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
萨缪尔几乎脱口而出,可下一秒舌尖被咬破的疼痛就让他瞬间清醒。他深知修郁绝非是会陷入情爱之中的雄虫,一旦他开口,那他将同莫利毫无区别。
长睫掩饰了情绪,沾染水渍的小痣随着唇颤栗,“渴望权势。”
空气冰冷刺骨,萨缪尔从修郁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一只轻佻放荡、不堪入目的卑劣雌虫。
他抿了苍白的唇,克制颤栗。
修郁盯着萨缪尔的脸,深不可测。几秒后,忽然抚弄起这只军雌的脖子。他的动作温柔、嗓音撩人,可言语却满是嘲弄,“原来是权势,让军部的中将包裹着一身军装,却放荡到不知羞耻地爬上士兵的床。”
顿时,烧灼感蔓延了萨缪尔整个脊背。
然而更令他煎熬的是,即便被如此嘲弄,可随着修郁的抚弄,发-情热却变得越发汹涌。长睫湿漉一片,羞耻感几乎要将萨缪尔吞没,“修郁呜……”
他无药可救。
不知廉耻地将迫切的唇磕上修郁的下颚,“帮帮我。”
“教官。”
冷淡的雄虫依旧得体,手从他的耳根滑至唇角。抚弄,气息变得低沉绵长,“您想让我怎么帮您呢?”
这是危险的讯号。
萨缪尔内心瑟退,唇却固执地覆了上去。
“吻我。”
唇齿相触,好似饮鸩止渴。究竟要怎样才能得到这只遥不可及的雄虫,萨缪尔隐忍呜咽,“士兵……抱我。”
“如您所愿。”
嘲弄的笑挂上唇角,修郁亲了他的唇。紧接着下一秒,精神触角就瞬间将萨缪尔席卷!
贴着四肢,抚弄上脖颈。
直到被捆绑的军雌清冷破碎,冰凉的精神触角
从严密的军装下摆猛地侵袭、深入。
……
黏腻的声响渐歇,触角抽离后,再也支撑不住萨缪尔瘫软在地。隔着半米,修郁看着这只粘稠失神的军雌微笑,“教官,您能自己回去吧?”
逐客令如同抽离的触角,毫无留恋。最终萨缪尔的计策没有成功,整个过程修郁始终衣冠得体,隔着冷淡的距离,面无表情注视着他沦陷于触角的攻占之中……
谷欠望燃烧过的体温骤降,萨缪尔不住地颤抖。他抿唇,一言不发地支撑起发软的双腿转身离开。
修郁眸色深深,望着萨缪尔狼狈的背影。这下,这只军雌该挫败而退了吧。如此想着他面无表情,可手却因为心中无故升起的一点躁意碾磨过指节。
尽管萨缪尔几次作证,是为了上位才不断接近他,但萨缪尔的言行依旧让修郁感到了违和。
除了与劳伦斯混乱的关系,萨缪尔的行为却并非像典型的趋炎附势的雌虫。他如此不择手段,却为何在宴会之中公然反抗奥托卡等虫?
又为何面对审讯死扛到底……
“文休。”
片刻后,修郁连通了文休的光脑。他望着那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沉声道,“帮我查一下萨缪尔·艾尔沃德的背景。”
莫利查不到,但身为外交官的文休却不同。他补充道,“所有,全部挖出来。”
“包括与温斯特·劳伦斯的关系。”
*
如修郁所愿,被挫退后的萨缪尔彻底不见了踪影。直到几天后,意识不到不对劲的劳伦斯才强制闯入萨缪尔的住所。
“萨缪尔!”
在看清萨缪尔的瞬间,劳伦斯神色大变。他失联数日的外甥此刻正意识不清地躺在床上,而室内一片狼藉。光脑与军校通讯器被撞倒在地,大滩的水渍中散落着各种药片,以及已经使用过的发-情阻断剂。
然而阻断剂似乎并未起效,萨缪尔仍旧高烧不断、精神海域狂躁暴动,如同溺水的虫,因为湮灭理智的痛苦,手肘与膝盖挣扎弯曲,不断发出微弱痛楚的呻-吟。
“……舅舅。”
“萨缪尔,你的发-情状态怎么会加重?”劳伦斯当即上前,他看了眼脚边空了的两支阻断剂,眉头紧锁。
两支,这已经远远超出正常雌虫使用发-情阻断剂的范畴了。可即便如此,过量注射的萨缪尔依旧呈现出严重的发-情状态。
按理说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除非……这段时间里,萨缪尔再次遭受到高等级的精神能量的影响。
并且是恶意影响。
想到这儿,劳伦斯的太阳穴猛地一跳,儒雅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来,“你和修郁·诺亚斯又见面了?”
“他对你做了什么?”
面对着逼问,萨缪尔一言不发。他紧抿着唇,任由长睫被豆大的冷汗砸得痛苦乱颤。
“你还要再继续下去吗?”怒意一触即发,可看到外甥可怜痛苦的模样,劳伦斯又忍不住心软。他深知萨缪尔的性格,固执倔强,为了认定的东西不惜将自己燃尽,可对自己却狠心异常。
劳伦斯叹了口气,将萨缪尔抱入怀中,怜爱地释放出自己的精神能量来安抚对方。他一面纾缓萨缪尔□□的海域,一面沉声告诫,“与修郁·诺亚斯撇清干系。”
“你从他那得到了什么?”
“萨缪尔,舅舅告诉你。一只雄虫如此真的对一只雌虫感兴趣,就算他没有那么爱惜对方,但至少不会在对方发-情的时候,利用自己的能量来折磨对方。”
残忍的事实钻入萨缪尔的耳中,他所有的强求似乎都只是在折磨修郁、折磨自己。冰峰般坚不可摧的决心,在这一刻突然坍塌,无措的怯懦终于被释放出来。
他想起修郁那疏离的唇角、微笑却冷漠的眼神,以及探入他身体却不肯为他纾解分毫的触角。一切都验证了舅舅的话,修郁对他无动于衷,甚至没有一丝怜悯。
“当初你主动要求下军校,我就并不同意。现在塔米亚接管了你手头的工作,赛事考核他也更加熟悉。趁这个机会,回军部吧。”劳伦斯抚摸着他的额头,“好不容易摆脱的悲惨境地,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萨缪尔,你要爱惜你自己。”
“……”
沉默蔓延在房间,就在劳伦斯以为萨缪尔并没有听进去时,他的衣袖被扯动了。下一秒,一直拒绝与他对视的萨缪尔,抬眸望向了他。
伴随着无声的泪水,紧抿的唇终于有了松动。萨缪尔颤抖出声,“舅舅,阻断剂。”
萨缪尔做出了决定。
劳伦斯感到欣慰,但他并不打算再让萨缪尔使用发-情阻断剂。连续注射两支,已经超过了雌虫的承受范围。如果再注射第三支,势必会给雌虫的身体带来一定的损伤,甚至可能直接影响雌虫的生育能力。
“萨缪尔,不能再用阻断剂了。我会去军医处给你拿几管止疼剂,然后再进行精神疏纾缓。如果纾缓效果不大,那么明天或者后天直接前往联邦医院。”
劳伦斯直接给出了明确的期限,前往联邦医院就意味着彻底离开军校。萨缪尔没有吭声,目送着劳伦斯离开。直到劳伦斯彻底没有了踪影,萨缪尔才强忍着疼痛,拖着发软的身体走下床。
来到柜子前,他翻出了最后一针阻断剂。捏着阻断剂的指节泛白,萨缪尔沉默了许久。
他会结束这一切。
但在结束之前,他必须整理这份狼狈的感情。至少可以被堂堂正正地拒绝一次,然后彻底死心。
没有再犹豫,萨缪尔直接将第三支阻断剂注射进自己的体内。随着“啪”的清脆一声,药剂管支离破碎。在一阵天旋地转与火烧火燎的痛楚后,发-情热终于被过量的阻断剂强制压了下去。
他要见修郁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室内训练基地。
“还有没有虫?”
一只恐-怖组织的头头,正身穿军装“和蔼可亲”地对着底下的虫群挑唇微笑。而他脚下,是一具具被狠狠操练的雄虫“尸体”。
虫群鸦雀无声。
几秒后,崩溃的求救响起在修郁的耳边,“萨缪尔教官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真的没虫管管上面这只雌虫了吗?”
比起恐-怖主义的星盗,那只固执的军雌似乎更加顺眼。修郁神色不明,眼前却浮现出那晚萨缪尔狼狈离开的背影。自那晚起,萨缪尔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目的达成了,将不确定的因素排除。然而,修郁的心情却没有预料中的那么愉悦。他不自主碾磨着指节,没有定所的目光落在了洽奇的脸上。
洽奇敏锐捕捉,直勾勾地望了回去。
视线相交。
雌虫张了唇,刹那似曾相识的感觉闯入修郁的心中。
“修郁·诺亚斯。”
洽奇勾唇,像只狐狸,“你是C级?”
露骨视线将修郁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紧接着,轻声日爱昧道,“你要是个C级,就如了我的愿……”
他示意修郁上来,挑衅补充,“需要我等你几分钟吗?”
——看来你的体能不合格,腰部发力也不够。
——无法持久。
刹那,画面重合。
修郁眉眼微动,盯着洽奇没有回答。
就在众虫感到窒息之际,如同及时雨的哨声忽响,蜂鸟暂停了课程。可洽奇并未打算就此放过修郁,他桀骜的眼中闪烁暗光,笑意盈盈,“修郁留下。”
“刚好,我有时间给C级的士兵仔仔细细地一对一的指导。”
雄虫们投以同情的目光,而后作鸟兽散。
室内只剩下,洽奇与修郁两虫。不拘一格的星盗终于卸下伪装,他一面扯着不合身的军装衣领,一面逼向修郁,“你真的变成C级了?”
在军校潜伏了几天,洽奇从不少军官口中听说了这个消息。他并不是相信,但这为他提供了灵感。
他舔舐过尖尖的虎牙,如兽般野性的眸子紧盯修郁,“让我看看你现在究竟是什么等级。”
不由分说地,洽奇猛地朝修郁出手!他看中了修郁有意隐瞒等级,不会在军校轻易出手这个弱点。于是利用这个弱点,洽奇毫不犹豫凶狠进攻。
可惜,就算不使用精神触角,修郁依旧能够化险为夷。猎猎的银发张扬夺目,洽奇微眯眼一笑,“不愧是我看中的雄虫。”
可下一秒,星盗却不讲武德。
猛地掏出激光木仓,“嘭嘭嘭”朝着修郁就射了过去!
修郁眸色微凛,瞬间释放出精神触角,一面攻向洽奇,一面躲过激光弹的攻击。当“子弹”擦脸而过,“嘭”地砸上墙面,瞬间释放出烟雾时,修郁神色突变。
这只星盗往激光木仓里装的不是常规子弹,而是被联邦政-府明令禁用的精神类抑制弹。
这种抑制弹里边包含着精神类麻痹药剂,有麻痹精神海域的作用,使雄虫的精神触角进入短暂的沉睡而无法释放。并且其中的成分有极大的上瘾性,对虫体造成不同程度的损害。
几乎是瞬间。
浓郁的烟雾便弥漫起来。
当被迫吸入烟雾的第一口,修郁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起来,声音冰冷刺骨,“谁给你的药剂。”
当初科学院的虫子对他动手脚,用得就是这个型号的药剂。他身体已经将这个型号的药剂气味刻入骨髓,里边高浓度麻痹分成简直是为了他而量身研制的。
看着修郁冰冷的脸,不知真相的洽奇笑道,“放心,我找虫子测试过来,死不了的。”
修郁指尖陷入了掌心,如当年那般,他已经感受到无孔不入的药剂在疯狂麻痹他的精神海域了。只要他一动能量,他的精神海域就会立马暴走。
“洽奇,只要烟雾弥漫上去报警器就回响。”海域中的旧伤有了复发的征兆。
如修郁所料,不过两秒烟雾警报器就疯狂彻响。
“那又如何?”
洽奇毫不在意掠了眼,他早就掐好了时间。只要修郁没了反击能力,三分钟他就能将对方从军校掳走。
“现在军校外,可全是我的虫。”
洽奇张扬扯唇,他是有备而来,“你猜是那些不抗打军雌快,还是我的星盗快?”
他打定主意,非将修郁掳走不可!
能量在外泄。
修郁的海域俨然开始不受控制。
暴动。
烟雾模糊了修郁的表情。
但他的嗓音嘶哑如困兽,即将破笼,“你会后悔的。”
报警器尖锐刺耳,恐怖的精神触角狂躁暴走,如寒刺疯狂刺入星盗的体内。更为恐怖的SS级的能量铺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即将自爆。
洽奇脸色瞬变,大骂一句,而后寒意遍地而生。
修郁的状态明显不对。
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狭小的空间,暴躁的高级能量,无数的精神触角令他无处可逃。这是一个憋屈的死局,“噗嗤”“噗嗤”的穿刺声接连不断。
触角勒住洽奇的脖颈,直到青紫窒息、口吐鲜血,不受控的精神触角才猛地将星盗甩上墙壁。
……
五分钟后,因为烟雾报警器军雌赶到现场。然而此刻,训练基地内只剩下了浑身是血的“塔米亚”少将一虫。
*
“……修郁?”
萨缪尔原本要去训练基地寻找修郁,可路过F区未建成的基地时,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喘-息。他顿时警惕起来,朝着声源走了过去。
入目,就是一只雄虫搀扶墙壁的背影。
正是他寻找的修郁。
“修郁,你怎么会在这里?”
萨缪尔感到一丝不对劲,一种似曾相识的恐惧忽然上涌,令他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可修郁已经听到了他的声音,猛地回头。
大面积的血迹闯入眼中,萨缪尔瞳孔紧缩,忘记了恐慌当即颤抖询问,“你怎么了?”
雄虫的眼中暗色淤积,汗水从鼻尖不断滚落。不由分说地,他猛地掐住了萨缪尔的脖颈。不顾萨缪尔痛苦的呻-吟,发泄着心中暴虐。
渴望掠夺。
滚烫的唇贴在萨缪尔的耳根,而冰冷的精神触角却摩挲在对方的肩胛。
危险、迷情。
精神海域崩溃的雄虫、狠狠撞上墙壁的身体以及被硬生生刺穿骨翼的触角……
一切都与昏暗巷中的场景重叠。
刹那,恐惧油然而生。
更为糟糕的是,过量的发-情阻断剂令萨缪尔的精神海域难以接受雄虫的入侵。即便能够……也不行。
错误的河流不能再次踏入。
对疼痛的恐惧以及放手的决心,让萨缪尔想要逃离,可意识混沌的修郁却如那时般,带着原始的野性,渴求着他的存在。
喘-息依旧隐忍又克制。
只是这一次不同,混沌中的雄虫目光灼热地盯着那枚随着唇摇曳生辉的小痣,嘶哑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