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从说完话,两个侍女就往前走,想帮林淼扶魏云岚。
林淼拒绝了,“魏将军不喜生人触碰,你们带路就好。”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她们没可能听林淼一个小小随侍的话,又往前几步伸手要去扶魏云岚。
林淼蹙眉大怒,他扶着魏云岚正要躲开这两个侍女的手,不料枕在他肩上的魏云岚缓缓转过脸看了她们一眼。
林淼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她们的,但就这一眼,两个侍女就怔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了。
林淼一手扶着魏云岚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肩膀,让魏云岚能靠在他身上。
魏云岚似乎还能勉强保有一丝理智,他附在林淼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落局了……万事小心……”
林淼面容一肃,往日温顺的瑞凤眼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搂着魏云岚,“我知道了二公子。”
长公主府里的客房离这并不远,林淼扶着魏云岚走了十几步路就到了。
可偏是这十几步路似乎也让魏云岚变得更加难受,他的呼吸越来越粗,浑身滚烫,连脚步都变沉。
林淼手臂贴着他的皮肤都感觉要被灼烧到一般。
侍从快步走上台阶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门。
林淼扶着魏云岚走进厢房里,将其平放在唯一的床榻上。
他刚安置好魏云岚,那两个侍女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站在他身后。
“我们来照顾魏将军吧。”
林淼转身站在床榻前,不让她们靠近身后的魏云岚,道:“不用,你们出去打盆水来。”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脚步没动。
林淼冷冷看着她们。
安静的厢房里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魏云岚略显暧昧的喘息声。
还是那站在门外的侍从说了一句,“去,给魏将军打盆热水来。”
那两个侍女这才转身出去了。
林淼看向那门边的侍从,他却对着林淼笑得一脸意味深长,“小的就在外边守着,魏将军有需要只管喊一声。”
说罢他还贴心地帮林淼关上了房门。
等门关上了,林淼才卸下脸上的冷意,转身着急地查看魏云岚的情况,“二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魏云岚躺在床榻上,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满面潮红,额间和脖颈处都是细密的汗水。
他的眼底已见猩红,看得出他在很努力地保持理智,“阿淼,守好门,不要让人进来。”
林淼虽未经人事,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这会儿看见魏云岚精神奕奕的某处也差不多知道他这是被人下了药。
可是是在什么时候?!
他一直守着魏云岚,魏云岚在宴席上喝了那么多酒都好好的,怎么会去个茅房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茅房有问题?!
林淼灵光一闪,忽地想起了他方才在魏云岚身上闻到的,似有所无的花香。
魏云岚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衣物熏香也多是用的檀香,长公主府后花园的花卉没有一种和这花香香气一样,也断不会是他从镇北侯府带来的,那就只可能是在茅房时沾到的。
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想,林淼凑近魏云岚仔细嗅了嗅,果真在他的衣物上闻到那花香。
他正想说什么,躺在床上的人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林淼一愣,等回过神时他已经被魏云岚拖到了床榻上,压在身下。
魏云岚赤红着双眼死死看着他,脸上表情不复林淼熟悉的温柔,而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他从未见过的神态。
“二,二公子……”
林淼从来没有试过和魏云岚这般近距离,他都能感觉到魏云岚压在自己身上的某处的炽热与硬度。
林淼整张脸几乎是瞬间变得通红。
他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推魏云岚,想从他身下挣开,“二公子,你清醒些,我是阿淼……”
“阿淼……”魏云岚呼吸粗重,似乎已经认不出阿淼是谁,而且他身上那股莫名的花香变得越发浓烈。
他俯下身,低下头,像是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因而要凑得近一些。
林淼都能感觉到他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烫得他心跳如擂鼓,像是下一秒就能从他胸口里蹦出来一般。
哪怕眼前人是心上人,这种情形下林淼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地转开脸,嘴里因太过紧张而碎碎念个不停,“二公子二公子二公子,我是阿淼我是阿淼……”
魏云岚盯着他微微眯起眼睛,动作粗蛮地伸手捏住林淼的脸,把他的脸转过来。
在林淼震惊的视线中,魏云岚低下头以唇重重封住林淼的嘴唇。
整间厢房忽然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宴席上。
魏老夫人左手边坐着魏夫人,右手边则是坐着永乐侯夫人和她的嫡次女。
永乐侯府爵位传了数代人,到今天吃的都是祖宗留下的老本,子孙没一个有出息的,嫡长女仗着家世还能勉强嫁个高门,嫡次女却是难。
永乐侯夫人心气高,攀高也不就低,这嫡次女留着留着过了二八仍未寻得良人。
魏老夫人平日深居简出,鲜少与帝京其他权贵家往来,遂即使来到这样的场合,与其他家的夫人都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她心里一向是不耐烦这种宴席的,可无奈每年总有那么几张怎么也不能推掉的请帖。
淑华长公主乃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妹妹,几个皇子外甥平日里与她往来不浅,斯羽公子的生辰宴连东宫太子都赏脸到场。
魏家手握北境兵权多年,从来不涉皇子间的纷争,可即使魏家就差把“忠于天下,忠于陛下”八字贴在脑门上,几位皇子却从未放弃过拉拢魏家的心思。
往年魏老夫人独自赴宴,即使再来几个皇子她也不怕,但今年不一样,今年魏云岚也来了。
魏云岚从北境归来,而今二十有三,身居高位却仍没有婚配,没有一位正妻,这在有心人的眼中简直是天大的馅饼。
魏老夫人的心可以说没有一刻能放松,始终高高悬着,在看见魏云岚离席至今未归,她这心悬得便更高。
魏夫人怕她忧虑太重伤身伤心神,柔声宽慰她,“母亲,边雪身边还有阿淼在,不会有事的,再者,这里可是长公主府。”
魏老夫人眉头还是紧锁着未松。
这时,她身旁永乐侯夫人的嫡次女忽然碰倒了桌上的酒杯。
永乐侯夫人扶着嫡次女的手臂,轻声唤她,“妍儿?妍儿?……这孩子莫不是喝醉了?”
魏老夫人转头看了眼那嫡次女,两腮酡红可不就是喝醉了?
宴席旁侯着的侍女适时上前,扶着已经晕晕乎乎的永乐侯家小姐,道:“公主府中有为宾客歇息醒酒的客房。”
永乐侯夫人点头,“那太好了,你们扶小姐下去歇息醒酒吧。”
“是。”
两名侍女一左一右扶起永乐侯府家不胜酒力的嫡次小姐,往客房的方向走去。
魏老夫人只看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有放在心上,忧心怎么离席的魏云岚怎么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