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
他之前就在考虑,要如何兵不血刃地将西北关外的胡人拿捏住。
如今倒是有一点点浅薄的想法了。
“国公爷,现在边关开通互市了吗?”
战国公点点头,“边关互市一直开着,但是没人。”
政治上的问题,双方要打仗,各种小摩擦,苦的不只是大晋边关的百姓,西北关外的百姓也是一样的。
当年大战结束之后,胡人俯首称臣,进贡了不少财宝,他们大晋也拿出诚意,允许他们来边关城镇做生意,所以互市也一直开着,但没多少人会去。
主要还是因为敌对关系,双方百姓也都敌视对方。
这样的民生关系,很难好好做生意。
祁秋年琢磨了一下,“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们替我们办事呢?咱们赚胡人的钱,他们还得心甘情愿,甚至还不敢得罪我们。”
战国公立马就兴奋起来了,能兵不血刃,解决问题,他们武将也不是非要打仗的。
“什么办法?小侯爷尽管说,老夫在西北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
晏云澈也来了些兴趣,他是佛子,自幼学习佛法,可这世间悲惨之事太多了,最痛苦的,莫过于是战争与天灾。
晏承安也眼睛亮亮地盯着祁秋年,“祁哥,你快说呀,别卖关子了。”
祁秋年组织了一下语言,“西北关外养羊和马吧,做马匹生意,暂时可能还有些困难,但是羊的生意就有说法了。”
战国公,“买他们的羊肉?他们的羊肉是要肥嫩一些,但若是从西北运到外地,中途肯定会有病死的,若是杀了再运过来,即便是现在的冰块不值钱了,但是路程上的损耗定然也不小。”
祁秋年又是一脸的奸诈的模样,“国公爷想多了,我怎么可能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晏承安被祁秋年的眼神吓了个哆嗦,但心里却觉得很激动刺激。
祁秋年继续道:“我们要的是他们羊毛,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值钱的破玩意儿,若是能用羊毛,换我们大晋的茶叶,想必他们是很愿意的。”
游牧民族,冬日没有蔬菜,而茶叶就成了他们生活的必需品。
“还有,若是他们知晓我们收购羊毛,定然会潜移默化地减少马匹的养殖。”
胡人的铁骑,是战场上的利器,哪怕是战家军,也在胡人铁骑上吃了不少的亏。
若是牧民减少了马匹的养殖,这对大晋如今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战国公若有所思,“理论上是这样,但我们大晋拿那么多羊毛来干什么?”
他虽是知晓祁秋年不会无的放矢,商人本性,更是不会做亏本买卖,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羊毛能拿来干什么。
要说是收购羊皮,他还能稍微理解一点。
羊毛,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填充被子,棉衣。
可是羊毛上的油脂多,味道也很大,自从有了更好的棉花,羊毛反而是没多少人用了,价格更是低到离谱。
如果是羊毛和羊皮一起的,做成皮袄子,还能值点钱。
他虽是战国公,但在西北生活那么久,基础物价他还是知晓的。
祁秋年想了想,“你们等我一下。”
他转身回房,去找了一件轻薄的羊毛衫。
最基础款的圆领羊毛衫,不过这是机器织出来的,走线相对来说比较密实。
他将羊毛衫拿着,重新回了内堂,“国公爷,不妨摸一摸我这件衣服,您觉得柔软舒适度如何?”
这是国公爷爷没见过的款式,没有对襟,也没有斜襟,只有一个圆领子,但也能理解,这直接往脑袋上一套,两只胳膊一伸就穿上了。
没有这一条,那一条的绑带,倒是方便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大糙手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羊毛衫。
“你这件衣裳倒是暖和,冬天若是可以贴身穿着,保暖效果定然不错十分不错。”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片清明,“小侯爷,这个衣服是用羊毛做成的?”
他说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还用脸蹭了蹭羊毛衫的柔软,这跟记忆中杂乱的羊毛,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仔细看,像是一条一条的线,互相交织而成。
这线是用羊毛搅出来的?
祁秋年这才带着笑颜,微微点了点头,“确实是羊毛衫,我们可以用最低价收购他们的羊毛,而且要大批量的,然后制成羊毛衫,除了我们大晋的百姓自己能穿,我们还能高价的卖给西北关外的胡人。”
羊毛出在羊身上,他们这就把西北胡人的羊毛给他薅秃噜皮了。
让他们养羊,给咱们大晋提供保暖的衣裳。
对西北人来说,肮脏的羊毛能换到银子,有了银子就能买粮食,买一些茶叶,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战国公听得心潮澎湃,“侯爷这招真是妙啊,西北本就苦寒,而西北关外的胡人,那一到冬日更是冷得受不了,他们也缺御寒的衣物。”
寻常百姓冬天冷了,除了外穿一件大棉袄之外,里头就是不断地叠加一层一层的布衣,西北关外,就是给自己身上裹上各种皮子。
可是那布衣叠加得再厚实,他也没有手里这件这羊毛衫摸起来柔软保暖。
穿一件顶过去两三件衣服。
不说普通百姓,怕是这些王公贵族都得要趋之若鹜。
谁想大冬天的裹得跟粽子似的呢?特别是那些偏偏佳公子,窈窕淑女,穿太厚,影响他们的气质。
晏云澈也摸了摸这件轻薄的羊毛衫儿,“这纺织方式,许是与现在的布匹纺织不同?”
他问到了重点上。
祁秋年点点头,“我这件是从家乡带过来的,是用器械纺织的,如今我还没办法把这个机器造出来,但是用人工编织也不是一桩难事,心灵手巧的姑娘媳妇儿,一天一件也不是问题。”
而且用手工针织出来的羊毛衫,其实要比机器织出来的羊毛衫更保暖柔软。
晏云澈又问:“那这针织的法子,可会很复杂?”
他到底是男子,还是一个和尚,对这种针线活,确实不了解。
祁秋年又解释,“其实,这种织毛衣可以分成很多种针法,两根细棍就行,最基础的针法,那自然就简单,也有复杂一点的,想要在衣服上编织出图案来,也不是不可以,我这里倒是有编制的房子,到时候找一些女子妇人过来学习,再由他们传播出去,这应该不难。”
织毛衣,也要一个心灵手巧,但这时代当下的姑娘妇人,都是很能干的。
祁秋年多少还是有点私心的,如今市面上,能提供给女性的职位太少了。
他如今有能力,也有一点办法,自然还是愿意多给女性们提供一些工作机会的。
也省得她们只能日日缩在后院,或者围着锅炉灶台。
等到她们能自己赚钱了,他们的女性意识才会觉醒。
她们从来都不是攀附在男性身上的菟丝花。
他并非是要搞什么平权,在后世都难,更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只是他想让人们看到,女子的价值绝对不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战国宫又将羊毛衫从晏云澈手里抢回来了,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小侯爷,这件羊毛衫,老夫今日就先带回去了。”
祁秋年莞尔,“国公爷不必着急,我再去找一找,我应当有几件尺码太大,我自己穿不了,可以送给国公爷。”
战国公的身高倒是和他差不了太多,但是战国公这体格子确实要比祁秋年壮实太多了,几乎要顶两个祁秋年了。
这羊毛衫也不分男款女款,反正都可以贴身穿,而且男女老少都可以穿。
战国公那是摸了又摸。“那行,那老夫今日便修书一封,传给战止戈,让他把这笔生意给做了。”
顿了顿他又问祁秋年,“侯爷不介意吧?”
祁秋年当然不介意,他今天把这法子,策略,当着战国公的面讲出来,就是想要战家去做这门生意。
毕竟是要在边关和胡人打交道,他现在还缺乏一点能力和权势,而且他也不想自己去跑西北,手里也没有能用的人才可以去西北掌控大局。
但是战家却不同,战家也是有自己的商业基础的,甚至还有自己的商队,全国各地的跑。
要做这门羊毛衫的生意,战家肯定是比祁秋年自己做起来更加顺利。
老国公十分欣慰地拍了拍祁秋年的肩膀,“小侯爷也放心,老夫也不是个占便宜的,这羊毛衫的生意,老夫出钱出力,只拿四成,剩下的六成都归侯爷所有。”
这性子也太耿直了,祁秋年乐不可支。
他琢磨了一些,“本侯就出了个方子,还有针织的图册,可以再负责培训一下织毛衣的女工,本质上并没有太多的投入,国公爷也不要与我这晚辈计较了,晚辈就拿四成,剩下的六成都归国公爷所有。”
老国公捋着自己的胡须,连连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孩子呀,罢了,也不用刻意计较这分成了。
反正他们战家也欠了祁秋年不少的人情了,他甚至想着,要是他有多的儿子,送一个给祁秋年联姻,又有何妨?
老国公的思维又开始发散,他看着晏云澈,琢磨着,老子虽然没有多的儿子,但是有俩外孙呢。
晏云澈方才走神了一下,没听到战国公心里的想法,就是不知道为何,突然间感觉一阵寒凉。
背脊像是刮过一层一阵凉风,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可是却没有恶意,这种感觉奇奇怪怪的。
确定了这门生意可以做,战国公也正色起来,又聊了不少的细节。
祁秋年也干脆,直接当场写了个策划案,一边写,还一边讲解。
战国公嘴里啧啧作响,“这商场如战场,小侯爷生意能做得这么成功,谋略过人,如果以后有机会,去我战家军做个军师,建功立业如何?”
祁秋年乐得不行,“老爷子,您就别拿晚辈开玩笑了,我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西北的苦寒?若是等边关彻底平定了,晚辈倒是愿意去西北策马奔腾,领略草原风光。”
被拒绝的战国公哈哈大笑,完全不恼。
晏云澈却在此刻略微松了一口气,他知晓祁秋年私底下还是很娇气的,菜要是最嫩的,床要睡软的,天气冷了热了都不喜欢。
定然是受不住西北的苦寒,可他也担心祁秋年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晏承安一直都没怎么说话,感觉是在沉思。
“承安?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我们聊这羊毛衫太无聊了?”祁秋年还是很会顾及身边人的情绪的。
晏承安回过神,“祁哥,按照您这法子,其他边关,是不是也能依葫芦画瓢?”
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脑袋,“理论上是可行的,你要明白,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再贫苦的地方,都能找到他们的价值所在,只要好生利用这一份他们自己看不懂的价值,对咱们而言,就是事半功倍。”
幸而,大晋的国力还比较强盛,地大物博,西北的羊毛,还有边疆的棉花,西南的玉器等等等等,都可以成为百姓手中的武器。
晏承安一阵恍惚,“承安可以把这个法子告诉父皇吗?父皇日夜操劳国事,头发都白了,今天又听给外祖父配药养伤的御医说,父皇最近日日都睡得不好。”
“当然可以。”祁秋年温和道:“你祁哥我虽然来自海外,也不在大晋长大,但如今我来到大晋,那就是大晋的一分子,咱们要有集体荣誉。”
战国公,“这集体荣誉?”啥意思啊?听起来很激情澎湃嘛。
“便是一荣俱荣,只有国家强盛了,我们百姓的生活才能更好。”
“好啊,说得好。”战国公拊掌称赞,随后又叹息,“小侯爷,你真和我战家军十分合得来,真不考虑去做军师?”
那语气是相当的真诚。
祁秋年张了张嘴,想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云澈:“外祖父莫要强人所难了,若是有特殊情况,再来与小侯爷商讨,小侯爷必然是愿意的倾囊相助的。”
“是的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祁秋年感激地看了晏云澈一眼,顺便眨了下眼睛。
俏皮又活泼,哪里还有方才运筹帷幄的侯爷的模样?
等他们说完这羊毛衫的事情,那边切磋武艺的三个暗卫终于回来了。
三个人的身上,不同程度地都有些外伤,但是看着都不算严重。
不过这三人,这会儿可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外伤,都为彼此的武艺折服,心甘情愿共事,成为侯爷的暗卫,日后共同保护侯爷的安危。
从他们的眼神里,已经看到了一些默契。
祁秋年还是很高兴的,既然这两个暗卫可以留下了,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他问两人,“不知二位暗卫兄弟如何称呼?”看着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
两个暗卫还没回答,国公爷倒是帮他们说了,“一个叫零七,一个叫零九,都是按照编号排序的,没有姓名。”
这算是暗卫里不成文的行规了。
“小侯爷要是不喜欢,也可以给他们换个称呼。”
祁秋年扯了扯嘴角,“那就叫暗七和暗九,你们听着也自在一点。”
两个暗卫躬身抱拳:“谢侯爷赐名。”
祁秋年也无奈,“我这侯府,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二位兄弟愿意留下,这也是为了保护本侯的安危,不过本侯不喜欢他人离得太近,所以二位兄弟暗中保护就好。”
顿了顿,他又看着暗一,“暗一来的时间比你们长一些,其他不懂的细节都可以去问问他,包括咱们侯府的暗卫的月钱赏钱,还有各种福利,日常伙食等等,都让暗一私下给你们交代一下吧,如果你们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本侯提倡人性化管理,只要合情合理,本侯都会满足。”
暗一领命,也不多说什么。
祁秋年叫了小厮,“去请个大夫,要擅长治疗外伤的。”
“三位兄弟先下去歇息,等一下会有大夫过来替三位包扎外伤,近几日本侯没什么事情,也不用出门,你们也且行安心休养两日。”
战国公却在此刻站了起来,表情严肃,“暗七,暗九,今日本国公就将你们交于小侯爷,日后,祁小侯爷才是你们唯一的主子,你们也只需要听他一人的命令行事,日后哪怕是我和战止戈亲自出面,亲自命令你们,你们也不必再听。”
暗七和暗九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跪地,“叩谢国公爷的恩典。”
他们战家的暗卫,和其他家族训练的死士暗卫,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他们都是孤儿,自幼被国公府收留,从前国公府也问过他们想做什么,留在府里做打杂的小厮也可以,去庄子上种田也可以,做暗卫也是一个选择。
他们选择做暗卫,日复一日的训练,如今也算有所成就,但国公爷仁善,从不会派他们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任务,也多是保护主人家为主。
如今,国公爷又给了他们一条更好的出路。
这小侯爷,一看就十分的温和,脾气也好,方才从侯爷对暗一的态度上来看,就知道,跟着侯爷,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还有这位暗一兄弟,更是从仇敌手里收编过来的,暗一都能安心跟着小侯爷办事,侯爷也愿意信任暗一,那他们又怎么可以再有二心呢?
战国公和祁秋年都听见了暗七和暗九指天誓日保证。
祁秋年有了战国公这句话,还有暗七和暗九的保证,他其实心里也顺畅多了。
到底他是有秘密的,如果是自己人,不是隔了一层的被调派过来的暗卫,那始终都会方便不少。
等到暗卫们都下去了,祁秋年年又要忙着给用黄泥给红糖脱色了。
先前浇注在黄泥上的那一盆红糖,已经全部过滤完毕,全部都漏到了底下干净的盆里。
祁秋年拿出来看了一下,“按照现在的效率,再过滤一次,应当就差不多了,损耗应该也能控制在两成以内。”
如果不是得要追求完美的雪白的白砂糖,现在的糖浆就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最后结晶出来的砂糖会微微泛黄,自己吃倒是无所谓,拿出去卖的话,怕是卖相不太好。
晏承安觉得很神奇,“那红糖熬煮成的红糖浆,黑红黑红的,可是就经过黄泥这么过滤,这糖浆居然已经变成了微黄的模样。”
按照祁秋年说的,再经过一次过滤,在糖浆就会变得清亮,然后再经过熬煮结晶,使得这糖浆变成洁白的白砂糖。
当天这三人都没回家,就盯着见证的红糖变白糖的奇迹了。
就连吃饭就让人在这内堂摆饭。
这对古代人来说,确实是太新奇了。
祁秋年亲自动手过滤熬,煮糖浆,等待着白糖结晶,直到形成那雪白雪白的颗粒。
晏承安的眼睛都亮了,“这白砂糖,看起来和糖霜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跟雪花一样洁白。”
用手触摸,也只是稍微比糖霜粗一点,但口感却是更甜了,也没有了那一丝蔗糖特有的味道。
如果不是他祁哥心地善良,这白砂糖定然能卖出高价,赚得盆满钵满。
祁秋年也是比较满意的,说实话,他原来也是只知道黄泥脱色法,在短视频上刷到过,有博主做过类似的实验。
他自己却是第一次亲自动手尝试,能够一次成功,他还是很高兴的。
“这糖霜是粉末状,这白砂糖,是细小的颗粒状,看起来和盐巴有些许的相似。”晏云澈评价道:“放到市面上,也当是佳品了。”
祁秋年大方道:“今天做的多,我府上一时半会儿也用不完,咱们分一分,拿回家做点心做菜都可以。”
情分到位了,也就不必再说推诿的话。
晏承安好奇,“祁哥,你要专门开个铺子卖这种白砂糖吗?”
祁秋年却摇了摇头,“我自己开个铺子,卖这白砂糖,也就只能是零售,但是想要这白砂糖传播出去,零售可不够,还是要找走批发的路线。”
更何况,他现在知晓京城里做糖霜生意的商人,和晏云耀那个狗东西有关。
那他务必要在晏云耀回京之前,将那做糖霜生意的商人,给挤压到无法在京城立足。
再次折断一条给晏云耀供给营养的爪牙。
呵呵,他倒是想要看看,这晏云耀没了金钱的支持,日后还怎么维持他贤德的美名。
要知道,晏云耀维持贤德美名,多半都是靠撒钱,而这些钱,都是在他们这种想要有个靠山的商人手里搜刮来的。
拿着商人的钱,去扬他自己的名,转过头还要说商人上不得台面。
战国公拍了他的肩膀,显然,他也已经从晏云澈和战止戈口中得知,这小侯爷与三皇子有仇怨了。
只是查不到罢了。
但想来,那三皇子确实人面兽心,不适合作那个位置。
他没说什么,只缓缓道,“若是有需要,可来国公府寻老夫,老夫虽然只会打仗,但在朝堂上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祁秋年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从前给战止戈的提供的那些帮助,是因为他和战止戈性子合得来,彼此称兄道弟,还是有情分在的。
而且那时候,他找了晏云澈做他的靠山,给他的生意提供了不少便利,就连以前的县侯爵位,都是晏云澈和战止戈帮他争取来的。
他理所应当的都要投桃报李的,更何况,他给出的那些帮助,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当初也没想过要寻求回报。
可现在老国公爷却承了这个人情。
这辈子,果真要比上辈子幸运太多了。
他上辈子怎么就那么傻呢,看不清晏云耀那个狗东西的真实面貌。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给了他这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实验成功之后,第二天,祁秋年就让大源开始进行大批量的生产白砂糖。
幸好这段时间收回来的红糖不少,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去周边收了一些回来,估摸着有将近万斤了。
按照两成的损耗,首批供应市场,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毕竟这白砂糖再便宜,也不可能比红糖便宜了,买得起的,都得是有钱人。
就如他之前说的那般,他不准备自己开店做生意。
所以这做出来的白砂糖,他留了一部分自用。
其他的都打算一次性批发出去了。
要如何批发,当然要选京城里的那些商人了,能在京城里做生意的,多少都在其他州府有分店,祁秋年也琢磨了一下,同时也选了两条路子。
不过这回,他多请了一个人,找来了工部尚书。
工部最近可忙着呢,要忙着做水泥修路的事情,要忙着推广曲辕犁,前几天还多了一个推广水力纺织机的工作。
那工部的龚尚书,那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可收到了祁秋年的请帖,他还是百忙之中抽空去了食之禅应约。
同时来的,还有京城里的各个商户。
有的是做糕点的,有的是做餐饮的,有的是做珠宝首饰的,还有的是做胭脂花粉的,甚至有的只是做杂货的,几乎囊括了京城的各个行业。
他们都拿着祁秋年的请帖,走进了食之禅最大的包间,一进门,大家面面相觑。
都是在京城做生意的,无论大小老板,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人脉,或许也在各个场所场合碰过面的,不算熟,但对方是做什么生意的,他们心里大致有一个数。
这是几个意思?他们完全被祁秋年给弄晕了。
他们先前收到祁秋年的请帖的时候,还高兴了一阵。
他们可还记得前段时间,京城里那十几家书画坊,就是因为应了祁秋年的邀约,来食之禅吃了个饭。
没过两日,他们的店铺的招牌上,就多了陛下钦赐的牌匾。
紧接着又开始售卖侯爷提供的诗集,虽然据说那诗集暂时是不赚钱的,但他们也听说了,那些书画坊的老板,在小侯爷这里得了一个活字印刷的印刷术。
那活字印刷,比常规的雕版印刷要方便得多,而且大大的节约成本,如今,市面上的书籍的价格,都已经降下来几分了。
这次,他们来之前还在琢磨,侯爷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东西,要让他们参与了。
别的不说,就说陛下钦赐的牌匾,他们还是想要争取一下的。
只是见到各行各业,风马牛不相及的老板们,他们也懵了,现在是一头雾水。
有人眼尖,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工部尚书龚大人,连忙小心翼翼地过去问安打招呼。
“龚大人,今天这事?”
工部尚书也是一头雾水的呀,他看着面前的这些商户们,虽然有些猜测,却也不敢肯定。
于是,他也只能莫测高深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老夫也不知小侯爷今天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诸位不妨再等一等,等人到齐了,小侯爷也应该就到了,到时候小侯爷自然会为我等答疑解惑。”
如此,这些商户老板们,也只能继续面面相觑地坐在包间里,为了掩饰尴尬,顺便猜测侯爷的深意,只能借着喝茶的动作来掩盖。
店小二们也穿梭在其中,时不时给他们上茶,上糕点。
有做糕点生意的老板注意到了,今天的甜茶似乎与寻常的不同,糕点里用的糖,好像也不太一样。
他想跟大家讨论一下,可这里都不是同行,想说这甜茶和糕点不对劲,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聊起。
实在是不太熟啊。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都是祁秋年精挑细选出来的商户,保证他们和三皇子晏云耀,没有任何的关联。
而且,他们这些商户老板,做生意都是属于那种比较实在的,不是什么奸商。
今天来的人,比上次来抢活字印刷的还要多,包间里都快坐不下了,祁秋年这才姗姗来迟。
老板们赶紧起身,拱手给祁秋年行礼,从前还是小县侯,如今都是男爵了。
他们也不敢怠慢侯爷,礼数还是要周全的,别看小侯爷脾气好,但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
祁秋年没拒绝他们的行礼,他在这时候也摆上了自己的侯爷架子,受了他们这一个礼。
紧接着,祁秋年却走到龚尚书身边,微微拱手,“龚老哥。”
工部尚书也赶紧站起身,抱拳微微,互相行礼。
“不知小侯爷今日叫老夫过来,来是所为何事呀?”
在商户们看不见的角度,他又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奸商般的笑容,“龚老哥看着就是了,工部不是缺钱吗?那今日,本侯爷就是来给你搞钱的。”
工部尚书这下可就激动了,双手都在发颤,几乎失态,没办法呀,工部太穷了,前段时间找户部批款项,被人阴阳怪气,最后还只拿了一半的钱。
可是陛下的命令都下来了,他们耽搁不起了呀,别到时候误了工期,被陛下责罚。
还是这小侯爷好啊,虽然在工部就挂了个闲职,但是他知道帮工部搂钱呢。
今天来了这么多商人呢,按照小侯爷的尿性,今天这些商人,不扒掉一层皮,可能都走不出食之禅的大门。
离得近的商户们也听到了祁秋年的话,眼角都抽搐了两下,这小侯爷还真是,说这么直白,搞得他们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了。
这导致,他们脸色都有些怪异,皮笑肉不笑的。
当然了,这祁秋年小侯爷,进京将近一年的时间,风评都很不错,他们也知道,小侯爷要他们出钱,必然不是让他们白出那个钱。
只不过他们也会衡量,他们可以出钱,但侯爷给出的筹码,值不值得他们去出这笔钱,那筹码,值多少钱,都是商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还有的,想起了前段时间,他们明里暗里地去偶遇小侯爷,小侯爷那时候就让他们准备一点钱了。
祁秋年让大源清点了一下人数,除了少有几个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来,其他的都到齐了。
差不多了,不来就不来吧。
祁秋年也不再废话了,“诸位老板,来自各行各业,但都是商场里沉浮过后留下的精英。能把生意做大做强,诸位也有自己的本事,今日,本侯请大家前来,也是为了跟大家谈一笔生意,诸位先请落座,这生意,咱们慢慢谈。”
听到是做生意,不少老板的心都落在了实处,做生意嘛,你来我往,价格谈得拢就做,谈不拢就算逑,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反正侯爷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恶霸。
祁秋年也跟着坐下,“诸位觉得今日的甜茶和糕点如何?”
那原本就做糕点生意的庞老板就站了起来,“里面用的糖,不是我们常吃的红糖或糖霜,也不是蜜糖和麦芽糖,还请侯爷解惑。”
祁秋年笑了笑,“庞老板聪明,不愧是做糕点生意的。”
庞老板略微惊讶,这小侯爷居然记得他的姓氏和行业,居然让这个做了几代糕点生意的庞老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庞老板:“小侯爷可是要做这糖的生意?”
“确实如此。”
庞老板却有些退缩了,如果是糖的生意,他有固定的供应商,他们是做高端糕点的,也就是客户群体都是京城里的贵人,除了极个别特殊的糕点,大多都是用的蜜糖和糖霜。
今天他品尝到这茶点,里面用的糖,应该是和糖霜差不多。
如果是差不多的东西,他还是更倾向于用自己原本的供应商,毕竟稳定,也合作多年,他也不愿意得罪合作伙伴。
除非小侯爷给出的价格,比从前低很多。
其他的商人也面面相觑,他们有的生意上根本用不上糖,从前也没想过要涉足这个行业。
这……
做杂货生意的,倒是有点想法,他们家虽然是做杂货,看起来上不得台面,可他们家的杂货生意遍布十几个州府,底下县城,小镇,都有他们家的店。
他们家也算是大家族了,那些店面,都是各个旁支分支在打理。
如果多一个糖的生意,对他们来说,也不妨事,如果价格合适,也能赚一笔。
祁秋年也不废话,直接让店小二给他们一人上了一小碟子的白砂糖。
“诸位不妨先看看这砂糖。”
老板们看了这白砂糖,又捏在手里品尝了一下,然后开始窃窃私语。
“这砂糖,怎么看着跟从前的糖霜不太一样啊?”
“老夫觉得这砂糖更甜了,但却没有那一种很腻的口感,反而十分清爽。”
“我倒是觉得这生意能做。”
“你家是做酒楼的,这生意当然能做,可我家是卖珠宝的,跟这砂糖也不沾边儿啊。”
“买回家自己家里吃还差不多。”
……
有的人高兴,有的人苦了脸,有的人却若有所思地还没下定决心。
祁秋年就要静静地等着,也不催促他们讨论。
一旁的工部尚书,龚大人捋着胡须,“小侯爷,您是想卖这种砂糖的配方,还是想批发这砂糖的生意?”
祁秋年这就笑了,他怎么突然间觉得这些商人还没有工部尚书聪明呢?
离得近的人听见了,顿时恍然大悟,并且眼前一亮。
如果是从小侯爷这里批发这砂糖,然后再出去售卖,他们与糖这个行业不沾边的,属实没有必要单独再去开一个店面。
但若是能得到这砂糖的配方,他们还是愿意去涉足这个行业的。
毕竟糖这个东西,是永远都不缺市场的。
而且他们瞧的这砂糖完全不比那糖霜差吗?那糖霜也要分好几种品质的,品质好的确实洁白如雪,但品质差一点的,有微微泛的焦黄,而且口味上还有些怪异呢。
怎么看都比不上这砂糖。
那位庞老板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侯爷,我庞家。愿意从侯爷这里购买这砂糖的配方,不知作价几何?成本如何,利润如何?”
其他有想法的老板也跟着站起身,纷纷表达自己的诚意。
那位杂货铺的老板,犹豫了一会儿,“侯爷,这砂糖可会批发售卖?”
杂货铺的东西千奇百怪,都是从其他商户或者百姓手里收来的,他们是没有自己的生产线的。也就是做个二道贩子,赚点差价。
所以他们也不确定,这单独给开一个生产线,是否是值当,还不如保守一些,批发砂糖去售卖,也是能赚钱的。
祁秋年笑意温和,“大家的想法我都听了,不过也别急,今天本侯爷给了大家两种选择的方式,就看大家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