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两个小时后接近了尾声,期间,江澜在和其他人交流时,余光却一直不着痕迹地追随在倪丹身上。
他发现,在自己盯着倪丹的同时,倪丹也一直在盯着温执言。
江澜奇怪的感觉愈发强烈,就在他心中盘算着,该以怎么样的方式找倪丹套话时。
就见温执言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做了个掏手机看消息的动作,随后向面前正在交谈的中年alpha说了声抱歉,便一个人走向了宴会厅的后门。
他在离开时,还回过头来,似乎在寻找江澜的影子。
但江澜却下意识侧了侧身,将自己隐藏在了厅内高大粗壮的柱子后面。
温执言没看见江澜人,便也放弃了和江澜打声招呼的打算,踏出了后门,走进了夜色。
很快,如江澜预想的那般,倪丹也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那模样,就像是一定有什么事要赶着现在跟温执言说,一旦错过了今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
江澜的心脏在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
他在倪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内之前,看了眼正在和别人聊天的乔昕,以确保她不会及时通风报信,这才深吸了一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温执言收到的并非是倪丹的消息,而是助理的。
原本他今晚有会要开,但因为临时决定来陪江澜参加晚宴,这才不得不鸽了一众下属,只让助理开完了会将记录和总结发给自己。
但不知道是不是会议上发生了什么需要他做决策的事,助理发来消息,让他有空的话,回个电话。
宴会厅内嘈杂,温执言只好选择出来打电话。
他站在江澜公司后门之外的停车场里,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跟助理沟通了公司的事。
刚挂断电话,便看见倪丹阴魂不散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环顾四周,见无人后,才开口道:
“你和温家的婚约已经解除了,倪丹,别再纠缠我,我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问题。”
倪丹知道温执言嘴严,自打温云祈消失,温执言掌了温家的实权,温执言便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她不甘心,想方设法继续联系温执言,温执言却索性换了联系方式,公司的电话永远是助理在接,找人跟踪过温执言却反被警告。
她等了很久才找到了关系,花重金进了刘成喜的剧组,温执言却始终和江澜在一起,没给她一个私下里跟他说话的机会。
她看着温执言:“我不想跟你撕破脸,所以在江澜面前,我什么都没说,温执言,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怕什么?”
温执言烦不胜烦:“你想知道什么?”
倪丹道:“温云祈是死是活?”
温执言面无表情:“没死。”
倪丹闻言,像是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道:“有伤残和疾病吗?”
温执言实话实说:“抱歉,我不知道。”
倪丹听到这话,刚刚落下去了半截的心又立刻悬了起来,她闭了闭眼:“温云祈在哪?”
温执言嘴很严,还是那句:“无可奉告。”
倪丹红了眼眶,盯着温执言:“你的事,江澜还不知道吧?”
温执言对这样的威胁算不上多在乎,他道:“我瞒着江澜,只是不想让江澜担心难过,他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看着倪丹,警告道:“但我劝你,说话还是要三思。”
倪丹这段时间找温云祈找得心力交瘁,但温执言做事很绝,她只能查到温云祈出境了,却无论如何也查不到温云祈的具体去向。
为温执言办事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身家性命都握在温执言手里,不会有人不知死活透露出任何有用信息。
她已经快崩溃了。
倪丹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温执言,当初你和温云祈起争执的时候,是你自己握着温云祈的手腕,强迫他刺伤了你的腺体,嫁祸他,让他不得不做出第一次让步。”
“我从那个时候就该揭穿你,不该让你得逞,处心积虑,步步为营,你就是个疯子。”
温执言听着倪丹的控诉,面色却依旧平淡,甚至头脑清晰地否认道:
“如果不是他拿江澜威胁我,我也不会跟他动手,而且是他持刀要伤我,不是腺体也会是其他地方,我只是正当防卫,我有什么错?”
“我差点丢了命,腺体受伤,信息素流失紊乱,我付出的代价够惨重了,如果他不能给我满意的答复,我就送他去坐牢,一报还一报,这很公平,我又有什么错?”
他话里话外根本不提刺伤腺体的事,到底是不是他故意的。
言辞间谨慎至极,半点话柄都不打算落在倪丹手里。
倪丹突然觉得温执言这样的人可怕极了。
当初温执言被锁在温家,手里没人没钱也没权,被他亲妈折磨得体无完肤。
温云祈先一步进了温氏,不允许温执言插手任何温氏的事,威胁温执言如果敢起夺权的心思,他就宰了江澜,让温执言后悔一辈子。
前有狼后有虎,温执言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那时候温执言还很善良,为了温云祈不找江澜的麻烦,对江澜的生活造成困扰,为了保障江澜的人身安全,不肯听温母的话去跟温云祈争。
温母一气之下将温执言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滴水不许温执言沾。
是常去温家的倪丹见不得温执言的惨样,心软之下,偷偷冒着危险爬上二楼窗台给温执言塞了瓶水和一块小面包。
她不知道当初那个坐在床脚,了无生气,看上去懦弱好欺负的温执言是怎么下得了那般狠心,硬是用那种自损的卑劣招数让温云祈第一次陷入了被动。
从那之后,温执言就像是将完好无损的铁桶活生生撕开了一条口子,一步步走到如今,成了最后的赢家。
倪丹看着温执言,一阵难言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最后挣扎,戳着温执言的软肋说:“你就不怕我对江澜出手吗?”
温执言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半分破绽。
他不吃威胁那套,只道:“倪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只要你敢动江澜,我自然也有我的应对方式。”
“倪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付得起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