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玉一时不知说什么,这事听起来确实不厚道,他心虚地走到危楼面前,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道:“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危楼低眸看下去,沈扶玉应该是没有给人这般道过歉的经历,此刻跟只犯错的小猫似的站在一边,可怜巴巴地扒拉着他的衣角,漂亮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歉意与忐忑。
危楼:“……”本尊真是过分啊。
沈扶玉只是把吃食分享给别人,本尊居然生他的气!都是本尊的错!
危楼对自己的行径进行了彻头彻尾的批评,瞬间不生气也不委屈了,转而问:“你吃完饭了吗?”
“啊?”沈扶玉没想到危楼换话头换得如此迅速且突兀,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没呢。”
危楼又不爽了:“你都没吃完,他就拽着你聊天?!还抢你的饭?!”
沈扶玉:“?”
沈扶玉哭笑不得:“不是。”
“你先吃饭,”危楼扶着他在桌子旁坐下,小声嘀咕着,“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沈扶玉后知后觉:“你不生气了?”
危楼简直要急死了,怎么让沈扶玉吃个饭就这么难!沈扶玉哪来那么多话!
“本尊才不会真生你的气呢,”危楼舀了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给沈扶玉,“从来都是本尊惹你生气本尊给你道歉。”
沈扶玉心说你也知道你惯会惹人生气,结果他还没开口,嘴里便塞了个勺子进来。
温热的粥米香味很浓,还有丝甜味,应该是放了糖。
“好好吃饭,不许说话,”危楼不由分说道,他顿了顿,又觉得语气太霸道,便补充道,“算本尊求你的。”
又觉得这样似乎是先斩后奏,无声要挟沈扶玉,只好又道:“真想说,也行。”
沈扶玉听他一句话改三次嘴,乐不可支,一时也就忘了从危楼手里要过碗,竟这么被危楼一勺一勺地喂完了一整碗粥。
“有点凉了,”危楼摸了摸剩下的几个包子,“要本尊再蒸一下吗?”
沈扶玉摇了摇头:“不了。”
吃个早饭而已,用不着这般讲究。再说了,他们又不是真来这儿过日子的,这里可是危机四伏的鬼域。
“好吧。”
沈扶玉三五下解决了那个包子,正欲找什么擦嘴时,倏地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下意识看过去,只见邻家的篱笆旁多了一张美艳的脸,即便是面黄肌瘦也无法掩盖她的美丽。
沈扶玉看过来,对方也惊了一下,眼里的艳羡被不知所措代替,有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局促感。
沈扶玉来不及琢磨她表情变化的原因,嘴边一痒,看过去,是危楼拿了方帕子给他擦嘴。
沈扶玉:“……”
危楼仔细擦过,方才美滋滋道:“好啦!”
沈扶玉再回头时,那名女子就没了身影。
徐三娇。
他不用多想,就能猜到那个女子是谁。
危楼收拾起了桌子,沈扶玉一边道一边弯腰想同危楼一起收拾:“你看见方才那女子了吗?我猜她应该就是徐三娇。”
危楼轻啧一声,把他拉开:“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种活有你什么事?一边歇着去。”
沈扶玉:“……”
“危楼,”沈扶玉喊他,“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知道,徐三娇嘛,怎么了?”危楼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看向沈扶玉。
沈扶玉想帮他擦擦桌子,再次被危楼拦了下来:“不是说徐三娇的事吗?你干什么呢?”
“干活啊,”沈扶玉总觉得和危楼越来越难交流了,“你做饭,我收拾,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哪个天哪个地啊?”危楼抬了抬下巴,“本尊舍不得你干活,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沈扶玉:“?”
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总不能白吃你的。”
“怎么就白吃我的了?”危楼莫名其妙,“这不是我们的家吗?你是本尊的道侣,本尊喜欢照顾你,很难理解吗?”
沈扶玉道:“我……”
这个家不是假的吗?
沈扶玉一噎,这话到底是太伤人,他没说出来。
“好了,”危楼把沈扶玉推出了家门,“你若是无聊,就出去逛逛,本尊收拾完就去找你。”
沈扶玉越发觉得奇怪,总感觉自己在苛待危楼似的:“但是……”
“洗个碗刷个盘子的事,”危楼轻啧一声,“有什么好磨磨蹭蹭的。”
危楼说完话,抱着那摞盘子和碗离开了,他动作麻利迅速,没一会儿就给洗干净了。出来的时候沈扶玉还站在篱笆前等他。
危楼惊喜:“本尊还以为你走了。”
沈扶玉无奈,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道:“谢谢你。”
危楼摆了摆手:“走罢,你说去哪?”
“去看看这里有没有郎中。”沈扶玉一边走一边道,无论何时何地,草乌是最好找的一个。
果不其然,在随意询问了一位妇女后,他俩在村子的角落找到了一家破旧的医馆。
沈扶玉叩门三声,草乌便拉开了门。
“师兄?”草乌一怔,“我方才正想去找你。”
危楼率先震惊:“你说话好了?”
草乌对他微微一点头,不咸不淡的:“我身负剧毒,故而平日里说话行动缓慢,眼下既是魂体在鬼域,自然说话正常了。”
“你想找我所为何事?”沈扶玉问。
“师兄。”草乌的声音柔和下来,把那扇破旧的门彻底打开。
沈扶玉和里面的七张熟悉的面孔面面相对。
沈扶玉:“……”
除了凤凰和沈千水不在,全员到齐。
原来大家都想到了来找草乌。
沈扶玉环顾了一圈,拎着裙摆走了进来。
“看吧!”雪烟得意洋洋,“我就说师兄穿成新婚小娘子了吧!你们还不信!”
沈扶玉:“……”
“那我们是喊师姐还是喊师兄啊?”云锦书忍不住多看了沈扶玉几眼,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好漂亮的师兄,怪不得把危楼迷得颠三倒四的。
危楼:“?”
他注意到云锦书的目光,不慢地往沈扶玉身前挡了挡,道:“你乱看什么呢。”
云锦书:“?”
他面红耳赤:“我看我师兄又不会怎么样!这是我师兄!”
“是我师兄!”池程余大喊一声,冲上去抱住了沈扶玉,“师兄师兄师兄!”
沈扶玉被他扑得险些栽地上。
危楼气得一把拽住池程余的衣领把两人拉开:“不要脸!”
池程余反将一军:“不要脸的是你吧!”
沈扶玉:“……”怎么又吵起来了?这群人怎么回事,外面能吵起来,怎么鬼域里还能吵起来?
“别吵了,”沈扶玉拍了拍手,打断了他们,“来说正事。”
房间里这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了下来,各自找了个位置坐着给沈扶玉说自己的情况。
这个鬼域不知是怎么分的身份,除去草乌是郎中还比较有迹可循,其余的——云锦书穿成了一个仵作,祝君安是裁缝,姜应是媒婆家不学无术的儿子,雪烟是个寡妇,温沨予和池程余是村里办红喜事的。
凤凰和沈千水目前不知。
他们交谈间危楼才注意到祝君安,他稀奇地戳了戳沈扶玉,问:“她怎么戴个面纱?”
沈扶玉语气淡定:“她想戴就戴。”
听见这个问题,祝君安的肩膀似乎是缩了一下。雪烟瞧见了,一把揽着她的肩膀,护住了她:“少管美人的事。连个人都没追到还从这儿多管闲事呢!”
危楼:“?”不就好奇问了一句吗?
池程余也好奇:“对啊,为什么戴面纱啊?是不是身份上有什么不便之处?”
对待自家人,雪烟就更放得开了,她一脚踹池程余屁股上,直把他踹得跑出去好几步:“都说了,别管呢。”
池程余捂着屁股哀嚎:“师兄!你管管她!”
温沨予小声地问道:“五师姐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祝君安摇了摇头,温声道:“谢谢大家关心,我没有什么事情。个人缘由,不便告知,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姜应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回道。
沈扶玉抬眸看了他一眼,他回之一笑,像是在问沈扶玉讨个是否。沈扶玉无奈地笑了一下,姜应挑眉,算是明白了。
危楼:“?”
他幽怨地开口:“沈仙君,一定要这般眉来眼去吗?”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
危楼瞬间萎了,委屈巴巴道:“……本相失言了行吧。”
怪可怜的。
沈扶玉一面觉得危楼这醋意来得莫名其妙,一面又觉得乱吃飞醋的危楼有种说不出的可怜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你又乱吃什么味?”
危楼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分明是姜应挑衅他!
“说说徐三娇的事吧,”姜应含笑的眼神从危楼脸上点了一下,走到了沈扶玉的另一边,低头问他,“毕竟这个才是正事。”
沈扶玉经他一提醒才发觉自己光顾着跟危楼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了,险些忘了正事:“对,先说正事。”
危楼:“……”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姜应,姜应只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徐三娇的母亲从前年开始就一直在拿落红花。”草乌拿来一个账本,摊开,落红花的支出在一众普通的看病拿药中显得尤为明显。
沈扶玉问:“落红花是什么?”
“是一种药物,被称作‘药草中的绿矾’,寻常治病中很少会用到,这东西用一点就会烧烂皮肤,很容易见血。”草乌解释道。
落红花不知道是什么,绿矾还是知道的。沈扶玉疑惑道:“她们买这么多做什么?”
草乌摇了摇头:“不知。”
“我听那几个婶说,”雪烟神神秘秘地开了口,“徐三娇是石女。”
危楼一怔:“石头做的?”
“不是,”雪烟一摆手,“就是不会来月信的女人。一般而言,石女还不能生育。”
危楼兴趣全无:“还以为多稀奇呢。”管天管地还管上人家能不能生小孩了。
姜应看向雪烟:“我今日跟媒婆上门时,徐三娇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应该是经常干活加之吃不饱饭造成的。”
“是,”沈扶玉想起来今早无意间瞥见的那副面容,“很疲倦、很怯懦的样子。”
“而且,昨夜的时候似乎能听见徐三娇的啜泣声和他母亲的训斥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沈扶玉补充道。
雪烟想了想:“她有妹妹和弟弟,是不是一直在帮家里干活啊?”
祝君安冷不丁开了口:“徐三娇是石女,无法生育,若是想要说亲,必定会很困难。她爹她娘许是因为此事对她心生不满,她才会满脸愁容。”
危楼不解:“不能生育跟说亲有何关系?”
“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对于他们而言还是很重要的。”沈扶玉道。
危楼简直要笑死了:“传什么宗接什么代?传他们那破茅草屋,还是接他们那又蠢又坏的代?”
穷的都快吃不起饭的人还学皇宫那套呢,笑死了。
“就是,”雪烟难得赞同危楼一次,“不过他们就这么想,没办法。长姐如母,我猜徐三娇没少在家里帮忙照顾妹妹弟弟,所以才面黄肌瘦的。”
温沨予拧着眉,细心地注意着他们差点忘了的一点:“那……这跟落红花有何关系?”
屋子里一瞬间陷入安静之中。
沈扶玉沉思片刻,问草乌:“师弟,落红花一般如何用药?”
“落红花很少内服,”草乌谨慎地开口,“常见的内服是……堕胎。”
众人一惊。
池程余素来不爱思考,眼下听得人都要晕了:“不是,等等,不是说她不能怀孕吗?”
“不见得就是她怀孕吧,也有可能是她妈或者她妹妹吧。”云锦书插嘴道。
“不是,谁一年堕这么多次胎啊?”池程余把草乌的那个账本拿出来,“一月一胎啊?”
沈扶玉看向草乌,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草乌摇了摇头,道:“其余的用途就比较少见了,散热粉、制毒等等,很多途径,不好一一说出来,还得先去了徐三娇家再说。”
沈扶玉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制毒?”雪烟探头问道。
草乌摇摇头:“落红花制毒条件很苛刻,能与之匹配的其他药草都很昂贵,徐三娇家应该拿不到。”
雪烟叹了口气:“好吧。”
九人聚在一起探讨了许久也没探讨出来个什么,这会儿各有身份,不便长时间聚在这里,再加上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怕引起旁人怀疑,他们约定好下次见面时间后便散了。
回到家后,沈扶玉看着徐三娇紧闭的房门,总觉得那个落红花有些奇怪,直觉告诉他,这个落红花跟徐三娇化鬼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在想?”
危楼提着刚刚杀好的鱼凑了过来,鱼腥味混着血腥味,熏人得紧。
沈扶玉捏了下鼻子:“好腥。”
“居然敢熏我们仙君,本尊这就给它点调料瞧瞧。”危楼笑嘻嘻道。
沈扶玉失笑:“花言巧语。”
“你想怎么吃?”危楼一边走一边问,“清蒸?红烧?还是炖鱼汤?”
“鱼汤吧,”沈扶玉随口道,“我觉得,那个落红花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嗯哼,”两人走进了厨房,危楼给他找了个小板凳坐着,自己一边处理那条鱼一边道,“肯定不是什么好用途。”
“对。”沈扶玉也这般觉得。
若真是石女,找堕胎的落红花做什么?更何况,徐家几乎每个月都买,从未停过。沈扶玉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情况才需要买很多。除非他们是在制毒。
制毒……?
沈扶玉拧眉,可是在这个村子里,制毒又能做什么呢?再者,下毒又是要毒谁?为何下毒?这村子很小,徐家若是跟谁有什么纷争,不出一日就能传得沸沸扬扬,徐家下死手,肯定很快能查出来。
“还在想?”
危楼的声音打断了沈扶玉的思索,沈扶玉应了一声,道:“我觉得很奇怪。”
“若是不奇怪,鬼王就不会成为鬼王了,”危楼从锅里舀了一勺煮的奶白色的鱼汤,吹了吹,递到沈扶玉嘴边,“尝尝咸不咸。”
鱼汤熬得浓郁鲜美,沈扶玉尝了一口,道:“不然再放点盐?”
危楼看了他一眼,又舀了一勺自己尝了一下,被烫得呲牙咧嘴:“嘶,盐确实是放少了。”
沈扶玉被他逗笑了。
待又熬了一会儿,危楼这才把鱼汤端出来。
“外面太阳晒,午饭就从屋里吃呗。”危楼把鱼汤端出来放到桌子上,询问沈扶玉。
沈扶玉应了一声,没什么异议。
“哎,”沈扶玉像是想起了什么,“那个鱼汤,你熬了多少?”
几乎是一瞬间,危楼明白了他的想法:“你要给徐家送去?”
“是,”沈扶玉道,“借着这个由头,可以进他家看一看。”
“行,那你自己看着盛,算了,还是本尊来吧,烫到你就不好了。”他说完,才发现沈扶玉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危楼,你拿我当小孩子吗?”沈扶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又不是垂髫小儿,还能把自己烫到不成?
危楼理直气壮道:“我的仙君,再怎么精细也不为过。”
沈扶玉:“……”
……
沈扶玉和危楼叩响徐家的门时,正好是徐三娇来开的门。
看见来人,她明显愣了一下:“你们……”
“您好,”沈扶玉温声道,“我们是来拜访你们的。”
屋里传来妇女的询问声:“三娇,谁啊?”
徐三娇方才回过神,局促地给沈扶玉点了下头,方才回过头给屋里的人喊:“娘,是新来的邻居。”
“唵?”她娘一边疑惑着走来一边嘀咕着,“这个点来干嘛,怕不是要借什么东西……”
她拉开门,站在门口,并无几分要邀请沈扶玉两人进去坐坐的意思:“您二位这是……”
她的目光在危楼端着的碗中点了一下,愈发认定这两人是有求于自己。
“其实没什么事,”出乎意料地,危楼先笑着开了口,“就是我们夫妻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吧,平日里要下地干活,不太放心家妻一人在家,他可能会无聊,就想着和您交流交流。这是中午刚熬的鱼汤,若是不嫌弃的话,还请笑纳。”
徐母一怔:“这样啊……”
原来是来认识认识人的。
她忙换上了一个笑容,脸上的皱纹随着笑容层层叠加:“不要紧、不要紧,正好我们三娇到了要成亲的年纪,多聊聊天也行。你看,还带什么东西,进来坐坐?”
“不了,”沈扶玉笑着把鱼汤端给了她,“这鱼汤刚出锅就给你们端来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得先回家吃饭了。”
“那行、那行,那有时间多来家里坐坐。”徐母笑着道。
沈扶玉应了一声,和危楼转身离开了。
快走到自家院子前,两人皆是听见了徐家屋里传来的一道男孩的喊声:“娘亲,给我喝!”
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不像个鬼域。”走进屋子里,危楼凑到沈扶玉耳边道。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鬼域最危险的就是被认出来是外来者,危楼此句话无异于自寻死路。
危楼瘪了瘪嘴,转而去摸了摸桌子上的汤:“正好,不烫也不凉,仙君,快来!”
沈扶玉:“……”某种各方面来讲,危楼除了自爆身份之时,融入得简直毫无破绽。
出于危楼那句“不像个鬼域”,沈扶玉一下午都小心翼翼的,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怕出什么事,反观危楼,危楼仔细地把这个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看得出来十分享受这里的生活。
夜晚,危楼吹灭了蜡烛,整个屋子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沈扶玉在脑中把今日的所见所闻一一想过,试图从所见到的这些人中分析出来那个“关键人”。
“仙君。”危楼上了床,翻过身,跟他面对面。
沈扶玉思索无果,又被他打断,也没生气:“嗯?”
危楼凑过去问:“还亲不亲?”
沈扶玉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他说的什么,脸在黑暗中慢慢地红了起来:“你胡说什么!”
“没胡说呀,”危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昨夜本尊是看你睡不着才亲你的。既然今夜你能睡着了,本尊想亲你就要征求你的意见了呀。”
沈扶玉:“?”
他苦笑不得:“别闹了。”
“没闹,”危楼认真开口,“沈扶玉,本尊想亲你。可以吗?”
他靠得太近,身上的热度清晰地传过来,沈扶玉莫名觉得脸热,他推了推危楼,没推开。沈扶玉偏过头,一半的脸都陷入了枕头里。
其实他应该拒绝的。
沈扶玉心如擂鼓,一下又一下地,在枕头与耳朵里清晰地响着。
“扶玉,”危楼轻轻喊他,“不答话便是允了?”
沈扶玉整个人都要缩被窝里了,他含糊道:“……别太久。”
很轻很细的一声,即便是在夜里,也听得不太分明。
但是危楼却是笑了一声:“知道,不耽误你睡觉。”
沈扶玉看了他一眼,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黑暗放大了他的触感,很快地,他的嘴上便贴上来一片温热。
吻到情浓之时,危楼缓缓退了出来,但没离开,他的额头抵着沈扶玉的额头,就这么贴着沈扶玉的嘴唇说话:“仙君,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沈扶玉气息略显不稳,攥着危楼胸前的衣服,闻言,他垂了下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危楼不愿逼他,只是又笑了一声,重新亲了上去。
沈扶玉的话语淹没在了亲吻声中。
“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