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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伴星引力 文盲土拨鼠 3601 2024-05-22 16:13:21

一直与我哥睡一张床,沙发便变回了沙发。我发现池易暄睡觉时磨牙的毛病到现在还没好,偶尔起夜听到“咯咯”的叩齿声,总是吓我一跳。小时候我一度以为家里进了老鼠,我担心老鼠顺着爬梯爬上池易暄的床铺,啃掉他的耳朵,于是偷摸爬下床,拿过书桌上的作业本卷成筒,一手操作业本,一手扶爬梯,爬到上铺就要去打老鼠,后来才发现藏在我们卧房里的大耗子原来是我哥。

等他睡醒之后我和他说这件事,他从来都不相信,还要反咬我一口,说我打呼噜影响他睡眠。

元旦结束了,池易暄又回公司上班去了,同事们都知道他生病做手术的事,我本来以为他们会对他温柔一些,结果没过几天池易暄就告诉我他要出差。趁着快过年的节点,客户心情好可能好说话,他们想趁热打铁,完结春节前的最后一单大项目。

出差预计要十四天。我开车送他去机场,司机一样忙前忙后,帮他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郑重其事地与他说再见,祝他一路顺风。

他打趣道:搞这么严肃做什么?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

我目送他拖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去领登机牌,身影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之中。

回到家我就搜索起他们这种银行家出差到底是干什么去了,回车按下之后,专业术语排山倒海,我两眼直发晕,拿出手机向他发送信息:

想你了,哥。

过了一会儿,他回复我:

刚登机。

我将手机抵上额角。365天减去14,你妈的!

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人骂我,好孤单。躺在有他味道的大床上,就忍不住想要打飞机。

第三天夜里我忍不住和他打视频电话,第一次被他挂断了,第二次打过去他才接起来。这个时间点了,他还穿着西装,脖间系了条灰色的真丝领带,领结下别着一只银色素领针。视频里的他戴着无线耳机,背景看起来像是在酒店走廊。

“刚才怎么挂我电话?”

池易暄走到走廊尽头的位置,落地窗外的钢筋森林由广告牌与霓虹灯点缀。

“刚才在同事的房间里,现在出来了,为了接你的电话。”他看着我,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他看的其实是他自己——他将额角凌乱的两丝头发用手指压平,接着将脸转向侧面,一脸臭屁,像是在检查自己漂亮的下颌线。

“别臭美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是说了两周结束就回来吗?”

我撇撇嘴,“想你了,哥,你想我吗?”

池易暄眼里隐隐有笑意,“没时间想你,加班忙得很。”

“现在呢?现在没在加班,有在想我吗?”

他弯弯的嘴角下露出点牙齿,“没有。”

我知道他也有点想我,于是深情款款地和他说起情话:

“好想操你。”

池易暄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每次看着他笑我心里也痒痒,舔舔嘴角正想要再说两句荤话,结果屏幕中央忽然冒出一只巨大的拳头,朝摄像头撞来,碰出“梆”的一声,仿佛要穿过手机往我脑门上锤。

“天天发情。”

耳机里隐约传来别人叫他的声音,池易暄朝过道里看了一眼,说他马上就去,然后看向我:“加班去了。”

“哥,你最好注意点,别被我抓到你出轨。”

池易暄哭笑不得:“你有病啊!挂了。”

通话结束后,我又向他发送一条信息:你能不能早点回来?

他回了个:好。

其实我知道回程日期早都由公司的HR订好。决定它的是客户、老板,不是我们,但能听见他哄我一句“好”,我也能高兴得在沙发上打滚。

池易暄出差的第十三天,我研究起菜谱。他在外出差吃的都是外卖、餐厅,不健康得很。为他接风洗尘的菜谱主打一个健康,我打算煲份汤、炒份青菜,再来条高蛋白高营养的红烧鱼。

他离家的第十四天,晚上我刚进厨房,便收到了他的信息。

今夜有暴风雨,机票改签到第二天晚上了。

我回了个“好”,解下围裙,将今早买来的草鱼从砧板上抱回卫生间的水盆里。

他离开的第十五天,我开着他的奥迪去机场接他。手机软件里显示航班已经到达,好不容易在停车场找到车位,还没来得及熄火,我就发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我心潮澎湃地朝接机口走去。周围人流涌动,等了二十分钟都没等来他的消息,可能他正忙着出机场。我将手机铃声调到最大,刚放回口袋又拿出来,打开设置再加一个震动提醒。

我百无聊赖依在接机口前的扶栏前,一只脚掌搭在另一只脚掌上,约莫又等了一刻钟,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他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白毛衣,黑色羽绒服搭在他一只手臂上,另一只手握着登机行李箱朝出口走来。

心脏差一点就挤出了嗓子眼。我立即举高手臂挥舞起来,两只脚尖都快要离地。哥,我在这儿!

可是他没有看我,他和同事们有说有笑地出来,步伐不如以往一般轻快,我知道他的肚子仍然偶尔会疼痛。

从他出院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多月。为了赶上健步如飞的银行家同事们,沉重的脚步被他努力抬起,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其他人无异,而他那群蠢钝的同事则一点都不为他着想,走路像是要飞。

我拨开人群,走到他们跟前停下,默不作声地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

我的行为太过突兀,一行人停下脚步,齐齐看向我,“你是?”

池易暄也被我的出现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回答说:“……这是我弟。”

“哎?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我,“初次见面。”说着朝我伸出右手,悬在空中约有两秒,我怕池易暄以后在公司尴尬,还是握住了,半秒后就松开。

“我哥生病了身体不好,我先带他回家了。”

“哦,对!易暄你才出院没多久吧?赶紧回去吧,今晚早点休息啊!”

易暄、易暄地叫着,好像他们真有多么体贴。池易暄和他们客气地道别,让大家到家了在群里说一声。

终于离开了那群讨人厌的同事,我推着我哥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用着和他同事们一样的步伐,他在后面追,过了一会儿开始叫我的名字。

“你走慢一点。”

“既然走不了这么快,刚才怎么不让他们慢一点?”

他瞥了我一眼,“吃炸药了你?”

我放慢脚步,没理睬他,来到停车场后,将他的行李箱扔进后备箱,然后坐进驾驶座,手握在方向盘上。

“你没回我的信息。”

池易暄系上安全带,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我在说什么,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开了飞行模式,忘了调回来。”

“哦。”

他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不动声色地斜过眼,看到他轻轻在屏幕上点了下飞行模式的图标,信号格这才恢复。哼。

我发动奥迪,驶出机场停车场,排队出机场的出租形成了长龙,红色尾灯闪烁看不到尽头。排了半个多小时,不过才前进几百米,这期间我和池易暄都没说话,我的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方向盘,余光朝副驾扫去——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我攥紧方向盘,深吸两口气,在掐他一把和让他休息之间纠结。好不容易排到上高速的路口,有人冷不防变道过来,转向灯都不打就想要来别我。我一脚油门下去,奥迪向前一个猛冲后急刹停住,只差一丁点就要和他撞到一块。

对面窗口降下来,男人冲我竖中指:“你他妈有病啊。”

我也降下车窗,将手臂架在车门上,“不想被我撞死的话就去后面排队。”

“你有种来啊!”

我大笑两声,“好啊!今晚我进局子,你进医院。对了,跟你说一声,我有家族精神病史,等我从局子里出来,我还来找你。”

男人骂骂咧咧地关上车窗,调转车头一溜烟没了影。

我升上车窗,方才的骂战将池易暄从睡梦中吵醒,他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副驾的车窗降下一条缝,仿佛是车内的温度让他感到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情居然恢复了一点。我将电台音量调大,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几乎要掀翻车顶。

回到家里时是晚上十点多,餐桌上提前备好的饭菜都凉了,我将它们放进微波炉加热,然后端到池易暄面前,将筷子按在装饭的陶瓷碗上。

“吃。”

说完往椅子里一坐,翘着二郎腿玩起手机。

池易暄夹起一块青菜送进嘴里,我偷看到他的目光落在煲汤的碗沿上不声不响地转了片刻。我不喜欢沉默,于是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上。

死亡金属声嘶力竭,我抱着臂、抖着腿,头偏向反方向,不去看他。

忽然,我左耳的耳机被人拿了下来。

我转过头,池易暄指尖掐着我的耳机,沉声问:

“你要甩脸色到什么时候?”

如果人类也有排气孔的话,那么我现在会是一只烧开的水壶,高压水蒸气从气孔处挤出一道笔直的雾气。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人的确有排气孔,因为我听见了自己的鼻息,沉重像有巨石压在我的胸口。

“我没甩脸色。”我吸紧鼻翼,差点破功。

他当没听见,“就因为我晚回来了一天?”

我想他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我讨厌他不回我的信息,讨厌他身体不舒服还怕拖了同事们的后腿,最讨厌他晚回来了一天。

看来他那两只大眼睛不是白长的。我就要憋死了!

“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吗?”

“那暴风雨是我能控制的吗?”

“暴风雨你不能控制,我你还控制不了吗?!”

池易暄的眉心困惑地皱起,怎么他在爱情面前也像个白痴。

我的血压在指数级升高,一巴掌拍在桌前,“你哄我两句不就好了吗?!”

池易暄怔住了,完全无语的状态,只有眼皮呆呆眨动两下,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一声。

“你想让我怎么哄你?”

我想要翻个白眼,却被他气笑了,“你还需要我来教你怎么哄我吗?”

池易暄揉着眉心从餐桌边站起身,片刻后手朝我探出,搭在我额前,将我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

“你是真的——你——”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到底想要骂我什么,他也变成了一只烧水壶,从鼻腔深处挤出一声叹息。

他俯身来吻我,我看到他薄薄眼皮上浅色的血管,捧住我的掌心温热得刚好能将我融化。

阴影之下他的眼窝深邃,眼眸深情款款像片神秘海。他的嘴唇和春梦一样柔软,可惜唇很快就离开了,像羽毛被晚风回收。轻柔的呼吸吹到我的鼻尖,他的声调一瞬间就变了,变得深沉,像冬日拉响的大提琴。

“还在生气吗,小意?”

我的心脏顿时落跳一拍,忘记朝大脑供血,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像山崩滑坡。

他在我脸颊上捏了一把,捏得可疼,我倒吸一口气,捂住脸,这才回过神来。

操,这家伙居然在我面前上表演课!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调戏了。我好恨!我得操他一顿才行。

他眯起的眼角下藏着狡黠,好像一只得逞的坏狐狸,我一把勾过他的腰,倾斜他的重心,将他引到我的大腿上坐下。

隔着羊绒毛衣,能摸到柔软的身躯。我用指尖勾下他的圆领,亲吻着他漂亮的锁骨,舌尖在中央那块浅浅的凹陷处打转。

“痒。”

他抓过我的头发向后扯去,我不得不抬起头来望他。背光而坐的他一半暴露在光下,一半藏进黑暗,我与他躲在阴影下接吻。

他的气息若即若离,抓住我头发的手粗暴得有些生疼。疼痛是对我的奖赏,我想要被他刺伤。我双手环住他的腰,探进毛衣下摆,仰起头来接受他的施舍,虔诚地亲吻着他。

“哥……今天哥坐在上面吧?”

模糊的光影之中他的轮廓却分明。我口干舌燥,喉结粗糙地滚动,出神地望着他,望进他的双眼,投入神秘海之中。

池易暄抬起一只手掌盖在我眼前。视线被彻底剥夺,我就快要在黑暗中燃起来,忽然听见他轻佻地笑了一声,有人用指尖挑起我的下巴,“给你操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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