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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付故事

做不对匹配题 不执灯 2667 2024-09-15 10:46:49

眼下的情况让楼远有些无所适从。

坦白来说,自打记事起,楼远很少面临这种令自己感到窘迫的情境。

从初中时他对外的风评便十分复杂,楼远承认自己脾气不怎么样,大概是遗传了他那个暴躁的爹和要强的妈,自己的叛逆期又莫名很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处于见到人类就心烦的状态。

但他从不缺朋友。

人与人之间弯弯绕绕的关系有许多惯性使然,以楼远未成年时期浅薄又略带中二的三观来看,在社交的差序格局里要么干脆当个没原则的好孩子,要么当个有原则的坏孩子,夹在中间的人最难做,可惜大部分人都是有原则的好孩子,所以哪怕做得再用心总也逃不过被一些人讨厌的命运。

楼远决定自己的人设是个有原则的坏孩子,于是身边的人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对他的预设都是个“叛逆不服管的野孩子”。

在这样的预设下,他似乎做出什么事都留给人接受程度上的宽裕,做了好事得到很多夸奖,做了不好的事也无非收到一句“他就是这样的人”。

楼远坚持了几年这样的人设,在爹不疼娘不爱的成长环境里越长越歪,朋友圈也得到了无形中的过滤,变成了任谁看都要感叹一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模样。

比如他的头号狐朋狗友覃然。

高中后楼远很少主动建立新的社交关系,但他似乎已经有能力搭建出一个以自己为中心、又不让其他任何人感到边缘的圈子了。

除了独身一人的时候,楼远从来都只坐在一群臭味相投的好哥们中间吃臭味相投的饭。

付之予是他的社交圈的一个意外,他打破了狐朋狗友过滤网,为楼远的好友图鉴里添加了全新的精神面貌。

楼远不太适应。

不适应和付之予这样的人交流,不适应到付之予的家里做客,不适应吃付之予做的饭。

眼下还有一位属于“付之予的社交圈”的人物登场,楼远久违地感觉自己有点像个不合时宜的局外人。

“我……”他刚一开口,就被付之予出声打断。

“吃你的,别管他。”付之予说完,又淡声问向来人,“你拿什么?”

对方仍是一脸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盯着楼远看了半天,又猛地意识到不太礼貌,收回视线。

他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像是突然被这变故搅乱了,他躲闪着付之予的目光,支支吾吾道:“我那个……”

“有话回头再说,没有落东西就走吧。”付之予说。

他这话的语气与态度都平和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偏偏这话的内容不算客气。

楼远咬了口午餐肉,没有回头迎上那如芒在背的视线。

他又不是傻的,付之予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下别人的面子,更何况自己是个外人,付之予这么不留情面,大概是关系很不好了。

和付之予关系不好的人,他也没有必要转头给个自我介绍,毕竟他现在吃的是付之予做的面条。

付之予下了逐客令后,便也自顾自继续吃饭,屋里的两个人谁也没再抬起头,沉默横亘在客厅里,没多久,楼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关门声。人走了。

楼远掀起眼皮看了看付之予,又低头喝口汤,再偷偷看付之予一眼。

如此两次,他终于被付之予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付之予问。

“哦。”楼远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半天了,他顺势问,“那个是你弟弟啊?”

付之予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楼远扯出一张纸擦擦嘴,见他不答,把话丢回去:“看什么?”

“随便看看。”付之予说。

楼远有些语塞。

付之予这人有问必答,搞得他有些不会接话,想了想干脆重复了一遍:“那个是你弟弟啊?”

楼远说完有些脚趾扣地,他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有点像在审讯室。

好在付之予真他奶奶的有问必答,语气平平回道:“嗯。”

楼远不再看付之予的脸,转而看向桌子上的空碗,想了想又问:“亲弟弟?”

“嗯。”

楼远嘴角扯了扯,闭嘴了。

他和覃然那群朋友聊天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有时候一个话题能噼里啪啦发散一个多小时,有时候话落地没人接也不觉得尴尬。

可此时面对付之予这种交流方式,楼远有点难以招架。

他坐了几秒钟,站起身把桌上空掉的碗筷摞起来,终于找到了转移话题的契机:“我去洗了吧。”

“放到洗碗机里就行。”好好好。

楼远眼前一片漆黑,他走到洗碗机前,把碗筷丢了进去,对着上面看不懂的按钮研究了一会儿。

“电脑。”身后的人忽然主动开了口,“多谢你。”

洗碗机发出轻微的声响,楼远不甚在意地歪了歪脑袋:“应该的,你看看里面的东西没丢吧?”

付之予敲了敲键盘,点点头:“没丢。”

刚刚用电脑登录上的微信此时正在疯狂跳动,付之予扫了眼一闪一闪的头像,把笔记本扣上:“我送你下去。”

外挂电梯三面是透明玻璃墙,付之予在下降过程中不动声色地望了眼楼下,没有付之然的车,他大概已经走了。

微信里来自付之然喋喋不休的60s语音一条接一条,付之予一个也没看,只回了一个:听不了。

付之然终于沉默下来,大约十几分钟后,对方发来了删减后的简要版。

-哥,你今天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没有留我吃饭?

-哥,我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咱俩名字里有俩字都一样,我能不是真心为你吗?

付之予看了两眼消息,被无声的聒噪吵得心烦。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任由付之然在他的对话框里上蹿下跳,自己打开了复习资料。

付之予一看到曲里拐弯的英语就感到生理性恶心,他揉了揉眉心,带上耳机走到阳台去。

他已经考了两次雅思,偏偏每次都被小分卡得死死的,这一次卡口语,下一次卡写作,怎么也没法同时考到7分。

付之予努力对付洋文,脑海里忽然回忆起吃饭时楼远问他“你在家都自己做饭吗”,自己回答“便宜”时对方的表情。

也许楼远正在思考为什么悬浮的富二代会回答出如此平凡的答案,也许楼远还会问问“你们富二代不是都一出生就会十国语言吗”。

付之予靠在阳台栏杆上。

傍晚的夕阳落在身后,映得半边天的云彩都亮着金黄的霞光。

他是个富二代,确切来说是个拆二代。

他爹妈命好,老房子的地理位置与面积也好,正赶上随川市城市开发、政府拆迁,拆迁款按人头给,爹妈努努力生了个二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拿了九百多万。

他们一家子没有任何理财头脑,找了个懂行的指点,趁着随川的高新区还没有建设起来,拿这九百多万买了条还未开发的商业街的几个铺面,没想到这条街的风水不错,几年后通了地铁后火得一塌糊涂,租金很快就翻了倍。

回本后老爸学着别人当炒房客,结果差点被房产中介骗跑,兜兜转转还是回归老日子,到底没有门路也没有人脉,去哪里都不好闯。

家底殷实的富二代是实实在在的生意人,吃的是自己赚出来的钱,再不济也是自己爹妈赚出来的钱,他们不一样,他们吃的是命运的馈赠,喝的是上辈子修的好运气。

没读过出国班,也没有打小的耳濡目染,暴发户付之予读了几年早六晚十的高中生活,随波逐流结束了高考,从零开始,与雅思小分缠缠绵绵。

他家里那条街就在随川市高新区,这事情不是秘密,遇到没眼色的同学会拿富二代开他们玩笑。

付之予听着觉得无所谓,可耐不住他弟比他心气高,付之然立志向霸道总裁转型,早些时候小打小闹创业做餐饮店,惨遭破产,上大学后决心大展拳脚,势必要挤入豪门行列。

不过他的宏图伟业从社交开始。

-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这次生日我请了好多朋友,协商了很久时间,你一定要来,这是走动人脉最好的时机。

付之予看着生日宴三个字,怀疑了一瞬间付之然穿越进了艾利斯顿商学院,不然他无法给自己的生活出现了如此悬浮的名词找一个合理解释。

-哥,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和人来往,但这些你以后都用得上的。用得上吗?

付之予切换了一道口语题,靠着阳台的小沙发坐了下来。

有钱人有自己的鄙视链,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往走动也只停留在同龄人之间的情谊上,哪里算得上“人脉”。

倒还不如楼远,经过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同生共死,以后去汇腾科技说不定还能打折。

在付之然铺天盖地的唠唠叨叨里,终于弹出了一个不同的头像。

-小组作业:有人在吗?该准备小组作业了,选个组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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