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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六封信

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 猫界第一噜 2813 2024-03-20 11:27:03

【在我死后,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你可以像我们刚相识不久说的那样,去做一个不追名逐利的好演员,也可以出去看看这七年错过的世界更迭。

山也好,海也罢,都不会再有人于阴暗中窥伺你的背影。

我好像没什么想说的了,喻晗。

对了,那只狗。

这几天里,我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但我不想告诉你。最后的最后,我走进了一个宠物店。

我依旧不明白这些毛茸茸的,不通人性的东西为什么会招你的喜爱,我永远无法像你那样温和地抚摸他们。

即便身体将要死去,我的心还在隐隐妒忌。

不仅是它们,我还嫉妒你的理想,你的父母,嫉妒你的朋友,包括每一个被你温柔以待的陌生人。

当然,他们也不喜欢我,包括你喜欢的猫猫狗狗。

所以你放心养它,它与我截然不同。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就会忘记它的来处。

如果实在不想养,那处理办法太多了,想来不用我喋喋不休。

有时候我会想,也许下辈子成为一条狗,还能有机会感受你的热爱。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的骨灰已经飘向五湖四海,不存在所谓投胎。

它与我毫无干系。

如果你看到这里,不必等待第七封信。

它可能出现在你人生的任何一个瞬间,或许在你将要忘记我的时候,或许在你找到心中所爱的时候。

但不要怀疑,它会出现的。

任何你意想不到的时候。

再见,喻晗。

祝你在没有我的往后每一年里健康,快乐,自由。

如果不幸摔倒,就坐下休息会儿,如果目光对视,就大胆去拥抱。

我不再是你的阻碍。

再见,喻晗,向前走吧。

贺于2024.11.14寄出】

……

喻晗在心里耻笑无数次的“向前看”,最终却从贺平秋笔尖冒了出来。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却浸泡在了泪水里。

小狗也不知道面前的人类为什么流泪。

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不敢蹭也不敢叫了,只能乖乖端坐在那里,露出讨好的笑容。

信纸被喻晗发狠地撕成碎片,漫天飞舞在玄关里,一同破碎的还有那句健康,快乐,自由,以及一颗鲜血横流的心脏。

周围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他的泪水没有任何声音。

最开始,颤抖的只有喉间喘息,但很快传染至五脏六腑,再到躯干,到四肢,到指尖。

小狗收起笑容,慎重靠近,将脑袋贴在喻晗的肩膀处。

它尚且年幼,以至于要扬起下巴才能靠住。

泪水很快打湿了它的毛发,喻晗缓缓抬手,将小狗圈进怀里。

可以想象,不喜欢宠物的贺平秋走进店里,因过敏还要戴着口罩与手套,他站在最角落处,对所有猫狗避之若浼。

动物们也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贺平秋用眼神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条萨摩耶,理由是它与自己毫无相似之处,它与他截然不同。

想必这样被喻晗拒绝的概率就会小一点。

如果他足够良善,理应不该将礼物定为一条生命。可死亡前的最后两天,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保留一点私心,就像医生说的那样,想悄悄的,委婉的以另一种形式参与喻晗往后的人生。

愚蠢至极。

敢在手机里备注“老婆”,敢在外人面前叫“小晗”,可到了并非面对面的信里,在最后的道别里,却仍是一句胆怯的“喻晗”。

七年时间,换来这样的生疏。

痛苦就像深海里的暗流,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悄无声息地在身体里涌动,折磨着喻晗的每一寸骨与血肉。

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可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嘶吼。

好像正有把尖刀插入心脏,不顾死活地疯狂搅动,无声无息地让他撕心裂肺。

凭什么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地还他自由?

凭什么自作主张用他的父母,朋友甚至是宠物拉扯着他的生活?

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让最后一封信没有归期?

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一个月,一个春秋更迭,还是一个又一个无望的七年?

又或等到两鬓斑白,再也恨不动的时候才发现,这不过卑劣的贺平秋折腾他的最后一环,目的就是让他永远胆战心惊,警惕着生活中随时可能冒出的一封未知的信。

小狗大抵是累了,它抽出脑袋,低头在地上轻嗅着,时不时看看一动不动的准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喻晗走失的灵魂才回归进身体,小狗拱了拱他的手,他低头,看见了堆在跟前的一堆碎纸片。

小狗叼着是的最后一角,它松开嘴巴,信纸轻飘飘落在喻晗手心,上面写着“我再不是你的阻碍”。

他颤抖地合起掌心,用力抓紧,用力到每一个关节发白发青,脸与脖子胀得通红,青筋鼓动。

即便这样,他依旧无法放出声地肆意大哭。

……

小狗最终还是被放进了家里,取名叫啾啾。

破碎的信纸被胶带一点一点地粘回原样,重新放回信封里,藏在了家里最隐秘的地方,连同两本结婚证书一起。

也许再也不会翻开。

在接下来的数个日子里,喻晗时常胃疼到无法呼吸,无数次悄无声息地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在那些夜深人静的夜里,他都会半夜惊醒,必须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才能把将要出口的呜咽塞回腔内。

正如被幼时见过的那种碾碎谷物的石轮碾压着,来来回回,最终将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片血肉都化为了鲜红的粉末。

好像葬礼那天,被挫骨扬灰是他的自己。

喻晗没用酒精麻痹自己,他清晰地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时常浑浑噩噩,偶尔清醒的瞬间他也只会窝在沙发上,打开贺平秋电脑里重重加密的文件夹。

这里的所有密码都只能输入一次,错误即会销毁文件,一旦发现病毒入侵也会销毁文件。

里面没什么珍贵的资料,只是无数段露骨的视频,或许贺平秋以为喻晗不知道……但其实他知道,每次做爱,贺平秋都会像一个变态一样录像。

也许是为了在剧组工作的时候看看,也许是为了防止将来有一天喻晗逃离后进行威胁或想念。

喻晗将视频投屏到客厅的幕布上,偌大的屏幕播放着他们新婚当晚的亲热视频。

还留有青涩痕迹的喻晗无措地坐在床边,贺平秋背靠着镜头步步走近,带着丝丝酒意。但那晚贺平秋没醉,别问喻晗怎么知道,狗日的东西弄得太疼了。

他像一具僵直的尸体,傻了似的任由贺平秋摆弄,不会叫,也不会回应,索然无味,估计这段视频当片给别人看都能看萎掉,但贺平秋很兴奋。

尽管他表情不显,只有汗水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条滚落,最终滴进喻晗锁骨里。

口味独特。

他评价着当初的贺平秋。

后来时间久了,喻晗也习惯了贺平秋时不时的犯病,各种地方。

肃穆的书房,次卧的全景落地窗浴缸,甚至是大白天的厨房,灶台还开着火……

昏暗的客厅里,视频一段接一段的播放,他自以为自己和七年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事实上这七年并不是白开水,多少让他变了些颜色。

录像里,他也从最初僵硬的逆来顺受到后面的自然配合,他知道什么样的姿势能让戴着假肢的贺平秋不那么损伤截肢面,知道什么样的角度能让贺平秋最大程度的发力。

疼了他会说你今天是不是饭吃太多了,难受了会说换个姿势。

在这七年的一个个日夜里,他与贺平秋的身体变得逐渐契合……不似他们相看无言的灵魂。

但也许他还是直男。

否则怎么会像死鱼一样毫无感觉呢。

他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身上只盖着薄薄的毯子,也许去到梦里也好一点。

巨大的影幕上依旧播放着小狗看不懂的动作片,上位的贺平秋俯下身,将喻晗完完全全嵌入怀里,病态地吻着他的耳朵呢喃: “喻晗,我没法停止占有你……”

我能停止的,只有我的生命。

五月的第一天,磅礴大雨终于停了。

接到陌生来电时,喻晗尚不清醒,以为仍在梦里: “回来吧,蠢货……”

“贺先生?”那边是一道并不熟悉的女声, “我是正月初五被你从明湖边救下的人,致电来是想跟你道个谢,谢谢你给了我人生的第二次机会。”

“……”明明对方喊的是贺先生,喻晗却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不知道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今天五一,我想祝你节日快乐,万事顺意。”

喻晗恍若未闻地挂断电话,再次跌进昏沉的梦里。

他一觉接着一觉地睡,梦醒时分都在祈祷要梦见想梦的人,可天不如人愿,他连对方的声音都不曾听见。

梦里只有医生在一遍又一遍地说: “他不是来自救的,他只是怕拖你一起下地狱。”

尽管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想把喻晗烧成灰,吃进肚子里,带进地下,贺平秋依然极力克制着,做着“正确”的选择。

偏执病态了七年的贺平秋终于想在死前,努力做一次喻晗口中的“会爱人的人”。

他将事业还给他,父母还给他,朋友还给他,热爱的一切都还给他,独独没想过自己也是被热爱的一环。

他说,喻晗,大胆往前走吧,我不再是你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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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宝们,本章88个红包致歉,还有一章没写完,熬不住了,睡醒码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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