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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老爷子他飒爽又威风 大叶湄 11802 2024-09-17 12:10:52

从救起李雁开始,崔闾就知道,自己与秋三刀、纪百灵之流,没有和平相处合作共赢的可能了。

只要李雁在江州一天,他就不能允许他们朝她动手,没有中间斡旋余地,他得明确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与秋三刀面对面的开怼,也是崔闾经过两日观察后的举动。

这可是把刚赶过来,什么情况还不清楚的崔诚吓了半死,扶着崔闾走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身体半偏半斜的挡着自家老爷后头,就怕这黑了脸的统领再抽刀子来一下。

崔闾受伤的消息是私下里递给崔诚的,叫他莫要声张的自己悄悄来,另抽了大宅护院二三十,合着早前一起过来的凑了五十整,本以为当能成为老爷的倚仗,结果到地一看,惊吓的腿都软了。

那军制的长刀,轩昂的气势,抬头仰脸鼻孔朝天的傲慢,根本不是江州衙署规制的武甲服,在在都显着这队人的身份不一般,本当看着巡按大人的姿态,往友方方面想,结果从知道自家老爷身上的伤,就是这货弄的后,崔诚就有点捋不清这中间的关系了。

老爷叮嘱让再调两队人上来,莫不就是因伤致关系崩裂,准备干仗?

他跟在自家老爷身边几十年,很知道其人的气性有多小,吃亏就不带忍的,要么当场报,要么拐了弯的往后找补,要他把亏咽了当没事人,那不能够。

他开始担心自己这边的五十个护院,够不够人家一顿削的了。

老爷,忍忍,咱回去再叫些人?

秋三刀的武秩为正三品,一般地区的州府为从四品,江州因为地位特殊,任职的府台品秩调为正四品,总督为一品荣誉衔,也就是叫来好听的虚衔,而巡按则领的是正二品实衔。

所以,他家老爷是怎么有底气,敢这样跟如此高官呛声犟语的?

崔诚心内发虚,塌眉垂眼,浑身汗毛直竖,每根神经都充满了警惕,腿绊脚后跟的走成了机械人。

也不是他故意要如此发虚,实是整个崔氏目前最大的官,还是前不久刚补了府经历的崔榆,严府台出事,崔榆那边甚至都没有第一手消息,到内城戒严,巡按大人暂接府务,开出宵禁赦令起,他才从探得消息的同僚嘴里,听到了自家大哥的名字。

他愣憋着没敢问此崔闾乃何方人事的话,揣着袍角偷摸到了医馆旁的小巷里,张头张脑的想弄清楚此崔闾到底是不是彼崔闾。

刺激,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会有跳成蹴鞠比赛的一天,那卡嗓子眼的心,直到看见崔诚领着大宅护院出现后,才有种“竟真是他”的虚弱感,一屁股挨着墙角坐下就起不来了。

大哥哎,您这几十年不出滙渠,结果甫一出溜,就搞得阵仗浩荡,声名乍起,那各家各门有衙署关系的,已经开始翻户籍造册,找崔氏迹痕脉络了。

完了,崔氏要被查的底掉了。

望着守在医馆门口的御赐京畿卫,崔榆只得安耐住心焦,继续在角落里蹲守。

他不似普通百姓,分不出巡按大人和另一波男女搭配在一起的队伍区别,那跟着巡按大人来办差的护卫们,一水的都是守皇城门的京畿卫里挑的,里面可能有一半人都家世显赫,出京办差为的是镀金进升,这些人可不能像使唤普通士兵那样,随意指挥,当然也不会像普通士兵那样畏手畏脚,出了京畿,谁犯他们手里都一个待遇,是一般小恩惠收买不了的高冷,是塞两角银子过去打探消息会有觉得被羞辱到的愤怒。

而另一方人马,那规制看着就知道出自哪里,所到之处州府官员都得下马让道,队伍里的人,个体身份或许比不上巡按大人那一边的,可整体旌旗上的背书,有龙纹绘底,朝向所有人宣告其嫡系部曲的身份。

两边人进江州时一前一后,虽目标都对准了严府台,可门前一方跳脚一方看闲的相处模式,让久津官场之道衙署老油条们,仍看出了其中蹊跷。

这……就不能冒然往一边靠啦!

观望,就是他们现在暗兵不动的招式。

往年也没有同时出动两队人马进驻江州的事情,难不成朝廷那边研究出了新的策略对付江州,一主内一主外的混淆视听?

嗯,不着急,再看看!

各家各门里也开始把,严修府门前的那一幕,往巨大阴谋论上想。

什么绝嗣警告,又半夜里改说孕夫耸言,反正就是一个妾室引发的灾难,还能带累整个江州的灭顶之灾。

笑死,朝廷为了收回江州实地掌控权,也是拼了,竟然连巫蛊之诞语都搞了出来。

听说太上皇也养蛊了,真要能搞出绝嗣之灾,当年还打什么仗?直接放蛊让前皇朝绝嗣不就完了么?

再说男人孕子这事,就更扯了,北曲长廊当年闹旱灾,绝了一半土地上的人口,那时怎么不见太上皇放蛊让男人代孕?想必那个时候家家为不断根,是会有男人愿意生娃的,那时怎么没有孕夫一说?

所以,这蛊的出现,就纯纯是来针对他们江州的呗!

呵,阴谋,绝对是阴谋,他们才不信以前没有或办不到的事,轮到他们江州时,就能了。

除非有人先打个样,怀一个来看看,嗤!

两天,各家各门里不动声色的默默盯着严修府,只见进进出出都只有毕总督的人,而那堪称战力斐然的御龙卫,连府台大人家的门都没出。

有消息说,严修在被他们严刑逼供,各种阴招手段俱都使了一遍后,竟用药促成了严修和其亲信管家的那个事,这下子,准备随时将严修灭口的几家人沉默了。

这是何等的忠肝义胆,人品高洁啊!

都这么被羞辱了,竟然还没将他们的底细招出来,太叫人感动了,严大人真英雄,御龙卫真不是人,好耐给人找个年轻嫩滑的小倌儿哎!

一时间,御龙卫那块龙纹绘底的旌旗,都感觉失了威慑力,也没江对岸鼓吹的那么尊重人权。

纷纷扬扬的各种喧嚣声,但凡有点脑子的,就该知道这种流言不能再任风增长,秋三刀身为御龙卫的统领,不说要维护自己的名声,也当想法给他手中的龙纹旗正声明。

可他什么都没有干,全围着纪百灵转了,这个时候,崔闾就知道,此人在大是非面前毫无警惕心,且易感情用事,公私不分。

人都这么疏忽大意,亲自把刀柄递出来了,他若不趁机用上一用,都不符合他做事风格。

崔闾几无考虑的,就让毕衡配合他,给秋三刀放了一饵料。

抽刀伤了他后,一句赔不是的话没有,这虽然也有崔闾自己找罪受的原因,可他终究是伤在了他的刀下,作为一个在北境长大,受过军民一家亲教育的先行者,下马跟他说声对不起,乃北境教育体系下的应有之义,可他没有,他的眼睛只盯在纪百灵身上,一副对伤者全不在意死活的蔑视。

又或者是他在北境打凉羌铁骑,打杀的对生命失去了敬畏心,视刀头舔血为寻常,忘了这次伤的人是本国同胞?

可再多借口,都没法让人忽略他的一双眼睛,都只在一个女人身上的事实。

崔闾当时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词,恋爱脑,这是病,得治!

他让毕衡将他们两人的关系,虚化成上下听诏的主雇位,他就是个不重要的小人物,没有一切事务走向的干预权,让毕衡单对单的与秋三刀来往,没下了漕帮得手后的最大受益人是他的事,为的就是这份有能力怼人的底气。

对,你手里有刀,刀锋快又利,可那又怎么样呢?不长脑子,没有思想的刀,只配被人驭使,哪怕你身居高位,也得给我在地头蛇的地盘里小心做人。

这就是崔闾不再忍耐,也无需再忍耐的全部过程。

也是他彻底表明立场,告诉给人的一个潜台词,以后再找李雁,记得别老跟毕衡要了,我在这里,他做不了这个主。

带着自己人离开时的脚步,走的那叫一个潇洒,受的伤流的血,这一刻连本带息的一起讨了回来。

秋三刀江州之行第一课,永远不要小觑位卑者的能力。

毕衡咳嗽了一声,挡在房门口阻止了秋三刀上前拦人的脚步,并真诚建议,“我若是秋统领,这会儿应当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如此子时肚腹绞痛时,也不至在下属或外人面前失了威信和颜面,秋统领,你代表的可是皇家,在龙纹旌旗已经被流言抹黑的当下,更处处要小心,毕竟,我们最终都是要回京交差履表的,你也不想我在自己的差履表里,跟皇上撒谎吧?我俩,可没那么深的交情呀!”

他昨天不是这么说的,秋三刀看着毕衡的嘴巴一张一合,气的脑袋发懵,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个名为骗局的旋涡。

就是从李雁爆蛊开始的,她那蛊只是能令人驻颜长寿,根本没有,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威力,骗骗别人也就是了,怎么还敢来骗他?

秋三刀坚持认为自己对纪百灵的冲动,是缘于他一早就对人动了心,在泪雨如花的心上人面前,他若还能把持得住,他就不是男人。

真巧,当晚所有被蛾宝引出冲动的男人,都是这么给自己做心理暗示的。

没有强迫,都是自愿,如此,当他们发现自己身体有异时,才不会第一时间产生排斥思想,这就能确保第一波的孕夫们,不会在集体打胎的连锁反应下跟风而行,至少能有一半的概率,让刚萌芽的胎儿留在心软的“男神”肚子里。

请用孕激素激发出浓烈的父爱,解释蛾宝这种自我保护式的心理干预。

不然的话,百分百男人,都不可能会接受自己身体产生的这种极端变化,男人为了所谓的尊严和颜面,是会选择六亲不认的,杀死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他们干得出来。

崔闾揣着秋三刀的性格,让毕衡在他摆出以下犯上,不屑一顾的表情姿态时,再最后用言语刺激一下秋三刀。

人人都知道激将法,可知道还愿意往里跳的人,都有一颗高傲且自大的心,秋三刀在北境和皇城根里,或许还知道谦虚谦虚,可离了这两处地方,他身上携带着龙纹旗的优越感,会被各处赶来巴结恭迎的官员,捧的心态渐高,渐失自律。

崔闾要的就是他顿失一刻的叛逆心。

秋三刀握紧刀柄,沉声如雷,“毕总督,本官无需你在差履表中为我描摹,龙纹底字旌旗但有人敢非议污蔑,本官定斩了他问罪。”

说完一扭头,冲着跟在身边的几名属下道,“叫一队兄弟随我去城里转转,哼,我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胆,竟然敢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对龙旗不敬。”

毕衡心里咚一声落了地,暗道:成了,这闾卿憋坏算计人心的本事,可强他太多了,幸好,他俩是朋友,嗯,最好最好的朋友。

呼~!

若非秋三刀一直随着纪百灵蛮干,且没有任何要与他合力办差的意思,毕衡也不想这么算计他,毕竟是皇家嫡系,真得罪狠了,皇帝那边不好交待,可他要做事情,就要有人使,秋三刀捏着那么些战力高手,不说主动相帮也就算了,在他提议互相协作时,竟然问他要如何报功?

他疯了吧?

难不成他是为了自己?他把江州政务弄妥帖了,那纪百灵打着宣讲妇协新律,进江州以公谋私的事,不就可以圆一圆了?这对他难道不是好处?竟然还想跟他抢夺协治江州之功?

他那功是要带携他兄弟的,说了要请人出滙渠出江州帮他一起做挖渠引水工程,他总不能让他兄弟顶着白身帮他干活?借江州之事,助他出仕任职,不管官大官小,总之先进了体制再说。

分秋三刀一杯羹,那还能有他兄弟崔闾什么事?在那样的战力对比下,他要怎么把功劳薄子往他兄弟崔闾身上倾斜?

所以,就只能先让秋三刀犯错或失威,再以给其将功折罪的名头使唤其配合做事,如此一来,秋三刀便成了处理整个江州事宜的听差部属,而非与他平级相争的同班。

对不住了秋统领,一山不容二虎,江州事务处理的绝对先手,必须得是他毕衡,这样他才能以长官之名,向下分配功劳,而不是办完事后,还要与你商量功劳怎么分配的问题。

江州这个场子,本官必须占有主导地位。

于是,俩臭味相投的老家伙一合计,妥了,就让这年轻人尝一尝人心险恶,职场黑暗吧!

什么第三日子时孕显?

是第三日午时阳气入体,脉力最稳,打胎药没有三碗都不显效果的健硕期,显出身体排异反应。

否则,跟女子孕育,拍个肩膀就掉孩子的虚弱样,怎么好逼男人就范呢!

打不掉,流不出,才会显得胎儿与孕体间的天命之缘,像那没缘分的,碰一下就掉了的,男人连怜悯都没有,还得斥一声女人没用,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嘿嘿,蛾宝改造体质后的效果,能够让男人把施加在女人身上的一切挑剔,全都叠满补丁,再要狠心拼了命的打掉孩子,日后可别舔着脸跟自家女人说,生孩子跟下蛋一样轻松的话了。

真那么轻松,给你机会生的时候,你怎么不生?

只要有一个女人生出这样的意识,就是全江州女性思想开始觉醒之日,那朝廷设立的妇协部,一直以来成果不喜人的事情,将在这里收获到意外惊喜。

崔闾出门乘了马车,压根没走远,拐到旁边的小巷里等着,果然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见秋三刀领着一队人出了门,上街查流言蜚语去了。

毕衡跟后头抄着手出来,张头张脑的见了崔闾的车后,抖着肩膀比了个办妥的手势,俩老家伙丝毫没有欺负人家小孩的自觉。

家里长辈不教做人,那就让别人来教,吃完这个教训就该成长了,嗯,他们可是在办好事!

崔闾拍着车壁,呵呵一声,“走,办我们自己的事去。”

结果,车刚启动,一条人影就扑了过来,趴着车辕哆哆嗦嗦的叫人,“大哥?大哥,我是崔榆。”

娘哎,终于等出人来了。

然后转头一看,大惊失色,马车前后站了满满当当的人,手里全拿的严大人府中护卫的家伙什,可比他们本家里用的刀棍家伙精细锋利多了。

这是干啥?这要准备干啥?

崔榆一把捞住崔闾,也不管平日里有多怵这个大哥了,紧声寒色的劝道,“大哥,哥,您冷静,弟弟知道您在府台大人府门口受委屈了,可这……这也不至于……”不想活了,要与官署对立吧?

抢了这么多家伙什,还准备上江州内城大街,干啥?这是要干啥?

崔闾倒是不意外他的出现,只奇怪他的举动,“三弟这是做什么?有事上车上来说。”

崔榆立即麻利的爬进了车里,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蹲了半日又累又饿,抢过崔诚递来的茶水点心,一顿狼吞虎咽,完了一抹嘴给崔闾跪下了,“大哥,您实话跟弟弟说,您是哪边的?”

崔闾挑眉,“你这是代谁来问的?”

崔榆哽了一下,颓然道,“衙署同僚,还有我自己,大哥,现在各家估计都快把咱们崔氏翻个底朝天了,万一有人顺出了我们博陵崔氏的底,那指定不能够再像以前一样,当我们还是山沟里的土财主了,大哥,京里的那支崛起了,只要家世过百年,并藏有世家名录的,翻一翻就能翻到咱们,会遭人惦记的。”

因为崔榆地位的上升,上次他回族里参加处置老二崔固之事时,崔闾就将家族来历告诉给了他,崔榆在震惊之余,也跟着忧虑了起来。

但凡家底被人摸了出来,那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心怀不轨的甚至歪心思都打上了,不论是明抢还是暗访,世家底蕴里藏的东西,一件就足以发家致富,眼红或趁机上门打秋风的,将烦不胜烦,他们崔氏也再无宁日。

偏偏,目前光只剩了个名头,世家里储备的防卫人才,他没在族里看到一支,崔闾也没告诉他,他们崔氏名下到底有没有忠心随侍的部曲人脉。

真要有人假扮盗匪去他们族里□□夺,他们那些安稳度日了许多年的老实族人,可怎么办啊?会被欺负的很惨吧?

崔榆愁的眉头都打结了。

崔闾也不说话,闭眼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马车骨碌碌的行使在江州内城通往外城的青石板路上,两边行人匆匆,对这样一支五十人组成的队伍,充满着好奇打量,更多的人跟着擦肩而过,只有胆肥有空的闲帮,在不远不近的跟后头瞧热闹,并对着前面五个手捧匣子的护院指指点点。

捧的什么呀?

怎么看着跟游街示众似的。

这么一路跟一路扭头与身边人窃窃私语的,一直进到了漕运码头的地盘上。

那里早半个时辰前就禁了行人前往,因此跟梢的人也只得停在外围伸脖子看,崔闾等车停稳后,在崔诚的搀扶下,下了车,他后背上的伤已经开始结痂,只要不做剧烈动作,不扯着伤口再次崩裂,慢着点走路已经不影响了,再有崔诚这么旁边一弯腰搭把手的,那老太爷的气势反而更摆的足足的,叫远处围观的行人,和已经陈列在码头游廊上的帮工们,齐齐噤了声。

这就是跟巡按大人以兄弟相称的乡绅大老爷?

崔榆眼珠子都瞪凸出来了,嗷嗷的指着迎面快步往他们这里迎过来的人,一会往崔闾脸上指,一会往来的几人方向指,根本找不到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吴方比较沉稳,一拱手冲着崔闾道,“老爷,事都处理完了,那几个当家的亲信都绑住了,剩下的帮众们需要亲眼看看几个当家。”

林力夫跟后头开口,他身后跟着不少穿短打补丁,脸上带伤手上带血的兄弟,俱都眼巴巴的盯着崔闾,就听林力夫上前一步道,“崔老爷,希望您说话算话,给兄弟们一条活路,兄弟们可以受累、受管,但是不能受挟制,那几家规矩森严,手下找食的全签的贱契,我漕帮众人虽干的粗贱活,可契藉那一栏永远是良的,所以崔老爷,您……”

崔闾摆手阻了他的话,“我不需要家奴,我府上的家奴都是自愿入契的老家人,且我说了,来去自由,他们但有更好的去处,可分文不交的来我这赎契,你们虽与我打交道不久,但关于你们的收容方式,我也不打算做改变,漕帮有漕帮的运转方式,漕运人有漕运人的风骨,不为人奴这一条我是知道的,放心,藉契那一栏,你们永远为良。”

林力夫后头跟来的人有一瞬间的骚动,冲着崔闾齐齐纳膝就拜,搞事前虽有林力夫的保证,但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走向,万一来的老爷要收漕运人为私馕,非编了他们入贱藉,那他们便只能齐齐引颈就戮,以脑袋搬家的代价,来赎了这场罪孽了。

还好崔老爷放出的投名状,不似那几家一般,喜叫人为奴为仆永为贱藉,他们虽家无余财,基业飘零的,可也盼着儿孙能有机缘上岸盖房建瓦,读书旺祖改变命运。

有了这一层保证,又有私底下抬过来的银钱,崔闾很快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到了几个当家平时处理漕务的地方,很大的一个库房,茅草堆顶,木椽当墙,三面打的围栏,空一整个长阔宽的地方,用来装卸平日从此过的货物,扛包的推车的,三五人一起抬物件的,今日都歇了活,墙头梁顶的站着等崔闾进来。

许多人不认识崔闾,可一听说这就是最近几个月,往码头仓库里投了好几万银货的老爷,就都有一刻间的恍然大悟,也不知道是悟出什么来了,有种竟然、果然如此的感觉。

人无利不起早,这崔老爷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往码头里投钱,你们看吧?人直接把几个当家的手下给策反了。

等到几个装人头的匣子摆在搭了台子的空地上,一打开,那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几个当家,就跟他们平日吆来喝去看不上眼的手下们,来了个正面冲击。

嚯,哎呀呀,人群一下子炸开,有那蹲墙头没蹲实的,一脚尖踩空,砰一声掉下去的,也有喝水打屁正聊的欢的,一鼻子将水呛出来,咳个惊天动地的,捧碗的摔了碗,打孩子的停了手,连小儿啼都叫人捂了嘴,一时间,整个仓库这边鸦雀无声。

崔闾被崔诚扶着坐到了最上首最高处的椅子上,那是平时处理漕务的大当家的座椅,所有人眼睛唰唰唰的盯向他,无声的吞咽了口唾沫。

这看着不动声色的老爷子,原来竟是个狠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直接将漕帮的天翻了。

崔榆从跟着进到漕运码头内部,就已经陷入恍惚里了,要知道,这里可是漕帮重地,平日没有几大当家的邀请,他们就是拿着官牌也进不来,那成百上千众的帮派苦力,会团团围上来阻拦,叫人根本不敢硬碰硬,于是,可怜的堂堂衙署官员,没人能具体说明白,这漕运码头内部是什么样,也说不出他们藏货的具体位置。

现在呢?

那几个头……?

崔榆脖子一寸寸的往他大哥处扭动,声音卡在喉咙里根本发不出,手指着打开的匣子,嘎嘎嘎的呼哧带喘,感觉心脏都跳出了裂缝,一抽抽的又疼又痒。

大哥,他大哥,哎哟喂,他大哥……这真是他大哥叫人干出来的事?

咕咚一屁股,正好坐上了崔诚叫人给他搬过来的椅子上,崔榆扶着软了吧唧的腿,抖的那叫一个风扫落叶,袍角都舞出了残影。

崔闾开口了,“我呢,姓崔,世居滙渠县,早前你们没有听过我,那现在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一下,鄙人崔闾,不才有个举人身,但于出仕也没什么志向爱好,平生最是爱钱……”

这年月,劳苦大众们爱钱,也没人会把爱钱这话挂嘴上,不然有被人嚼舌根说掉钱眼里的话,爱的要死也得谦虚着点说,换了识两个字有点子文化的,就更不会把钱钱钱这个被鄙为粪土的东西挂嘴上,好像会脏了身心似的,但有沾边就降了格调,不能与外人言的爱好。

可崔闾不这样掖掖藏藏的,上来就告诉所有人,他有身份,识文断字,可爱钱这种事光明正大,又不偷不抢的,凭什么不能说?我就得叫人知道,这是我的爱好跟软肋。

崔闾继续,“滙渠那地方,你们有去过的就该知道,那里实没有什么可发展的余地,周遭的地啊山啊的,都叫本老爷买完了,手里的钱也不能放库里落灰,于是就合计着往外寻求合作对象,奈何你们码头的几个当家,都目光短浅不思进取,耗着你们的血肉吃香喝辣,也不知道带携你们喝点汤啥的,本老爷数次提议的商事合作,全被他们高昂的抽成给阻断了,若他们要这高的抽成,能分润给你们沾沾,本老爷倒也认了,可后来找了几个亲和的小兄弟打听,竟然还有娶不上媳妇喝不上粥的,这可与本老爷的初衷相悖了,哦,你们约莫不大清楚,他们每个人背后有几个家多少个女人的事,嗯,小千,把东西搬上来吧!”

守在一旁的陶小千立刻响应,招呼一声,就进了一队人,前前后后搬出了上百口箱笼,堆的仓库前空地上几无落脚的地方,然后,又带着人挨个撬锁开箱,露出里面成串的铜钱和白花花的银两。

足足小十万。

崔闾敲着手指,笃笃笃的一声声似鼓般的砸在所有人耳朵里,等场面再次安静下来后,他才慢悠悠开口,“这是从他们几处的宅院内起出来的东西,当然,我也不忽悠你们,这里不是全部……”

轰一声嗡嗡响动,围观的帮众不淡定了,常年水上漂的他们,天天被几个当家洗脑钱少事多难挣的话,养千百口人艰难的话,结果呢?

这一地的银钱,跟耳光似的,啪啪的打在那几个死不瞑目的家伙们的脸上。

难挣?难挣你们还能私藏这么多银钱?还能置那么多宅院,睡那么多女人?

林力夫是一点不藏私的,把几个当家私底下的行为,给兜了个底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平日出现在他们面前,穿着朴素,有时候甚至衣裳还带补丁的当家们,都是演的,都是做给他们看的。

一瞬间,本来心底里对换当家人还有意见的帮众,直接倒戈,咬牙切齿的朝着人头匣子呸呸直吐口水,死的好,再不死,就是他们要被盘剥死了,什么拿他们帮众当亲兄弟?敢情你们喝酒吃肉,是一点没想带他们分啊!

死的真是太好了!

崔闾眼睛里的笑意扩大,继续道,“本老爷一向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话,这些既然是他们从你们身上盘剥的,本老爷现就代他们归还于你们,也无需担个什么仁善的名头,因为这本来就该是你们得的,本老爷不收这个恩,但有句话我得跟你们说清楚……”

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向他,看着他的嘴唇张张合合,声音里透着威严以及不容质疑,“这码头日后就归本老爷了,没什么其他当家的,只有办事处办事员,本老爷也不爱干自己吃肉旁人喝不得汤的,今后你们若愿意服从本老爷安排,看到没?这码头广阔的空地上,都将砌盖青砖房,供你们上船下水的时候,置留家属的住所,以及,十抽一的签头利,改成百抽一。”

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说,十个铜板交一个铜板的佣金,变成了一百个铜板只要交一个的佣金,跟白给似的,能直接改变一个家庭的吃穿嚼用,全家老小齐上阵,那是真能攒到钱在岸上砌房盖屋的啊!

这才是努力做活,拼命生存的意义,不然,永远做着只够温饱的活计,再有活力的人,也得被生活的压力夺去生气,成为行尸走肉般的劳苦大众。

原来,有文化人的爱财之道,竟然这么讲究,一时间,他们看向崔闾的眼神都冒了光,那是对于钱的渴望,对于发家致富的奔头。

爱钱这个词,从大老爷嘴里吐出来,竟然一点不觉得庸俗,又或者,这才是有格局的老爷,能给出的用工条件。

真不敢想像,在大老爷身边干活的人,得多快乐啊!

陶小千把脑袋昂的高高的,手里握着点名册子,声音扬了八个度,“来来来,各位帮里兄弟们,咱们老爷说了,为入主新码头搏个彩头,就地上的这些箱笼,全一文不留的分给大家,每家按人头算,听好了,按人头算,一个人头不论大小老幼,对,不论大小老幼,老的哪怕躺床上不能动的,小的哪怕还在吃奶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钱,这里不够分的,我们老爷就自己掏钱补上,反正肯定不会叫帮里兄弟们白高兴,现在,有家小的回去领家小来,来不了的,左右邻居五房联保,按手印拿钱了啊~!”

说完似忘了什么一样,想了想一拍大腿,又一嗓门吼出去,“女人也算,女人也算在内,有钱领,都有钱领。”

这一下子,彻底炸了锅,丁户头算的从来都是男丁,陶小千这一嗓门,直接让阴盛阳衰的家庭直了腰,蹦的那叫一个三丈高,“这位小哥,你可莫要诓我们,真给女人算人头分?”

陶小千插腰回怼,“我诓你们有什么意思?放心,我们老爷不打妄语,他说分就不带悔的,不信你们上滙渠打听打听,我们府上的姑娘姑奶奶们,哪个手里不得有老爷给分的家产?那是整个滙渠县百姓都亲眼见证过的。”

谁家姑娘女儿,能分家业啊?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一时间,所有人再次对崔闾投去了金闪闪的目光,只是这次的目光里,带上了仰慕。

活菩萨,这是上天派来带领他们专业搞钱的活菩萨,跟,必须跟!

午时阳光照耀在喜笑颜开,等着领钱的帮众们脸上,携家带口,扶老抱幼的喧闹非常,突然,人群里传了一声惊叫呼痛声,“哎哟,老子肚子疼!”

一直躲在护卫堆里,做男孩子打扮的李雁抬了头,望着日头嘿嘿笑,挤到正喝茶的崔闾边上,“爷爷,到时辰了。”

那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咱快回内城看热闹去啊的样子。

蔫坏!

崔闾点了点她,无奈道,“你倒是挺记仇。”

傻了吧唧的倒是知道计较对错,怎么从毕衡嘴里听说的,正常时候倒经常忍气吞声,被人使唤的团团转?

这是忘了人情事故,趋利避害了吧?

挺好。

人群里很快又有三三两两的人喊肚腹绞痛的话,旁边有认识的忙上前搀扶,嘴里直嚷着找大夫,崔闾起身在崔诚的搀扶下,走到这些人面前,弯腰慈眉善目的发问,“前儿个是不是往内城,或靠近内城区域的地方去了?然后当晚还行了房事?”

那肚子疼的几人,蒙脑袋一想,齐齐点了头,也不顾丢脸了,捂了肚子叫唤,“去看了热闹的,然后……哎哟,疼死我了。”

李雁挤到前面来,蹲地上挨个压肚腹那块,边压边点头,“结包块了,是有了。”

听不懂的人面面相觑,望着她问,“有了啥?”

李雁嘻嘻笑答,“有娃娃啦!这几个大哥肚子里有娃娃啦!”

呃……?

嗯???

啥?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李雁笑的一脸欣慰,“几位大哥真是疼媳妇的好男人,知道生孩子不容易,竟愿意以身替之,为媳妇减轻分娩负担,是个好丈夫,以后也定然会是个好父亲。”

这说的谁?他们?是在认真夸,还是在认真嘲讽?

这姑娘莫不是有病?怎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不行,我得找正规大夫把把脉,男人生子?古今未有,他们根本不相信。

崔闾将差点挨拳头的李雁拉回来,对着几个肚腹绞痛的男子道,“日后码头这边,都按人头算钱,出劳力的按我说的方式百抽一息,家里姑娘小子只要未婚的,帮里出钱一起养,日后本老爷还将开办学堂,请秀才来授课,姑娘小子们一视同仁,都能学,所有支出帮里承担。”

他治理漕帮的细则还没列出来,但这些想头,却是从入江州后就开始有了,现在一说一想,便也觉得这样似乎挺能留人,不管是出生的,还是未出生的,这都是一项促进人口发展的大好事,也是能凝聚帮众人心的最快手段。

周围人嗡嗡嗡的都忘了喊肚子疼的几个,交头结耳的互相交流听见的信息,最后得出个,这崔大老爷有可能是九世善人投胎来修德成仙的,不然,咋列出这么叫人不敢想的优厚待遇呢?

以后码头帮里,替他们养娃教娃,他们只管生?不用再为家里的口粮发愁了?

天,感觉有种被馅饼砸到脑门的晕乎感!

崔闾没在这里再逗留下去,既然码头这边都有人发作了,那内城那边只会有更多人感受到了肚腹里的绞痛,他得回去看看。

临前走,望了眼还趴在坐椅上的崔榆,上前发问,“三弟?你要没事,替大哥看着这里?吴方我得带走,你留下替大哥坐镇,他们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的,你看着办。”

已经在衙署为官多年,叫他处理一些帮务,当没什么难处,崔闾如此想道。

崔榆嗯了一声挺直腰,抹了把脸抬头看向他大哥,有种认不得的距离感,可又觉得面前这大哥,变得莫明亲切具有人情味,比以前变化太大了。

“大哥有事先忙去吧!弟弟留下,一定不给您添乱。”最后,崔榆这样回道。

崔闾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走时带上了那几个肚子疼的家伙,一路从外城往内城里赶,不时就能从过路,互相搀扶的人中间,看出他们身体上的异样,都是满大街突然肚子疼,到处找大夫的男人。

李雁掀着车帘偷偷看,不时捂了嘴偷笑,她怀里的小娃娃也是怪了,躺她胳膊里一声也不吭,饿了吃,吃了睡,简直安分的不行,可林力夫一上手抱,她就哇哇哭,这下好了,李雁顺理成章的又把孩子拐回来了。

崔闾望着疼一步停三步,等疼劲忍过去,再行走的男子们,问道,“他们这么个疼法,能受得了么?会更不想要吧?”

李雁老神在在,“疼大了劲,等不疼了才觉轻松,回头要告诉他们落胎比刚开始时疼十倍,就会有人不敢落了,记住这个疼,才会为了不吃后面的疼,轻易选择放弃。”

一个道理,女人生孩子哪个不疼?疼够了就不舍了,这也经常是男人拿捏女人的狠招,现在位置颠倒,也叫他们体验一把那种尝够苦头后,没有安抚,还反被拿捏的委屈憋闷。

看看生育壁垒被打破后,男女地位的悬殊,还能不能这么大!

崔闾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应该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该帮助同情一下他们,可江州风气若一直不变,老这么把女人关在家里,拿规矩束缚着教条管理着,万一以后有灾祸发生,叫她们怎么能有自保能力?

他要开族学,让女孩子们也一同受教育,必然会引发那些老古板的指摘怒疑,若日后还想在江州府推广,就更得打破现在男女不平等的局面,必须得让这些一直以来视女人为卑的男人,意识到自己在人的这个身份上,谁也不比谁高贵,都一样的享有同比尊重权。

这个蛊灾引孕事件,确实是个好的破局关键。

正想着,就到了医馆门口,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全都是捂着肚腹,脸显疼痛的男人。

“让开,都让开,统领,大人,您忍忍,到医馆了,咱们到医馆了。”

却正是秋三刀带出门的那一队人,也不知巡到了什么地方,竟然到这个点上才赶回来。

只见一行人快马骤停,从马背上扶起一个被绳子捆在鞍上的人,那疼的浑身湿透,脸色发白,下了地都站不稳的人,正是出门喊着抓人止谣,威风凛凛的秋三刀。

崔闾停了脚步,看着他的手下将人抬进医馆,半晌后,从医馆内飞出一人摔翻在地,却正是替他看伤的老大夫,已经被砸的懵了脑袋,嘴里还一个劲的解释,“没错,真没摸错,这就是喜脉!”

他声音都哆嗦了,却仍坚持自己的医术不会有差,一辈子给人看病,摸过的喜脉成百上千,那是闭着眼睛都不会错的脉相,怎么可能会瞎说?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突然,毕衡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伪装的紧张感,叫熟悉他的崔闾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假模式,只见他扶着一个担架子,上面却是疼晕过去的严修,几日不见,人都枯黄了。

“大夫,大夫,快给严大人瞧瞧,他肚子疼。”这是毕衡的声音。

崔闾斜眼睨向他,冷哼一声,你就装吧!他堂堂一个府台,有病不会请大夫上门诊啊?让你这么青天白日的抬出门,跟着所有肚子疼的男人一起,直面这残酷的真相?

你可太阴险了!

毕衡也发现他了,冲着这边露出嘿嘿一笑,眉头挑高,一副我干的漂不漂亮的样子。

那老大夫伸手把脉前,还在犹豫哆嗦,生怕再被人踹翻出去,可在毕衡不断的催促下,还是咬牙将手搭了上去,只一下,手就缩了回来,眼睛都不敢望向担架上的人了,声音小如蚊蝇,“喜……喜脉。”

老大夫如丧考妣,对着前来诊治的所有男子,哀求道,“各位上别家再诊诊?兴许是老夫医术不精,也有误诊的时候?”

可别再推搡他了,他这把老骨头终于屈服了,认了,就承认自己医术不精,诊不了这个脉了。

这医馆他真是一天也开不下去了,什么世道?男人们挨个有孕了!

孕相突然,胎脉强健,这得是多么健康有活力的宝宝啊!

老大夫慈悲为怀,硬忍住了劝人堕胎的话。

秋三刀扶着门槛出来了,脸色惨白渗人,手中握着刀一步步逼近老大夫,“本官命令你,拿掉它。”

他不想信肚子里有娃娃的鬼话,可门外的这些人,个个肚疼的症状跟他一模一样,他在门里看着老大夫一个个诊过去,直至严府台的出现,他最终接受了一个事实。

他怀孕了!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能,他堂堂御龙卫的统领,怎么能生孩子?

必须打掉!

“不可以哦!”李雁迈着欢快的脚步登场了。

崔闾跟在后头,身周是陪着几个肚腹疼痛的人,一起跟来的帮众们,有林力夫见眼色行事的能力,这次跟进内城的漕帮人数,足足上百人。

局势彻底在崔闾这一边。

秋三刀立刻将刀尖对准了李雁,咬牙瞪着血红的眼睛,愤声质问,“是你搞的鬼?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傻,果然是装的,李雁,你最好给我解了身上的蛊,不然……”

李雁的出现,让他突然灵光闪动,转了思路,肯定是李雁的蛊控制了他的身体,只要抓了李雁逼她解蛊,孕脉自然就没了。

对,抓住她,正好纪百灵那边一直闹着要她。

秋三刀心一横,就要拔刀,崔闾一把拽了李雁回身后,让转半个身位交给吴方,两人刀锋相触,激出一片火光,并一触即分,后各自执刀警戒。

崔闾,“秋统领,我记得有人曾这么说过,若真心喜爱一个人,就得替他生孩子明誓约,你处处以纪大人为先,如今怀了她的孩子,理当开心才对,怎么反倒如此不能接受?你是不是不爱她,只是谗她的身子,想白嫖而已?”

杀人诛心呐!

毕衡霎时就感觉周遭有冷风吹,垂眼一看,严修已然睁了眼,气息恹恹的看着天空,他突然眼珠子转了一圈,上前恭喜,“严大人,您大喜呐~严家有后了,您以后可不能干到处掳人作妾,替你家传宗接代的缺德事了,上天怜悯,叫你自己怀了,多好?是不是?”

严修嗬嗬的自喉咙里发出一个闷鼻音,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秋三刀被崔闾的话杵在当场,哽了半天憋不出个反驳的字来,一时间又恼又怒,再加上肚腹间的绞痛越来越强,逼的他脾气暴躁,杀戾心起,“御龙卫所有人听令,绞杀医馆门前所有人,一个不留。”

毕衡脸一肃,没料秋三刀竟然如此发疯,上前大喝,“小子,敢尔!”

你秋家有几个脑袋,能扛下这等事?想灭族?

秋三刀昏头涨脑,彻底将刀抽出了鞘,声嘶力竭,“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活!”

江州祸大,注定要上报天听,他知道凭自己是瞒不下去了,如此,死在江州,或许是对家门最好的保护,罪且由他一人担了。

崔闾看懂了他的心思,与毕衡肩并肩,斥道,“小子,别太天真,信不信,你前脚死,后脚你的家门族亲,一个个的排着队的来找你?”

秋三刀身后的兄弟们有理智在的,并没有听令拔刀,而是小声劝慰,“秋哥,冷静些!”

冲动是魔鬼,老祖都有交待,在外头行事,且忌冲动。

秋三刀身体晃了晃,终于力气殆尽,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李雁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扭头冲崔闾龇牙一笑,“爷爷你快看,他晕了哎!”

嘿嘿,她得给他保保胎,可不能叫他把孩子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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