生,包括梁度,为什么只有他可以?

乔楚辛尚未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回到现实世界后只能从真跛变成装跛,并在梁度冷不丁地关(试)心(探)他时,含糊地表示自己登出后莫名地舒服了一点。

也许他之前的跛,更多是心因性的,拟世界“治愈”了他的意识。梁度难以自抑地想:倘若将来的某一天,乔楚辛的身体被骨癌彻底腐蚀,也许还可以有另一种生存下来的方式……

乔楚辛趁梁度陷入沉吟,想要悄悄地溜走,却被回过神的梁度一把握住手腕。梁度说:“今天所有行动,你都得牢牢跟着我。”

雷魄都走远好几十米了,回头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地皱起,大步折返回来,说道:“老大,还是让乔乔跟着我吧,我能顾好他。再说,你还得负责整个行动的指挥和调度不是?”

梁度转头瞥了一眼这个薛定谔的直男,表情微妙:“不错,所以我调度你去警局报案。另外,那两个孩子的登陆环定位一直在移动,说明她们正在被紧急转移。你最好协助警方马上找到她们,否则等那对夫妻反应过来,丢掉或毁坏登陆环,解救难度可就大幅上升了。”

雷魄瞪着梁度和他违法乱纪的手看。乔楚辛赶紧把自己的手腕从梁度掌中抽出来。

“怎么,你有其他建设性意见?可以提。”梁度对雷魄说。

雷魄磨着后槽牙,最后不得不接受这个合情合理的安排,撂下一句“小心点,乔乔”,然后满肚子不爽地走了。

乔楚辛觉得这个“小心点”不止针对今晚的行动,更针对某个人。

其实他也觉得梁度此人十分危险——从上条世界线,第一次见面时被对方开了膛,到这条世界线,被对方威胁“想上你”并发生了半强迫式的边缘性行为。他的每条神经在接近梁度时都疯狂叫嚣着“远离他”,但真正被对方逼近时,却总是莫名其妙地生出渴求的战栗感。这种矛盾……更危险。

此刻梁度却没有做出任何危险举动,而是带着他离开公司,来到楼体外的空中停机坪,示意他也一起坐进飞行器。

飞过一家法式料理店的巨型广告招牌时,梁度忽然问:“你还想吃乳蛋饼吗,加量加料?”

晌午了还没吃饭,乔楚辛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又赶紧补充:“别再加榴莲!”

梁度哂笑:“请你吃东西还挑三拣四,真够不要脸的。”说归说,到底还是买了两个乳蛋饼,一个不加榴莲,另一个加了双倍榴莲。

慈善晚会于晚上八点在连奕臣的东壁海滩别墅举行。

只有手持入场券的受邀者,才能通过门外的两重安保进入别墅。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到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连交谈时的空气中都充斥着别有所图的善心与纯粹的功利相混杂的味道,毕竟做慈善很大一部分意义就是富翁们的销赃法与赎罪券。

大厅内,西装革履的梁度手持香槟酒杯,正与不知姓名一律“久仰久仰”的成功人士们随意寒暄着。以他的财力与手段,临时弄到两张入场券并非难事。而在他身后,站着同样一身西装打扮的乔楚辛,看起来就像是他的私人秘书或生活助理——24小时贴身的那种。

提坦因为个头过于惊人,未免引人耳目,留在别墅外面负责接应。梅枚也混了进去,但乔楚辛至今还没看见她的身影。

暖场音乐逐渐停歇,晚会的主持人登场进行开场白,并介绍今晚的慈善主题和重磅嘉宾,当然其中也包括了晚会的组织者。

隔着整个大厅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乔楚辛一眼就看到了主席台上的中年胖子,并立刻对比脑海中的资料照片,确定就是连奕臣本人。

台上的嘉宾在做抒情致辞,声情并茂地宣扬着连奕臣慈善基金会为这座城市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乔楚辛低声问梁度:“梅枚呢?她一个小姑娘,你总不会让她单独行动吧?”

梁度目视前方,似乎因为音响太大声没听见。

乔楚辛只好往他身边又挪了半步,凑到他耳边再问一遍。还没说完话,忽然感觉后腰被人一揽,自己整个儿贴在梁度的胸前。

梁度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乔楚辛的腰身,低头将半张脸藏在他的发梢后,只露出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余光瞥着台上的连奕臣。

“他在看这边。”梁度贴着乔楚辛的耳郭低语,“他在螺旋塔公司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记性够好,被他认出来,很可能会有所怀疑和警觉。”

所以,这是用我来打掩护?乔楚辛停止了挣脱的动作,安静地靠在梁度身上,仿佛不胜酒力一般。

他嗅到梁度身上檀木、雪松和广藿香混合成的草木香调,意境悠远,又从依稀的烟草味中感受到强势与诱惑的气息,应该是某款古龙水的后调。而梁度在他耳边继续呢喃,细微的热气洒在耳郭,酥麻感就如同小蛇游蹿着直冲头顶,令乔楚辛打了个明显的激灵。梁度把他搂得更紧了些:“等这轮致辞说完,就该轮到我们的主攻手出场了。”

……这致辞可真漫长啊!乔楚辛尴尬地想,幸亏周围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几乎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副过于亲密的姿态。比这更离谱的还有呢,就在他的10点钟方向,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已经把手从女伴开高叉的裙底伸进去了。3点钟方向,一个左拥右抱的本地名流正试图搭讪第三个美人。

乔楚辛僵立着,后腰肌肉绷久了有点酸。梁度手指搭在他后腰,弹钢琴似的有节奏地、慢条斯理地敲打。乔楚辛忽然嗤的一声低笑,整个人放松下来,小声道:“你在弹《一屋子大善人》?太损了吧。”

梁度:“你知道佩莱西亚?”

乔楚辛:“略知一二。佩大师还有一首《脸面多么值钱》,不是也很应景么。”

梁度无声地笑。他享受着这一刻——乔楚辛在他怀里放松而默契的一刻。

致辞终于结束,紧接着是受捐助儿童代表发言。乔楚辛看着那名身穿朴素纯色的白衣裙、长卷发团在头顶两侧的小女孩上台,微怔:“梅枚?”

梁度点头:“我让她去顶替掉今晚发言的儿童。显然,事隔三年,连奕臣早已认不出她了,但依然对她非常感兴趣。”

乔楚辛把台上连奕臣那兴奋到令人恶心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皱眉:“你用梅枚去钓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连奕臣就是梅枚指认的那个买下并折磨她的人。这对梅枚而言,不是二度伤害吗?”

梁度道:“也可能是以毒攻毒的治疗。她想摆脱连奕臣的阴影,首先就得直面对方,然后彻底击溃他。”

梅枚的脸色有些苍白,腮红在颧骨上脱妆般浮起,但这些都无损她可爱的容貌,与介于儿童与少女之间的青涩气质。连奕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时口干舌燥般做出吞咽动作。

她完美扮演了一个紧张、清纯而又乖巧的小女孩,在完成最后的感谢词后,由服务生引导着离开大厅,向右侧走廊尽头的休息室走去。那里面有化妆间,她的妆就是在那里画的,而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洗掉它。

连奕臣悄悄退到主席台后面,对另一名服务生附耳交代了几句,服务生连连点头,随后也跟着小女孩出去。

羽曦犊+7

片刻后,服务生回来,远远地对连奕臣点头示意已经办妥。

于是连奕臣心痒难耐地离开大厅,在保镖团队的簇拥下前往休息室。

梁度朝大厅的侧门抬了抬下巴:“走。”

他们绕开人群往门口去。梁度搂着乔楚辛的腰肢,手指几乎捏在他的屁股上,乔楚辛忍不住问:“没人在看了,所以你可以松手了吗梁总?”

“不行。”梁度理所当然地说,“不装成一对欲火中烧的野鸳鸯,如何让守门的服务生相信我们溜出大厅,只是为了去洗手间打一炮?”

乔楚辛:“……梁总,您可真够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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