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也是吧, 你，想要力量吗？”
神力肆意，蓦然从敖广那越发虚幻的身体之上迸发而出，虽没有刻意针对楚也, 但就在这一刻, 那仿佛波涛汹涌般的强大力量依然让她感到难受异常, 就好像胸口被堵上了一块大石头, 沉甸甸的。
连呼吸都开始费力。
脚下不由得一退再退。
甚至就连崔钰和孟婆也是如此。
抬头去看那遽然而起的神力风暴, 甚至还能以肉眼看到那过于集中的强大力量在汇集成团，四周的空间都在微颤颤而发生了丝缕崩裂。
楚也眼底划过的神色有畏惧，也有羡慕。
这就是神力吗？
比灵力更具有超强的压迫感和深邃感, 即便此时的敖广并不是十万年前的巅峰状态，不, 就他此时这般奄奄一息的模样, 或许就连全盛时期一半的力量都没有，但即便如此, 这股力量，也依然让楚也感到心惊不已。
仅仅凭着气势威压, 就让自己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
但楚也并不感到害怕，她反而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亢奋, 瞪着眼睛死死盯着敖广, 心里呐喊且疯狂。
她以后, 也要达到这个高度……
不, 她要超越他，登上真正的巅峰。
“就是这种眼神, 不错的眼神，那么, 在问你一遍，告诉我楚也，你，想要力量吗？”
敖广再次开口，一双龙目盯着楚也，而楚也回答的也毫不犹豫。
“想！！”
她是有野心的。
这个时候可不能谦虚。
更何况，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追求和想法都不敢大声说出来，那终此一生，只怕都不会有什么大成就了。
这是楚也上辈子看到过的一句话，也是她一直深以为然的一句话。
“好，好，想就好，就怕你不想。”
敖广晃了晃身，站起，满意的看着楚也野心勃勃的模样，那是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和自信。
修道之路，本是一条布满了无数险阻，荆棘丛生的路，如果连这点自信都没有，那你，还有什么资格问鼎巅峰？！
所谓的“道”，其实就是对自己的肯定。
若是一个人，连自己都否认，那么这条“道心”也将必毁无疑。
有野心，很正常。
没有野心，反而不正常。
野心，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动力，所谓天下苍生来来往往皆不过是为了一“名”，一个“利”，倘若连力争上游的野心都没有，碌碌无为，还修什么道——
所以看着此时楚也的模样，敖广反而放心了些，一双龙目，目光灼灼；“那枚黄中李，就是放在那玉盒里的果子，你应该收起来了吧？”
“是。”楚也点头。
“拿出来，吃了它，我会用所剩的全部神力为你开阔神魂，增强体魄和修为，让你有足够的能力吞噬掉黄中李的药性。”
“这黄中李是我当年费尽心力才从天帝陛下处得来的，本想留给我儿，但只是没想到我东海龙族会遭此大劫。”
“如今即是有缘，那这黄中李你便服用了便是，我会尽全力助你，但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自己的坚持和悟性了。”
楚也眉眼稍低，双手一礼；“多谢龙王阁下。”
“嗯。”
“……”
“黄中李，乃是我洪荒九州自开天辟地以来，也备受敬崇的九大神药之首，一枚黄中李，一步大罗天，若是依照这个如今的，嗯，御灵师而言，到底算作什么境界，还需要你自己去验证了。”
“是。”
“……但你要记住，大罗金仙，是悟到了自己的“道”，并且掌控自身法则之人才能达到的境界。”
闻言，崔钰和孟婆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这是帝境……”
在御灵师的境界之中，王境是初步掌控天地灵力的性质变化的一个境界，而帝境强者，就是能够将这种不断感悟递进的性质变化演化为自身的法则之力。
听明白了崔钰和孟婆想要表达的意思，楚也沉吟着，却是好奇的道；“那大叔，姐姐，你们两个领悟的法则是什么？”
崔钰和孟婆是帝境妖灵，那么正常来说，他们两个也应该是领悟了自己的法则之力吧。
但一说起这个问题来，崔钰和孟婆的表情都带了些无奈。
“很抱歉小主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和崔钰如今还都在摸索阶段呢。”
楚也诧异。
崔钰叹息道；“领悟法则之力那有那么简单，这个阶段，我和孟婆足足用了数十年都还未成功踏出一步。”
楚也不解；“那，你们不是帝境……”
话还没说完，看到孟婆明显烦躁起来的眉眼，楚也很识时务的马上闭嘴，乖乖转头重新看敖广。
但敖广叹息着道；“不必着急，崔钰，孟婆，你们的道，其实一直都在。”
楚也恍然，是啊，要知道崔钰和孟婆可也都是十万年前参加过那场天宫之战的神佛仙将啊，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道。
只怕是，有什么事情还未了结吧。
不过说起这事，楚也还是很奇怪。
即是十万年前的神佛仙将化为“灵”，那也该是一个人，一个灵魂吧，可为何，还能妖灵进化？！
若是如此，那岂不是会有好多个崔钰，孟婆之类的，就比如萧成君的那个鬼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云妃曾经说过，鬼女的进化方向，其中之一就是“孟婆”吧。
呃！
好几个孟婆？想想这种画面，楚也下意识一哆嗦。
忍了忍，楚也还是没忍住问敖广，但这事敖广也并不知晓，他想了想，却是道；“当年，在和妖魔们数千年的争斗之中，无数神将兵士们身亡杀场，其中也自然包括了我等东海一脉，而我记得，当时是有人提出了一种设想，也许可以仿照“妖魔转生”，而将那些战死的天宫将士们同样进行灵体转生……”
敖广停顿了一下；“不过，这在当时也只是一种胆大妄为的设想而已。”
“而且，由于我东海龙族一脉死的较早，后来这种“转生”到底成没成功？到底发展到了何种程度？那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不过想来，应该是成功了吧。”
所以，也就诞生了诸如崔钰，孟婆，李金吒，李木吒之类的特殊“妖灵”存在。
只是，力量锐减，记忆全失，这种所谓的“转生”也不知到底怎么？！
沉默了两息后，敖广摇了摇头，话归正题。
“一般来说，大罗金仙所悟到的法则在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常规的元素系法则，就像金、木、水、火、土、风、雷等，而这，实际上也是大部分的常见法则。”
“而第二类，就是特殊类法则。”
“这类法则一般来讲，强弱不定，且诡异无比，像什么声音、颠倒、重力、粉碎、死亡、破坏、平衡之类的，当然，还有号称最强的法则“天地十法””。
“那是……”
“天地十法，其实就是时间，空间，生命，因果，毁灭，造化，五行，阴阳，力量，轮回法则的统称。”
敖广赞叹道；“那可皆是天地最强法则之力啊，只可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领悟到的。”
楚也听的咋舌不已，心里震撼。
乖乖，光听这些词汇就能想象的出那份强大，也不知道她能领悟什么？！
想想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特殊类法则有强有弱，强的改天换地不在话下，弱的甚至有的还不如元素类法则……”
当然，这也仅仅是相对而言。
“意思也就是说，元素类的法则再大多情况下是要比特殊系法则弱吗？”
敖广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任何力量的强弱都是相对而言的。”
“就比如火之法则，也可能因着个人的特殊情况而演变成三昧真火，太乙神火，金乌真火之类的。”
“再比如我水族最常领悟的水之法则，还可以领悟弱水三千，死水成海之类。”
“……”
“还有雷之法则，亦是可以领悟神霄紫雷之类，可都是威力强横的天地之力。”
敖广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就比如当年我天庭火部正神哪吒三太子，她所领悟的就是火之法则，还是火之法则之中威力最强的混沌之火，那可是连时间空间等特殊系法则都轻易不敢正面对抗的强横力量。”
“还有雷部正神九天玄女，她所领悟的便是雷之法则，还是雷之法则中的最强之雷，太虚神雷……”
当然，敖广后来又说了什么，那楚也就不知道了，反正她也没听。
当耳朵接收到“九天玄女”这个名字的时候，脑子里浮现而出的，赫然正是那段似而非的记忆，还有那个和云妃一模一样面容的白衣女子。
还有最后说的……
哎？最后是说什么了吗？！
楚也合了合眼，想不起来了。
“……修道一途，每个人的“道”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世间修士亿亿万，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是能真正通往“大道”的，当真不多，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无一不是赫赫威名之辈，只是可惜……”
也许是那孤寂的岁月太长了吧，敖广啰里啰嗦的话闭，反应过来的确说了很多之后，便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好了，说正事吧，我会助你消化掉黄中李的力量和药性，在那之后，我的神魂也将彻底消散，但，我会化成神灵之晶，就烦劳你待我儿化形之后，将我的神灵之晶转交给他，这是我龙族的传承，还望你且记……”
楚也重重的点头；“好。”
不知为何，在敖广说自己将会神魂消散的时候，这一刻，楚也竟是觉得有一股酸涩悄悄从心里涌了上来。
“……一枚黄中李，一步大罗天。”
“服下黄中李，你的修为境界不在话下，至于法则领悟，我亦是会助你一臂之力，但这种事情到底是要靠你自己，而我所能够做的，也只能是帮你打开一扇门，也仅此而已，而能够感悟出什么法则，就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你要记住，天道之下，万道归一，命中注定，殊途同归。”
“那就来吧。”
楚也深吸口气，盘膝而坐，微闭上眼。
见她都准备好了，敖广也不啰嗦，一双龙目之中神光大盛，一瞬间神力迸发。
“天道飘渺，万道晃晃，浩浩无踪，渺渺难寻，万古长夜，漫漫长路……”
“就是现在，吃下黄中李！！”
楚也毫不犹豫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黄中李扔进嘴里。
敖广那双龙目之中突然迸发的黝黑深邃，就宛若蕴藏着无限奥秘浩瀚的天道轮回，这一刻，楚也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袭来，神力汹涌，霎时间就像一点火星引爆的超级炸药，将她整个人沉浸其中。
一片黑暗，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不知何处，不知何时，亦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已过了千万年的漫长。
黑暗之中，唯有弧度，如影随形。
直到不知又过了多久，一道光亮在黑暗之中蓦然亮起，楚也还来不及兴奋，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数不清。
无数的符文出现在眼前，奇异晦涩至极，看不懂，摸不到，靠近不了，从未见过，也无法理解。
但，那道道光亮之中，却是透露着种种玄妙至极的意味，让人陶醉不想离开，甚至沦陷其中。
可楚也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即便什么都不知道，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镜中花，水中月，眼中所清晰看见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遵循内心深处的意愿，楚也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继续前行，有无尽的奥秘，无数符文光点闪烁流逝，但她都不为所动。
因为楚也知道，这些并没有对她有任何吸引力，于是她就只能一路走，一路探寻。
最后楚也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看了多少，也流逝了多少，她已经没时间思考其他，就只能凭着坚定的信念继续向前走。
走到最后，走的连楚也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莫非，真的是她没有这种天分吗？
不。
脑海中刚一涌现出这个颓败的念头来，就立马被反应过来的楚也抛之脑后，还没有到最后，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她在这里颓废什么？！
更何况，就算她当真领悟不了，她还有上古封妖塔，她还有金手指不是吗，未必不能成为强者，未必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魔。
不管是十万年前，还是现在。
都是，不一样的。
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楚也猛然精神一振，瞪大了眼睛去看，只见黑暗的前方，一抹金色的光点瞬息放大。
明明和其他光点没什么不同，但这一刻，楚也却偏偏感觉到了从心底，从四肢百骸，从意识里涌现出来的亲切感。
这莫非就是……
楚也蓦然一喜，连忙过去，一头毫不犹豫的冲进了那道金光之中。
没有火光摇拽，没有雷电轰鸣，也没有水浪咆哮什么的，出现在楚也面前的，是力量！
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天地的力量，以及……开天辟地的力量。
那是一种明明近在眼前，却很难用任何词汇来形容的力量。
楚也一惊之后，继而狂喜，这是，力量法则吗？！
敖广所说过的，“天地十法”之一。
哈哈哈，她就知道她是天才。
楚也乐不可支，金光敛起，传入体内，但就在这是，似乎又察觉到什么，喜色遍布的脸却是蓦然一变，忽然出手向着左边伸去，下一刻，淡淡的白光被她握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