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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世界线的秘密

裂光 天谢 4046 2024-03-17 11:33:15

梁度轻易解决了追杀者,把飞行器停在巷子旁的建筑空地。两人从旧书店的后门进入起居室。

一进门,乔楚辛就发现了奇怪之处——卧室里那架简易行军床不见了。虽说在No.38世界线,雷魄帮他打造了一张金属折叠床,但那是眼下这个节点之后的事,为什么No.39里一开始就出现了?莫非……这两条世界线有部分进程是重叠的?

乔楚辛站定思索,裤脚的雨水不断淌在木地板,在灯光下像一小汪白亮的湖。

梁度瞥了一眼曾经放行军床的地方,眉头微皱:“你还睡地板?我叫家具店送张床过来。”

“不用了,我有。我先洗个澡,你帮我煮碗汤。你会煮吗?”

“……当然会。”

乔楚辛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湿透的外衫、T恤、长裤、短裤,逶迤地扔了一地。他赤裸地走进浴室,打开热水器,不多时,雾气开始袅袅升腾,把磨砂玻璃门涂成一片湿润白玉。

梁度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全是笑意。他走过去一件件拾起湿衣,放进后门外檐下的洗衣机里,按下自动清洗键,然后回头把地板的水渍擦了。

从飞行器上拎下来的袋子靠在墙边,梁度从中掏出个新能源一体锅,还有一袋半成品食材,放在矮几餐桌上,倒水、下作料。高汤很快咕嘟咕嘟地冒泡,排骨、猪肚、鲍鱼和党参片在乳白浓汤中颤巍巍地掀动,香气铺满整个房间。

乔楚辛洗得很快,在胯间围了条白棉巾走出来时,锅里的汤开得正好。

刚才一身西装的梁总半跪着擦地板的英姿,他推开玻璃门偷看了一眼,被那股精英人妻的味儿冲击到,有些心跳加快。

他觉得No.38的梁度真是个多面体,凶残又体贴,爱笑又冷酷,穿着西装和制服时禁欲感十足,扣子一解浑身都是色气。这会儿被烟火气熏着,又像个干干净净的良人了。

乔楚辛知道,哪怕是同一个人,不同的成长环境与遭遇也会塑造出不同的性格。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这个梁度与另一个维度的梁度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走到简易衣柜前,取了内外衣物快速穿好。梁度关火,摆碗勺,盘腿坐在矮桌旁的圆垫上,招呼他:“洗暖和了?坐下喝汤。”

乔楚辛与梁度隔桌对坐,看他西装外套被雨水濡湿,说:“外套脱了吧,不然里面衬衫也洇湿了。我这里可没有名牌衣服给你换。”

梁度笑了笑,脱去外套,摘了领带,把白衬衫的风纪扣松开一颗,露出喉结下方的锁骨。乔楚辛有点呼吸不顺,低头喝汤。

他一口气喝了两碗,欣慰叹气:“这下舒服了。”

梁度给他舀排骨和鲍鱼:“多吃点。”

屋外夜深如墨,风雨飘摇,屋内柔黄灯光笼罩,飘着食物香气,如同一座温馨的海中孤岛。两人吃个半饱,乔楚辛放下筷子,说:“另一个维度的不算,这是我第三次和你初遇。每次都是一条不同的世界线,当我濒死时,可以选择锚定一个节点,由此开启另一条,眼下是我开启的第39条线。”

梁度并不惊讶,似乎对此已有所了解,但听到“第39条线”时,眼神里还是藏不住痛意,他知道,那意味着乔楚辛的38次死亡。“我只记得两次。你说我一刀把你开膛破肚,是在哪条?”

“第37。”

梁度沉默片刻,说:“我是个混账。”

乔楚辛失笑:“其实也没那么混。我利用你干掉了伪人追杀者,而你看到我的右腿合金内骨骼,误以为我也是伪人。当时情态之下,可以理解。”

“可你很疼。要不是有特殊能力,你已经死在我手里。”梁度盯着锅上氤氲的白雾,语声低沉,“最可怕的是我还对此无知无觉。现在想一想,我都冒冷汗。”

乔楚辛伸手,握住他的手背。“梁度,”他在舌上轻轻卷着他的名字,“梁度……”

梁度翻过手掌,与他交握:“还是不叫梁哥吗?”

“不叫。”乔楚辛用指尖轻挠他掌心,一瓣一瓣挠开了他心脏里的花,“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梁度说:“有人向我展示了关于‘世界线’的一部分秘密。每条线起始的点都是一样的,并无主线和支线之分,都在同一个世界观中。你锚定节点,重启世界线的能力,其实就是一种时间回溯。”

“我以为‘时间是单向性的’,这是个物理学常识。”乔楚辛调侃。

梁度却认真地打起了比方:“时间是单行轨道,没错。但轨道是并列的无数条,上面只有一辆列车。你可以把这辆车拿起来,放到之前的路段,放到其他的轨道上。”

乔楚辛说:“我移动列车,更换到另一条路线运行,就改变了原来的进程,出现了与之前不同的世界线。”

梁度点了点头:“新的路线出现,也就意味着旧的路线在你的人生中消失。如果说我们被困的这个世界像列车隧洞,那么你就是在反复探寻着不同的轨道路线,每次遇到的都是崭新的人。只有你还是你,始终不变。”

“可是梁度,你为什么能保留上一条世界线的记忆?”

“因为这次的我也没有变。在上条线,芙蕾娜曾告诉过我,螺旋塔所拥有的能量,能被人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连她也看不到全部。医疗中心没能救活你,于是我和她做了个交易……”

“梁度,你听说过世界线吗?”芙蕾娜在心脏中枪之前,及时抓住了救命的浮木,“如果能回到之前的时间节点,就能开启新的世界线,改变原本的命运。”

梁度冷笑:“我和你谈交易,你和我讲科幻。”

“听我说,梁度。”血流到了裤管处,芙蕾娜用力吸着气,做着一个用极快语速、极短内容打动对方的生死挑战,“按照目前的科技水平,没有任何一种服务器,能支撑起‘拟世界’这样庞大的数据库,也没有哪一种新能源,能负荷得了‘拟世界’的运行。你知道‘云服务器’是什么?它根本就不是公司所谓的有超强运算能力的智能光脑,而是……而是……我说不来,我偷看过几次……发着光,轮廓像个人……但那不可能是人,没有人能运行出一个虚拟世界!”

梁度的耐心快要用尽:“再给你两分钟,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董事会一直在研究它,那个东西,拥有着我们这个世界无法理解的能量。有个更换冷冻液的员工,防护服手套没穿,不小心触碰到光缆接口,被逸出来的一点神经脉冲击中,整个人骤然消失。我亲眼目睹了这件事,一查却发现这个失踪员工根本不存在公司的人事档案里,继续查下去,发现这人当初在应聘时忽然离开了面试室,自然就没有入职。我很好奇,找机会逼迫他说明原因,最后他承认他入职过,违规操作后突然回到了面试那天,他出于害怕逃跑了,找了其他工作,要不是我一直逮着他不放,他已经过上了跟螺旋塔公司从无关联的新人生。”

芙蕾娜说到最后一句,气虚得不行,呻吟道:“我需要马上动手术……”

梁度抓住了关键点:“公司里有人记得他吗?”

“没有。所有曾经接触过他的人,都没有关于这个人的印象。他投递的电子简历在人事部的电脑垃圾箱里,归类为‘放弃面试’。”

“可你却记得。为什么你与众不同?”

芙蕾娜实在撑不住,向前倒在梁度身上,梁度纹丝不动地顶住她。“我也不知道……梁度,我没骗你。我研究了很久,确定他因为接触到‘那东西’的能量,回到过去的时间节点,走了一条和原本不同的路。这不就是爱因斯坦的世界线理论吗?

“你如果想要再见到活的乔楚辛,也许可以试试……你放过我,让他们救我,等我平安了,就把前往大楼最高层的权限……给你……”

芙蕾娜身体瘫软,晕倒在梁度怀里。梁度收起消音手枪,抱着她走进医疗中心,叫道:“外科!马上手术。芙蕾娜中弹了。”

手术在三个小时后完成,很成功。芙蕾娜所中的是小口径的普通子弹,子弹卡在盆腔内,没有伤到大动脉和重要脏器。醒来后的芙蕾娜听医生说完伤情,知道梁度这一枪是手下留情了,但如果当时她拿不出能打动梁度的东西,第二枪洞穿的就是她的心脏。

现在她可以报警,但要承担梁度逃脱追捕后,疯狂报复的巨大风险。

要冒这个险吗?还是说,引梁度去接触“那东西”,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芙蕾娜陷入沉思——她想要进入公司董事会,除了掌握更多的金钱与权力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弄明白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它蕴含的能量如此浩瀚,她仿佛站在宇宙星云的面前,怎么能不动心……

梁度像个局外人一样,神色自若地走到她的病床前:“腹腔镜手术而已,不需要躺太久吧?我送你去办公室?”

……恶魔!芙蕾娜腹诽着,悻悻然道:“股份转让给我,我就不报警。”

梁度很干脆:“等我如愿了,股份可以给你。到时你来找我拿,反正你都会记得,不是吗。”

芙蕾娜无话可说,叫医护人员把担架床推到了她位于大楼200层的CEO办公室,把自己的指纹、虹膜和DNA等生物标识交给梁度,还有前往212层的ID卡。

“只能打开门禁,没有云服务器操作权,那是董事们直接管辖的。”芙蕾娜显得有点惆怅,“其实我想和你一起过去,我想再近距离看一看‘它’。”

梁度嘲讽:“等拿到我的股份进入董事会,你可以每天抱着慢慢看,和它做爱都行。”

女CEO怒视他:“当初我是瞎了眼才想和你结婚!像你这种人躺在枕边,谁能睡得着觉?”

“你是想和自己的欲望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梁度拿了个小提手箱,把所有通关材料装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212层是个空旷无比的大厅,因为门禁森严,持械安保重重把守,内部管理反而较为松懈,深夜时分只有两名值班人员在工位上打盹。

梁度顺利通过安检和门禁,进入大厅,一眼就看见银白色金属柱子连接在拱顶和地板之间,呈现上下宽,中间窄的圆弧柱形状,像个沙漏,或是标准的龙卷风。

那是个庞大的中空容器,外壳是钛合金,其中一面外壳敞开着,露出第二层气凝胶墙体,呈现半透明的淡蓝色。再往里,才是一个充满了冷冻液的密闭空间,浸泡着芙蕾娜口中的“那东西”。

梁度悄无声息地走近,隔着气凝胶墙体,审视内部之物。

冷冻液仿佛幽蓝海水,阻隔了所有窥探的视线,根本看不清内容物。梁度耳中似乎听见了什么模糊的声音,像有人在装满水的玻璃缸外说话,但听不清楚具体字眼,同时伴随着轻微的咕嘟咕嘟的冒泡声,和噗嗒、噗嗒的心跳声。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气凝胶墙体上。

金色光芒从幽蓝海水深处泛起,转眼从柔和到明亮,灿烂得像海底升起了太阳,依稀勾勒出一个轮廓。

梁度没法用语言形容那是什么,也许是人形的光,也许是光里的神明。

他油然生出了一种错觉——光在对他说话,尽管他什么也听不清。

“……你是谁?”梁度低声问,“能让我看清你的模样吗?”

光似乎在回应,但他看不清,听不清。

不远处的躺椅上,打盹的值班人员换了个姿势,吧唧吧唧嘴。

梁度知道自己不能停留太久。他低头观察从容器底部伸出的无数光缆,找到了芙蕾娜所说的,标志为“137”的那一条,旋开接口。他极短地犹豫一下,把手指探了进去。

世界线跳跃是什么感觉?于梁度而言,那就是“一恍神”。

“我们……会结婚吗?”

身后传来清澈男声,梁度从短暂的晃神中清醒,端在指间的玻璃酒杯纹丝未动,淡琥珀色的龙舌兰酒液在杯中一漾也不漾。

黑色睡袍随意披在身上,头发还带着刚沐浴后的濡湿。他没有回应,甚至没有回头,仍挺拔地站立在落地窗边,从顶楼高空俯视灯火璀璨的城市。

“梁哥?”身后的男人凝视梁度的背影,眼中爱慕之色满溢。

梁度转身望向床上的恋人。床头灯的光晕中,二十二岁的安聆朝他露出了个柔软的疑惑表情。

梁度笑了,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放下酒杯,拉开抽屉。抽屉里有一把他惯用的能量束手枪,带指纹解锁功能。他握住枪柄,举起,瞄准,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蓝紫色能量束出膛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却像一道刺穿黑夜的冷电,为它所击中的任何目标带去死亡的高温灼烧。它从安聆眉心穿透头颅,在墙壁上打穿了一个洞。

安聆美丽的脸被灼烧成焦黑的洞,连同颅内的晶体芯片也一同摧毁。那具由液体金属硅胶复合材料打印而成的完美身躯,向后沉重地倒下,半挂在床沿。

梁度放下枪,从抽屉里抽出一把短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单腿跪在床上,剖开了安聆的右腿,把那些碎裂的腿骨一块块取出,装入密封袋,放进冰箱里。

然后他给罗演医生打了个电话:“老罗,是我。你能不能马上来趟我家?我给你留了一次刷脸通行。

“是这样,在厨房冰箱里,我放了一袋腿骨……对,人类的腿骨,碎块,一直包在人工骨膜里,泡在活性因子血浆里养着的。麻烦你帮忙看看,能不能拼接愈合……我知道,天方夜谭嘛,总之你先来拿走试试,万一有医学奇迹呢……好啦,实在行不通你就拿去冷冻封存,这总可以吧。”

结束通话后,梁度换了套西装,来到天台机库启动飞行器。

城市的夜晚下起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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