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他?
这小子在说什么鬼话?
“行。”
谢茶跳下床, 扬眉道:
“为了以示清白,我就把这个房间让给你这个残障人士独享吧!”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下一秒,胳膊就被拽住了!
谢茶转身时, 春夜已经收回手了,他挑眉,语调漫不经心的:
“大少爷这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到连跟我一个房间都不敢了吗?”
谢茶:“!”
这小子!
谢茶眸子微沉, 冷盯着他;
春夜唇角微扬,露出一丝略带挑衅的笑意。
一分钟后。
浴室门砰地一声被关上。
谢茶进浴室洗澡了。
刚进浴室,系花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询问他春夜情况如何。
谢茶把春夜今晚的状况挑挑拣拣地,略加修改之后给系花说了:
“两个幻境,一个是在一起十年, 一个是十年未见。”
系花道:
“这就对了!鼠尾草致幻,人一旦进入幻境, 内心最隐秘的渴望, 和最深的恐惧就暴露无遗……”
“说明他最渴望和某个人在一起,也最害怕和某个人形如陌路。所以问题来了……”
系花话锋一转,语带惊讶:
“春夜幻境里的人是你啊?”
谢茶:“……这是重点吗?”
“当然是重点啦!”系花道,“说实话吧, 其实什么医学实验都是我瞎编的……”
谢茶:“!”
“鼠尾草汁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里边加了一滴依兰香……”
谢茶瞬间有种不妙的预感。
接着,系花又发来一段语音:
“依兰香,但凡看过宫斗剧的都知道吧?能催发人的爱欲, 再加上鼠尾草的致幻功能,简单点说吧, 谁出现在春夜的幻境里,谁就是春夜喜欢的那个人……”
谢茶:“……”
说到这, 系花叹了口气:
“唉,寨老说春夜十八岁了,过个几年就该给他找个女孩子结婚,叫我去探探口风……”
“春夜这个人,问他肯定问不出来的,我只好用这种办法试探一下他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啦!”
说到这,系花突然沉默几秒,随即笑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春夜居然敢这么离经叛道,寨老要是知道估计得被气死!”
谢茶试图否认:“……这么快就下定论有点草率了啊!”
系花信誓旦旦回答道:
“一点也不草率啊!我用这招测出过三个渣男……”
谢茶:“?”
“就我那三个前男友,在幻境里把我当成了小三,我就是靠这招发现他们劈腿了,还把小三给揪出来了!不会有错!”
谢茶:“……”
又想起方才春夜从幻境醒来后,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
虽然春夜说从他喝了鼠尾草汁之后,后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但那小子一向会装。
谢茶表示怀疑。
于是问系花:
“从幻境醒来之后,还可能会记得在幻境里发生的事吗?”
系花笑答:“反正我当时把我那三个前男友揍得鼻青脸肿,第二天醒来他们是不记得的,要不然肯定得找我赔医药费……”
“但春夜嘛,这小子不是普通人,所以也说不好。”
一门之隔的卧室里,春夜摸索着往阳台上走去,路过床边时,脚尖踢到一粒小小的东西。
垂眸一看:
指甲盖大小。
黑乎乎的。
蹲下身,指尖捻起摸了摸,金属材质,带着一丝冰凉感。
春夜怔愣了一瞬:
是……
谢茶衬衣上的一粒纽扣。
春夜垂眸盯着,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方才两个幻境里的片段迅速在脑海里涌现。
“我一直后悔一件事……”
“后悔了十年。”
幻境里的那个声音,带着压抑和隐忍,藏着积攒了十年的无望和怨恨。
如同一道沉沉的钟声,再次在脑海里回响,震得春夜闭上了眼。
几秒后,当春夜再次睁开眼时,瞳孔猛地一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那双眼睛如鹰隼般。
瞳孔里幽幽地泛着冷光,深沉沉地盯着那枚纽扣。
接着,五指慢慢合拢,将那枚纽扣紧紧握在手掌心……
就在这时,浴室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热气、水汽、混合着谢茶独有的、清冷高级的浅淡香气一起飘了出来。
瞬间将春夜包裹。
春夜呼吸一滞。
几秒后,缓缓抬头,模糊视线里走出一抹身影。
高挑的。
朦胧的。
像藏在白雾里。
春夜眼也不眨地盯着。
谢茶穿着白色浴袍走出来,伸手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斜瞥了春夜一眼:
“苗王大人,你这么盯着我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春夜将手心里的那枚纽扣不动声色地藏进了口袋里。
之后,起身,朝谢茶走过去:
“眼睛怎么了?”
谢茶:“……”
【YJQT】
方才在淋浴间洗澡的时候,一直在寻思着这小子到底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假装不记得了。
思考得太过入神,不小心把洗发水的泡沫沾眼睛里了。
虽然事后用水清洗了,但左眼还是有些不舒服。
但谢茶自然不会把这么丢脸的事说出来,尤其对象还是春夜。
更不可能了。
于是仅剩的那只眼睛,眼神跟刀子似的,刀了春夜一眼:
“苗王大人既然从幻境里醒了,应该记得咱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吧?这位陌生人,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捂着眼睛从春夜身边离开。
擦肩而过时被春夜一把拽住。
拽的还是捂眼睛的那只手腕。
谢茶:“!”
这小子!
“松手。”
谁知春夜不仅不松手,还稍稍用力,握着他的手腕,企图将他捂着眼睛的那只手拿下来。
“我看看。”
语气平静。
但谢茶却从他语气里品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与此同时,手上的动作也带着一股强势,捉着谢茶的手腕,把谢茶捂着眼睛的手拿下来了。
谢茶:“……”
他就洗个澡的时间,这小子怎么画风又突变了?
谢茶晃了晃手腕,示意春夜松开,春夜语气微沉:
“别动。”
谢茶:“……”
“我说……”
话还没说完,春夜又上前一步,这下两人彻底面对面了。
近到呼吸交融。
谢茶都不方便说话了。
春夜凑近去看谢茶的眼睛,视线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谢茶眼睛闭着,于是凑得更近一些。
他比谢茶高,凑近的时候,鼻尖正好抵到谢茶的眼睑下。
他嗅觉灵敏,很快就闻出了一丝洗发水泡沫的气味。
春夜:“……”
轻轻挑眉一笑。
轻笑声像一团雾似的,飘进了谢茶的耳朵里。
意识到这小子可能猜出来了,谢茶有些微妙的恼羞成怒。
这小子又在嘲笑他吗?
正要推开他,忽然眼皮一凉。
被微风吹过似的。
意识到是春夜吹了一下他的眼睛,谢茶瞬间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声音也跟着微微一沉:
“你干什么?”
春夜慢悠悠地解释:
“大少爷,我在帮你刺激泪腺,以便它分泌眼泪,将眼睛里残留的一点泡沫冲刷出来……”
谢茶:“……”
想到这小子好像略懂一些医学,谢茶顿了几秒,又威胁道:
“你最好是这样!”
春夜笑了,对着谢茶的那只眼睛又吹了一口。
吹得谢茶的睫毛轻颤了起来。
纤长。
尾端带翘。
在春夜朦胧的视线里,像黑蝴蝶的翅膀,在微微颤着。
霎那间,春夜感觉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似的。
他停顿数秒。
又凑近轻轻吹了一下。
朦胧白雾里的黑翅又微颤了几下,透着一丝脆弱的美感。
春夜久久凝视着。
直到谢茶晃了晃手腕:“我说苗王大人,你是睡着了吗?”
春夜这才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语调散漫地回答道:
“大晚上的,大少爷急什么。”
谢茶:“……大晚上的,当然是急着去睡觉啊!”
被这小子的幻境好一番折腾,现在又要跟他在这个房间里呆一晚,谢茶隐隐觉得今晚还没结束。
这小子太会作妖了。
谢茶只想赶紧去睡一觉。
最好一觉睡到天亮!
就不用担心再出什么事了!
春夜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又轻轻笑了一下,落在谢茶的耳朵里。
像是一个小勾子似的。
藏着似有若无的暧昧。
谢茶总感觉这笑声很不单纯。
他呵了一声:
“我劝苗王大人不要多想。”
春夜给谢茶吹了一下。
吹完,轻挑了下眉,眼里笑意暧昧非常:“大少爷不妨说说我多想什么了?”
谢茶:“……”
这小子!
谢茶转而催促他:
“苗王大人,我再给你一分钟,要是搞不定,我就要怀疑你不学无术了……”
春夜轻笑出声。
又继续凝视着谢茶的眼睛。
他轻轻地、一下一下吹着。
微风将那纤纤睫毛吹得抖颤。
耐心地吹了一会儿,从那微微闭着的眼睛里终于流出了泪水。
在头顶柔光的照耀下,春夜能模糊地看到眼睑下方,流出一粒小珍珠似的,折射出细碎的光来。
接着,一颗一颗地、更多的泪珠从眼睑下方滚落下来,像成串的、散发着微光的珍珠。
直到谢茶似乎感觉到眼睛里残留的洗发水泡沫被泪水冲刷走了。
眼睛里的不舒服消失了。
谢茶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地睁开了眼。
正对上春夜的眼睛。
幽幽的。
定定地望着自己。
谢茶:“……”
他眨了下眼,确定眼睛恢复正常了,谢茶假装无事发生,刚绕过春夜走出一步,又蓦地顿住脚步。
一个强烈的直觉福至心灵,他倒回去站在春夜面前。
抬手把手背贴在春夜额头上。
完蛋。
额头正在发烫。
又把手掌贴在春夜胸前。
咚咚咚的。
心跳又快又急。
谢茶深吸一口气:
“苗王大人,就吹个几分钟的眼睛你也能情蛊发作……”
“对我是不是不太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