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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承认

雪行客 其颜灼灼 3517 2023-12-21 10:34:23

会贤大会召开的前一天,柳昔亭还像个没事人,溜达过去看望了寻桃。那时她刚刚喝了药,已经睡着了。

柳昔亭只是远远的看了看她,没有打扰便要离开。他出门时遇上回来的庄晓。庄晓好多天没看见他,此时在这里碰见,兴高采烈地拉着他,说道:“公子,你怎么来了?真不巧,她刚刚睡着,不然你等会儿吧。”

柳昔亭往屋里看了一眼,说:“她好些了吗?”

庄晓很高兴,说:“好多啦,宗先生说了,还剩最后一次施针,但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要心平气和。”

柳昔亭似乎有心事,轻轻哦了声,说:“我只是来看看她怎么样,不用告诉她我来过。”

庄晓觉得他怪怪的,见他要走,一把将他拉住,说:“公子,你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有啊,”柳昔亭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多多照看她。以后……让着她一点,她比你小好几岁呢,不要跟她斗气。”

这话越听越不吉利,庄晓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说道:“公子,你这个语气真的好奇怪……你出什么事了吗?”

柳昔亭笑了笑,说:“我能有什么事。”他说着将怀里的钱袋递过去,说:“我问过了,钱庄很远,银票兑现银不太方便,这些钱你先拿着用。”

往日公子也经常给零花钱,但是庄晓掂了掂,觉得这个钱袋格外重,心里的不安又浓重了几分。

他盯着公子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看不见为止。庄晓握紧了手中的钱袋,总觉得公子要离开的,不只是眼前的这道门。

庄晓年纪不大,过了年也才十七岁,自从跟了公子以来,他头一次觉得心里这样慌乱。他一时拿不定注意,就想找岑书白问一问,公子的事情他是最了解的。

他找了好大一圈,终于在后院找到了岑书白,见他正在收拾东西,惊讶道:“岑先生,你要去哪里?”

岑书白也像是有什么心事,被他这么一咋呼,手里的包袱啪地摔在了地上,几本书和衣裳散落了一地。

庄晓一边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边忙给他捡东西,还问:“好端端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岑书白将东西重新打包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庄晓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说:“这段时间我不在公子身边,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形。他刚刚让人送信过来,叫我过去找他。”

庄晓哦了声:“我说你怎么总在我们身边转悠,真奇怪,公子怎么会让你走开这么久。”

岑书白淡淡一笑,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清楚,那位苏公子对他的态度前后转变那么大,岑书白想,苏枕寄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突然这么不待见自己。

庄晓见他自顾自发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想什么呢?”

岑书白回过神,说:“哦,我在想,有苏公子在他身边,也用不上我。我来照看寻桃,公子也放心。”

庄晓不知道他们几个人之间的那些嫌隙,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又问:“对了,公子叫你过去,有说为了什么事情吗?我今天看见他,总觉得他魂不守舍的。”他说着又有些焦急起来,叹气道:“公子要是真遇上了什么事,你可一定告诉我啊。”

岑书白摇了摇头,说:“没说是因为什么事。”他向寻桃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都听宗先生说了,可一定照顾好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知道,不然……”

庄晓心内不安,却也只能暂时压下,叹着气点了点头。

*

苏枕寄那天说要救他,柳昔亭却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会贤大会的日子近在眼前,苏枕寄好像忘记了这回事,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傍晚时柳昔亭只是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就被苏枕寄按在床上,苏枕寄说:“我给你捏捏,我手法可好了。”

柳昔亭不敢苟同,毕竟他的手劲若是不收着点,估计会把自己的骨头捏碎。

苏枕寄看他一脸防备,哎了声:“你不相信我啊?”

他都这么说了,柳昔亭也不敢反抗,只好乖乖趴下,将后背交给他。但在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背上时,忍不住叮嘱了一句:“阿寄,下手时轻一点。”

苏枕寄嘁了声:“我又不是要害你,你干嘛这么紧张。”

柳昔亭本来还有些紧绷,被他捏了肩膀后放松了下来。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松弛,苏枕寄笑着说:“怎么样?就说了不会害你吧。”

“是我小人之心了,实在抱歉。”柳昔亭立刻道歉。

苏枕寄看着他的侧脸,表情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他按了一会儿,貌似不经意道:“岑先生怎么这段时间不在?你没了他,不觉得不习惯吗?”

柳昔亭笑了声:“这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在我身边,别人在不在都没关系。”

“哦,又开始花言巧语。”苏枕寄就不再说话了。

沉默了片刻后,柳昔亭说:“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我就不让他在你面前出现。”

苏枕寄哼了声,下手的力气突然重了些,柳昔亭啊了一声,手臂一撑就想躲开:“怎……怎么了?”

“不准动。”苏枕寄又把他按下来,说,“怎么,他有这么重要吗?柳昔亭,你就是心胸不够狭隘,我讨厌他,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柳昔亭感觉到他不高兴,侧过身看他,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说:“阿寄,你不喜欢的人,我不想让他在你眼前晃,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苏枕寄听他这么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盯着他的脸看,片刻后突然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怎么了,你怕我跟他动手?”

柳昔亭被他这个笑吓了一跳,心里也紧张起来,慌忙坐起来,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枕寄看着他,说:“你没有什么感觉吗?”

柳昔亭啊了声,没明白他的意思。苏枕寄抬了一下他的手臂,说:“没有觉得通身轻快了吗?”

柳昔亭以为他在自夸,很配合道:“轻快多了。”

“是吗?那我们出去走走。”

苏枕寄说着出去走走,眼睛却一直在盯着他看,似乎在等待什么。

柳昔亭也没有什么怀疑,很听话地下了床,但他刚迈出腿,就觉得半边身子一麻,险些栽倒。

“怎么了?”苏枕寄赶紧伸手扶住他。

“腿……好像很麻。”柳昔亭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右腿简直没了知觉,他抬起头看向苏枕寄,说,“你干的?”

苏枕寄啊了声:“我没有啊,你怎么莫名其妙怀疑我?”

柳昔亭借着他的力坐回了床上,叹气道:“阿寄,你何必呢,我就算走不了路,就是让别人搀着也能去。再说了,我如果不去,那些人不会找过来吗?”

苏枕寄仍旧一脸无辜:“真的不是我。”

“你是不是封住了我的穴位?”

“我真的没有。”苏枕寄继续否认。

柳昔亭见和他沟通不了,有些无奈地躺了回去,说:“那我等它自己复原。”

苏枕寄俯下身打量了他一遍,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厨房熬了粥,我去看一下,你待着不要乱走。”

柳昔亭想说,你看我还走得了吗?但是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苏枕寄刚刚出门,就瞧见岑书白在门外徘徊。他迎上去,笑道:“你来了?”

岑书白有些拘谨,说:“是,是公子叫我回来。我来见见他。”

“真不巧,”苏枕寄说,“他今天有点累,还在睡着呢。”

他说着往这间十分简陋的屋子看了一眼,说:“这样吧,我在熬粥,你陪我去把粥端过来,他等会儿就醒了。”

苏枕寄说完就招招手,也不给人回答的机会。

岑书白站在厨房门边,看着他掀开盖子,腾腾白气从锅里升起,将他的脸也变得模糊不清。

苏枕寄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坐会儿吧,马上就好。”

岑书白哪里敢坐,仍然靠在门边站着,一个字也不敢问。

苏枕寄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锅里的莲子粥,问道:“你跟他几年了?”

岑书白说:“八九年了。”

“哦,那柳家出事后你一直在他身边?”

岑书白说:“是。”

苏枕寄拿了两块抹布,将滚烫的粥端下来,又去净了三只碗,要将粥盛出来。

岑书白走上前,说:“我来吧。”

苏枕寄摆摆手让他退开,又看了眼他的腿,说:“我听说你是因为遭到神鹰教追杀,才跛了一只脚?”

岑书白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便如实答道:“是。”

“你人在神鹰教,怎么会对穆府的事情那么清楚?穆旭尧有没有孙子你都知道?”

“这件事说起来,是有些误会。”岑书白答道,“我早年在教中只是打杂,好几年后才参与到神鹰教与穆府的事情中。当年我听说穆绍祺有个儿子早夭,但后来才知道穆府对外宣称家里的小少爷体弱,常年在外养病,养大了些才接回来。”

苏枕寄哦了声,动作很慢地开始盛第一碗粥,说:“你和穆旭尧有什么仇?”

果然问到了这里,岑书白也不意外,回答说:“我早些年是被人所骗,进了神鹰教中,我爹娘和我下面的弟弟妹妹都死在神鹰教手中。因为我身手不错,他们开始将绑杀的活儿也交给我……”

“后来你接触到穆府,才知道用邪药的是穆旭尧?”

岑书白低下头:“是。”

苏枕寄盛好了第一碗粥,开始盛第二碗,说:“这些年你陪在他身边,他对你怎么样?”

岑书白眉头动了动,看着一勺勺的清粥盛入碗中,说:“公子对我很好。”

“那你对他呢?”

狭窄的厨房中顿时安静了,只剩下盛粥时木勺与碗边相碰的脆响。

“我……”

苏枕寄看了他一眼,说:“会贤大会的事情你知道吗?”

“刚刚来的路上听说了。”

苏枕寄将粥分别盛在了三只碗里,又去拿勺子,说道:“那你怎么想?”

岑书白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几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说:“我早就说过了,只要他愿意驱使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苏枕寄嗯了声,说:“你能为他做什么?现在人人都想要他的性命。”

岑书白看着他平静的眼神,后背上竟然在簌簌冒汗。他咬牙道:“我既然说过我的性命都是他的,若是公子有事,我不会独活。”

苏枕寄端起一碗粥,笑说:“何必如此。”

*

柳昔亭以为苏枕寄只是点了自己的穴位,想着纵然是封住穴位,也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冲破,可没想到他就这么麻到了第二天。

苏枕寄也没做什么,看着他一瘸一拐地要出去,哎了声:“你这样怎么见人?”

“没事。”柳昔亭回过头看他,说,“阿寄,我有样东西想要交给你。”

那是当初青玄道长交给他的,此时仍然被绸布紧紧裹住。柳昔亭说:“从师父交给我,我一刻不曾离身,现在要麻烦你替我拿着。”

苏枕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昔亭语塞,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阿寄,我要走了。”

此时柳昔亭坐在众人面前,脑海中浮现出今日临行前,苏枕寄看他的那个表情。

直到听见催促声,柳昔亭才缓缓开口:“苏州的昌隆绸缎庄的确在我名下,庄下有一座地宫,分为十二间密室,如今那里已经不是秘密,也正如各位所想,那座地宫里做的的确是罪大恶极的生意。”

柳昔亭的眼神飘忽了一瞬,他似乎想在乌泱泱的人头里找到一张熟悉的脸,但是半晌未果,他接着说:“穆盟主当初的确想认我为义子,只是出了些意外,才没能礼成。我替他在苏州奔走许多年,大家知道,苏州两大堂口皆听他的调遣……穆盟主将我视为亲子,已将苏州的所有事项都托我来办,我手中有春风堂和紫藤堂的堂主亲手信数封。”

身侧的人手托木盘,上面排列着十多封信。

柳昔亭看着众人,似乎非常费力道:“我知道穆盟主得了怪病,他要制药,我便协助他做药引,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我听从盟主调遣,将选好的人由绸缎庄下的暗道送入。那条暗道在绸缎庄的东南角,东南角有片竹林,林中一块巨石,上有红色墨迹,上书‘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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