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立鹤起初到英国的时候吃不惯白人饭,又三天两头阴雨连绵,烦得司立鹤想和当地满嘴脏话的Teenager干架。
后来雇了个移民的中国厨娘,女人厨艺精湛,一碗普通的牛肉面都能做出好几种花样。
司立鹤的胃被照顾服帖了,性格才平和不少。
耳濡目染下他偷了不少师,烹饪活虽不算精通,但也算拿得出手。
简单到不需要费脑子记忆的操作:热油下蒜末姜末爆香后,加入腌制过薄厚适中的牛肉片炒至变色,再倒适量开水煮沸,另起锅将面条煮熟捞出牛肉汤中即可。
不到二十分钟,一碗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牛肉面就呈现在楚音面前。
司立鹤将消毒过的筷子递出去,拉开凳子坐在楚音对面,“尝尝味道。”
能踏足司立鹤的家已经让楚音激动不已,更别说司立鹤竟然为他亲自下厨,这一切未免太虚幻,可他看到的、闻到的、吃到嘴里的全都是真实的。
也许是面汤太烫了,他热到有一点想流泪的冲动,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才缓解了眼底的酸涩。
司立鹤用左手撑着脑袋,姿态闲适,静静地等他反馈。
他微微哽声,“好吃,很好吃。”
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呼呼吹气,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面。
司立鹤忍俊不禁,主动跟楚音提起他在英国的厨娘,“有机会带你尝一尝她的手艺,我只不过学了点皮毛。”话锋一转,“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煮面给人吃。”
这倒是实话,司立鹤是一个大方的伴侣,带着情人出入的皆是高消费的奢华场所,大多数时候是直奔主题,从未有过这么居家的时刻。
他很清楚他的情人更需要的是真金白银,而不是一碗均价不到二十块钱的牛肉面。
吃惯山珍海味的楚音会被平平无奇的面汤俘获显然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楚音表现得是那么自然,仿佛这对他而言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司立鹤探究地观察楚音的反应,不出预料,楚音黑黝黝的瞳孔果然更亮,满脸写着喜不自胜四个大字,把面连带着汤喝了个底朝天。
楚音撑得肚子都鼓了起来,小小的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朝司立鹤笑。
“有这么好吃?”
楚音重重点头,想了想小声说:“比刚才的餐厅好吃十倍,不,一百倍。”
司立鹤轻笑,“你这么说的话,我得考虑换批厨子了,不然太难吃倒闭了岂不是亏本?”
楚音当着老板的面说餐厅的坏话,顿觉失言,“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立鹤发现楚音有时候分不清真话还是玩笑话,他一句随口的言语就能让对方变得惶恐,他没搭腔,笑着把碗筷丢进水槽里。
楚音走过去,“我来洗。”
司立鹤按住他的手,指了指洗碗机的位置,“明天保洁会过来收拾。”顺势将楚音的手牵到水龙头下冲洗,挤了洗手液,十指交错间,揉出丰富的泡沫,问,“想喝水吗?”
司立鹤的指腹和掌心有一层常年运动磨出来的薄茧,楚音的手却很白嫩,没干过活,养得很好,稍稍一揉连骨节都是粉的。
明明只是洗个手,画面却很暧昧,楚音能感受到司立鹤修长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轻轻摩挲,他真的觉得有些口渴,余光瞄到司立鹤凸起的喉结,不禁干咽一下。
得不到回应的司立鹤假意没有发现楚音的异样,把泡沫冲干净后用毛巾给楚音擦手,低声,“怎么不说话了?”
楚音脑子一热,嗫嚅,“邵风去外地出差,这些天不在家。”
司立鹤给他擦手的动作一顿,眼睛眯起来,“所以呢?”
楚音忍着羞耻,“可以......”
他都暗示得这么清楚了,司立鹤却还非要往下问:“可以什么?”
楚音咬了咬唇,抬起绯红的脸,直视司立鹤深不见底的目光,说得磕巴,“什么都可以。”
司立鹤的眼神变得黑沉沉,突然把楚音抱到了岛台上坐着,楚音双腿离地,以为司立鹤要在这里,紧张得攥紧双手闭上了眼睛,可等待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太喜欢司立鹤,而性是喜欢一个人最直白而热烈的具象化,所以即使楚音其实并不热衷于此,在面对司立鹤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脸红耳赤的楚音不会发现司立鹤眼底滑过的一丝傲慢——陈邵风一出差,不甘寂寞的楚音就迫不及待和他上床,他觉得楚音比他想象中要廉价,不需要金银珠宝,仅凭一碗面就能对他大献殷勤。
放长线钓大鱼,张连枝惯用的招数也传授给楚音了吗?
不过司立鹤并不讨厌楚音的小心思,因为一只蝼蚁并不会对人类产生威胁,他只要轻轻地一捻,就能把小小的蚂蚁摁得零碎不全。
司立鹤心情不错,手掀开了楚音的衣摆,戏弄道:“你确定你现在可以?”
楚音睁眼,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微鼓,里头装着好吃的牛肉面,他羞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司立鹤笑着抱住楚音,低低地在对方耳边说,“饭后不适合做剧烈运动。我想,等晚一点,我们有很多时间。”
浴室柜上属于楚音的衣服叠放得整整齐齐。
淋洗区水波流转,翻腾的白鱼若隐若现。
水迹一路蔓延到主卧,楚音环着司立鹤的手始终不曾放开。
司立鹤彻底放纵,在这方面他有些不好说极尽极端的控制欲,却从未遇到过如此契合的床伴,比他过往的每一个情人都要听话。
说好听点,楚音是配合,说难听点,只要是他要求的,楚音脸红得要烫熟了也会满足。
弄哭、弄脏、弄痛、弄坏都没有关系。
司立鹤下手很重,因为陈邵风出差,他不必再顾忌会不会留痕。
他无端地联想,跟陈邵风时楚音也是这么没有底线吗,想着不禁攥住了楚音的头发,把人脸朝着摁进了枕头里。
结束时楚音很久都不能回神,懵懵地像是晕了。
司立鹤安抚地抱着他,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是不是吓着你了?”
楚音的眼睛慢慢聚焦落在青年的脸上,他确实有些被司立鹤吓到了,但是他自己先说的什么都可以,而且他是那么的喜欢司立鹤,他是心甘情愿的——跟陈邵风时完全不同,丈夫碰一碰他都抵触,可无论司立鹤对他做什么,再疼痛他都有一种扭曲的心满意足。
他很容易就原谅了司立鹤的过分,只要一个吻就能抚平他的惶恐,“你能不能亲亲我?”
司立鹤以为楚音至少会发点小脾气,可是没有,太好骗也太好哄,所以他很乐意亲吻楚音被咬破的嘴唇。
差不多十二点,整整三个小时,房间才静下来。
司立鹤是从不在此留宿的,但这次楚音给了他太多的惊喜,他心想不是不能破例,可出乎预料的是,路都走不稳的楚音却说要回家。
司立鹤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答应了果果要回去陪她睡觉。”
这里离楚音的住处起码半小时的路程,楚音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说要回家,简直不可思议。
司立鹤沉住气,“明天我再送你。”
楚音摇头说不用,他可以自己打车。
太不识趣了,司立鹤看着楚音进浴室穿衣服,怪不得刚才脱的时候非不让弄脏,原来早准备要走。
楚音感知到司立鹤的不悦,可穿好衣服出来司立鹤也已经披上了外套,他愣住,听司立鹤说:“算了,我送你。”
司立鹤还没有混蛋到让刚从他床上下来的楚音深夜一个人打车回家。
楚音扑上去抱住司立鹤,眼睛亮炯炯地说:“谢谢你,司立鹤。”
他衣服底下全是司立鹤搞出来的淤青,有些地方肿得不能看,这样的情形下居然还对司立鹤说谢谢——司立鹤怀疑楚音有很严重的受虐症、恋痛癖,但某种程度上来说很合他的心意。
在车上楚音就忍不住睡了过去。
司立鹤难得地反思是不是下手太狠了,可看着楚音毫不设防的脸,心底的那股凌虐又滚滚翻腾着,他有点后悔一时心软将楚音送回去,下次等陈邵风出差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车子抵达目的地,司立鹤将楚音叫醒,“到了。”又笑问,“要我送你上去吗?”
楚音吓醒,连连摇头,他没忘记自己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
司立鹤只是逗对方,他还没玩够,当然不会那么快让两人的事迹败露,当然,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司立鹤不愁脱身,至于楚音......如果被陈邵风踹出家门,他愿意收留这只可怜又漂亮的丧家犬。
司立鹤亲了亲楚音的额头,“回去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楚音乖乖颔首,下了车还一步三回头,留恋不舍地看着司立鹤。
一回到家,楚音就累得倒在沙发,果果跳上来将脑袋搁在他的肚子上,似乎嗅到了楚音的复杂情绪,拿湿润的黑鼻头拱主人的脸。
楚音抱住果果,回想着今晚的一切一切,觉得自己疯掉了。
司立鹤带给他的快感和痛感都是那么强烈,可是他居然甘之如饴,一点儿也不排斥。
楚音既希望司立鹤珍惜他,又扭曲地希冀司立鹤能够赋予他更多疼感,因为越是痛苦留下的记忆就越深刻。他迫切地想用肉体的疼痛去掩盖过往不堪的印记,并抓住任何和司立鹤有关的东西。
在这段不能见光的感情里,楚音能献给司立鹤的,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