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 何等的堕落……”
“不能卑躬屈膝，无法乞求哀怜……”
“……”
“……展开你染黑的羽翼，高昂起你不甘的头颅，以永生永世坠落最深的地狱为代价, 我们, 向往光明和自由。”
“……”
“地狱里, 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损失的呢？”
“……”
“坠落……神明……”
断断续续, 杂乱无章, 脑海中，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却是仿佛来自于灵魂的最深处。
他自豪。
他无奈。
他悲愤。
他痛苦。
最后全数化为滔天的愤怒, 那愤怒啊，满目皆宜的黑, 竟是带着埋藏了万万年的阴霾与凶戾。
“坠落……神明……”
“神明……”
恍惚中, 金光闪现，然后下一刻, 黑暗消退，有什么声音在呼唤着她, 似乎在叫着她的名字一般，断断续续, 却也真真实实。
“楚也, 楚也……”
对了, 她是叫楚也！！
猛然睁开眼, 触目可及的光明让她下意识皱起眉眼，当瞳孔将视野里的全部映入脑中时, 陌生的环境让楚也怔了怔。
她这是……
“楚也，你终于醒了, 刚才在那里叨叨咕咕说什么呢？”
清脆嗓音在耳边响起，楚也合了合眼，恍惚的神色回过神来，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转头看去，最后赫然发现，那说话的人正是方苗。
“怎么又是你来了？”
楚也其实没什么太大意思，但这话一听在方苗眼里就不是这意思了，暗自气哼哼，道；“怎么着？什么叫又是我？要不是大长老的吩咐，你以为我想在这里照顾你吗？”
楚也话一出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浑浊的脑子清醒过来，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别开眼，很识时务的转移话题；“对了，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
这处房间的布局摆设，一看就很陌生，可不是自己已经住了月余的那间亲传弟子房，所以楚也觉得奇怪也不稀奇，但面对她的询问，方苗却是露出诧异的目光，顿了顿，却是道；“你不知道？这里是宫主院子的偏房。”
宫主的偏房，云妃？！
楚也脑子里闪过个问号，下意识撑着床榻猛然起身，许是因着动作太过快速，猛然的动作让她本就晕乎乎的脑子更是昏了一下，禁不住闭上眼，晃了晃脑子，过了几息后才逐渐缓和过来，诧异的语调尾音都上扬了些；“这里是云妃的院子？”
她怎么不知道，她都没在这里住过？
楚也龇了龇小白牙，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声，抬头道；“那我怎么会在这？”
方苗不由得暗自翻了个白眼；“你问我我问谁去，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整处院落都塌了不说，甚至山头都塌陷了一大半。”
话音刚落，忍了忍，方苗没忍住；“楚也，你这是遇到敌袭了吗你？”
虽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弟子没错，而楚也和她们宫主，以及大长老都关系不错，但似乎因着楚也本身性子就开朗随和的缘故，其实九仙云宫的弟子们很喜欢和她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并不奇怪。
不过面对着方苗的吐槽，这话听在楚也耳中，却是禁不住瞳孔一缩，惊了一下。
什么玩意？
弟子院落，塌了？
整个山头都报废了？！
楚也怔了怔，忽然，脑袋里传来尖锐的刺痛，她下意识捂住头部，五官皱起，断断续续的画面传入脑海，让楚也绷紧牙关。
方苗的叨叨咕咕还在继续；“楚也，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大长老说你是修炼所致，你到底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竟然这般大的阵仗？”
不过询问别人功法到底是不妥，方苗回过神来，马上转移话题；“对了，楚也，你还没回答呢，你那阵嘴里叨叨咕咕的，什么坠落，什么天使，什么地狱的，你说啥呢？”
但这般一说，楚也却是眉头一挑，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什么坠落，什么天使？我说的话吗？”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但看方苗的样子也不似作假，楚也眉头皱起，偏着头，捂着脑子的手掌紧了紧，五指陷进黑发里，揪住头发，带来少许刺痛的疼，但不管楚也如何想，她都完全想不起来任何，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
就像，没有任何记忆一样。
唯一能够想起的，就只是此前在房间之中发生过的一切，她正要闭关修炼，然后萧成君来了，再然后，就喂她吃下了一枚黑漆漆的丹药，最后她就再也想不起来什么了。
就此失去意识。
在醒来时，已是现在。
再也想不起来什么，然而问题却是，萧成君不想害她，那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思绪的逐渐清明，楚也终于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不对劲的地方，她握了握拳，感受着身体之中那奔腾蓬勃的灵力，终于呼吸一滞，瞳孔微缩，当即震惊在了原地。
之前升入二级后，原本只是打通了两个内循环的经络如今已经完全畅通了七个。
七个？
七级？！
她成为七级了？！
“？”楚也。
这啥情况？！
抿紧唇角，楚也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是因为那枚丹药？
还是萧成君对她做了什么？
楚也一脸懵的眨眨眼，怎么感觉一觉醒来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呢，不过也是，一下子从二级御灵师晋升到了七级御灵师，这是做梦都不敢梦的事吧。
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楚也呼吸急促，瞳孔晃动，抓了抓脑袋，努力压制自己的澎湃心绪，赫然转头望向方苗；“萧成君在哪里？”
萧成君？大长老？！
方苗吓了一跳，脸色大变；“我一个小小的弟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大长老在哪里？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还有，不要对大长老直呼其名，你不要命了？！”
楚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心里着急，干脆起身下床，方苗拦着她；“喂，楚也，你都昏迷整整一天一夜了，可别四处乱跑，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被那叨咕的声音吵的头疼，楚也忍不住叹息一声，心里复杂乱糟糟的很，也不知道该说啥，系了系稍显凌乱的衣带，推开房门便要出去。
她当然知道方苗说的对，但此番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事实上，这事不管发生在谁的身上，谁都坐不住。
这已经不是奇迹，而是神迹了这。
不过就在楚也拉开房门，正要迈步出去的时候，正好院落的门也在被打开，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楚也抬头一看，来者，正是一身九仙白衣的萧成君。
唇角带笑，清雅温婉，依然是那副如江南水乡女子般的清丽无双，可在如今的楚也看来，那笑，绝对是不怀好意。
总之，就是一种似乎能让她不寒而栗的刺激感，让楚也在看见的第一眼，生生打了个寒战，下意识脱口而出；“萧……嗯，大长老……”
萧成君似笑非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一来，原本跟在楚也身后的方苗当即住了口，立马立正行礼，嗓音恭敬；“弟子见过大长老。”
“嗯。”
萧成君轻轻颔首，却是道；“辛苦了，下去吧。”
方苗拱手一礼；“是，弟子告退。”
说罢，很快退了出去，楚也看着她那背影，咋了咋舌，还是这有威慑力啊，在她面前咋咋呼呼的。
方苗一离开，这处宫主院落就只剩下了站在门外的萧成君，以及站在门口的楚也。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
楚也一身稍显凌乱的里衣，黑发微乱，还明显带着少许稚嫩的脸上有疑惑，也有愤怒的复杂神色。
萧成君依然在笑；“进去再说。”
楚也眉头皱的死紧，闻言转身进屋，萧成君无奈一叹，跟了进去，反手关上房门。
抬眼去看楚也，轻笑；“成为七级御灵师的感觉如何？”
“很好，很不错。”
楚也淡淡的回答，黑眸微闪；“你的解释呢？”
萧成君无奈一笑；“如果我说，这是有人托付我交给你，助你晋级的，你信吗？”
信？
信个屁？！
楚也一翻白眼，她又不傻，萧成君虽然在笑，笑的还挺美，但那眼底，可一点笑模样都没有，反而充斥着一种“你要在敢问，信不信我揍你”的那种威胁感。
“？”楚也脸色一僵。
虽然这种事情的确是好的不能在好了的事情没错，但未知之数，总是会让人心生不安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看萧成君这样，是指定不会告诉她了，楚也揉了揉眉心，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微扬起头，眼珠子转了转，楚也郑重其事的低头，对上萧成君含笑的眼。
“关于阿云，一个问题。”
“！！”楚也瞬间瞪大眼睛。
这，诱惑力十足。
咬咬牙，楚也眼底悲愤；“你是她师姐，你不能这样？”
可恶！
心跳的好快。
萧成君继续开口；“那，两个问题。”
砰！
楚也一把捂住自己的心脏，呼呼的喘气；“你，你你你……”
萧成君挑眉一笑；“三个，如何。”
“……”楚也快速变得面无表情，顿了顿；“十个。”
“三个。”
“十个。”楚也坚持。
萧成君轻笑一声，不再回答，但眼底神色分明是“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楚也。
她怂啊。
在萧成君的眼神威胁下，楚也“坚定不移”，“誓死不屈”，想了想，“见好就收”，只好委曲求全的深深点头；“好，成交。”
虽然她也的确是想等云妃愿意亲口告诉的，但，楚也等不及了，那非要到猴年马月不可。
“那么，第一个问题，丰烈是谁？”
萧成君神色无奈，怎么一上来就是这么尖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