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汁，现在成了苏晚川和周旭之间“约会”的一个暗号。

苏晚川头一次给周旭带柠檬汁那天下午，距离周旭送柠檬已经过了三天。

看着周旭喝完，苏晚川挨过去小声说：“今天累了，不想自习，旭哥送我回家吧。”

周旭先前就有些怀疑，这时再听他这么说，几乎能够肯定，眼中瞬间冒起暗火。

两人回到苏晚川家中，这次没再相互试探，苏晚川直接将周旭按在沙发里。

当然，晚上两人还是老老实实自习，过了九点半周旭才回学校。

那之后好几天，周旭一直没等到第二瓶柠檬汁。终于在周末看完展览的时候，没忍住对小夕说：“我想念你榨的柠檬汁了。”

这次进门，苏晚川照旧先去卸妆洗澡。

周旭感觉心火燥得坐立不安，干脆自己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柠檬，用手机搜了榨汁菜谱照着做。

柠檬汁榨好，苏晚川还没出来。周旭拐去卫生间前一看，发现门竟然留着一条缝，里面传出水声。

他犹豫片刻，轻轻敲门，试探着叫一声：“苏晚川？”

里面水声停了下，又继续响。

既然没被拒绝，周旭便大胆地推门进去。

他榨好的两杯柠檬汁，随后成为晚饭时的饮料。

时间慢慢流逝。

前前后后的三个星期里，他们喝了好几次柠檬汁。不过周旭没有再留宿，因此他的舍友们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

苏晚川这段时间心情极好，在篮球比赛中更是超常发挥，场场都有不少高光时刻。每到播音主持学院的比赛，篮球馆都座无虚席，周旭发在朋友圈的照片更是次次被转到论坛盖高楼。

十二月中旬，校篮球赛接近尾声，圣诞节也快到了。

周一中午，又有苏晚川的比赛，周旭自然是要去看的。

孟谢吕三人只要没事，也会跟着去给“宿舍编外人员”苏晚川捧场。他们新闻传播学院的篮球队不太行，小组赛就被淘汰，现在观战心态很放松。

去篮球馆的路上，周旭接到一条意外的微信。

发消息的，是先前被造谣事件里，那个被拍亲热照片而和男朋友分手的女生。当时她特地找周旭问事情进展，周旭想着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就麻烦她帮忙找找那张东大门照片的出处，而且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希望。

先前到苏晚川直播间骂人的账号，偶然错发的东大门照，周旭发动了所有人脉关系，但一直没能找到发表人。没想到，一时无心插柳，现在那女生却给他送来了消息。

周旭和对方聊过几句，抬头对身旁舍友们说：“先前我们一直在找的那张东大门照片，果然是孙和炜发的。”

孟谢吕三人都吃惊地看他：“他发在哪了？”

孙和炜的朋友圈、微博、企鹅空间他们都委托人看过，甚至包括大学生常用的社交app，都没发现那张照片。

周旭：“他初中的贴吧里，拐了好几道关系，才恰好碰到见过的人，确认是孙和炜的账号。”

三人都听得颇为无语。

吕哲志：“初中……有点子离谱。”

谢文浩：“你还真没猜错，就是那个烂人。”

孟弘：“你准备怎么办，曝光他吗？”

周旭其实也没有具体的想法，只是想着先把人找出来，心里有个数。此时就摇摇头：“苏晚川不在乎，先前的事就算了。要是他再去直播间捣乱或是干出什么，我会找他好好‘谈一谈’。”

谢文浩嘲笑道：“就那种胆小鬼，上次偷摸搞事，反而被揍一顿，估计已经成了缩头乌龟。”

吕哲志：“对了，今天苏晚川他们的对手，正好就是gg学院啊。”

孟弘接上一句：“最好别见到那家伙，晦气。”

四人走进篮球馆。他们来得算早的，但已经将近一半的座位有人了。

一行人找位子坐下，周旭又帮时非和盛严占两个位，还问孟弘：“不给你女朋友占位？”

孟弘遗憾摊手：“她们班今天有活动，只能听我实况转播。”

开赛前十五分钟，两支比赛队伍进场热身。

孟弘啧一声：“我这个乌鸦嘴啊！那个孙和炜竟然是篮球队的。”

周旭原本在看苏晚川，听他这么一说，目光才转向gg学院那边半场，的确见到了孙和炜。

仔细看过一会儿，周旭说：“看样子，他还是首发主力。”

孟弘合掌：“苏美人加油，杀他个屁滚尿流！”

这时，时非和盛严赶到，在周旭身旁坐下。

周旭想起时非在网上那彪悍的战斗力，正准备和他说一下孙和炜就是到直播间找事的人，却听时非先“啊”了一声。

“那个12号！”时非冲着gg学院那队一指，“上回就是他，球差点砸中晚晚！”

周旭一愣：“什么？”

时非快速把先前他和苏晚川在篮球场区差点被砸的事说了下，又补充：“当时那球又急又重，要不是晚晚反应快，准得被砸伤！我总感觉那不太像失手。”

gg学院的12号，正是孙和炜。

周旭眯起眼：“他肯定是故意的。”

三个舍友连连点头附和：“绝对是！”

周旭把孙和炜迁怒苏晚川，又到直播间骂人的事告诉时非。

时非气得挥拳头：“最好等下晚晚也把球砸他脸了！什么傻X！”

盛严连忙拉住他的手，小声提醒：“会挡到后面人。”

场上裁判吹响哨子，示意比赛准备开始。

篮球馆内的嘈杂声渐渐变小。

周旭拿出手机，刚调到静音，就有个电话打进来。他接通，和对方交流了好一会儿才挂断，又转到微信，半分心神看比赛，半分心神在微信上。

比赛已经开始。开场中锋跳球后，播音主持学院抢到球进攻。双方在gg学院篮下几次拼杀，球被传到苏晚川手中。在对方大前锋的拦阻下，他依旧先声夺人拿下两分，场馆里顿时一片喝彩声。

时非叫完好，发现周旭没拿相机，奇怪地问：“你不拍照？”

周旭再看一眼手机，才收进口袋，从摄影包里拿出相机。

播音主持学院打得挺顺。苏晚川的位置是得分后卫，他今天手很热，连连进球，三分球都进了两个。刚刚第一节 结束，双方比分就拉到两位数。

第二节开场没多久，苏晚川突然将手中篮球向孙和炜面门砸去。

球速又快又重，孙和炜一时都呆了。

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

谁能想到会有人在赛场上用球砸对方球员——或者说，把球往对方那边送？

等孙和炜想到该抬手接，却有一只手从旁边伸到他面前，将球捞走——是播音主持学院的中锋。

中锋侧身回转，作势投篮，引得对方队员跳起阻拦，又将球传给跑上来的苏晚川。

苏晚川先前轻松绕过发呆的孙和炜，此时在三分线外从容起跳，为播音主持学院再拿三分。

哨声响，观众席一片掌声。

gg学院当然气不过，有队员冲过来喊：“有你们这么打球的吗！”

苏晚川已经跑回己方半场，耸下肩：“给你们送球还不好？”

他的队友也嘲笑道：“你该问问你们的人，怎么球过去还愣住不接啊。”

裁判催促gg学院发球，那边队长过来把人拉走，比赛继续。

不过，很快所有人便发现——苏晚川就是在针对孙和炜。

后来好几次，苏晚川都在近距离冲孙和炜砸球。虽然没再怼脸，但要是被砸中也很够呛。可最终球要么被苏晚川队友截走，要么擦着孙和炜身边过去，看上去就像是传球战术。

gg学院也想过反击，但这种配合打不好就是给对方送球。至于想在身体接触时对付苏晚川，以苏晚川的身手，哪怕是犯规动作都奈何不了他。

孙和炜被苏晚川整过几次，都有点惊弓之鸟了。球一到苏晚川手上，他就反射性想往后缩，因此被播音主持学院抓到好几次漏洞。

接着，苏晚川在队友的配合下扣了一次篮。

篮球被他大力灌进篮框，往下掉时好巧不巧，正砸在篮下的孙和炜肩膀上。孙和炜惊惧地后退一步，偏巧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苏晚川落到地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牵起嘴角嘲讽一笑。

gg学院的队员们终于忍不住，火冒三丈地围上来，而播音主持学院的队员们也纷纷站到苏晚川身旁。两边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火药味一下变得浓厚。

时非刚为那记扣篮叫完好，现在紧张地拉着盛严：“不会打起来吧！”

盛严安慰他：“不至于的。”

球场上，裁判马上上前拦阻，双方教练也都过去了。最后那记扣篮算分，但苏晚川被记一次犯规。

比赛继续，此时第二节 的时间已经过半。

观众席上也免不了窃窃私语，议论苏晚川今天的反常举动，看着就像是跟孙和炜有仇似的。

孟弘用手肘捅捅周旭：“论坛上都有帖子了，批判苏美人不顾集体荣誉，赛场上公报私仇。”

谢文浩啧一声：“什么玩意儿！是苏晚川没进球拿分，还是拖了后腿怎么的？他们队明明打得气势如虹好吗！”

时非凑过来：“一看就是嫉妒晚晚的人写的帖子。虽然看那姓孙的被针对让我很爽，但晚晚绝对不会因为差点被砸球就这么记仇。”

吕哲志奇道：“难道苏晚川知道是孙和炜在直播间骂他？”

周旭摇头：“我来的路上才知道这事，还没告诉他。”

时非：“他对那事根本不在意，更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周旭蹙着眉头想了下，问舍友们：“孙和炜被打那件事，你们没告诉苏晚川吧？”

三个舍友都摇头，表示没和其他人说过。

时非惊喜：“什么什么，孙和炜被打过？”

孟弘坐得离他近，隔着周旭把孙和炜怂恿D理工的人、最后却被打的事快速说了下。

时非不耻道：“该！”

接着又奇怪：“如果晚晚知道这事，那他教训孙和炜倒说得过去。可你们不是说，没告诉他？”

孟弘突然想起来，补充道：“对了，我和小夕同学说过。当初是她提醒我们要注意D理工的人，我就想着，事情了结，该让她知道个结果。不过，她和苏美人不是不认识吗？”

周旭：“……”

原来漏网之鱼在这里。

但周旭和苏晚川都没事，孙和炜又自食其果了，如果把这个原因透露出去，还不足以扭转那个帖子带来的负面影响。就算苏晚川不在乎，可周旭在乎。

周旭收起相机，拿出手机进论坛，一边打字一边说：“我马上发帖子，你们帮我扩散。律师联系我，那个造我谣的人已经找出来，就是孙和炜，我现在就把证据发到论坛上。”

他话音一落，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

谢文浩：“竟然也是那烂人干的？！”

时非恍然大悟：“难怪晚晚这么生气！”

孟弘：“不过这么一想，的确像孙和炜的风格。”

周旭快速写帖子，没说其实自己也是开赛前才知道的消息。就让所有人都以为，苏晚川是为这事动的手，才是最好的结果。

往下几分钟里，他们这一排六人纷纷发动所有人脉，对这事进行扩散。

周旭四下望望，又小声对孟弘说：“你在那个CP群里也发一发，最好能让群主圈一下所有人。”

孟弘反应过来：“对，我们群人多力量大啊！”

没过一会儿，周旭就见场馆里大半女生都低头看手机。

等第二节 比赛打完，“孙和炜造谣被告”一事已经被顶成热帖。

中场休息十分钟，两支队伍走到场边擦汗喝水。

播音主持学院这边，立刻有替补队员和苏晚川等上场主力说了论坛里的事。

苏晚川微微一愣，拿起自己手机进论坛看。

他的队友们凑过来一起，还有人问：“苏晚川，你怎么没说这个。”

有人附和：“是啊，要是知道是那家伙造这种谣，刚才都不该收手！”

“那个孙和炜真恶心，我女朋友宿舍里就有一个被他造谣连累的。”

苏晚川已经看明白周旭的意思，心中暖暖的，配合着解释：“先前只是知道消息，还没拿到确切证据，我就没说。”

队长向gg学院那边瞥一眼：“可惜，我看他是打不了下半场了。”

gg学院那头的气氛，截然相反。

一开始上场队员还犹自气愤，但得知论坛帖子后，全都沉默下来。

教练看向孙和炜：“你下半场休息吧，状态不好，先别上了。”

孙和炜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瞪着手机里的帖子，只觉得全身发冷。

先前周旭说要告，他还紧张过一段时间。但一直没事，也就当周旭只是吓人，哪知道……

可他明明已经注销了微博号和那个手机号，怎么还会被找到？

现在这事被捅出来，赔钱还在其次，学校会不会处罚他？

他还能毕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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