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得严实，卧室里一片黑暗，空调发出低低的鸣响，将不大的空间吹得温暖如春。
苏晚川意识回笼，只觉全身都很乏力，肚子还很饿。又饿又累的状态，他真是好久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这就是放纵的代价吧，当时是真的爽，现在也是真的疲。
不过，两年多的暗恋成了真，放纵一次又何妨，趁着现在年轻有资本。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想要笑。
“醒了？”
温柔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苏晚川睁开眼睛，仰头看去。就见穿着毛绒睡衣的周旭坐在旁边，手中手机是屋里唯一的光源。
周旭见他的确醒了，伸手按下床头开关开灯，接着在他额头探探：“没发热。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晚川：“饿……”
声音一出口，他自己先吓一跳。沙沙哑哑的。
周旭弯身下来扶他：“先喝点水。”
苏晚川借着周旭的力坐起身，靠在周旭怀里让周旭喂水。慢慢喝下一大杯，他才感觉嗓子舒服了。
“几点了？”
“快八点，你睡了一个多小时。”
苏晚川撑起身子打量周旭：“你怎么这么精神，我的体力比你差这么多？”
周旭放下杯子，扶着他的腰，嘴角微微翘着：“你昨天刚打过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应该还没有完全恢复。”
说完，又拿过床尾的一套毛绒睡衣抖开：“来换衣服。我帮你擦过身了，先吃饭，吃饱再洗澡。”
苏晚川衣来伸手，由着周旭给自己换。
眼睛瞥到垃圾桶，还不太清明的脑子里闪过昨晚的聊天内容，他脱口问：“你不是真把两盒都用完了吧……”
周旭：“啊？”
他顺着苏晚川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有些无语，抬手在苏晚川额头轻轻敲一下。
“才四只。你想看我表演吹气球吗？”
苏晚川伸手摸摸额头，嘿嘿笑。
周旭给他换好毛绒睡衣，再去衣柜里找来毛线帽和袜子，给他戴好穿好，最后用条毛毯把人裹住，抱到客厅沙发上。
苏晚川整个人都热呆了：“干嘛啊，我又没生病。”
“忍一下，你现在要是着凉，准得发烧。”周旭帮他拉好毛毯，“趁着吃饭，给房间通通风，一整天没换气了。”
说完，便进卧室关掉空调，拉开窗帘，打开阳台门。
冬夜的冷风吹进屋，客厅也受到影响，苏晚川很快就感觉气温变得合适。
周旭又去厨房热外卖，端到茶几，一口一口喂苏晚川。
苏晚川：“你也吃。”
周旭：“好。”
于是改成一人一口。
吃得有点慢，不过两人最后扫光一大堆食物。
苏晚川摸着肚子叹息：“活过来了。”
周旭收拾干净，回来抱着他一同挤在沙发里聊会儿天，才说：“可以去洗澡了。能站得住吗？”
苏晚川拍拍额头：“我买了张塑料凳，放在阳台散味道。你拿到浴室去，我坐着洗。”
周旭去一趟阳台，拿着凳子回来，神色有些微妙：“你还想到买这个……”
苏晚川轻声笑：“时非提醒的，他的经验。”
周旭：“以后我们弄个浴缸。”
他把凳子放在花洒下，打开浴霸，开水调好水温，又把凳子冲一遍，才关上水。一回身，就见苏晚川走到了门口，连忙过去扶。
苏晚川撑着周旭手臂借力，笑道：“没事，吃饱就有力气了。”
他在凳子上坐好，便推周旭：“我自己洗，你出去。”
周旭一脸不放心：“真能行？”
苏晚川坚定：“能能能！”
周旭只好说：“那你洗完叫我，药还得再涂一次。”
苏晚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哪里的药，脸上忍不住发烫：“我自己涂就行。”
周旭柔声哄：“你不方便。”
苏晚川红着脸继续推他：“好吧好吧，我先洗澡。”
周旭：“我就在外头，有事叫我。”
苏晚川：“知道了，周老妈子。”
周旭终于离开，苏晚川慢慢脱掉衣服，打开花洒，连着头发一块冲洗。
热气蒸腾，水流的哗哗声听起来很舒服。
在这种让人安心的环境里，苏晚川脑中慢慢回放着今天的事。
他其实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药箱里也备下一堆药。但周旭远比他预想的有耐心得多，哪怕两人都是生手，他也几乎没感觉到疼痛。
想到这，苏晚川就忍不住翘起嘴角。
头一回速度了点，第二回 就磨合得挺好，接下来是在洗澡途中没忍住。然后周旭喂他吃了东西，两人一同睡午觉。下午醒起来，本来只打算躺一起说话，但说着说着，咳……
苏晚川拿过抓夹夹起湿头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一片片的痕迹，再伸手揉揉后腰，感叹——周旭那些小视频没白看嘛。
认认真真洗好澡，苏晚川扯过毛巾擦干头发和身子，再用大浴巾裹住自己，喊：“周旭——我洗好了——”
没一会儿，周旭进来，伸手将他抱起。
苏晚川揽着周旭肩膀：“我又不是走不了，走慢点就行。”
周旭在他额角亲一口：“是我想抱你。”
苏晚川品了品：“你怎么这么会，甜言蜜语哪学的。”
周旭莫明其妙：“什么？我说实话而已。”
苏晚川啧一声，枕到他肩上不动了。就是心脏不太老实，跳得欢。
周旭把苏晚川抱回卧室。
卧室里已经重新打开空调，床单被套全都换过，通风后的空气干净清新。
周旭给苏晚川涂了药，穿上睡衣，再吹干头发。
吃饱饭洗过澡，整个人清清爽爽的，苏晚川就有些昏昏欲睡：“不早了，你回吧。”
周旭搂着人，轻轻拍他背：“要不，我今晚还是住下来好了。听说这个时间段容易发烧……”
苏晚川笑一声：“哪就这么脆弱。哦，对了。床头柜抽屉里有大门的备用钥匙，你拿去，省得明早我再爬起来给你开门。”
周旭看看时间，低声哄：“不急，时间还够。等洗衣机洗完，我晾过东西再走。你困了就睡。”
苏晚川下巴搭他肩颈上蹭蹭，声音含含糊糊的：“可是你在这，我就舍不得睡啊。”
周旭心中一角像是软得塌下去，再次暗暗自责起自己的迟钝。他要是早两年醒悟，哪怕苏晚川还没喜欢他，他也能早早追人，现在都甜甜蜜蜜好久了。也不会出现苏晚川小心翼翼试探他，他又瞎吃自己醋的乌龙。
不过幸好，他们缘分很深。
想到这里，周旭突然记起自己和苏晚川挂在姻缘树上的许愿签。
他抚着苏晚川的头发：“你还记得那座庙吗？求姻缘那座。”
苏晚川应一声，回忆起周旭当时想去看自己的签，可最终还是没看，禁不住又笑了。
他拍拍周旭：“拿我手机过来。”
周旭在枕头边摸摸，拿起手机放到他手上。
苏晚川按开锁，翻出收集周旭照片的私密相册打开，再点开一张图，把手机塞周旭手里。
周旭仔细一看，是那张许愿签的照片，只见上面写着——
【希望和周旭一辈子在一起。】
周旭只觉心脏重重一跳，又有点细细密密的微痛，眼睛里也泛起热意。
苏晚川靠着周旭感叹：“那庙还真挺灵啊。”
周旭回过神，操作着手机将这张图发到自己微信上。
苏晚川看得好笑：“喂！”
周旭换到自己的手机，一边把图收下来保存好，一边说：“我后来又去过一次，也在那棵姻缘树上挂了许愿签。”
苏晚川终于露出吃惊的模样。
周旭把当时拍的照片给他看：“本来是想去看看你到底写了谁，结果没看成。不过，山神爷和山神奶奶知道我们两情相悦，肯定会祝福我们。”
苏晚川看着屏幕中并排挂在一起的两份许愿签，眼睛亮亮的。
他伸出手，像周旭刚才那样，把这张图发到自己微信上，又抬头问：“你的签上怎么写的？”
周旭张张嘴，却是耳尖发烫，感觉说不出口。正好手机上是微信聊天界面，他干脆直接在消息框打字——
【望与苏晚川感情顺遂。】
苏晚川看着他打完，伸手就按上发送。
文字跳上去，苏晚川立刻把手机抽走：“不准撤回。”
周旭哭笑不得：“我也没说要撤回。”
苏晚川把玩着手机，颇为感慨：“没想到啊，旭哥也会求神许愿。”
“感情的事又勉强不来，除了求神，还能怎么办呢。”周旭握住他的手，“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我还想着，找个时间去还愿。”
苏晚川：“是哦。明天去？”
周旭戏谑地问：“要爬山，明天你可以？”
苏晚川没逞这个强：“那周二吧，周二我们都有空。”
这时，阳台传来洗衣机的提示蜂鸣。
周旭掀被下床，先把抱枕给苏晚川拿进来，再去阳台晾好衣服和床单。回来看看时间，如果不住下，就差不多该走了。
他有些担心地看着苏晚川：“真不用我留下？”
苏晚川盖着被子，半趴在抱枕上对他笑：“不用不用，干嘛搞得我跟易碎品似的。”
周旭被带得也笑了：“那我回了，明天早点过来。被套就扔那，等我来了再洗。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随时给我电话。”
他说一句，苏晚川点一次头，又笑道：“这一天就换了两次床单一次被套，我是不是该多买点备着啊。”
周旭：“买，各买一打。”
苏晚川哈哈大笑，抱着虎鲸看周旭换衣服。周旭睡衣刚脱下来，他就轻轻抽口气。
目光上上下下扫过，苏晚川不得不提醒：“旭哥，你在宿舍换衣服，记得躲进厕所去。”
周旭低头看看胸腹，又反手摸一把后背：“你爪子还挺利。”
苏晚川：“我昨天都特地剪过指甲了。”
而且不仅是抓痕，吻痕也不少，肩膀上还有个浅浅的牙印。
周旭套上T恤和毛衣，靠到床边和苏晚川接个晚安吻。
“别起了，外头冷，睡吧。”
苏晚川目送周旭走出卧室，没一会儿又听到大门开关的声响，心里突然就感觉有一点点空。
他往被子里缩缩，摸过手机，点开周旭的微信，就看到刚才发过来的照片，和下面那行小字。
苏晚川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心里那点空仿佛慢慢被填满。
困意上涌，他把那行字截图存进私密相册，才心满意足地关灯，很快沉入梦乡。
周旭就正相反，这天晚上睡得很不安稳，总在惦记苏晚川。
周日一大早，他也顾不上舍友们起疑心，早早就下了床。等吕哲志起来，他已经洗漱好准备出门。
吕哲志吃惊地小声说：“周旭，你今天这么早！”
周旭点个头：“回家处理点事，得赶早。”
说完，背上包离开。
周旭甚至没在食堂吃早餐，直接打包两份带去苏晚川家里。
他开门进屋的时候，苏晚川还在睡着，白皙的脸上透出淡淡的红。
周旭去把早餐收进冰箱，换过睡衣，再回到床边，将手呵得不冷了，轻轻摸摸苏晚川额头。
不烫。他这才松口气，掀开被子挤上床去。
苏晚川迷迷糊糊睁开眼：“周旭？”
周旭在他脸上亲一口：“是我。”
苏晚川将怀里抱枕随手一甩，挨到周旭怀中。
两人一觉睡到快十点，醒来见到对方，都忍不住笑开。
周旭：“有没有哪里难受？”
苏晚川：“还好，就是腰还有点酸。”
周旭坐起身，伸个懒腰：“起床吧，吃过东西，我给你按摩一下。”
苏晚川抬头看他，桃花眼弯起：“按摩，你撑得住？”
周旭失笑：“当然，怎么把我当禽兽呢。”
两人笑闹着起床，一整天都腻腻乎乎地黏在一块。
过完愉快的周末，满课的周一才让热恋小情侣不得不回到学生状态。
周二可以放松一下，上午上完一二节，两人便开车去那座庙。
庙里还是那个妇人，也还记得周旭，一见他就笑着招呼：“小伙子又来了。”
说完再打量下苏晚川：“哎呀，这帅哥的朋友就是不一样，都这么帅。也来许愿吗？我们这儿可灵啦。”
苏晚川笑笑：“今天只上香。”
妇人没多劝，帮他们点好香。
两人上过香，又扫码捐了功德钱。
周旭问：“我们可以到后院看看吗？”
妇人正为刚收到的数额吃惊，听见这句，连忙笑着应：“可以可以！去吧，尽管看！”
周旭牵起苏晚川的手，一同走到那棵姻缘树前，很快找到两人绑的许愿签。
两份签都还在，没有散掉。近一个月虽然没怎么下雨，但晚上有露水，现在周旭的那份签也结成一团，看着更像是一对儿。
两人对视一眼，都对着签拜拜。周旭又掏出手机，拍下一张他们和两份签的自拍。
下山路上，苏晚川说：“我和时非说了这里，他说也要和盛严来上香许愿。”
周旭回忆着时间线：“你给我发那份‘斩男攻略’，是在我来许愿那周的周六。那时你发现我喜欢你了？”
苏晚川笑眯眯的：“只是怀疑，所以试探一下你。”
周旭有些不解：“我们回家拍照，回学校的时候你都还没有发现。那周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我怎么没印象。”
苏晚川对他眨眨眼：“有呀，你对孟弘提到‘表弟’，我听他说了。”
周旭：“……”
他无奈地挠下头，想想又觉得挺好笑，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我刚从这里回去，一时心血来潮无中生弟，居然也能传到你耳朵里。”
苏晚川伸过手来，拉起他的手：“所以说，这就是缘分。”
周旭动动手指，和苏晚川十指相扣。
吃过午饭，两人开车回到苏晚川家里。
然后把上回拆封那盒剩的一只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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