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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宫上朝还是与前次一样的流程。
但是今日叶范并未随行,叶萧见叶霆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也就没有询问。
朝会结束, 叶霆带叶萧来到明政殿,这是几位家主日常理政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几乎不来这里, 可见皇权旁落程度已深。
父子俩到时,其他三位家主都已经来了, 叶家叶霆和谢家家主谢寅都是长辈, 颍川王氏的王服与叶萧是同辈,同样, 琅琊王氏的王玦也是同辈。
叶萧生母就是琅琊王氏嫡出的小姐,前任家主的嫡姐,也就是王玦的姨母,而叶萧与王玦则是表兄弟关系,但是这对表兄弟不见得有多亲近,从前也只是礼节性的往来。
此事还要牵扯到琅琊王氏老一辈的人身上。
叶萧的外祖父是琅琊王氏前前任家主,但是他的嫡妻只生下叶萧生母一个女儿,就因为难产伤了身子, 此后再无所出。
嫡妻无子,在世家可是天大的事情, 便是以此出妻另娶都不为过,可这位老家主念在与嫡妻少年相伴之情,并没有出妻, 反而将生母已逝的庶长子抱到嫡妻膝下抚养,日后作为继任家主。
按说如此过渡,这庶长子与嫡出也无甚差别了,与妹子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之间感情也算不错。
谁知道就在叶萧母亲出嫁后的第二年,这位庶长子在外出骑马时不慎坠马,而且伤得很严重,没过几天就暴毙了,膝下又只有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儿,老家主无法,只能另选一位庶子培养。
但是另选的这人与叶萧生母虽名为姐弟,关系却说不上多亲近,自叶萧外祖父外祖母过世后,两家的往来就少了许多,后来叶萧生母也去世了,往来就更少,只在逢年过节时才走动一二。
此后晋室衰颓,叶萧常年在外征战,两家间的礼数虽然没有断过,可没有正主联络感情,其后的疏离也无法避免。
时至今日,叶萧和这位王玦表弟之间,真就说不上多亲近,但好歹还是舅家,虽不求他偏帮,却绝不至于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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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四位家主商议,叶萧只坐在旁边听着。
叶霆因要避嫌,并未第一个开口,那么在座资格最老的,就是谢家家主谢寅。
他看了看殿中的几人,主动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各位已经知晓得非常详尽,这里就不再赘述了,我认为叶家贤侄功绩不可抹杀,过错却也是有的,有功当赏,有过自当罚。”
王服点了点头,接道:“谢伯父所言不错,公正,在理。”然而眸中的算计之色一闪而过,话锋一转,“但是,与李楚谈和是大家都同意的,上将军接了旨意,非但没有办成此事,反而主动掀起争端,日后想要再谈此事,难上加难。”
谢寅颔首:“贤侄所说也有道理。”他看了看叶霆,见叶霆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将话茬递给王玦。
王玦不争不抢,话也不多,点到他时,他才开口:“两位说得都对,可战事已起,如今谈这些也于事无补,与其谈处罚,倒不如谈谈如何应对李楚的攻势。根据战报,李青山已然带兵南下,谢家显扬兄弟也在带兵抵抗。那么,往后我们是继续试图和谈,还算是就此与李青山不死不休?”
此话一出,谢寅和王服都沉默了,倒是叶萧意外地往王玦那儿看了一眼,记忆中,原主与这位表弟的感情说不上多深厚,如今他倒是隐隐有相助之意。
王玦好似察觉到了叶萧的注目,回望过来,两人目光交错一瞬,又各自错开。
叶霆直到此时才开了口:“王贤侄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往后是该继续谈和,还是一战到底,才是最紧要的问题,谢公认为如何?”
谢寅摸着下颌短须沉吟片刻:“谈和是我等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即便如今战事再起,未必不可再谈此事,或许……”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叶萧,“李青山曾与叶家贤侄交战过,当初派叶贤侄出使,或许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如另派使臣去试着和谈?”
王玦道:“此事我认为可行,但是云扬表兄也曾说过,以李青山的性格,接受的可能性不高,咱们还是要做好打仗的准备。”他说着,突然转向一边的叶萧,“打仗的事情还是表兄更为精通,以表兄所见,显扬兄弟扛住李青山的可能性大不大?”
叶萧实话实说:“当今世上,能扛住李青山的人凤毛麟角,便是我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王服却道:“我看未必,若是咱们兵力远胜与他,怎么就赢不了?几倍不行,就十几倍,几十倍!必要之时,可将散落在各地的兵力全部调去北边。”
叶萧听了此言,心下暗叹,纸上谈兵的文人哪里知道李青山的可怕之处。
谢寅见气氛有些尴尬,便出来打了个圆场:“两位贤侄说得都有道理,”谈及亲子谢铭,他表面谦虚,实则暗藏骄傲,“前日收到显扬的战报,李青山尚未攻破洛邑。但是我等也该早做准备,为北边补充兵力势在必行。”
王服和王玦都点头表示赞同。
叶霆见状,做了个总结:“既然如此,稍后便拟下文书,让各地将领做好准备,随时领兵增援。”
叶萧此时不请自言:“我认为只做好准备是不够的,最好立刻领兵北上,传信与调兵都需要时间,拖延一刻都会延误绝佳战机。”
王服不大赞同:“既然要派使臣去和谈,若立刻调兵遣将,未免失了诚意,此事若让李楚的人知晓,那就不妙了。”
叶萧不由说道:“大军压境,以为震慑未尝不可。”
谢寅突然轻咳两声,叶霆看他一眼,皱了皱眉:“云扬,不可造次。”顿了顿,又道,“关于如何处置犬子之事,几位有何高见?”
王服和王玦都是晚辈,不好先开这个口,便由谢寅开口:“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功过不可相抵,赏赐可容后再议,绝不亏待贤侄就是,至于惩处,禁足一年如何?”
王玦却道:“一年太久,不如砍半?如今战事形势还不明朗,万一和谈不顺,让云扬表兄早上战场,以功抵过,未为不可。”
这话在情在理,谢寅和王服在此事上都没话可说。
虽则如此,王服忽又提及另一件事情:“昨日建业传出一则流言,说上将军暗害云风表弟的幼子,”他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昉儿那孩子我也是见过的,虽顽皮了些,生得却十分玉雪可爱。你们听听,这流言实在无稽,嚼舌根的人着实可恨,上将军朗月清风,怎会去害一个小娃娃。”
叶霆随即肃了脸色:“贤侄慎言!”
王服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见此,叶霆环视一圈,拍板下了定论:“好,那便让犬子禁足半年。至于这禁足地点,以我叶府为限,几位若是不放心,可各自派人前来监督。”
进叶家监督这种事情大可不必,叶霆亲口说出来的话,若是不能保证让叶萧做到,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四人一致同意后,叶霆又问叶萧:“对于这个结果,你可有异议?”
叶萧还能有什么异议,这几人你进我退地商议了这么久,每句话的背后都好似暗藏玄机,这个结果虽不理想,却已是目前情况下,最合适的处罚了。
其实叶萧早已看明白,叶霆因着父亲这层身份,在此事上不能有过多发言,王服已是摆明了针对自己,谢寅看似公正,实则暗中与王服一唱一和,最让他意外的是王玦这个表弟,竟然会在此事上为自己说话,然而他也要为大局考虑,再加上认知的局限性,不可能与其他几人撕破脸。
原著并没有详细提及建业的事情,叶萧也不知道原主到底有没有被罚禁足,若是有,在明知李青山已挥军南下的前提下,还要接受这种处罚,无法亲上前线带兵抵抗,必然会对这个国家产生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然而大环境如此,真正做决策的几位家主都安居建业,又各有心思,他们没有上过战场,不了解李青山攻破晋室的决心,也没有见识过他的势如破竹的情景,只凭一人如何能力挽狂澜?
便是叶萧,作为半个局外人,面对此情此景,都不免产生一种心灰意懒之感。
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随后叶萧便直接回府禁足,叶霆四人则继续留在明政殿处理其他政务。
直到下午,叶霆回府,叶范院中才结束了门窗紧闭的情形,然后前所未有地闹腾起来,没过多久,又有仆从前来通传,说是老爷有命,让大爷立刻去二爷院里。
作者有话要说:博弈难写
狗头已秃
鉴定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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