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洲背影瞬间一僵,“什么别人,哪里有别人?”
这表现不对劲,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黎晏晃悠着走到江裴洲身后,轻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与自己面对面。
“真的?”
放掉气的气球皱皱巴巴地缩起来,江裴洲拿在手里,不自觉地用手指揉捏着。
“真的,这张床只有你和我躺过。”江裴洲把垃圾都塞到一个袋子里,拎着就要往外走,“我先去扔垃圾。”
“回来。”黎晏着急,伸手想拉住江裴洲的上衣,结果手一滑,竟然勾住了腰带,反倒闹得自己耳垂瞬间涨红了。
这下好了,两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黎晏别别扭扭地去行李箱里找换洗的衣物,准备洗澡。江裴洲别别扭扭地去客厅扔垃圾。
“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生气。”江裴洲站在卧室的门边,半边身体掩在墙壁后面。
黎晏把睡衣扔到床上,站在原地看江裴洲,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上扬,“你还没说就知道我会生气?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江裴洲又把身体往墙后面藏了藏,骨节分明的手指扒在门框上,可怜兮兮地说:“你现在就已经生气了。”
“?”黎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肌肉果然紧绷着。他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微笑着示意江裴洲进来,“来,我不生气,你说吧。”
“哦。”江裴洲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先把黎晏扶到床边坐下,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布局,搬着椅子,挑了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坐了。
“其实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不住这间房。那天我刚进门,就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女人,然后我就赶紧退出去了。”
江裴洲观察着黎晏的神情,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是前台把房间弄错了,后来才知道是有人安排的。”
黎晏仍旧微笑着看向江裴洲。
“然后我就换了一间房,那些人误会了,以为我换房间是因为不满意床上人的性别。第二天饭局过后,我回房间又发现床上躺着一个男人……就这样,我就住到现在这间房了。”
江裴洲说完,忐忑地看着黎晏。
“那个男人,长得好看吗?”黎晏说话的声线和平日并无区别。
“啊?”江裴洲没想到黎晏会问这个问题,“没看清,我回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他一开口,把我吓一跳。真的,特别可怕。”
黎晏听完,在心里默默反思。如果没有记错,自己并没有在江裴洲面前大吵大闹地发过脾气,怎么他会这么害怕自己呢?
“唉。”黎晏叹了口气,走到江裴洲身边,把他那颗快要炸毛的脑袋搂进怀里,嘴里小声哄着说,“不怕,不怕。”
“不过他肯定没有你好看。”江裴洲额头不知轻重地抵着黎晏小腹的软肉,把黎晏弄得面红耳赤的。
黎晏伸出手指把江裴洲脸颊的肉扯开,脸瞬间圆了一圈,少了几分凌厉的感觉,整个人变得幼态了不少。黎晏又将手指并拢,捧着江裴洲的脸往中间挤,两片嘴唇被迫分开,拱成一个圆圆的形状。
“干吗~”江裴洲不理解,刚刚还温柔地摸着自己头发的人,为什么现在却扯着自己的脸颊来回揉捏。
江裴洲的牙齿排列得很整齐,舌头无助地在口腔里乱撞,不时舔一下干燥的嘴唇。
黎晏喉咙发紧,眼神开始飘忽。
“口水,”江裴洲无辜地握住黎晏的手腕,“要流出来了。”
像是忽然听到一阵余音悠长的钟声,黎晏眼神恢复清明,手上动作松开,转身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黎晏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看到江裴洲腰板挺直地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地摆弄一枝淡粉色的非洲菊。
“你怎么把花都折断了?”
江裴洲正聚精会神地准备压花,根本没注意黎晏已经洗完澡了,冷不丁出现在身后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指尖捏着的花瓣险些被扯得四分五裂。
“明天我们就不在这里了,路上带着一捧花不方便,还不好保存,我就想先把花压在书里。”
江裴洲低眉敛目,宽大的手在桌面上方纷飞,灵巧地把花瓣放在纸巾上,铺满一页后,把书页往后面翻,继续重复动作。
等花瓣全部夹在书中后,江裴洲用包装蛋糕的丝带把书绑紧,最后又把书放进塑封袋里,才算告一段落。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个。”黎晏说。
“以前看我妈妈做过,她喜欢压花做成画,摆在家里很好看。”江裴洲把多余的花枝归拢到一起,看向黎晏,“我也把你送我的花做成一幅画,摆到咱们家里好不好?”
咱们家……黎晏沉默着,下午那通视频电话,江母说他们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也不知道那处房子自己还能不能住下去。
“你不喜欢吗?那我做成书签好了。”
黎晏回过神,说:“还是做成画吧。”
“好。”江裴洲欣喜地应下。
黎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一时竟忘记了继续擦头发,水珠汇集到发梢,最后落到江裴洲的手臂上。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江裴洲把自己手臂上的水渍抹去,抬手想摸黎晏的头发,快要触碰到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脏的。
黎晏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揉了一通,“没找到吹风机,就用毛巾擦了。”
“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我去拿。”
“诶,不用。”黎晏拦住江裴洲,抬起下巴朝窗户的方位虚点了一下,“外面暖和,我站在那儿再擦几下就干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明天咱们不是还要去吴市吗?”
黎晏奔波了一天,没等江裴洲从浴室出来,他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要是仔细听,就能听到他因为劳累发出的轻微鼾声。
不知怎么回事,江裴洲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在第二次还是第三次醒来后,一看时间,发现才过三点钟。
他把手机屏幕点亮放在枕头上,借着光看向身边熟睡的人。
黎晏身上的被子盖得特别严实,不但手臂脖子被盖住,甚至连下巴都藏在了被子里,整个人只露出一块脸部的皮肤。
江裴洲伸手去摸黎晏的额头,发现触感冰凉,不禁笑着在心里感叹:果真是累了,要是换做在家里,他早把自己踢醒去调温度了。
可能是相处得熟了,连黎晏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已经在日常相处中向江裴洲撒娇了。
把温度调高了两度,江裴洲撑着脑袋,侧躺着看黎晏。
酒店环境太干燥,黎晏的嘴唇都泛白起皮了。江裴洲知道黎晏带来的洗漱包里面装了好多小号的瓶瓶罐罐,便起身去翻找,果真让他找到一支润唇膏。
江裴洲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捏着唇膏趴在黎晏枕边时,真的切实感觉自己和做贼也没什么两样了。
只不过贼为财来,他为的却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笨手笨脚地涂完唇膏,周围的空气泛着奶呼呼的味道。江裴洲定睛一眼,唇膏的管子上写着“牛奶味”三个字。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江裴洲闭眼躺下,迷迷糊糊中感觉鼻子一热,抬手摸上去竟然摸到一股湿湿热热的液体。
捂着鼻子去卫生间一看,果然。
“都多少年没有流鼻血了。”江裴洲非常郁闷,思来想去,罪魁祸首都应该是那碗加了超多枸杞的长寿面。
折腾了一个晚上,江裴洲早上还是被黎晏叫醒的,眼袋和卧蚕挤到一起,添了几分憔悴。
吴市距离申市并不远,高铁只需半个小时就能到。
刚坐到座位上,江裴洲就跟被迷晕了似的,歪到黎晏肩膀上睡着了。
黎晏没想到江裴洲外婆家和自己家距离这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市。江裴洲的父母说他们过几天就回来了,那自己父母到时也会一起回来,自己正巧可以回家看一看,就是不知道江裴洲到时候是回青市,还是和自己一起回家。
黎晏左半边身体被江裴洲靠着,右手拿着手机正在看店里的监控。他出门前都安排好了,几天不去店里是没有问题的。
临到站前,黎晏算好时间把人叫醒,下车时江裴洲的脚步看起来还是虚浮的。
黎晏无奈地牵着江裴洲的手,提醒他该上台阶了,注意脚下。
出了高铁站,黎晏晃了晃身边晕乎乎的江裴洲,“清醒一点儿,咱们该朝哪边走啊?”
江裴洲歪歪斜斜地靠在黎晏身上,跟橡皮糖似的黏得紧紧的,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黎晏把左手握着的行李箱拉杆放开,挠痒痒似的捶了捶江裴洲的胸口。
“哇,好痛,你竟然打我。”江裴洲捂着胸口,表现出十分疼痛的模样。
两人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路过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出来玩儿的小情侣。
江裴洲按住黎晏肩膀,正作势躲开对方的拳头时,余光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正和蔼地朝他笑着,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诶?”黎晏见江裴洲脸上玩笑的表情变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问道,“你认识他吗?”
江裴洲点点头。
中年男人个子不高,比黎晏还要矮一些,但身材很精壮,目光炯炯有神。
“周叔,您怎么亲自来了?”江裴洲说话时站得挺如松柏,声音清亮,哪有方才昏昏沉沉的样子。
周自山恭敬地说:“三少,是老夫人的吩咐,他很想你。”
江裴洲不以为意,“您净哄我,我要是自己回来,哪有这种待遇。”说着,他小声对黎晏说,“你跟着我叫周叔就行。”
黎晏听了连忙问好,“周叔好。”
江裴洲拉起黎晏的手,介绍道:“这是黎晏。”
要是按照家里的规矩,周自山理应称呼江裴洲的伴侣一声三少奶奶,可黎晏不是女生。
“黎少爷好。”周自山说。
黎晏哪里被这样称呼过,觉得周自山的礼太重,刚想要推脱,就见江裴洲轻轻碰了碰自己的手肘,示意自己应下。
往后备箱放行李时,周自山自然地把这活儿揽了下来。
江裴洲打开车门,让黎晏先上车,“他就这样,让他改也改不过来。”
“他是?”周自山像是江裴洲长辈,可举止却又不像。
“周叔全名叫周自山,他十几岁就跟着我外公一起走南闯北。那时不比现在,到处都很乱,有一次遇险,我外公替他挡了一刀,从那以后,他就一直跟在我外公身边。现在都到了退休的年纪,但还是闲不下来,偶尔和他女儿一起打理生意。”
短短几句介绍,再加上观察江裴洲的态度,黎晏就清楚周自山是怎样的人了。
周自山话不多,非常沉稳,开车时一句话都不会主动说。
上车之后,江裴洲就开始给黎晏介绍外婆家的情况。黎晏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周自山,凑到江裴洲身旁咬耳朵,“你刚刚那副睡不够的样子都是装的吧?”
江裴洲没有找借口,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昨天晚上你是睡得舒服了,我翻来覆去地都没睡好。”
“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你少污蔑我。”
“是是是,睡得特别香,呼噜一声比一声高,我给你涂润唇膏你都没有反应。”
“啊?我昨晚打呼噜了?”黎晏意外之余,还是抱了怀疑的态度,“你别是编谎诓我呢吧。”
“啧,你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裴洲点开录音文件,把手机凑到黎晏耳边听。
黎晏偏着头仔细听,一张白皙的脸蛋由白变粉,又变成绯红的颜色,比路边绿化带中盛开的郁金香花瓣还要夺目。
音乐播放完毕,自动播放下一条录音文件。黎晏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江裴洲察言观色,立刻把手机拿回来塞到口袋里。
“你的癖好还挺独特。”黎晏伸手去抢手机。
江裴洲紧贴着车门,无辜地望着车窗外,“什么啊,你听错了吧。”
两人的举动被周自山收到眼底,他一路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快到临近沁园的交叉路口时,江裴洲说:“周叔去正门,你把我们放在那儿,我们自己走进去。”
周叔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隔着车窗看风景的黎晏,说:“好。”
“三少,黎少,我先回去了,去告诉老夫人一声。”
江裴洲挥手,目送车子远去。
无行李一身轻,黎晏站在高大的牌楼前,看着三三两两的游客问:“不是要去你外婆家吗?你带我来景区做什么?”
江裴洲默不作声,伸出食指指了指牌楼上的牌匾。
黎晏抬头望去,只见两个潇洒灵动的行书字体——沁园。
“沁园。”黎晏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你外婆家?”
“算是,也不算是。”江裴洲带着黎晏从沁园的正门进去,边走边说。
“原来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古镇,当年外公和外婆想要安定下来,就买下了这里的地。后来镇上的年轻人流失严重,剩下的人年纪渐渐大了,我外婆就找人开发成了景区,留在镇上的人也算是多了一份收入。”
“沁园有三个大门,这里是正门,和这里对着的是后门。”江裴洲指了一个方位,“这两个门一般都是游客进出比较多。”
说着,江裴洲又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有一个侧门,家里人通常都走那边,刚才周叔要是从叉路向左拐过去,就能到侧门了。”
第一次带人回家,还是走正门比较好。江裴洲心里盘算着小九九。
镇上临街的民居都改成了店铺,黎晏隔窗望进去,发现招牌和布置的现代气息并不浓厚,再加上时不时地有穿着古装的游客走过,还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小洲回来了。”面店的老板扶着窗户,探身吆喝。
“是啊,王叔忙着呢?”
王叔走出来,热情地邀请江裴洲进去吃面。
“不了,我外婆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这次还带了朋友回来啊?”王叔这才注意到江裴洲身边的黎晏,“瞧这小伙子,长得真俊。”
“我老婆诶,当然俊!”江裴洲一把搂住黎晏的腰,说话时别提有多得意了。
沿街的老板和伙计大多都认识江裴洲,黎晏被江裴洲带着一路走一路停,笑得脸都要僵了。
后来江裴洲带着黎晏穿过一条小巷,走到了临河的街上。河边的树大多枝叶繁茂,翠绿的枝条优哉游哉地晃着。临近正午,走在下面确实凉快不少。
“你……”黎晏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带着江裴洲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你干什么要和大家那么说啊。”黎晏不理解。
“说什么?”
“就是……说我是……你老婆。”黎晏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
江裴洲笑了,反问道:“你不乐意?”
黎晏抿着唇,睫毛扑闪着,眼巴巴地盯着江裴洲。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江裴洲特意凑到黎晏耳边说,险些碰到黎晏冰凉柔软的耳垂。
距离吃过早饭的时间也有几个小时了,黎晏忽然在风中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出声。
“饿了?”
黎晏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先带你去垫垫肚子。”江裴洲拉着黎晏来到一家点心铺子。店里面积很小,只放了两张小木桌,此时也都已被坐满了。
“桂花奶奶。”江裴洲朝柜台后面的小门喊。
不多时,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小老太太就掀开碎花布帘走了出来,脸上的皱纹都被笑容撑开了不少。
“快让我看看。”桂花奶奶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擦手,江裴洲默契地弯下腰,让老人摸自己的头发和侧脸,“好久没看见你了。”
“哪有,五一才回来过。”
“都三个月了,这还不久吗?”
江裴洲说:“您这儿还有点心吗?我老婆闻到香味,都饿了。”
桂花奶奶眉头的皱纹挤成一团,问道:“你结婚了?快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不是姑娘。”江裴洲笑了。
黎晏适时走到老人面前,“奶奶好。”
“是个男娃?”桂花奶奶扶着遍布划痕的老柜台,慢慢地自言自语般说,“前阵子我的一个老姐妹跟我说,她小孙子在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唉,你们这些年轻娃娃高兴就好。”
桂花奶奶朝黎晏凑近,眯着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会儿,说:“是个好孩子。”
然后老人就背着手进了后厨。
“桂花奶奶的眼睛不好,前些年左眼忽然看不见了,剩下这只眼睛慢慢地也模糊了。”江裴洲小声解释。
不一会儿,桂花奶奶拿着一个小袋子出来了,她拉过黎晏的手,把袋子放在他手里,一样一样地介绍说:“这是赤豆猪油糕,这是黄松糕,这是定胜糕……都是刚出锅的,你趁热吃啊。”
说完,老人拍了拍黎晏的手,转身就离开了。
“桂花奶奶,你不收钱吗?”江裴洲喊。
老人没有回头。
江裴洲掏出手机,扫柜台上的二维码,转过去两百块钱之后拉着黎晏就跑。
“快走!一会儿她该追出来了!”
黎晏被江裴洲带着,在暗影浮动的河边奔跑,空气中泛着潮湿的气息,心中某个阴暗角落暗自生长的种子早已悄悄发芽,贪婪地吸收着养分顽强生长。
“好了,我觉得桂花奶奶再年轻二十岁也追不上了。”黎晏扶着石桥的栏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早说让你跟我一起锻炼了。”江裴洲神态自若,他指了一处长椅说,“你先坐那里歇一会儿。”
接着,江裴洲从石桥上面走过,在一家茶楼外和伙计不知道说了什么,便拿着一只茶壶两只茶杯回来了。
江裴洲倒了一杯茶,茶味四溢,他递给黎晏前闻了闻说:“今天的是老白茶。”
“你好像没付钱。”
“这是给路过的人解渴喝的,不要钱。”
“这么好。”黎晏口渴,一口气就喝光了。
黎晏把茶杯还给江裴洲,翘着腿靠在长椅上,悠闲自在地感叹:“在这里好舒服,感觉整个人都慢下来了。”
“你要是喜欢,我们每年都回来住一阵。”江裴洲脱口而出。
黎晏听了,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刚要说话,就发现桥对面有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小女孩正鬼鬼祟祟地朝他们这边看。
小女孩察觉到黎晏的视线,转身就跑远了。
“你看什么呢?”
“好像有个小女孩一直在看我们。”
江裴洲并没有在意,“可能她喜欢看帅哥吧,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厚脸皮。”黎晏小声吐槽。
江裴洲从袋子里拿出一块点心,掰了一半分给黎晏,“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黎晏拿着热乎乎的点心,把心一横问道:“你说‘我们每年都回来住一阵’,这里的‘每年’究竟是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