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鹤见果然带着纯阳宫的二十多位内门弟子到达了飞雪大世界。
白锦亲自去接,鹤见还取笑他:“平日在纯阳宫里也不见你这样勤快, 到了你道侣的地盘上反倒有了几分主人家的模样了。”
白锦淡淡斜他一眼,只是道:“走罢, 跟我回罗刹教里安置。”
别的宗门世家也就算了, 唯有纯阳宫,是可以直接带进罗刹教里招待的,谁叫玉罗刹和白锦是一对道侣,且还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人物。
尽管很多人心中颇有微词,却也是绝不敢当面放肆的。
玉罗刹手中掌管着一整个大世界, 白锦不但自己凶名远播, 连他的纯阳宫也是出了名的剑修宗门, 惹不起惹不起。
鹤见笑着颔首, “好。”
说罢,二人并肩朝着罗刹教深处走去,身后的一群内门弟子也乖乖的跟上,井然有序的就像一串小鸡崽子。
因为今日不同以往,掌教师父可是亲口嘱咐过的, 这几天千万要夹起尾巴做人,可万万不能惹恼了两位老祖。谁要是不听话,就扔进后山,关个千八百年不许出门,这对于好战的剑修来说,可真是比杀了他们还要可怕。
纷纷扬扬的白雪从天空飘落, 轻盈如羽毛,安静的落在两个白衣人的肩膀上,鹤见望着飞雪大世界里满目的白雪,觉得与纯阳宫的景色颇为相似,不由感到几分亲切。
他随口:“怎么不见你道侣?”
白锦答:“前两天喝了点酒,还醉着呢。”
仙魔大会在即,飞雪大世界的主人却在这个当口喝醉,鹤见忍俊不禁道:“他这个东道主,倒是比谁都悠闲。”
白锦闻言也笑了。
玉罗刹生性谨慎,但也同样十分任性,而他恰恰就很喜欢玉罗刹性子里的张扬和肆意,所以玉罗刹说喝就喝,所以白锦也没有拦着。
大不了缺席了就是。
左右飞雪大世界还有白锦镇着,能有什么大事?
他徐徐道:“跟我打赌赌输了而已。他喝了两天两夜的酒,怕是还要再睡上几日,不过还是能在大会开始前醒来的。”
鹤见点了点头,“吹雪和小春呢?”
“吹雪在万梅山庄里,许是要等大会开始那天才肯过来,小春这会儿正在等你。”
白小春尤其喜欢鹤见,因为鹤见不仅跟白锦极为相似,脾气还特别温柔,大约是妖修都有天生就能辨别好人的本能,她黏鹤见黏的厉害。
白锦对此乐见其成,他这个半身仿佛天生就有招惹麻烦的本事,且热爱大包大揽,偏偏又十分固执,不管能不能解决都要跟麻烦死磕到底,也不知道是他更怕麻烦,还是麻烦更怕他。
总之,有个白小春在这里吸引鹤见的注意力,这个半身也就不会出城到处闲逛,又惹上一身麻烦回来了。
就让他老老实实看孩子吧。
“师叔!”
一身白裙的白小春扑进鹤见怀里,鹤见将她一把抱起来,白小春咯咯笑着,闹着去扯他绣着祥云暗纹的袖子,抱着就不肯撒手。
如此,两个白锦眼里的大麻烦就互相栓住了对方,白锦甚是欣慰,他亲眼看着纯阳宫一行人安置好了,才独自回了玉罗刹的寝宫。
酿给渡劫期修士饮的酒寻常修士是喝不得的,可见后劲有多厉害,玉罗刹还一口气喝了两天两夜,睡死过去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守在寝宫外的罗刹教侍从恭敬地打开了沉重的门,白锦缓步踏入,却见玉罗刹长身玉立,正立在最明亮的那扇窗前,俯瞰着窗外的景色,神色莫名。
玉罗刹听见白锦进来的动静,转过身,一双碧绿的眸子直直看向了白衣剑客。
白锦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早便起了?”
玉罗刹不答,反而仔细打量着白锦的脸,缓缓地,竟是露出一个格外灿烂的笑来。
他笑靥如花,似是遇上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这是怎么了?
白锦心中不解,却听玉罗刹徐徐说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白锦立刻将那点疑虑抛在了脑后,答道:“去接鹤见,小春现下在鹤见那里。”
玉罗刹闻言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如往常一样对“鹤见”二字表现出反感,只是微微歪着头,似是在深思什么。白锦走过去,苍白的手抚上了玉罗刹的额头,玉罗刹的身体轻微的一颤,立刻又抬眼看他。
那双猫儿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白锦心里一突,顿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却又说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他顿了顿,问玉罗刹:“酒醒了?”
玉罗刹挑眉:“酒?”
他想了想,自己又笑了。
“是了,本座确实是喝了酒。”玉罗刹揉了揉眉心,道:“现下还有些不大清醒,迷迷糊糊的。”
白锦闻言便道:“仙魔大会布置的差不多了,也无需你操心,若觉得不舒服就再多躺一会儿罢。”
他的命令就等于玉罗刹的命令,其实就算玉罗刹睡上个十年八年,飞雪大世界也照样能运转的井然有序。
玉罗刹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看着白锦,笑意越来越深。
他背着手,忽然问:“你用剑?”
白锦沉默的看着玉罗刹,知道这是道侣又想闹幺蛾子了。
玉罗刹见他如此,视线缓缓落在他背后的“鹤年”之上,道:“不如与我切磋一番,如何?”
白锦只当他是真的醉的厉害,反问道:“当真?”
玉罗刹道:“自然当真!”
白锦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想怎么切磋?”
他们之间虽然常常互相切磋一番,只是玉罗刹这个模样,怎么也不像是要跟他正经比试的样子。
玉罗刹的眸中兴味之色更浓,“咱们比剑!”
白锦哑然。
还真是醉了。
白衣剑客随手从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摸出一把灵器,丢给了玉罗刹,他手里不是没有仙器魔器级别的剑,只是玉罗刹醉着,不大适合拿着仙器玩。
玉罗刹抬手接过,试了下手感,然后对白锦点了点头。
先出手的是玉罗刹,他执着剑,手腕一番,挽了个漂亮的剑花,不带一丝灵力的朝白锦攻了过来,白锦立刻懂了他的意思,这是只比招式,不比别的。
二人便在偌大的寝宫里比试起了剑招,玉罗刹的剑法灵活多变,白锦见招拆招,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就如此交手了大约一刻钟,互相都觉得十分新颖。
最后是白锦挑了玉罗刹手里的剑,袖子一挥,那把灵器便又收进了白锦袖子里,这一手袖里乾坤的功夫令玉罗刹眼前一亮,倒也丝毫不觉得生气。
他伸出手,抚上了白锦手中的鹤年,见白衣人并不介意他的举动,他便从白锦手里轻轻抽走了那把通体雪白的剑。
鹤年对玉罗刹亦是十分熟悉,自然不会排斥他的抚摸,玉罗刹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中仙气缭绕的长剑,手指轻轻摸上圆润的纹路,由衷道:“好剑。”
白锦叹了口气,拉着玉罗刹的手腕把他推上了床,玉罗刹从善如流的躺到床上,将鹤年搁在一边,当着白锦的面悠然的解开了罩在外面的长袍,对着白锦微微一笑:“一起?”
白锦自然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他将玉罗刹搁在一边的鹤年收进紫府里,自己也脱下外衫,躺在了玉罗刹身边。
他闭上了眼睛。
修真者不需要睡眠,但偶尔睡上一会儿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正好玉罗刹需要醒醒酒,他就陪他睡一会儿罢。
却不想,白锦刚一闭上眼睛,玉罗刹便紧紧地靠了过来。
白锦只能再次睁开了眼睛。
玉罗刹的手轻轻捏起白锦的下巴,碧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危险而蛊惑的意味:“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白锦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今天的玉罗刹简直没完没了,便默默翻过身背对着他。
道侣闹幺蛾子的时候,冷处理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玉罗刹的手干脆直接摸上了白锦的腰,揉了两把劲瘦的腰肢后,他的手又滑进了白锦的衣襟处,沿着光滑的肌肤探进去,轻轻揉捏白锦胸前的果实,白锦早已习惯了玉罗刹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出,可此时却总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他轻轻蹙眉。
白锦捉住玉罗刹的手腕,冷淡道:“灵酒还未消化完,你也不怕吃不消?”
玉罗刹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白锦的意思,只是白锦的抗拒他却是看明白了。
玉罗刹在他胸膛上用力揉了一把,才依依不舍的将手抽了回来。
这样仙风道骨的人物,若是能压在身下一亲芳泽,甚至春风一度,岂不是一桩难得的美事?
玉罗刹想做便做,他将白锦的身子扳回来,俯身亲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吻落在了对方柔软的唇瓣上。
这个人身上仿佛天生带着一种冰雪的气息,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任他施为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里痒痒的,他咬着白锦的嘴唇,喃喃道:“本座不大喜欢太温顺的人,你不如表现的再欲拒还迎一些。”
白锦:“…………”
果然是醉的不轻。
白锦默默的下了这样的判断。
玉罗刹一把扯开白锦的衣衫,剑客的胸膛白的刺目,这样的颜色,一定是在最纯洁的白雪中才能浸出来的罢……
他眸色一沉,已迫不及待的咬上了对方圆润的肩头,白锦蹙眉,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正想出手,却见玉罗刹身上忽然涌出一团金光,在床边形成了一个人影。
金光褪去,站在床边的,是一个人。
这个人长的比玉罗刹年幼些,只有十六七岁的外表,却毋庸置疑就是玉罗刹本人。
这个少年,正是玉罗刹紫府中的元婴。
到了渡劫期的修为,修士的元婴本该长的与本体一模一样的,但白锦和玉罗刹的道侣契约曾在千年前出过一次问题,他们的元婴便都倒退到了更小的时候,所以二人的元婴轻易不会离体,直到彻底养回来的那天——可今日,无缘无故的,玉罗刹的元婴却自己跑了出来!
少年玉罗刹面上惊怒交加,他瞪着衣衫不整的白锦和正伏在他身上的“玉罗刹”,气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找死!”
一团浓郁的魔气,直接朝玉罗刹的本体招呼了过去!
玉罗刹的反应也极快,他挥袖一挡,挡下了那团魔气,回头冷笑道:“你是谁?”
他的手还大大方方的握着白锦的肩头,指尖暧昧的在肌肤上摩挲着,身下的白锦则若有所思的看看床前的少年玉罗刹,又看看险些与自己春风一度的“玉罗刹”本尊,眉头轻轻蹙起。
少年玉罗刹冷笑道:“你又是谁,你如何能占据本座的身体?”
“玉罗刹”一挑眉,叹道:“原来如此。”
他笑得无比嚣张,志得意满道:“你的情人味道不错,够强大,够温顺,很合本座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