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之后, 许绥之死活不跟安玉镜一块儿睡了。就他那样的,再来几次谁受的了。
可不知道怎的,不管把他踹下去锁上门多少次,这货半夜总能摸上床来, 把许绥之吓一大跳不说, 还特无耻地笑:“小绥腰是不是还疼, 都是哥哥不好,哥哥给你揉一揉……”一双带着特殊目的的手搭上他的腰,许绥之于是开启了新一轮的惊声尖叫。
许绥之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有问题,问题大了, 他严肃地说:233,主角攻是不是OOC了?
233:好像有一点。
许绥之:这叫一点?!
233:好吧, 有很多, 他看起来挺喜欢你的。
许绥之:什么!不行!不行!
不久前他才重新燃起主角感情线的希望,如今又一盆冷水浇下来, 把许绥之浇焦虑了。
许绥之决定做点什么,刷刷安玉镜对他的恶感。可是……不管他闹出什么事, 安玉镜都不痛不痒的样子, 一句责备都难听到,安玉镜对他的底线好像低的离谱。
许绥之想着想着,突然眼前一亮, 底线虽然低没错,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忍的。
夜店里。
经理急匆匆地奔向那间包间,一边对身边的人喝到:“许少来了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还有, 你确定他是一个人来的?”
“许少一进门我就马不停蹄来了……是的,他一个人来的。”
经理原本恼怒他的狡辩, 但是后面的消息却让他没法分心想别的事,许绥之一个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打开包间门就是昏暗灯光和混乱音乐,经理看见坐在沙发中间的人被十几个应召男孩女孩团团围着,顿时眼前一黑。他掏出手帕擦满脸的冷汗,赔笑道:“许少光临,手下的人也没个分寸,不知道通知我好准备准备……”说着,拍了一下跟着他那人的头,瞪了他一眼,等人捂着脑袋不敢抬头了,才又说:“许少今儿……怎么一个人来啦?”
许绥之正接过一个小男孩给他倒的酒,闻言笑了笑:“一个人不能来?”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说起来许绥之也没办法,他那群狐朋狗友是玩得开不错,但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闲的慌,每每他要上手,总有一个两个拉着他不让,问就是:有家室的不适合。
什么鬼有家室,许绥之对这群人突然有了道德简直觉得神奇,说这话的他们自己信不信,莫名其妙扮什么正经!
所以带人来是实现不了他的大计的,但许绥之对此无意解释,只说:“行了,出去吧,别让人打扰。”
经理眼睛扫了一圈,“你们清楚规矩吧,都给我好好伺候。”然后对许绥之笑道:“许少自便,自便……”说完就退出去了。
许绥之没管他,捏过一旁的小男孩下巴打量,小男孩在他的视线下有些发抖,说实话他长得不错,是受欢迎的精致可爱挂的,许绥之笑:“这么怕我啊?”
男孩怔了怔,看着许绥之笑,倒是不抖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就有人往许绥之身边凑,“许少,我来给您倒酒。”“许少想玩什么,我陪您。”
许绥之便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已经做过准备了么?”这句话的意思不言而喻,身旁人瞬间一僵,回味过来经理的嘱咐。
只见刚才还跃跃欲试的男孩变得喏喏不敢答话,许绥之挑眉,很快想通了一些关节,于是他表情淡下来,说:“谁跟你们说过什么。”这话落下,一堆人抖如筛糠。
安大少的吩咐当然不是直达到他们这里的,但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今天这场劫数可能难过了。
许绥之放下杯子,发出了清脆的相碰声,四周寂静,音乐声早就停了,仿佛已经为某个人的怒火做好了全部准备。但他只是说:“都出去。”
应召男孩女孩对看几眼,只有微微动作。“快点。”这一声落下,他们赶紧陆陆续续走了,只有刚被许绥之捏过下巴的那个男孩仍然跪在许绥之脚边,他抬起头,看着这个人的眼睛说:“许少,我可以,我不怕……”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许绥之按住了唇角。
许绥之最后刮了刮他的脸,轻声道:“出去吧。”男孩重新垂下头,应了声是,静悄悄地掩上了门。
包间里仅剩许绥之一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来人轻声叫他的名字,靠近了想要抱他。许绥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褚明空,滚开。”
某种程度上说经理着实聪明,叫这个人来真是最好的选择。
褚明空很容易就拿走了许绥之手上的杯子,他维持着紧紧抱着许绥之的姿势,嘴唇离他的侧脸很近很近,他轻声说:“小绥,我陪你,今天晚上我陪你,好不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安玉镜弄死给你出气,好不好?没人能管得了我们小绥。”
许绥之侧过脸,他和褚明空唇间的距离只有游丝一线,任谁看都是正在亲吻的程度。
褚明空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心里升的情绪近乎胆怯,他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审判。
但许绥之只是淡淡地推开他,“你在可怜我?”褚明空立刻慌乱起来,“不——我没……”
“我以为你知道我最烦被人可怜,真没意思,就这样吧。”许绥之最后眼神漠然看了还想来拉他的男人一眼,转身出了包间。
什么就这样了!他们就怎么样了!褚明空抖的停不下来,寒意爬上了他的脊背。不行!不行!许绥之别想跟他……!他终于回过神来,猛地打开包间门,减震做得极好的门发出一声巨响,褚明空跌跌撞撞走出去,已经不见许绥之的身影。
他回去后过了不久,安玉镜也回来了,两人似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晚餐。
“吃饱了吗?”安玉镜见他放下筷子,问道。
许绥之没说话,也没有看他,所以也不知道安玉镜现在的表情,若是看见了,他绝不会还坐在这里。
安玉镜猛地拽过他的手腕,在许绥之惊愕的神情里抄起他的膝弯直接将人托起来往楼上走。许绥之看这个路线哪里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用力挣扎起来,怒道:“安玉镜!你把我放下来!我还没找你算账,你——”
接下来的话被扔在床上的冲击阻断了,安玉镜覆身压上来,摘了眼镜,许绥之便看见了他眼底浓郁的黑沉,“是哥哥的错,没有满足小绥。”
一夜荒唐过后,许绥之第二天躺了一整天。
躺着的时间里许绥之放弃了这个计划,他又不能真弄死主角,吃亏的到头来还是自个儿。不过竟有意外之喜,主角攻的负面情绪数值变得很高。
安玉镜在家的时间变多了,许绥之为了避开他,很少回去。这会儿他正在一个热闹派对上,他觉得无聊,随便挑了个人发了条消息,就把手机丢开了。
这个联系人没让他久等,推开包间门的时候气喘吁吁,还穿着严肃的正装,看起来像是中途翘班赶过来的。
“哥,你最近和褚明空吵架了?他看见你给我发消息,脸都绿了,哈哈。”瞧瞧,这称呼偏得,听着好像许绥之才是他亲哥似的。许绥之见惯不怪了,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褚明净才刚走进来,根本不理会不会被人听了去,迫不及待地对许绥之说:“他最近跟疯了似的,还连累我都变忙了。把我拉过去,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不就是不想让我跟你见面么!哥你千万别理他。”
褚明净一下坐到许绥之旁边,烦躁地呼出一口气,他拉拉领带,想了想,握着许绥之的手放到自己规规矩矩扣到最上方的领口处,“哥,可以帮我解领带吗?”
许绥之白皙的手指搭在他打得精致的领带结上,不得章法地扯了扯,皱眉说:“哦……可以是可以,但是怎么解?”
不好意思,这个世界的许绥之废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有别人照顾他的份,是一点活也不会干。
褚明净笑道:“怎么这也不会,没给安玉镜做过?”那他是第一个了?莫名地有种领先的窃喜,丝毫不觉得自己跟人家老公在这种无聊小事上攀比有什么不对的。
于是包着许绥之的手慢条斯理解了自己的领带,握着许绥之的手一抽,那根领带就到了许绥之手里。
许绥之把领带丢还给他,“他怎么会要我做这种事。”
褚明净解领口扣子的手一顿,嘴角勾起的弧度落了下来,他的五官线条锋利,不笑是很显冷的,这时竟有几分像褚明空了。
他只当许绥之在说安玉镜对他纵容,也不知怎的,心里一下子被点着了似的,不住冒出火气来,眼神却结着冰,戏谑地说:“哦?平时我都没看出来,那家伙在你眼里竟有这么多好处了。”
他控制不住地揉捏着许绥之的后颈,自己也没意识到动作上暴露出了怎样惊人的掌控欲,好像他才是那个妻子被不良男人勾引的愤怒丈夫。
他凑到许绥之的耳边,眼神扫过他被酒液沾得湿漉漉的唇瓣和因为自己过近的距离敏感泛红的耳垂脸颊,心里那把邪火越烧越旺,恶劣又残忍地说:“这样哥哥就觉得他好了?他要是真喜欢你,怎么可能忍得住不跟你亲近,要是我……”
说到这,他愣了愣,要是他?要是他会怎么样?
他禁不住想象,要是他结婚了,他才不会像安玉镜那种虚伪的家伙一样矫情呢。他会天天上班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妻子捞在怀里讨要早安吻,缠着他给他系领带,晚上下班了再由他的小妻子亲手解下来,他会告诉他这一天老想着他,都没办法专心工作,说着说着,就压着人到床上去了,会不会有点太心急了?不管了,反正他会固定用紧紧搂着人沉沉睡去来结束每一天。
褚明净第一次设想自己结婚的情景,而他伴侣的那张模糊的脸不知不觉间变成的许绥之的模样。
如果和许绥之结婚的人是他……等等!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们不是兄弟吗?
“你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听到我说的话没啊。”褚明净猛地回过神来,“啊?我有笑吗?”他慌张地抽回手摸上自己的脸,他居然幻想和许绥之结婚把自己想笑了?
他连忙掩饰性地清清嗓子,整理好表情,确认不会让人看出端倪了,用最冷静口吻说:“嗯,没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该死的,所以凭什么不能是他和许绥之结婚!
许绥之觉得褚明净今天有些奇怪,瞥了他好几眼,把人看得差点绷不住了,才说:“我说,我又不喜欢安玉镜,为什么想要和他亲近。”他还是没忍住问:“你不是知道的么,怎么今天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褚明净的烦闷一扫而空,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啊,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哈哈,我当然知道了,瞧我,都胡说些什么呢。”他讨好地捏捏许绥之的手指,“哥哥别生气,你喜欢的那个跑车系列新出了限量款,我送你,给你赔罪。”
许绥之挑眉,好心情地说:“我本来就懒得跟你计较。”算是同意了。
褚明净确认许绥之真不在意了,才笑嘻嘻地凑过去,又成了平时浑不吝的顽劣公子哥样,捏着许绥之衣领处拖着的长长蝴蝶结往外拉,“怎么系这么紧,你不是最受不了这种了,也不嫌勒的慌……我靠!这什么破衣服啊,这是给人穿的?”他着急忙慌地拉紧没了束缚就大大散开滑下肩膀的衣领,挡住许绥之露出来的大片胸膛,底下的皮肉柔腻光滑,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白的发光。
褚明空简直想抽自己一巴掌,阴狠的眼神扫过一圈,把周围听到动静看过来的人瞪得不敢抬头了,才皱着眉说:“你干嘛穿成这样啊,这能挡住什么,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许绥之无语地看着他一边抱怨一边给自己系丝带,一定要解的是他,解开了发疯的还是他,好赖话都被他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巧了,安玉镜也这么说来着,他不喜欢,我偏要穿,他就给我系结了,原本是挺紧的,没想到被你弄开了。”
“他懂个屁,你管他干嘛,服了,他到底会不会啊,连给你穿个衣服都穿不好,要他有什么用。”
许绥之翻个白眼,接过旁边的人倒好的酒喝了口,不理他了。
……
等许绥之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安玉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本书在看,戴着的金属框眼镜折射出冷清的光,整个一衣冠禽兽样。
真够装的,许绥之没打算理他,径直绕过了他那块地方,躺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安玉镜倒是很快走过来坐到他身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热蜂蜜水,不赞同地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喝酒了,不是说了不要喝太多,你身子弱,明天又要头疼。”
他想起刚才在电话里凑得很近的张狂声音,脸色沉了一瞬,褚明净越来越过了,褚家既然管不好儿子,他不介意代劳,免得把他的小绥带坏了。
许绥之闭着眼偏开头,不耐烦地说:“你管我呢,怎么这么啰嗦啊,烦死你了。”
安玉镜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似的,亲了亲他的眉心,轻声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起来喝点蜂蜜水,我抱你上去睡觉,好不好?”
许绥之就着他喂过来的勺子喝了几口,就不愿意再动了,于是安玉镜又给他擦了擦嘴,抱着他上楼去了。
……
异国重洋,一间办公室里只有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
慕琤静静看着消息框里大片的绿和前面的红色感叹号,他已经很久没能联系上许绥之了,不管是电话,信息,还是什么,自己好像已经被这人遗忘了。
骗子。他抚摸着对面的头像和名字,想着这个人,第一反应还是微笑。
这时突然推门进来一个人,满室的静悄悄被打散,这人咋咋呼呼地说:“慕,你怎么不开灯,噢,你知道吗,你的点子被采纳了,导师同意助我们一臂之力,我想很快就可以实践了。”
慕琤被乍亮的灯光刺得眯了眯眼,“是么,那很好。”
来人见他兴致不高,反而盯着手机屏幕不知在看什么,瞬间起了一点八卦之心,毕竟这位亚洲来的交流生既好看又优秀,有段时间追求他的男男女女可不少,只不过都被他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怎么了,和女朋友聊天?”
慕琤对这个同学兼合作伙伴对打探他的感情生活的谈兴感到无奈,“丹尼斯,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没有谈情说爱的打算。”
丹尼斯满脸不信:“怎么,难道真像他们说的,你是无性恋不成?”
慕琤失笑:“当然不是,这是怎么传出来的。”
“谁叫你这么难以接近呢。”
“你误会了,我已经有了爱慕的人。”慕琤垂下眼帘,点开一张照片,是青葱校园里的双人合照,其中一个人表情淡淡地望向这边,而他旁边的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讲些什么,如果注意去看,可以看见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的手,很明显是兴奋的后者的杰作。
慕琤手指覆盖在了那张略显冷漠的人脸上,丹尼斯原本想大声表示他绝不相信这种套话,此刻看见慕琤的眼神,话却转了个弯:“那把她带来我们的聚会嘛,难道以咱们的关系,还不方便认识认识吗?”
“他不在这里。”慕琤熄了屏幕,微笑道:“好了,闲聊结束,我刚正等你呢,是时候做点正事了。”
丹尼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不妙,“慕!没必要这么拼命吧! 起码休息一个晚上!”
“不行,我得快点回去,不然就要被某个人丢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