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这次惩戒裴元庆和胡姨娘等人,本意是为了泄火,平白无故被人扰了清梦,任谁都会生气,更何况她本来脾气就不好,定是要好好发泄发泄。
星星又点亮一颗,明昭虽然惊喜和意外,但却又觉得情理之中,毕竟她帮助了裴知慕,还让她从裴元庆手中捡回一条命,所以裴知慕给她点亮一颗星星,明昭还是很满意的。
不过...
明昭看着抱住她腰肢的上手,疲惫的叹了口气:“裴知慕,你都抱我抱了半个时辰了,该抱够了吧?”
她已经站在窗边吹了许久的风,感觉大脑都被吹透了。
背后的人顿了顿,退后一步,抽离双手。
裴知慕不好意思道:“对不起,郡主。”
明昭转过身,倚着窗沿,看着裴知慕哭红的双眼,淡笑道:“你又没做错什么?道什么歉?”
她想起刚才裴知慕那个没出息的怂样,忍不住白眼一翻,吐槽道:“而且,你是本郡主的朋友,就算做错事了,也有本郡主给你兜着,怕个屁?”
明昭这种“保护示威”的架势让裴知慕心里雀跃不止。
她弯唇道:“民女不是已经成为了郡主的陪侍婢女了嘛?”
“那玩意也就是忽悠你那个没品没脸的爹,”明昭看着她,“我还真能让你伺候我啊?”
别到时候你又是生气又是郁闷的,然后再来个“情绪低落”,她那几颗星星可就岌岌可危了。
裴知慕抿唇:“民女可以的。”
明昭道:“我有惜春伺候,用不上你。”
她抬手刮了一下裴知慕的下巴,哼笑道:“哪有人上赶着伺候别人的,裴大小姐,不符合规矩和身份喽。”
裴知慕握住明昭的手,心思绕了几个弯,意味深长道:“...能伺候郡主是知慕的福气。”
明昭神色微动:“也好,别老民女、民女的叫着,在我跟前就唤“我”或者“姓名”就行。”
裴知慕嘴角扬起:“好。”
明昭揉了揉脖颈,见窗外不再下雨,道:“走吧,回侯府。”
“被这群狗东西打扰了我的美梦,回去补觉。”
她还是有点困意的。
“好。”
裴知慕跟着明昭一同离开。
回到侯府,明昭把裴知慕扔给惜春,让她带裴知慕熟悉熟悉侯府,给她安排个房间,她就跑回茉园补觉去了。
惜春听完郡主交代的事情,先是怔愣,然后惊讶,最后平淡接受。
这种强行逼迫裴府大小姐做贴身侍候婢女的荒唐行为确实是她们家尊皇长郡主能够做出来的事。
惜春本以为裴知慕会觉得屈辱,从而对明昭心生愤恨和怨怼,但这一路介绍下来,惜春偷偷观察了裴知慕的情绪状态,发现裴知慕对于做明昭的侍女的这件事看起来好像还挺高兴得。
“裴大小姐,整座侯府,奴已经带您逛完了,侯府之中除了郡主的茉园和祠堂,其余地方裴大小姐都是可以随意出入。”惜春问,“对于住的地方,裴大小姐想住在侯府哪里?”
裴知慕道:“梨轩可以吗?”
惜春眨眨眼:“裴大小姐是要挨着郡主一起住吗?”
梨轩和茉园只有一墙之隔。
裴知慕颔首:“如今我成了郡主的贴身侍女,理应离郡主近一些,方便伺候郡主。”
惜春道:“...裴大小姐,郡主说过,她并未把您当做侍女,而是贵为侯府上宾。”
“一会儿奴再给您准备一个侍女伺候您。”
“不用大费周章,”裴知慕摇头道,“郡主宽厚仁义,不忍我做贴身侍女,但我不能忘恩负义,怠慢了郡主对我的帮助和恩情,我无才无德,只能用一些绵薄之力来回报郡主,还请惜春姑娘给我一个机会。”
惜春受宠若惊道:“裴大小姐言重了,梨轩现下无人居住,若是裴大小姐想住,奴一会儿找人给您收拾出来。”
“多谢,”裴知慕淡笑一声,“还有,惜春姑娘不用给我准备侍女,能劳烦你去一趟裴府,将我贴身侍女符冬领过来,可以吗?”
裴元庆这次被明昭羞辱至此,心中定会生怨置气,而她已经被明昭带回了侯府,符冬作为她的贴身侍女,势必会被裴元庆和胡姨娘折磨,裴知慕不能把符冬留在那虎穴之中。
惜春点头:“好的,奴一会儿就去把符冬姑娘带来侯府,请裴大小姐放心。”
裴知慕颔首:“谢谢。”
惜春办事很快,裴知慕午后便入住了梨轩。
府内的侍女给她送来了丰盛的午饭,裴知慕用完午饭,符冬便被惜春领了进来。
裴知慕看到符冬脸上的巴掌印,神色一变,忙道:“是谁打的你?”
惜春开口道:“奴去时,裴大人把符冬压住,叫府里的婆子掌嘴。”
幸亏她去得及时,要不然符冬能被活活打死。
裴知慕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她心疼地摸了摸符冬的脸。
符冬摇摇头:“小姐,奴不痛,奴皮糙肉厚,她们打的一点都不重。”
“幸亏小姐把贵重的东西都放在了林舅爷那边,裴老爷一回府就把小姐的房间给砸了,发了好大的火呐。”
裴知慕道:“对不起,让你替我受罪了。”
符冬笑笑:“没事的小姐,奴不怕疼。”
“今日奴见到惜春姑娘来府内,奴一猜就知道是小姐过来救奴的。”
惜春道:“侯府有消肿化瘀的药膏,奴去给符冬姑娘拿一罐,明日就能见好。”
裴知慕道:“谢谢惜春姑娘。”
符冬行礼:“多谢喜春姑娘。”
“裴大小姐和符冬姑娘客气了,叫我惜春就好。”
惜春转身离开,后又差人送来了药膏给裴知慕。
裴知慕给符冬上药,看着脸上的巴掌印,眼中满是心疼和怜惜:“我真的很对不起你,从小你跟着我,没享到什么福气,还受我连累吃了不少苦,还不如当初把你留在舅舅那里,你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符冬皱眉:“不要,奴就要跟着小姐,奴要跟着小姐一辈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奴都会跟着。”
“当初奴被家里人卖掉,是小姐花钱将奴救下,那时候奴暗暗发誓,奴要为小姐生,为小姐死。”
“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裴知慕给她上好药,“待你及笄后,我给你寻个好人家,和所爱之人好好过日子。”
符冬委屈噘嘴:“奴不要,奴只想跟着小姐。”
她眼睛泛红,泪水盈满眼眶,“小姐是觉得奴累赘了嘛?不要奴了嘛?”
符冬跪倒在地,搂住裴知慕的腰,呜咽道:“小姐,您不要放弃奴,奴想跟着小姐一辈子,求小姐不要扔掉奴。”
裴知慕垂眸,摸着符冬的头发,嗓音轻颤:“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些。”
她已经过得这般不如意,又何必拖累别人与她一同遭受苦痛?
符冬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奴只要能跟着小姐,奴便觉得每天都是好日子。”
裴知慕叹了口气:“你啊...”
平心而论,她也是舍不得符冬的。
虽然符冬比她小一岁,但两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挚友,符冬的存在让裴知慕的少年时期没那么难熬。
裴知慕心里对符冬是感谢又感恩的。
——
明昭带裴知慕去绛帐楼玩耍之事,沈以峤是怕明昭搞出什么荒唐事,也担心她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儿折腾裴知慕,所以特意派暗卫单之私下里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问题及时来报。
结果等了一晚上,单之并未回来禀报,直至等到第二天临近午时,单之才姗姗来迟。
沈以峤坐在书房,听着单之给他禀报昨晚发生的事情。
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愕然、怀疑、震惊、惊恐、不可思议、如遭雷劈...到最后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一丝表情。
单之感觉自己的主人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低迷气场,宛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力。
单之关切道:“主子,您还好吗?”
沈以峤闭了闭眼,随即吞了吞喉咙,艰涩道:“你说裴知慕喝了酒,然后把明昭扑...扑倒在床,两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睡在一起,直至天亮?”
天亮之后的事情他倒是没太在意,明昭处理的很好,裴大人的宠妾太过放肆,竟然谋害嫡女,此种恶行,就算是他在场,也不会轻易放过。
只是单之说起昨晚之事,让沈以峤难以接受。
单之重重点头:“是的,主子,属下看的真真切切。”
沈以峤深吸一口气,细听之下,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你确定?”
单之认真道:“属下敢以性命做担保,裴大小姐将明昭郡主扑倒,还叫明昭郡主为“昭昭”,明昭郡主翻过来压住裴大小姐并对其上下其手,裴大小姐笑的花枝烂颤,属下在房外都能听到。”
“够了!”沈以峤扶额,脑袋又疼又涨,“不要再说了!”
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单之抿唇不语。
沈以峤神情复杂:“孤记得,明昭是不是在绛帐楼包下了一个女倌?”
单之道:“是的。”
“她之前不是还包了一个叫做长舒的小倌嘛?”沈以峤蹙紧眉头。
单之道:“回主子,属下查询,明昭郡主好像厌弃了这位小倌,明昭郡主还打算将这位小倌送给晋无忧。”
沈以峤意外道:“还有这事?”
“是的,”单之继续说,“明昭郡主在绛帐楼包下一名女倌,致使坊间传闻四起。”
“传闻?”沈以峤纳闷道,“坊间说明昭什么?”
单之直白道:“他们说,明昭郡主似有“磨镜之癖”。”
沈以峤觉得异常可笑:“....”
他打掉桌上的砚台,“胡闹,哪来的传闻?竟敢捕风捉影,损毁当朝郡主清誉!”
单之道:“坊间流传已久,许多人都知道,还有人亲眼见到明昭郡主与女倌举止亲密,而且还见到郡主与裴大小姐交往过甚。”
沈以峤脸色微变,握紧掌心。
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单之不会骗他。
若是如单之所言,明昭与裴知慕两人在绛帐楼行荒唐之事,此事若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定会雷霆大怒。
而且,据他了解,明昭是讨厌裴知慕的,距离百花宴过去不足一月,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
沈以峤觉得事有蹊跷,起身走出去:“去侯府。”
单之跟上去:“主子,属下还有一事未禀报。”
沈以峤停下脚步:“说?”
单之面露尴尬:“属下躲藏暗处监视郡主时,被郡主身边的侍卫发现,我们交了手。”
“郡主…会不会猜到是主子?”他犹疑道。
单之那时虽然带了面罩,但还是担心自己露出马脚被发现,毕竟跟他交手的那个人武功很厉害。
沈以峤摇摇头:“她不会猜忌我的。”
以明昭对他的心意,她就算怀疑京城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
侯府。
茉园。
明昭刚睡醒,听着仇晁的话,说是昨晚有人一直在暗地里监视她,他发现了那人的踪迹,与之交手几招。
“不用去查,我知道那是谁的人。”明昭平淡道。
仇晁好奇道:“郡主从何得知?”
明昭撇嘴:“太子,沈以峤。”
定是担心她把他心爱之人给带坏了,特意派自己信得过的暗卫过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说不定一会儿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就会来到侯府兴师问罪呢?”明昭冷笑一声。
这时,惜春走进卧房,说:“郡主,太子来了。”
明昭勾起一边唇角,满目讽刺:“瞧瞧,还真是急不可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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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以峤:以明昭对我的心意,她定然是相信我的。
明昭:狗东西,就知道是你在背后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