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尚往来,司立鹤送了花,楚音也想为对方做点什么,床上的予取予求不必多说,本就如此。
可当他真的为司立鹤挑选礼物时才发现自己能支配的钱不是楚家的就是陈邵风的,他活了二十一年,居然分毫都不曾自己赚取过,这让他深深地感到挫败和愧疚。
楚音看上一个价值三百多块的马克杯,红色的包边,不规则的波浪纹形状,印着一只抱着花的浮雕泰迪熊。他大可直接购买,包装精美地送到司立鹤手上,却不愿意借花献佛。
其实这是有些幼稚的想法,但楚音本来就不算个成熟的大人,所以他可以做很多孩子气的事情。
确定好礼物的第二天楚音就找到了一份炸鸡店的兼职。
他不敢被熟人发现,特地离学校远远的,每天中午或下午客流量最大的时候打两个小时的工,再加上往返两个小时,扣除车费,一天真正赚到的只有21块钱。
楚音长这么大在物质上没吃过苦,非要算起来也是十指不沾阳春。
炸鸡店的活又多又碎,一到那儿就得在后厨帮忙,时不时被派去搬货发传单,走前还得打扫卫生,两个小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楚音还被坑了一把,在他所负责的区域有个客人吃完没付款,等发现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这笔帐当然要算在楚音头上。
整整62块钱,楚音三天白干!
他边气鼓鼓地收拾边抱怨客人这么能吃还跑单,如果再被他碰到要把裹鸡肉的面粉狠狠地摔他脸上。
想象很美好,可空有“雄心壮志”的楚音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坏蛋客人。
吃一堑长一智,楚音学会了盯梢,手里麻利地干着活,圆圆的眼睛灵活地转着,见到客人抽纸巾擦嘴就慢慢地挪过去,等客人埋了单笑滋滋地说一声,“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有一次后厨的员工临时请假,楚音被指派到厨房炸鸡。他太不熟练,溅起的热油灼到手背,疼得楚音眼泪就要掉下来,又不敢擅自离开岗位,只能忍着,撩起好大一个泡,火烧火烧的疼。
十天下来,楚音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上课都在偷偷打盹。
炸鸡店的油烟重,他身上不免沾染了味道,果果很喜欢,把他当作行走的美味大鸡腿,拱着小鼻子嗅来嗅去,口水都要流下来。
他将自己赚的钞票放在桌上数,零零碎碎,总共148块钱,再有不久就能凑齐,想了想,分一些出来,抱着果果很豪气地一指,“这48块钱是给我们宝宝买罐头的。”
果果也有份享受楚音的劳动成果,高兴地汪一声。
结束炸鸡店兼职的楚音收到司立鹤的短信,马不停蹄地去赴约。
见了人,想像往常一样扑到司立鹤的怀里,司立鹤眉头微微一皱,拿手挡住,问他身上什么味儿。
被拒绝拥抱的楚音有点难过,但他想给司立鹤惊喜,骗青年自己刚吃了炸鸡。
司立鹤不疑有他,毕竟谁都不会想到有一百万存款的楚音会为了区区三百块去兼职。
楚音被剥洗干净,司立鹤才准许他像块年糕一样缠上来,很快就发现他烫伤的手背。
“怎么弄的?”
楚音藏不住,只好撒谎,“不小心烫到锅炉了。”
司立鹤嘴上说他笨手笨脚,却找出烫伤膏给他仔仔细细涂抹,怕他疼,轻轻吹着气。
楚音想起刚上中学没多久他被同学“无意”绊倒,膝盖摔出好大一个伤,伤口和校裤摩擦,走路都不大利索,他去见张连枝,可惜母亲那时正沉浸他接受精英教育的喜悦里,丝毫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本来不大的伤口在司立鹤的轻柔涂抹下反而剧烈地拉扯着,让楚音的眼睛刷的红了。
除了自己,他没什么好报答司立鹤的,于是主动地抱住对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羞赧地问司立鹤要不要去房间。
司立鹤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他嗅到了楚音头发里还残存的淡淡油烟味,唇一抿,打发楚音再去洗澡。
楚音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司立鹤掐他的脸蛋笑说自己不想跟一只腌入味的炸鸡做。
楚音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腾的窜起来跑进了盥洗室。
香气腾腾的楚音依旧是司立鹤最满意的床伴。
半个多月后,楚音终于攒够了钱,在线下实体店买了钟意的马克杯,满怀爱意地写了张小卡片塞进包装盒里。
-
陈邵风跟盛锐银行的合作很顺利,双方签了合同,达成合作,不日启动度假区开发项目。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邵风回了趟家,刚进家门就听到了妻子的笑声从主卧里传出来。
陈邵风从来没有听过楚音笑得这么开怀,一时讶然,没有出声,悄然到了门前往里望。
楚音不知道在说什么秘密,眉开眼笑地抱着果果在床上打滚,屋里开着暖气,楚音上半身是宽松的短袖,下半身只穿了条短裤,两条长而白的腿蹬来蹬去的,晃得人心痒痒。
他很快就发现乍然出现在门口的丈夫,笑声戛然而止,倏地坐直,神态紧张。
陈邵风进屋把果果赶出去,问楚音怎么不继续笑。
楚音哪还笑得出,勉强地弯起了唇角。
陈邵风把楚音拖过来,揉他的大腿根。
签了合同后,司立鹤似乎很看好度假区的发展,私下建议他亲自前往开发区考察,以防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出了差错。
陈邵风觉得有理,他算是跨行,砸出去一大半个人净资产,成败在此一举,很多事情要自己双腿走过才能放心,所以他听取司立鹤的建议,已经打算下个月前往开发区驻扎一段时间。
出发之前,他要将天映未来的交接给得力的下属,此外,还打算带情人过去——开发区那种山旮旯,一个人实在无趣。
可是他现在搂着楚音,闻到妻子身上的香气,改变主意了。
“下个月我要出差,这次估计得两个月才能回来,你陪我去。”
楚音慌了神,“我还要上学......”
“那就休假,反正你也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陈邵风凝视着妻子的脸,“怎么,陪我去工作很委屈你?”
楚音当然不敢说实话,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慢慢地摇了摇脑袋。
他被陈邵风压倒,任由上下其手,眉心紧紧地蹙起,却还要配合地打开自己。
因为丈夫的心血来潮,楚音好几天吃不下饭,他不想陪陈邵风去出差,整整两个月都要跟陈邵风朝夕相处还不如揍他两百顿来得实在。
陈邵风似乎铁了心要带上他,还没等楚音想出拒绝的好办法,丈夫就催促他早点跟学校请长假,随时做好同行的准备。
陈家父母得知陈邵风要去度假开发区那么长时间,通话打到楚音的手机里,再三嘱咐他照顾好陈邵风的生活起居。
长辈一发话,这件事基本算是没有回旋之地了。
楚音难过得不行,又没什么人可以倾诉,把这件事告诉了司立鹤。
“你答应了?”
金属另一端传来冷沉的音色,像是冰冷冷的玉石,泛着寒意。
楚音听出司立鹤的愠怒,如鲠在喉,“我没有办法。”
司立鹤这次没那么善解人意,语调平稳却带了无法忽视的压迫感,“是你没有办法,还是你自己想跟着去。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连这一点小事都没法自己做主?”
常年身处高位的司立鹤无法共情处境如履薄冰的楚音,在他看来,楚音是个有行为自主能力的成年人,不想去,陈邵风还能绑着去吗?
楚音被司立鹤这么一顿说也着急了,脑子转不过弯讷讷地道:“他毕竟是我老公。”
空气结了冰似的骤然降了好几度。
半晌,司立鹤轻笑一声,无所谓道:“我知道,我不拦着你。”
“司立鹤......”
“有什么事等我开完会再说。”
司立鹤挂了电话。
楚音懊恼地捧着忙音的手机,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给司立鹤发信息,“我会再争取。”
司立鹤没有回复。
但他并没有什么会要开,只是单纯地不想搭理楚音。
跟陈邵风的合作确实是一桩不错的长远买卖,但司立鹤也存了私心。
以前司立鹤的情人都是随叫随到,而不是像楚音一样,有时候想见一面还得听楚音说什么“我老公来了”。
只要陈邵风不在海市,楚音的时间都可以供他支配。
可是他没想到陈邵风会捎上楚音,整整两个月,届时他对楚音还有没有兴趣是个不定数。
司立鹤的食指不自觉地敲了敲桌面。
他觉得楚音太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老公和情人两头都要讨好,哪边都舍不下。
吃得消吗?
不过司立鹤没被楚音牵着走,很快地从这件小事里剥离,他打算晾一晾楚音,但又收到了楚音的消息,问他晚上能不能见一面。
都决定跟陈邵风去度假区驻扎了,有什么好见的?
司立鹤拒绝了楚音的邀请,静心处理公务。
片刻,女秘书敲门将所需的文件送来,他看着秘书的烟粉色套裙,思忖几秒,叫来生活助理。
当天晚上,楚音收到了司立鹤让人送上门的好几个精美的包装盒。
打开来,拼凑出一整套的女士穿搭。
吊带款的真丝红色长裙、羊绒白色长风衣和同色系的圆顶礼帽,小羊皮平底鞋,以及一顶长而卷的假发。
此外,还有一条价值三十九万的春季最新款高定白金钻石项链。
见面可以,但司立鹤要楚音穿着这一身后天出现在盛锐大厦。
作者有话说
咚咚(气鼓鼓):到底是谁吃霸王餐害我三天白干,给我站出来!
(举手):不是我,我在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