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姜缈睡得沉,傅时昱轻轻抽出自己垫在姜缈脖颈下的手臂,起身下床,离开房间。
他所能感知到的范围内没有任何alpha的存在,应该是岑夫人知道姜缈发热期后,让所有alpha都离开了这里。
傅时昱站在门外长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给管家拨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管家拿着一盒药上来,傅时昱抱着胳膊倚在走廊窗边,一个人吹着夜风。
“少爷。”管家走近,低声说,“您的药。”
傅时昱抬眼,淡淡“嗯”了声,接过药盒。
“这是alpha的抑制素,您……”
“是我要吃的。缈缈不用。”
“哦,好的。夫人托我嘱咐您,注意身体。”
“……嗯。”
傅时昱还没有告诉岑夫人姜缈的腺体现在不可以被标记。按照常理来说,一对拥有99%匹配度的新婚夫妻,在omega方的发热期,势必要没日没夜颠鸾倒凤的。
傅时昱脸色复杂,目光投向对面那扇房门,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姜缈仍在沉睡。
房间里充斥着omega甜蜜的信息素,别说傅时昱,就是任何一个alpha进入这里,都会被勾起欲望。
傅时昱拧开一瓶矿泉水,就着凉水吞了一片药,后颈的腺体终于慢慢安分了下来。
不知道该说姜缈天真还是笨蛋,竟然那么无条件相信傅时昱可以忍住自己的欲望不去咬他,还敢光着腿坐在傅时昱身上乱动,一点也不把自己的alpha当回事。
傅时昱走到床边,看了床上的omega一会儿,弯下腰来,捏捏姜缈的脸颊,说:“坏宝贝。”
凌晨时,姜缈在一阵燥热中醒来。
他梦到自己泡在一大片水里,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alpha。两人在水中拥抱、接吻、缠绵,尽管是梦,姜缈还是面红耳赤、心跳加快、差一点惊喘出声。
他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凭着习惯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姜缈不由得一愣。
锁屏壁纸是他昨天抱着狗和雪人的合照。
照片里他的脸颊和鼻尖红红的,笑得很腼腆,和旁边那只打了腮红的雪人有点像。没记错的话照片是用傅时昱的手机拍的,这是傅时昱的手机吗……
姜缈把手机翻到背面,没有花花绿绿的手机壳,确实不是他的。
姜缈躺回床上,一转头看见身旁熟睡的alpha。
梦中那个赤裸着身体和他接吻的alpha突然有了脸,和面前傅时昱的脸渐渐重合,姜缈呼吸一滞,又想起刚才那个梦。
他在梦里,和傅时昱那个了。
他甚至连大尺度的电影镜头都没有看过几个,却在梦里清晰地梦到了他如何与傅时昱耳鬓厮磨、拥吻缠绵。
——一定是因为他今天不小心看到了傅时昱赤裸的身体。
姜缈脸红得要爆炸,抬手捂脸,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傅时昱。
手机已经自动熄屏了,房间恢复黑暗,傅时昱眼帘半睁,习惯性地揽住姜缈,按进自己怀里。
“宝宝……”
半睡半醒的声音带着微微的低沉沙哑,明明梦境是无声的,姜缈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叫他宝贝。
他有点腿软,这是以前发热期都不会有的。
傅时昱闭上眼睛,喃喃:“不舒服了么?”一边问一边释放出信息素,温柔地抚慰姜缈。
姜缈小心环住傅时昱的腰,说:“没事的,没有不舒服。”
“那做噩梦了吗?”傅时昱托住姜缈后脑勺,亲亲姜缈的额头,说,“别怕。”
姜缈想说不是噩梦,是……梦,但不好意思说,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一声,抱紧傅时昱,说:“没关系,睡觉吧。”
-
这一次睡得安稳,姜缈没有再做奇怪的梦。
再次醒来,窗外天光大亮,姜缈揉着眼睛坐起身,身旁没有人,浴室里传出隐约的水声。
傅时昱在洗澡……
姜缈穿上拖鞋下床,昨天夜里好像又下了一点雪,窗外有漂亮的雪景,他走到窗边看了一会儿,浴室里的水没有停,想了想,蹑手蹑脚走向浴室。
傅时昱一直一个人住,大约没有考虑过会有人偷看他洗澡的问题,浴室门没有锁。
姜缈趴在门上,小心翼翼将门推开一条缝,热气飘散出来,混合着薄荷味沐浴露和傅时昱信息素的味道,像迎面而来一阵雨林的热风。
门缝里看不到傅时昱,姜缈犹豫着要不要把门再推开一点,水声忽然停下,姜缈还没来得及反应,门从里面拉开,他一个没站稳,踉跄着向前倒去。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他手臂,将他捞起来,姜缈抬起头,傅时昱站在面前,浑身湿淋淋的,头发滴着水,腰上围了块白色浴巾,刚好遮住关键部位。
姜缈不知道自己该看哪,目光从傅时昱的喉结到锁骨,再到胸膛、腹肌,最后顺着两条人鱼线往下,停在毛巾遮挡住的地方,脸一热,又快速抬起头,撞上傅时昱的目光。
水汽的缘故,傅时昱的眉毛和睫毛看起来漆黑如墨,显得目光很深。他歪了下头,问姜缈:“在这做什么?”
姜缈露出一个尴尬的笑,说:“没什么,起床了,来看看。”
傅时昱上下打量姜缈一眼,说:“昨天偷看我,今天又看。”
“我昨天哪有偷看!我是不小心看到的!”
“今天呢,趴在门上,也是不小心么?”
“今天,今天……”姜缈想不到理由,干脆破罐破摔,“看一下怎么了嘛,天天睡在一起,还不许看了?”
“当然可以。”傅时昱很大方地一口答应,松开姜缈的手臂,说,“看吧。”
alpha的肉体挡在眼前,姜缈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眼神躲闪着,转移话题说:“你怎么知道我趴在门上……”
傅时昱问:“宝贝,你以为发热期的信息素很好藏么?”
“啊?”姜缈嗅了嗅空气,好像确实有他的信息素。
都怪他发热期释放的信息素太多,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姜缈有一点尴尬,小声问:“你洗完了吗?”
傅时昱:“嗯,洗完了。”
“那、那你穿衣服吧,我先出去了!”
姜缈说完,转身就跑,傅时昱抬手没有抓到他,无奈叹了声气:“慢一点。”
几分钟后,傅时昱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姜缈这才知道傅时昱为什么一大早要洗澡。——他要出去,所以要洗掉身上姜缈的信息素。
姜缈站在傅时昱面前,光着腿,宽松的白T恤挂在身上,眼巴巴地问:“你要去哪里?”
傅时昱摸摸姜缈的脑袋,说:“去给你准备早餐,你不饿吗?”
姜缈点头,诚实回答:“饿。”
“还有你第一次在这里度过发热期,有一些事我需要亲自嘱咐他们。”
姜缈问:“我们今天不回家吗?”
傅时昱说:“我不放心你现在这样出门。”
“好吧……”姜缈垂下脑袋,想了想,说,“那你记得告诉他们照顾好甜甜,然后记得给何叔打电话,拜托他照顾好苦苦。”
“我知道。”傅时昱俯身,亲一亲姜缈的额头,说,“我很快回来。”
“嗯,我等你。”
傅时昱离开后,姜缈回到床上,百无聊赖地抱住自己的膝盖。
床单和被子都是很喜庆的红色,姜缈光脚踩在上面,大红色衬得他皮肤很白,像盛在红色陶瓷碗里的牛奶布丁。傅时昱一走,他什么也不想做,不想玩手机,也不想下床洗漱,就这样一直坐着,等傅时昱回来。
过了很久,傅时昱终于回来,端着两人的早餐。
何叔不在这里,只有傅时昱可以照顾姜缈,他把餐盘里的食物摆在桌上,说:“缈缈,来吃饭了。”
姜缈慢吞吞地下床,小声抱怨:“你去好久哦。”
傅时昱看了眼时间,无奈说:“宝宝,我只离开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也很久……”姜缈拉开椅子坐下,问,“有什么好吃的?”
“香菇滑鸡粥,虾饺,糖醋小排,奶黄包。”
都是姜缈喜欢吃的东西。姜缈哼了声,勉强满意:“还不错。”
傅时昱说:“甜甜也想跟我上楼,但被抱走了。可怜的小狗。”
“它不可以和我待在一起吗?”
“它需要每天到户外活动,和你在一起,身上会沾上你的信息素。”
“喔……那我岂不是也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这个房间里?”
“暂时是这样。”
姜缈扁扁嘴,托着下巴可怜巴巴地说:“我也很可怜。”
这次发热期来得突然,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被困在这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庄园里。姜缈本来就神色恹恹,一想到自己不可以出门,甚至连下楼都不可以,愈发的提不起精神。
他趴在桌上,夹了一个虾饺放进嘴里,生无可恋地嚼着,自言自语说:“发热期最少也要四五天……”
傅时昱淡淡地说:“我会陪你。”
姜缈抬起眼皮,看了眼傅时昱,说:“只有你,不能出去玩,还是很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姜缈的错觉,傅时昱的额角好像跳了跳,动作一滞,欲言又止。
姜缈没有意识到问题,继续说:“不能和甜甜玩,不能出去打雪仗、堆雪人,呆呆和小白也不在,我好无聊啊……唔。”
说着话,姜缈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是一个奶黄包。
傅时昱面无表情地用一个奶黄包堵住他的嘴,说:“吃完饭再说话。”
“?”
姜缈生气了,咬下半个奶黄包,含糊不清地说:“你之前还说吃饭时候可以说话的!”
傅时昱面不改色:“现在不可以了。”
“为什么?”
“傅家有傅家的规矩,在别人的地盘要听别人的话。”
姜缈被唬住了。
傅时昱只说过他们两个一起吃饭的时候不需要讲规矩,但没说过回了傅家老宅也不需要讲规矩。
姜缈瞥了眼门的方向,问:“我悄悄讲也不可以吗?”
傅时昱铁面无私地说:“不可以。”
“……”
姜缈觉得这很无理,但想到对他和蔼体贴的傅时昱的父母,又觉得这点小事也不是不能忍。
“好吧,不讲就不讲。”姜缈嚼着奶黄包说,“反正我们两个困在这什么也干不了,有的是时间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