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一点。
【boundless：估计半夜到, 早点睡，别等我。】
方雾倒在沙发上，看了眼消息, 又退出去查了一下程一言发给他的航班, 大致估算了下时间。
就算落地直接来找他, 恐怕也得两点多了。
何况抵达时间这么晚，程一言大概率应该会回家吧。
虽然哪里都合情合理，但方雾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他打了两行字，发出去。
【fog：知道, 睡了。】
随即方雾从沙发上爬起来, 拆了包薯片，又随机挑选了一部电影播放。
又不是等程一言。
他就是自己单纯睡不着而已。
才看了十几分钟，方雾就开始拉进度条。
不好看, 没意思。故事情节单薄，演员演技也不行, 还不如换程一言上去演，肯定比他演的好。
手里的薯片已经被他吃完了, 方雾四处看了看没找到零食, 随便下单了个外卖, 又去翻程一言演的剧。
之前听营销号八卦说, 程一言下一部有可能是电影——虽然只是一个不扛票房的角色, 但比起同龄爱豆来说已经属于飞升级别的了。
资源咖还挺牛逼。都能演上电影了, 和他的差距也是越来越大了。
换从前，方雾免不了要稍稍心酸那么一秒。
但现在他比程一言还理直气壮。
我男朋友就是牛逼，不服？不服憋着。
程一言这脸, 上大屏幕肯定好看。
方雾刚看这集没多久，手机又震动了两下。
他还以为是程一言给他发消息, 立刻点开看了一眼，是好友圈的微博艾特。
众所周知，程一言和方雾在节目里不仅炒了CP，还卖了过世男团Catching5的团魂。
但在他们团内，老二李途因为在团恋爱塌房，再炒Catching5情怀的话，走过路过团粉都会吐一口。
而单思瑞因为演戏飞升了，自然也不需要再蹭过世团的热度。
所以每期播出后，会为此响应的只有老四谢思。
他蹭热度的姿势那叫一个大摇大摆，大有一种都是过世团成员凭什么只有你们俩能蹭前团？既然哥哥可以那弟弟也可以的架势。
只不过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艾特了他。
@谢思v：@方雾 @程一言 你俩关系够好的啊。#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没有姓名#。#Catching5团内孤独患者#
他的配图就是前两天被CP粉爆嗑的方雾穿错衣服的对比，一看就是从CP超话里拿的。
CP粉在下面疯狂尖叫，纷纷觉得自己真的嗑到真的了，连前队友都带头来嗑了！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真的！！
方雾却皱了下眉。
这个蹭热度的方式并不高明。
如果说蹭Catching5还算有点关联，没人能苛责他。但带头嗑前队友CP——还是CP粉瞎臆测的私密糖的行为，就显得有点low了。
虽然确实吸引了一波热度，但落在两家唯粉眼里，这个行为和挑衅没什么区别。更何况等CP粉回过味来，应该就会发觉这其中不对——他哪儿是在嗑，他就是眼馋热度罢了！！
而且这么一来，又将程一言和方雾直接推到了风尖浪口。
方雾以前和谢思关系勉强还行，也没什么必要为了这么点小事直接翻脸，故而指尖停留在键盘上好半天，思考着该回什么比较合适。
门口忽然响起敲门声，不响，像是试探。
应该是外卖。
来得还挺快。
方雾先把这事儿给放了放，站起身，“来了。”
他刚打开门，准备接过外卖员手里的外卖时，却见眼前的人带着刻意压低的棒球帽和黑色口罩。再一扫他的眼睛，除了是程一言还能是谁。
方雾愣了愣。
这不是才十二点吗？
他的航班不是至少要两个多小时后才到吗？
程一言却已是往前一步，进房把门关上，问，“还没睡？”
“……”
方雾心虚地别了下头，说，“失眠，不行吗？”
程一言也没拆穿，只慢悠悠地轻笑一声，说：“都失眠了？有这么想我吗？”
“谁想你了！”
方雾嘴硬说，“你看看这个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就是不想睡不行吗？”
程一言又将目光投向后面，正播放着他电视剧的液晶大屏，挑了下眉，说，“行。”
方雾：“……”
想死。
他怎么就忘记关了。
他整张脸都燥了起来，刚想离开，却被程一言拉住了手腕，笑着说，“好了，是我想你。”
“三日不见，如隔九秋，”
他伸手，很自然地将方雾抱在怀里，语气依旧透着可怜样，“我九年没见小雾了，总要让我想一想吧。”
程一言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方雾任由他抱了一会，心情也和缓了许多，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归心似箭。”
“……”
方雾说，“说人话。难道你还是长翅膀飞过来的？”
程一言弯眼道：“我改签了更早一半的航班。想给你一个惊喜。”
……更早一班的航班？
方雾记得他那个活动是持续几天的，最后一天结束的时间都已经快晚上六点了，也就是程一言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机场。
门铃被摁响。
方雾回神般推了下程一言，随后先去拿了外卖。
回来后，他取出袋子里的馄饨和一次性勺子，问，“你是不是没吃晚饭？”
“嗯。”
毕竟活动结束后就直接去赶的飞机。
程一言立刻说，“但我有吃饼干垫过。”
“你胃不要算了。”
方雾把馄饨推过去，“我刚点的，趁热。”
程一言没接：“我也没有感觉饿——”
“少废话。”
方雾直接给他按到了桌前，凶道，“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丧偶。”
说完丧偶两个字，他自己又觉得不太吉利，在心里呸呸呸几声后抿了下唇说，“你先吃。我再下一单就是了。”
知道在这方面拗不过方雾，程一言也没再推辞，坐下来吃起了夜宵。
“对了。”
方雾重新下完单，又假装不经意说，“之前锁我换过了，你也知道。现在新钥匙我打好了，放在鞋柜上，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一把走。”
他又环视了一圈房子说，“你要是以后过来住的话，这可能有点小，得忍忍。”
“或者我们找个时间，看看还有哪儿合适，搬走也行。”
反正他们这两套房子也是租的，换了也不心疼。
他这些年的积蓄，要买一套的话也不是买不起。
程一言低头继续吃馄饨，没说话。
方雾看他一眼，心想是不是自己自作主张太过武断了，顿了下又小声说：“当然，你要是都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另说……”
“没有。”
程一言吃完喝了口水，又擦了下嘴，嘴角明显忍着笑，“只是在想，小雾怎么这么喜欢我。”
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已经悄悄把他考虑进未来里了。
“……”
方雾CPU烧了两三秒，随即骂道，“滚蛋！！”
他撑着桌子刚站起来，就被程一言一把拉到腿上，随后他眼前没整理过的碎发被碰了碰后，程一言的目光温柔扫过来，只一眼就看得他有点腰软。
“小雾。”
“……嗯？”
“三天了，我真的很想你。”
方雾喉结滑了下，下一秒，就被程一言按住了后颈，坐在程一言的腿上和他低头接吻。
小别胜新婚，虽说他们的小别是真的小，但毕竟在两人刚确立关系没多久，三天的思念就足以把他们烧得浑身滚烫。
在程一言刚戴完的时候，方雾的手机又响了。
“……”
方雾眼里迷蒙一片，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大概是外卖到了。”
他刚想接起来，手机被程一言先一步拿走，划开接听，平静道，“放门口吧，谢谢。”
挂断电话，他低声说，“小雾。不要分心。”
方雾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往上托了一下，随后他大脑一白，下意识伸手抱紧了程一言的脖子，又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一片狼藉。
方雾没有半点力气，虚虚地躺在沙发上，踹了一脚程一言，“我外卖还在外面。”
“嗯。”
程一言低头亲了一下他说，“我去拿。”
两个小时，方雾点的粥早就冷了。
程一言说，“我重新给你煮一下。”
“随便。”
方雾打了个哈欠，“本来也是给你点的。”
他原本并不饿，只是想着要等程很久才想点个吃的解馋。后面之所以再点一份也是怕程一言不够。
程一言在锅里温着粥，应了声好，又道：“你也一起吃一点。”
折腾了这么久，方雾肯定也饿了。
“我还好。”
比起饿，方雾现在更多是困。
还好明天没工作。
还好后天……不对，后天他有行程安排来着。
方雾想起这件事，猛地清醒了一点，问程一言：“你知不知道我们之后可能有双人活动要参加？”
“接到通知了。”
粥很快就热好了，程一言端出来，扬了下眉说，“怎么了，不想和我卖？”
“没有。”
方雾说，“我就是想问……你经纪人没意见吗。”
程一言把粥放在方雾面前，说：“没有。”
“怎么可能？”
程一言的经纪人，人称周哥。在他们公司内也很出名，据说他看人很准，业内人脉资源也广，带的小明星里，十个有八个发展不错的。
只是缺点是艺人在他手下往往没有什么自由选择的权利。
方雾觉得程一言之前能来参加《和我同行吧》已经是在周哥的雷点上蹦迪了，这次他居然依旧没有意见？
“嗯。”
程一言慢条斯理地搅着粥，“现在的趋势的确炒一望雾际更好，而且老三要演偶像剧的话也需要迫切摘下CP对他造成的影响。周哥觉得可行。”
“何况当时我签合同的时候，有和他商量过关于挑选工作的自主权，他同意了的。”
“……？”
方雾有点不可置信，“他同意了？”
程一言点头，说：“当然，我也让渡了一部分实际的分成利益。”
他还记得，当时周哥看他的态度也很微妙，道：“真金白银你不想要？就为了以后挑工作的时候，能稍微有点话语权？”
他啧了一声，说，“你知道的，我可不太喜欢不听话的艺人。”
“但我想您更不喜欢不聪明的艺人。”
程一言说，“我想有选择权是因为我比谁都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和目标违背的工作，我是肯定会放弃的。但您可以放心，除此之外，我会非常努力地工作，完成您所有的期待。”
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
知道Catching5要解散后，不是程一言主动去找的周哥，而是周哥主动来找的他。
Catching5解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作为这一批新人里最有潜力的，周哥希望他能尽早做出决断，甚至表示，如果他有关系好的成员，一起带过来也不是不行。
但程一言没有给方雾选这条路。
他知道方雾喜欢什么，来周哥这边反而会被迫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有他一个人拼命就够了。
“周哥这边，人脉很广，机会也多。”
“当初我想的是，少拿点钱不要紧，跟着他认识人，学到本领，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开独立工作室。然后，就能把你签过来了。”
到时候，方雾想写多少歌就写多少歌，再也不需要受到桎梏。
甚至，如果他还想继续做男团的话，程一言也可以帮他。
方雾怔了怔。
他一直以为程一言走得那么快，是很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出路，丢下他们另寻高枝了。
没想到在那么早的计划里，程一言就把自己也给考虑进去了。
“程一言。”
方雾又想哭又想生气，最终去捏他的脸，“你以为你是我的救世主吗？怎么二十多岁了还这么天真啊。”
在艰难复杂的娱乐圈里，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并不高。
更大的可能是程一言为此卖命一辈子，依旧一无所获。
“现在想想我的想法的确很不成熟，但至少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程一言看着方雾，忽然很温柔地笑了下，“至少我想实现我们彼此愿望的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