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高兴狠了,从新房里出来的胤禟走路都带风,他回到前院就挨了兄弟调侃,老十头一个看不下去,端着个酒杯嚷嚷说:“九哥你真该拿铜镜照照自个儿,这鸟样瞎了兄弟一双眼!还没干什么你就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了,洞完房明个儿还能知道东西南北?我看是要下不来床。”
胤禟一巴掌拍在老十后脑勺上:“有得喝还堵不住你的嘴?”
那头老十三也笑着蹭过来,他拿了支酒杯塞给胤禟,另一手提着酒壶给他斟满,自个儿也满上一杯,伸手过去碰了碰:“九嫂不愧名门佳媛,金尊玉贵贤良淑德,胤祥给九哥道喜。”
哪怕平日里同他并不相熟,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胤禟连声应道:“得十三弟此言,兄甚喜,当浮一大白。”
胤祥做了个极好的示范,羡慕嫉妒恨的皇阿哥们排队过来灌酒,美娇娘等在洞房里高兴是吧?咱们再努力一点,这就让你有来无回。
“大喜的日子哪能不饮酒,喝,接着喝。”
“哥哥我真是看走眼了,九弟豪爽。”
“这家也成了,该立业了,九弟早些领了差遣,咱们一道替皇阿玛分忧。”
“……”
胤禟一个人对上十好几个兄弟,眨眼之间就连灌了十数杯,来的兄弟谁也不同情他,别人家大婚他和老十最能折腾,非但给兄弟灌酒,还撺掇着要去看新嫂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大家伙儿可算是等到这天了。
“咱们成亲的时候九弟吵着要闹洞房,今儿个兄弟们吃饱喝足了也去闹上一闹,非得见见新娘子!”
胤禟苦着脸看向老大胤褆:“这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大哥你还记得,心眼忒小。”
要比脸皮,他还真没胤褆来得厚,老大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说:“哥哥就是小心眼,你撂个准话,给不给闹?”
为了美人福晋,胤禟心一横:“不给。”
胤褆:“……”
“礼尚往来,老九你这就不对了。”
胤禟继续装傻:“说再多也不给。”
“得,咱们明个儿一早去宜妃娘娘宫里等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福晋还能不见人?”
胤禟哼哼一声,心说你福晋才见不得人。
来的宾客,爷们围着老九打转,命妇则在宜妃跟前。前头还随意些,女眷们才是句句仔细,生怕触怒宜妃。明明嫉妒得发疯,还要上赶着赔笑脸说吉祥话,夸富察家会养人,夸九福晋体面端庄,夸胤禟有福。
绝大多数人还是管得住嘴的,管不住的下场谁也不想领会。
可是呢,人多了总免不了遇上傻逼,首当其冲就是八福晋,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老九这福气还真大,依我看,九弟妹一百二十八台嫁妆比太子妃一百四十八台还实在些,富察家不愧是著姓大族,真豪奢也真舍得。”
瓜尔佳氏那脸唰一下就黑了,昨个儿富察家在老九宫里晒妆,那一百二十八台嫁妆并阖族百万添妆顿时成了美谈,众人免不了拿富察氏和太子妃作比,哪怕没明说,太子的脸面到底是折了,胤礽很不高兴,晚间留宿在侧室房里,见也没见她。
富察氏的嫁妆原就是太子妃心里一根刺,扎在肉里生疼生疼,原还留着遮羞布,这就让郭络罗氏当众扒下来。哪怕还没见着富察氏,太子妃对她就没什么好感,这是事实,但是呢,她更恨的还是八福晋。
八福晋郭络罗氏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她生母早逝,故而自幼承欢岳乐膝下,很受宠爱,遂养成骄横泼辣的性子。
郭络罗氏的额娘实际是岳乐的第七女,侧福晋乌亮海济尔莫特氏所出,岳乐很疼七女,为她讨了郡主的封号,招明尚为婿,郭络罗明尚就是八福晋之父。
虽然说宜妃和八福晋都姓郭络罗,实际八竿子打不着,哪怕祖上能扯出关系如今也是干干净净两家人,没半点牵扯的。
岳乐去世之前,郭络罗氏很有些分量,康熙二十八年岳乐病死军中,爵位由继福晋所出的十五子玛尔浑继承,人家倒不会同郭络罗氏计较,可她也没得像从前那么嚣张的。
郭络罗家同八阿哥联姻,婚后,八阿哥就跟着入了正蓝旗,大婚那会儿几番宴客都在郭络罗家,当时很尴尬,明里是八阿哥娶妻,看在有心人眼里就是郭络罗家招了个贵婿,他家还真有这样的传统。
也就是因为郭络罗家选上八福晋做联姻的工具,她的一应用度同岳乐走前别无二样,实际八福晋生母早逝,生父也不在了,就是个双亲皆无的孤女,太子妃就不明白她到底哪来底气这么张狂?还敢拘着老八不让纳妾,府上莫说庶子连个庶女也无。
胤禩的确不招皇上疼爱,他生母是宫中隐形人,他养在惠妃名下……那也不是个不上台面的孤女能磋磨的。
试想,人家说到九福晋是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之女,提到八福晋不过是安亲王岳乐外孙女,这样的前缀就很能说明问题。
明尚额驸不是什么能耐人,郭络罗氏不过靠外祖得了些体面,外祖去后甘愿做联姻工具才没跌落尘埃,有什么可得意的?
你说太子妃比不得九福晋。
太子妃要是有富察氏那样的出身还真就坐不上这个位置!
皇上在选择皇后和太子妃的时候都会考虑外戚的问题,康熙元后赫舍里氏出身高,那时情况不同,皇帝年幼尚未亲政,得仰仗皇后娘家,顾不上琢磨外戚势大该怎么收场的问题。
赫舍里氏助康熙很多,帝后举案齐眉,可她命不长呢。亏她死得早,才能安安静静做康熙心里的朱砂痣,让皇帝时时想着太子念着岳家。
太子年幼,元后过早殒命,赫舍里家被迫沉寂下来。
后来挑太子妃的时候,皇后娘家已经明着站在太子身后,康熙琢磨了又琢磨,哪怕再疼胤礽,也怕储君势力太大动摇皇权。占着储君之位,得那么多人支持,你不上也会有人逼你上,那些个大臣谁不想博个从龙之功?
太子妃祖上是正宗的满人,原编入了汉军旗,胤礽大婚之前抬入满军旗,太子妃出嫁瓜尔佳阖族都是出了力的,一百四十八台嫁妆是不如富察家装得满,可样样都是顶好的,嫁妆单子给皇太后掌过眼,皇上修改过好几回,其中好些东西是由内务府准备,那嫁妆半点错也挑不出,今天却让郭络罗氏说了闲话,郭络罗氏算什么东西?
要让太子妃直接同富察家叫板,她没那能耐,收拾个八福晋却是眼也不用眨的。
瓜尔佳氏黑着脸挤出一抹笑,点名问郭络罗氏:“怎么,八弟妹对本宫的嫁妆有看法?”
有些事原就可轻可重,若瓜尔佳氏不开口,旁人可当做没听见,她这么一说,那就是要杀鸡儆猴了。
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眯了眯眼,老八府上真是个烂摊子,更气人的是,郭络罗氏搞出事来以后,皇上不会说良贵人什么,只会叫惠妃管教她。惠妃是直郡王生母,转手就将提点郭络罗氏的事交给媳妇儿,说得还贼好听,老大老八是养在一块儿的,做嫂嫂的说得上话,再者说,伊尔根觉罗氏还是大福晋,在皇子福晋里头最长,提点弟妹很是应该。
伊尔根觉罗氏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她一心想给胤褆生下嫡子。
她没开口,三福晋董鄂氏却没忍住,阴阳怪气说了一嘴:“谁让九弟妹出身好,不仅有个正一品大员的阿玛,还有满门能耐的族人,这就不是咱们比得上的。”
怪不得她跳出来,因着董鄂七十家的破事,董鄂全族都免不了被拿来同富察家作比,人人都说九阿哥命好,他如今这个福晋娘家能耐比董鄂家大多了。
这种话,三福晋听了能高兴才怪。
她也恨族妹,蠢得跟猪似的,更烦富察氏,搞出这么大排场真嫌日子过得太安宁了。
宜妃不冷不热瞥了三福晋一眼,转身对瓜尔佳氏说:“太子妃的嫁妆是万岁爷反复掌眼内务府督办的,老九媳妇哪能比?八福晋慎言。”
郭络罗氏也知道自个儿说错话了,赶紧赔了笑,可这事没那么容易揭过。今天是老九大婚的日子太子妃不是不长眼的人,她没在这儿搅局,想着往后再拿郭络罗氏的错处讨回来,胤禩想靠女人起势,他做梦。
至于富察氏,除非马斯喀、马齐、马武、李荣保四兄弟相继败落,否则瓜尔佳氏绝不会明里动她。
面子是重要,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势力更重要,总不能因几句话折了。富察家能给九福晋这么大体面,这是明里撑腰,但凡谁咬上老九福晋,这把火铁定烧到前朝去,别想讨好。
太子妃除了至今没生下嫡子,其余鲜有错处,算是难得的明白人,也是因此,这场闹剧可算是落幕了。
胤禟宫里热闹到半夜,他本人陪了一个时辰的酒,然后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后院去。众阿哥起哄说要去闹洞房,他还知道招呼底下的把人拦住,都是奴才又怎么拦得住人?最后一大票人还是跟着去了新房外头。
听到这动静,宝珠心里就有数了,她倒是没啥想法,闹洞房就闹呗,左右也不是见不得人。
天冬半夏并一众丫鬟有些急,生怕别家不痛快说的话难听触人霉头,又怕场面尴尬……可再着急又能怎么样呢?九阿哥推开门往里走,他身后跟了一大票,直郡王太子等人在其列,还有些小萝卜头,全是黄带子,房里伺候的只得眼观鼻鼻观心。
全福太太拿了秤杆给九阿哥,胤禟坐在宝珠旁边,提着秤杆挑起盖头,直接抛上房梁。
这红盖头一揭开,新福晋那张脸就敞出来了,猛一下就给新房添了光亮,镇住凑热闹的所有人。
那是一张很难用言辞来形容的脸,美,真美,可谓人间绝色。
宝珠两颊晕红,掀起盖头的同时就偷偷瞧了胤禟一眼,那眼神水润水润的勾人极了,胤禟喝了不少,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喝那么多也没醉,就是有些晕乎,看到宝珠那张脸就更晕了,整个人像是泡在酒缸里,飘飘然熏熏然,好似梦一般。
他就这么盯着宝珠,连今夕何夕也忘了,边上凑热闹的先回过神来,嫉妒的眼神就像刀子插在胤禟身上。
老九这命咋就那么好?
同富察家结亲,财色两得。
瞧瞧九福晋,增一丝肥,减一丝瘦,通身气派好似天宫仙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真后悔走这一趟,今日得见九福晋,后院遍地黄脸婆,日子没发过了。太子胤礽恨不得把刚到手的美人丢河里喂鱼,画皮难画骨,那张脸凑合着还能看,气度差太多了。
谁人穿上凤冠霞帔原都能增色,宝珠更是美绝人寰,半点不给活路。
胤禟老半天没回过神来,捡回神智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兄弟们滚蛋,闹也闹了,看也看了,还杵这儿干啥?当门神呢?
众阿哥不敢多看,生怕生了旁的心思,转身鱼贯而出。
等没别人了,全福太太才赶着把过场走完,等九爷九福晋饮下交杯酒,又让人伺候这洗漱了一番,丫鬟们这才低头退下,房中只剩他二人。黄花大闺女头一回出嫁,哪怕再怎么放得开总还是害羞,宝珠就等胤禟开口,结果边上半天没动静,她转过头去看,就和胤禟唇对唇眼对眼,空气猛的就燥热起来。
胤禟喉结滚了滚,尝试着找话题问:“你叫什么名?”
赐婚的圣旨只说富察氏女,叫啥还真不清楚,宝珠就笑盈盈回说:“闺名宝珠,富察宝珠。”
看她双唇轻触,胤禟更是心痒难耐,他原想着不能急色,该多聊几句,听说今日是福晋的生辰,还悄悄备了礼,这会儿全忘了,眼里就只有艳若桃李的一张脸。
“有话赶明再说,咱们安置吧。”见她红着脸没动静,胤禟伸手往她下颔处挠了挠,轻笑道,“宝珠还不替爷解衣?”
夫君这么洒脱,宝珠心一横,就伸手去解他盘扣。
她心里多少有些慌,折腾好一会儿才解开一小半,原就有些恼羞成怒,又见胤禟不规矩,非但眼神恣意,一手还在她腰眼处瞎蹭,宝珠给他撩得受不住了,扯着两片衣襟就想开撕,胤禟扑哧一声笑出来,握住她双手,一使劲就撕了自个儿一身蟒袍,丢开之后就把手伸向宝珠胸前。
他一边解盘扣一边点火,撩得宝珠浑身酥软,昏昏沉沉的就脱光了外裳里衣,就挂了个肚兜在胸前。
宝珠算是嫁得晚的,十五选秀,如今已是二八年华,她发育极好,本钱很厚,肚兜也遮不住波涛汹涌,胤禟底下小兄弟早就起立了,心里想得不行,折腾半天把自个儿蹭出一身火,抱起宝珠就把人抛上床,不等她翻身爬起来自个儿就压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