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乔云铮和傅蓝屿终于从白金局穿越回来, 连夜拨打120叫救护车, 自己把自己送去了医院。
正好, 傅蓝屿还来得及打一针破伤风, 打完针她顺便给亲近的朋友们报了个平安,通报两人还活着的消息。
这倒也不算夸张,毕竟到了白金局, 大家每一次穿越,都得做好以后就见不到彼此的心理准备。
活着就是赚到。
在精力和体力双重透支的情况下, 这一夜她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沉, 等醒来时, 已经是转天中午了。
出乎意料的是,她一睁眼, 就瞧见景鹤正坐在她旁边,一边剥橘子,一边掉眼泪,看上去非常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病床,见乔云铮打着点滴, 也还在呼吸平稳地睡着,这才将目光重新转向景鹤。
“鹤鹤同学,我俩还没死呢,你这仿佛在悲伤守灵。”
“……”景鹤猛一抬头,顿时红着眼眶面露喜色,“蓝姐你醒了?饿不饿?**和顾先生出去给你们买饭了, 待会儿就回来,要不你先吃点水果?我刚给你切的果盘!”
“不用了,你给我斟杯水吧。”
“好!”
趁他斟水的工夫,傅蓝屿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开口:“对了,之前事情太多,也没来得及问你,黄金局的第一场是高洋陪你穿越的,跟他合作还愉快吗?”
上个月乔云铮受伤未愈,她忙于照顾他也抽不开身,所以替景鹤在沉岛成员高洋那里,下了一个委托单。
高洋就是乔云铮向江河推荐的那个,性格沉稳可靠的新任首领人选。
毕竟是黄金局的第一场,不给景鹤安排好了,她终究是不太放心。
“挺好的,我运气不错,没赶上太难的,高洋也确实挺尽心尽力,教了我不少经验。”景鹤低声一笑,“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从没跟除了你和云哥之外的玩家一起穿越过,有点不太习惯。”
傅蓝屿看着他:“那这个月的黄金局,我陪你去,让你习惯习惯。”
“不了,这个月我自己去,也不用委托高洋了。”
“为什么?”她有点惊讶,“你刚上黄金,保险起见,还是有人陪着比较稳。”
“就像你以前说的,我不能一辈子靠着别人通关,迟早得自己历练。”景鹤道,“我现在都黄金了,也该独立了,不应该总让别人跟我冒险。”
“你独立也不差这一场两场,既然我有时间,陪你去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行,你有这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云哥。”景鹤果断摇头,拒绝得斩钉截铁,“云哥身体还得调养调养,你这腿又伤了,你俩这一段哪也别去,争取在下次白金局穿越之前,完全恢复巅峰状态。”
傅蓝屿无言半晌,忽而笑了:“真难想象,在说这些话的前五分钟,你还在偷着抹眼泪。”
“……姐,非得拆穿我吗?你装作没看见不好吗?”
“那你总得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吧?”
“就……哭你俩呗。”
“我俩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景鹤瞥她一眼:“就算安全回来了,也肯定受了不少罪,你看看你这腿,还有手臂上这一道子,脑袋也磕破了,疼不疼?”
傅蓝屿轻描淡写:“当时疼,现在不疼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也就那么回事儿?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当回事儿?你可是个姑娘家!”
他以前从没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讲过话,一时间搞得傅蓝屿也挺意外,她顿了一顿。
“几天不见,脾气倒是见长。”
景鹤也觉得自己急躁了,他干咳一声,略显尴尬:“那个……吃水果吃水果,这橘子可甜了,你尝尝。”
傅蓝屿捏了一瓣橘子,边嚼边端详他:“你真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景鹤无语:“我能受什么刺激?”
“我看你怪反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可能的话,我永远也不想和你们划清界限,你俩能罩着我一辈子才好。”景鹤叹了口气,“但我哪能这么自私?你们本来就没义务一直保护我,我就算帮不上你们,至少别给你们添麻烦。”
傅蓝屿神色古怪:“你这小脑袋瓜里装的思想,怎么突然这么沉重了?”
“姐,我都二十一了,当年我认识你时,你也才二十一,都能单枪匹马叱咤风云了——我一顶天立地的男人,不早点觉悟能行吗?”
“其实你已经进步够快的了。”
“还不够,我的目标是将来有一天能保护你和云哥。”
她听了这话明显愣住,沉默好久,才勾起唇角点头。
“行,我俩会活着等到那一天的。”
景鹤认真纠正:“不仅是要活着等到那一天,你们还要活着通关白金局,长命百岁。”
说完,他倾身向前,用力抱了她一下。
他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与早年间穿越时面对鬼怪的恐惧感不同,如今这种冰冷的无力感,来源于可能再也无法相聚的绝望设想。
他始终在担心,乔云铮受伤未愈,傅蓝屿以一己之力,能否在天人交锋的白金局里顺利生存下来。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呢?
他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觉,数着天数,胆战心惊的等待。
幸好,他的哥哥姐姐终究是平安回来了。
能再次重逢,是多么值得感恩的事。
傅蓝屿任由他抱着,心有点软,一向口才优秀的人,此刻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才好。
正在这时,旁边病床传来了熟悉的温柔男声。
“我俩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还能活挺久的,你与其多愁善感,不如去健身房多练俩小时。”
“……”
景鹤抬头,见乔云铮已经醒了,正微微眯着眼睛,淡然注视着自己。
他俊脸一红:“谁多愁善感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俩着想么……云哥,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不错。”乔云铮慢条斯理地回答,“当然,如果你能尽快把手松开,我感觉就更好了。”
“……”
景鹤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仍旧搂着傅蓝屿没撒手,瞬间触电般后退,正襟危坐。
“**和顾先生怎么还不回来?”他迅速岔开话题,“办事效率太低了,得批评他们啊!”
结果话音未落,白笙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说谁效率低?你这小兔崽子非得吃东街的烤肉饭,知道我俩排了多久的队吗?”
顾墨池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大袋小袋,闻言似笑非笑地接口。
“既然如此,这份烤肉饭我就替景鹤吃了,免得还要挨批评。”
“……”
景鹤崩溃捂脸。
是谁赐予了他这苦痛的命运!
*
白箫与纪翎的白金局任务,和傅蓝屿乔云铮是同步的,穿越的时间也相差不多。
但傅蓝屿回来了,白箫还没回来,白笙为此担惊受怕了好久。
直到穿越的第四天夜里,白箫纪翎突然空降到自家客厅,且白箫还受伤了。
然后他就被紧急送到了第二中心医院,还碰巧住在傅蓝屿病房的隔壁。
转天中午,傅蓝屿瘸着一条腿去探望病友,看到白箫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正靠在床边,由纪翎美女亲自喂粥。
纪翎喂他一勺,自己尝一勺:“这粥没滋没味的,还不够稠,比你熬的差远了。”
说着又尝了一勺。
白箫叹息一声:“遵照医嘱,我能喝的就只有这碗粥,还被你抢走了半碗。”
“……对不起了亲爱的,要不我待会儿再给你订一碗?”
傅蓝屿淡定开口:“景鹤刚买了番茄刀削面,要不我给你拿一碗来?那家的面还不错,其实油泼面最好吃,可惜你目前不能吃辣。”
“都行,番茄的也行。”白箫侧头看她,“我听笙笙说了,你这腿还不赶紧回去歇着,别乱跑了。”
“这不想你了么,咱们都算大难不死,得互相鼓励一下。”
白箫笑了,他温声询问:“乔先生还好吗?”
“挺好的,过了这一劫,接下来两个月让他好好调养,到下场白金局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样最好。”
“你呢?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恶鬼的爪子啊!”一提起这事儿,纪翎就气得不行,“最后有个男玩家使阴招,想推我出去当炮灰,幸好白箫替我挡了一下,爪子从肩膀划下去,骨头都露出来了!操,那**玩意儿,白瞎了我俩还帮过他!”
她心疼白箫,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一边含着眼泪一边骂街。
白箫原本想摸摸她的头,结果手刚抬起来,就又疼得落了下去,他无奈安慰。
“没关系,咱这不也回来了?小插曲而已。”
傅蓝屿冷声反问:“那个男玩家呢?”
“被我俩杀了,纪翎在他心口扎了好几刀。”
纪翎其人,向来有仇必报,从不给自己留遗憾。
“挺好。”傅蓝屿道,“有时仁慈心这种东西,在白金局里,就是累赘。”
每位玩家都想要活下去,而想法越迫切,内心的阴暗面,就越容易被无限激发。
白金局是比谁更狠的地方。
……
与此同时,在医院楼下,白笙拎着一袋子奶茶,脚步轻捷地往前走。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顾墨池。
“你是这个月的白金局,对吗?”
顾墨池微微一怔:“对,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心里总得有个底。”
“没事儿,在月底白金局之前,我会陪你把黄金局的任务做了。”
“我不是担心任务。”白笙摇头,“我是在想,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升到白金,像蓝蓝和乔先生那样,和你绑定穿越。”
现在只有顾墨池是独自去穿越白金局,她等级不够,没法跟他一起,只能不安地等他回来,什么也做不了。
她经常会感到懊恼,为什么以前贪图安逸,不多努努力,导致当初拖累哥哥,如今又不能陪伴爱人。
顾墨池看出了她的自责,他挑眉一笑:“别急,升白金很快的,我答应你,在你升上来之前,肯定会好好活着。”
她在他胸前捶了一拳,眉眼娇嗔:“什么话啊!不管我能不能升上来,你都得好好活着。”
“那你呢?”
别看白笙例行担心哥哥、担心闺蜜、担心男朋友,其实对于自己的命运,她倒是豁达得很。
“嗨,我本事一般,未必能应付得了白金局的修罗场,没准活不到最后。”她耸肩,笑出了并不明显的一对小虎牙,“不过我保证,会尽最大力量,陪你走得更远一点。”
遇上了喜欢的人,总觉得自己远不够优秀,却依旧想给他一个长久的承诺。
在尚能结伴而行的日子里,要认真珍惜。
顾墨池静默良久,终是靠近前去,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
他单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按进自己怀里,语调低沉柔和。
“倒也不必这么消极。”他说,“只要我还活着,就能护着你平平安安,即使……”
“即使真的不能活到最后,我也会走在你前面,免得你将来迷路。”
作者有话要说:※※鹤鹤:我抱我嫂子※※
今日话题:如果云哥、白家哥哥、顾先生和鹤鹤给你们选,你们选谁当男朋友?恋爱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