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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解梦[无限] 榆鱼 3830 2024-04-17 13:24:50

叔叔就是楼唳么,楼唳就是叔叔。

林随意死死捏着手机,他不信邪地接起通话。

两个手机屏幕出现了新的显示:

【叔叔】

【通话中……】

【随意】

【通话中……】

林随意把楼唳的手机按下免提,拿着自己的手机放在耳边,轻声:“叔叔。”

“叔叔——”被摁下免提的手机,将他的轻声放大。

是了,没有出错,他拨去的叔叔的通话显示在了楼唳的手机上。

林随意放下手机,手臂无力下垂。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楼唳的手机结束了这通荒谬的通话。他凝视着楼唳的手机,知道楼唳是故意用手机告知他这个事实。

楼唳的手机并没有锁屏密码,林随意轻易地就打开了它。

整个通讯录中再没有别人,只有【随意】,短信里存着众多的短信,都是来自【随意】。

最新一条是【随意】发来的。

【随意】:叔叔好,最近有些忙,很久没有向您问好,您最近好吗?天气转凉,记得添衣,祝生活愉快。

林随意记得,这一条短信叔叔回复过,回复的每个字林随意都记得。

【一切都好,盼你也好】

骗人呢!

林随意一瞬间恼怒,如果真得盼他好,为什么不直接向他说明一切,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

现在人呢?人去了哪里?

一开始要引导他,现在却又消失不见。那他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该上哪里去找人?

茫然、无措、失望、难过……

种种负面情绪形成了一团厚重乌云,乌云密不透风地堆积在林随意心头,肆无忌惮且明目张胆地筹备着一场暴风雨。

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林随意自己都没感觉。

他把房产证放在了桌子上,盯着房产证发着呆。期间老王来一次,林随意看老王肩头落着尚未消融的雪花,问:“王叔,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不老术什么的?”

老王被林随意吓够呛,又要拉着他去医院。

林随意没拒绝,坐在老王的车里,他又问:“王叔,有不老术的人肯定不是人对吧。”

老王回过头看他,脚下踩着油门:“就快到医院了,随意啊,坚持一下。”

林随意:“哦好。”

在医院一通检查,林随意好的很,就是疲惫。

医生嘱咐林随意要好好休息,放轻松,不要有太大压力。这些林随意都一一应下,但实在没办法,他倒是想放轻松,没这么简单的,因为他的世界观,哦不,他的世界崩塌了。

老王拉着林随意要回去,林随意又不肯走了,想不出什么像样的要待在医院的理由,林随意只让老王走,自己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

老王是真放心不下林随意,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见林随意的状态不妙。

林随意道:“王叔,您去陪婷婷姐吧。婷婷姐需要您开导,我就不留你了。”

说的好像医院是他的家一样,但知道老王的为人,林随意故意说:“你把我拉回去,我也会再回来医院,你让我现在一个人静静,说不定想开之后我就自己回家了。”

老王也没别的办法,他不可能一直陪着林随意在医院里耗。只好拜托了医院的护士照看一下林随意,然后嘱托林随意有事联系,这才不放心地离开。

老王离开后,林随意一直在医院里,他去了一趟厕所,在厕所待了一整夜。

楼唳说过医院污秽重,八字轻的人会染阴气,而梦连阴,这样记住的梦境内容会多一点。

待到第二天天亮,林随意这才回了家。

回到家,他就躺在床上,闭上眼。

如果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引导,那么他接连不断的春梦必然是有蹊跷。到底有怎样的蹊跷,他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手里握着笔,林随意酝酿睡意。他本以为自己会比较难以睡着,不过在胎梦里没能休息,他只是稍费了点功夫。

终于进入梦乡,多日以来连续不断地梦境再一次重启。

梦的开始并没有任何变化,林随意都要熟悉那个街角了。漫天纷飞的大雪,一个被遗忘在街头的婴儿。

然后那个男人出现,抱起婴儿后回过头,露出男人本来的面貌。

林随意一直跟着楼唳,看见楼唳往着金花街去,到了金花街后他径直踏入金柳巷7幢3单元2楼1号。

家里早已提前备着婴儿用品了,好似楼唳早就知道他自己会捡到一个弃婴。

楼唳兑了奶粉,喂了弃婴吃。

目光一直紧锁在弃婴身上。

林随意的目光则一直紧锁在楼唳的身上,他记得,不多时就会有人敲门。

果然,没过多久,门那边就传来动静。

砰砰砰,有人敲门。

按着林随意之前就记录下来的,楼唳去开门,一脸的厌恶。

林随意跟了过去。

门外是一对夫妻,女的赔着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是这样的,我不是要涨租金的意思。因为你非要租我们的房子,我们搬得匆忙,你支付的那些租金只够我们租房,但是生活用品都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楼唳打断:“这些够吗?”

楼唳扔下一把钱。

夫妻二人的眼睛皆是一亮:“够够够。”

此时屋里的弃婴哭了起来,楼唳回头望了一眼,随后不耐烦道:“这套房子我会买下,以后不要再上门。”

女人说:“啊,你要买我们的房子。这……”她看了眼丈夫,“可我们没打算卖。”

“是啊,我们一直住在这里的,生活了好多年的。”丈夫话锋一转说:“你打算出多少钱?”

“你们去挑一个离这里远的楼盘。”楼唳不耐烦的神色已经溢满眉间:“挑中什么,我付双倍给你们。”

女人忙不迭:“哦好好好好。”

丈夫问:“那什么时候过户啊?”

楼唳道:“我会联系你们。”

有钱赚,夫妻俩当然不在意楼唳的厌恶,忙点头。女人还奉承道:“那是你孩子啊,哭声多洪亮啊,以后肯定是……”

“他不是。”楼唳目光越来越冷,看得女人不敢再多说话。楼唳最后威胁道:“我在联系你们之前不要再上门,不然你们一分钱都得不到。”

女人:“是是是,好滴没问题。”

关上门,楼唳重新坐下来,盯着哭闹的婴儿,有些无措。

“随意……”他哄了哄:“别哭。”

对于楼唳用商量的办法哄小孩儿,林随意不敢表示苟同。这样的场景他在之前的梦中已经见过数次,知道之后的时间楼唳都要耗在哄小孩上,林随意离开这里,跟上了那对夫妻。

“楼海。”方莎莎说:“那男的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非要我们的房子?”

楼海说:“哎呀,你管呢。”

方莎莎说:“我这不是怕他做点什么,万一连累我们。”

楼海说:“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赶紧去把房子看了,等他把钱打给我们,房子过户了,他就算在房子里杀人也不管我们的事。”

方莎莎说:“也是。”

林随意已经猜到二人的身份,只是他没想到,如果梦境里看到的是真实发生的,林随意没想到房子竟然是楼唳强买强卖来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选在这里?

他跟着楼海和方莎莎,二人走在金花街上,商量去哪里看房子。方莎莎说:“他不是说我们看中什么房子都给双倍吗?那就看套别墅咋样?不仅宽敞,得的还多。”

108号店铺前,老太听见二人的谈话,便问:“要买别墅啊?”

方莎莎尴尬地应了声说:“说着玩的。”

老太不信说:“我看见你们前几天大包小包的,就是要买别墅了吧。”她做着买冰棍的生意,从冰箱后走出来,问:“你两口子赚了钱了?咋赚的啊?”

这个时候的老太苦于儿子的不成器,也想挣点钱,替儿子添补欠债。

楼海不耐烦道:“我们住不住别墅,赚不赚钱跟你啥关系!”

都是街坊邻居,方莎莎不想吵起来,拉着楼海走。

老太啐了一句:“挣了钱了不起,还住别墅嘞!我瞧你们挣得钱不干净。”

金花街的人都穷,老太不觉得街上的人能住上别墅。这么想着,老太越发好奇,她干脆关了店,往7幢走。

到了楼海的家门口,老太在门口偷听。

听见屋里有孩子啼哭不止,她没忍住敲了敲门。

楼唳打开门,盯着老太。

老太说:“孩子这么吵可不能,肯定是饿了要么……”

楼唳冷淡道:“我在喂。”

老太自来熟地走进去,林随意看见她抱起孩子,哄了哄,又摸了摸奶瓶的温度,说:“太烫啦,要不得呢!”

楼唳本来一脸厌恶,但看见孩子在老太怀里逐渐停止哭闹后,厌恶之情削减不少。

老太回头看他:“也不用重新兑,用凉水冲一冲在瓶身上冲一冲,等差不多的时候,你挤出来一点在手上试一试温度。”

楼唳照做,终于是给孩子吃上了奶。

老太是来探楼海夫妻虚实的,便问楼唳:“你是楼海亲戚啊?瞧着不像。”

楼唳的气质与金花街的人并不相符。

楼唳道:“不是。”

老太:“那?”

看在老太帮忙的份上,楼唳说道:“房子我买了。”

老太豁然开朗,知道楼海夫妻别墅的钱哪里来了,她忙说:“要不看看我的房子嘞?”

楼唳睨她一眼。

老太不死心道:“我把我的店也给你,一起卖给你,你给他们多少钱,我还额外……”

楼唳赶人了:“他睡了。”

楼唳的气质太冷,纵然再脸皮厚,老太还是待不住。但是她很快地来第二次第三次,每一次都在说这个问题,还向楼唳指了指108号店铺。

林随意瞧见楼唳往108号店铺眺了一眼。

他一下心惊,或许这个时候楼唳已经想好了在二十二年后,租下108号店铺。

就在林随意这么想时,画面突然变换。不等林随意反应过来,他的眼前就不再是7幢3单元2楼1号,而是他另外的所熟悉的地方——福利院。

仍旧是雪天。

福利院老院长发现楼唳的时候,楼唳像是雪人,雪落了他满身。

这是林随意没记住的画面,但他从老院长的口中曾听过。

是楼唳将弃婴送来福利院的那一天,老院长报了警,闹了个乌龙。楼唳将弃婴留在福利院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之后画面再次转动,仍旧是林随意没记住的梦中画面,但是他也曾从老院长口中以及自己零星的记忆里曾听说过的。

是楼海夫妻想来领养他的那一日。

楼唳满面怒意的来,要带走林随意。

老院长急匆匆地解释,说领养林随意的家庭不错。楼唳说,谁都可以,但是他们不行。

老院长的焦急,楼唳的坚持,以及小林随意的茫然都落在林随意的眼中,至此,林随意终于敢确定,原来他春梦中‘前戏’的一切都是他所在的世界真实发生的事。

他跟着楼唳,看着楼唳牵着小林随意去了游乐园,并且拍下了照片。

小林随意问楼唳:“叔叔不一起拍照吗?”

楼唳道:“我不能。”

林随意听得很清楚,楼唳说的是‘不能’而非‘不想’。

为什么不能一起拍照呢?林随意被疑惑塞满。

之后的画面一直在切换,他这场春梦并不是一个完整的梦,更像是播放的影片,有人希望他看到这些。

画面里,林随意看见小林随意慢慢长大,看到楼唳经常在福利院外眺望,却也不进去。

小林随意从婴儿长成了少年,某一天,本在教室里学习的他突然去了老师办公室,说起退学的事。

之后小林随意来到金花街,来到楼唳早早为他置办好的家里。用着为数不多的也是楼唳给他的攒下的生活费,在金花街租了一个门面,开起了随意餐馆。

哪怕是他在开餐馆时,楼唳也都会在画面中出现,只不过他永远站在一个不被发现的角落,目光从始至终都放在梦里的林随意身上。

而入梦的林随意在更后面,随着画面的交替,他看到楼唳的头发从短茬到中长,再到及腰。

莫名地,这让林随意有些难过。

最后画面一片白茫,好似影片播放至结尾,该散场了。

林随意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他没忍住,在一片白茫茫中唤:“楼先生——”

“楼先生——”

“楼唳——”

“随意。”身后终于出现一声。

林随意猛地回头,他被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然后是密雨一样的亲吻,林随意被吻得难以呼吸头脑发胀,等他好不容易回过神,这场春梦终于来到他最为熟悉的地步。

一张大床,楼唳朝他伸手:“随意,我好冷,你陪我睡嘛。”

和以往做梦一样,林随意始终没守住底线没经住诱惑,他抓着楼唳的肩膀,在身体腾升时,忽然瞅见楼唳肩上的一处红印。

他记着以往的梦境里,楼唳肩上没有红印。

颠簸时,林随意伸手,将自己的手指盖上红印,严丝合缝。

猛地,林随意愣住,他张了张嘴:“楼先生,您肩上的红印,是在胎梦里造成的吧。”

他给楼唳提醒:“从王婷婷家往下跳时,您接住了我,我为了平衡身体,很用力地抓着你的肩膀,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记,对吗?”

纵然楼唳始终沉默,但林随意反应了过来,他说:“压根不是我……不是我梦见了楼先生,不是我在梦里亵渎楼先生,是楼先生……”

“入了我的梦。”

“每一晚,都是真的……”林随意看向楼唳:“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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