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雾换完衣服, 又重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检查了一遍。
脖子，锁骨，手腕。
很好, 没有任何痕迹。
程一言从以前就是非常谨慎的人, 每次做的时候都会有意避开这些有可能会暴露在镜头面前的部分, 即便有细细密密的吻也落在更为隐蔽的位置。
“……”
想起昨天的场景，方雾又搓了搓脸，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记忆回溯后，他有点不能直视这间浴室, 匆匆走了出去, 看到程一言还在门外等他，似是又要开口说什么。
“真，的, 不，用。”
方雾让自己竭力露出一个再提一个字就揍你的凶狠表情, 试图吓退程一言。
程一言靠在门口，倏尔一笑。
“好。”
他像是哄人似地慢悠悠点了头, 才说了原本要说的话, “我就是想说, 刚刚接到消息, 准备理东西出发了。”
“……”
方雾的表情瞬间松下来, 虚虚地哦了一声, “知道了。”
—
江南站的旅程即将结束，最后一站，他们来到了竹刻工艺园。
竹刻工艺从古至今流传已久, 曾经是江南民间的传统工艺，如今也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一种。
节目组将此作为江南收尾站的一环, 也是想让嘉宾们亲自动手，刻出属于自己在江南站的纪念品。
每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摆放着工具和几片经过前序处理的竹片。
宁郁岁已经跃跃欲试着拿起小刀和竹片，问：“难吗？”
“不同作品的难度都不相同。”
竹刻工艺园的讲解员说着拿出了几个作品例子，指着一个竹刻雕塑道，“像这样的，至少需要几个月到半年的工序才能完成。”
在所有人倒吸凉气的震惊中，她微笑道，“当然，我们今天要让大家体验的竹刻工艺十分简单，只需要你们有耐心和细心即可。”
每个嘉宾面前的是几片长方形的竹片，讲解员分别教了阴文和阳文两种竹刻工艺，演示完毕后并让嘉宾们自行试着操作一下。
“大家都是初次尝试，所以不用刻特别复杂的字。你们可以刻一些简单的，例如你们的名字，或是简短的箴言、祝福之类的。”
刻自己的名字吗？
方雾稍稍想了一下，就打消了主意。
雾字也太难刻了，一不小心就容易刻歪了不好看。
而祝福之类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刻个恭喜发财。
“……”
这字形也挺复杂。
而且播出去后让人家怎么想他！
好在是个偶像，他还是得要点面子。
想到自己所在的节目是个旅游节目，方雾打算刻一个【行万里路】。
在动笔前打草稿之前，方雾先看了看其他人想刻什么。
许如愿和常安决定互刻对方的名字。
“你比较划算诶。”
常安说，“我的名字才两个字。”
“你也可以只刻‘如愿’。”
许如愿半撒娇道，“还是说你不愿意吗？”
常安连忙表示：“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方雾：“……”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许如愿的愿字这么复杂，常安恐怕要为这次炒CP付出一点小小代价了。
他又看了一眼宁郁岁和万依，两人似是觉得刻现实名字太通俗，于是决定刻她们曾经电影角色的名字。
也是个炒CP的路子，只是更妙一点。
方雾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程一言。
虽然还不知道他要刻什么，方雾还是马上小声说：“不许刻我的名字。”
程一言闻言微微侧头，一扬眉：“为什么？”
腻不腻歪！
方雾想了想程一言说不定最终还要带走刻着他名字的竹片就一阵头皮发麻，胡乱找了个借口，“我的名字笔画太复杂了。”
程一言像是思考了一瞬，慢悠悠地笑了：“不复杂啊。”
“——那你的名字太复杂了！”
方雾情急之下胡扯了个理由，说，“我不想刻你的，你也不许刻我的！”
一言。
在场几乎就没有人比他的名字更好刻了。
程一言忍了一下笑，说，“好，我知道了。”
他又问方雾，“那你刻什么？”
“行万里路。”
他说，“致谢一下我们节目组。”
程一言要愿意刻个一路同行，走四方之类的他也没意见，总之别刻他名字就好。
见程一言点了点头，似是了解后方雾才终于转回头，看向自己的竹片。
在磨出了个大概草稿后，他仍旧有点不放心，想看一眼程一言写的什么。
如果程一言还刻他名字，他就直接抽走他的竹片。
他探头过去，只见程一言的竹片上有着浅浅的笔痕，上面写着——
【读万卷书】。
方雾：“……”
“可以吗？”
程一言笑着说，“刚好和你凑一对。”
什么凑一对！
方雾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精神敏感，一听到这类词心脏就会下意识一抖，半天才很刻意地接了一句，“我懂，凑对联是吧。”
然而说完回到自己位置上时，他却不自觉地刻得更加认真了起来。
也没什么特别的。
就只是因为是上下联的关系，他也不能刻得太差，要不然被程一言拉踩了怎么办？
竹刻是个相当消磨时光的工艺，而且还费手。
纵使节目组留了很长的时间，但还是有很多艺人刻了几十分钟就累了。
他们很久没做过这么枯燥的工作，当然难以忍受。
“我不刻了。”
宁郁岁朝着自己助理挥挥手，说，“你来负责代劳我继续。”
方雾：“？”
还可以这样？
然而之前的镜头素材已经录了很多，节目组又不能真的实打实放个几个小时的竹刻时间，只要开头结尾可以出镜就行，也就默许了他们的这种行为。
有宁郁岁开头，其他艺人也纷纷效仿。
甚至为了赶时间，可以叫几个助理一起来，每人刻一个或半个字。
方雾：“……”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了。
其实他也有点手酸。
只不过他没有选择，毕竟在场只有他和程一言根本没带任何助理来。
他又看了一眼没有抬头，半点不受外界干扰，继续专心刻字的程一言，重新低下头去，像在赌一口气似的。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输给的人只有程一言。
不过一个人的精力确实是有限的，最终虽然方雾和程一言辛辛苦苦刻了几个小时，但作品展览出来，他们刻的字最浅。
毕竟其他艺人的作品都是多人通力合作完成，而他们俩只有一个人，没时间，也没精力往深了刻。
工艺园的讲解员倒是对他们完全亲自做出来的作品比较满意：“你们俩还挺配。”
方雾：“……”
应该只是在说作品吧！
早知道他就刻恭喜发财了，程一言总不能刻一个红包拿来吧。
他正心里嘀咕，程一言侧了下头，对着他笑了下：“我也觉得挺配。”
“……”
方雾沉默许久，别扭道，“嗯，难看得挺配。”
等展览结束，工作人员提示他们可以将自己的竹片带走。
其他人拍了张照，交给了自己的助理，或看管或丢掉——毕竟竹片也不算轻，带走也挺麻烦。
而方雾看着自己刻得不怎么样的竹片，还是决定带走。
辛辛苦苦刻的为什么不要。
就算重他也要留着！
程一言也把自己的带走了。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又看了看方雾，若有所思道：“你说我们这算不算一套新的情侣款？”
“……当然不算！”
—
随着江南站的录制结束，第三期也随之播出。
前两期的热播不仅将原本颇有人气的两对CP翻红了，也让赛前原本无人问津的一望雾际突然间有了所谓的CP粉。
这一点不仅引起了唯粉的警觉，更引起了拆家的。
13粉和53粉互有摩擦好几年，但也彼此承认圈内的美帝和苏修地位，如今被一对从前根本想不到的CP偷家了，怎么能忍？！
两家CP粉难得摒弃前嫌，决定联手拆了这对邪.教CP。
于是在第三期播出前，两家CP粉提前在好几个平台的直播讨论楼里都埋伏好了战线，准备一有发糖的时候就拆个CP。
然而误入后，却觉得这些CP粉的画风……怎么和她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姐几个今天又来造谣啦！】
【拎着我的蛇皮袋就来了，看看今天我们能捡到点什么垃圾？】
美帝姐们：“？”
好像……还挺有自知之明哈。
这期播出的内容是结束爬山篇，开始草原的旅程。
来到草原刚换好装后，CP粉们捡到了第一口。
【一黑一白你们说好的吧，这就是所谓情侣装吧！！！】
【好配的一对新人，建议直接抓去教堂结婚。】
拆家CP粉抓到机会，纷纷出动。
【配色黑白就能嗑吗？这也太硬了。】
【佩服你们的牙口，这和强行拉郎有什么区别？】
【嗑这对的牙口真好。】
然而一望雾际CP粉不仅没有被攻击到，反而更兴奋了。
【对啊对啊就是我偏要勉强，我按头给他俩结婚的。】
【纠正一下，不是拉郎，是造谣（确信】
【牙口倍儿好，吃嘛嘛香。这是15，好嗑的，你们真的不来一口吗？】
【怎么感觉有人在楼里偷偷ky。。嗑不到的可以出去。。不要影响其他想嗑的人。。】
【感觉不是唯粉解就是美帝解，无所谓，你们的目光是我的兴奋剂！】
随着节目进程推进，15cp粉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程1言，你不会骑马吗，演的吧？】
【嗯嗯55手放错了还给他放回正确的位置，你就是在演吧！就是想借机摸一下老婆手叫一下老婆老师玩一下师生PLAY吧！（在造谣】
【程1言，你的醒脾我喜欢，多来点（纯造谣】
【程1言这么会演…感觉他之后是能把老婆演到床上去的类型（真的在造谣】
拆家粉迷惑了。
好像在嗑糖，但每个括号又求生欲很强。
感觉在这里大喊一句你们嗑的CP是假的也没用，这些CP粉只会说啊难道你们不知道吗？我们就是在造谣啊。
让人想拆CP都无从下手。
真是从源头就做到了走拆家的路，让拆家无路可走。
第三期播出后，大量二创衍生井喷式爆发。
节目组本来以为最出圈的会是如愿以常过去的跑马和如今的跑马做对比，唤起一拨人的情怀回忆。
没想到当天热度最高，直接被推到了首页的视频是——【《程一言の千层套路》】
该视频的BGM用的是一首非常经典、每个CP几乎都会拥有这个剪辑的日文歌，只不过配上UP主自己的歌词和画面，和这首歌完美对上。
【程一言的ABCDE套路。】
【1.抱歉。】
【2.很好听】
【3.可以吗？】
【4.麻烦你了】
【5.方雾老师方便教我吗？】
【笑死我了，别太贴了哈哈哈哈哈哈】
【以前没注意，现在我才发现程1言你怎么这么绿茶啊。】
【get不到绿茶1的有难了，特别特别好嗑。】
【什么1我都见过，第一次见到这么茶的，建议别叫程一言了，直接改名叫茶一言算了。】
【可以！！臣附议！！茶一眼名副其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茶一言什么鬼啊你们真的笑死我了！】
正在看视频的程一言：“……”
他低头凝神看了一眼弹幕，也不恼，嘴角微微弯了下。
这个评价，倒是很准确。
这款人设不一定受粉丝喜欢，但肯定受方雾喜欢。
程一言给视频一键三连，助力首页后，又退出去看了一眼微博。
【@和我同行吧v：恭喜@造谣要趁早 1名用户获得程一言&方雾拍立得照片一张~私信官博可以领取哦。】
节目播出第一天，节目组就抽了这张在缆车上贴脸拍的拍立得。
只是当时嗑一望雾际的还不多，又是隔了两周才开的奖，很多CP粉当时都不知道有这个活动，现在刷出来之后才纷纷在这个姐妹的微博下蹭好运。
可惜即便这么少的人也抽不中他。
程一言叹了口气后，点开该获奖者的私信。
【@0926：您好，请问多少钱你愿意出这张拍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