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然:什么情况啊?你不是被付之予接回家了吗,怎么给干生病了?
楼远拖着自己38度的病体爬进寝室,怒骂三条。
-你说话注意点??一个动词就算用惯了也要在用之前看看语境。
-你以后文明点,咱的店本来就他妈没啥人来了!
-你怎么不回我,睡这么早?
覃然终于忍无可忍,大骂回三条。
秦老师:我随口一说,你怎么还干破防了!
秦老师:你别一天到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秦老师:别转移话题,咋回事,进医院了?
楼远瞪着这几行字,决定把手机丢到一旁先睡再说。
脑子昏昏沉沉,打的针终于起效,他能感受到身体温度在渐渐趋稳,身上也发出汗来。
辗转反侧一个小时,楼远终于一把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
不错,合适的时间。
楼远: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我那是心虚。
覃然死死地沉默了,凌晨两点的对话框居然还跃动了两次正在输入中,却连个屁也没放出来。
楼远等了他整整半个小时,见他实在憋不出话,这才一翻身睡下了。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生病带来的疲倦在睡梦里发酵起来,早晨的闹钟压根没有吵醒他。
手边的手机嗡嗡震个不停,这是他约好和付之予一起去吃早餐的时间。
锁屏上还蹦着覃然凌晨四点发的信息:-你什么意思,我好像没有理解。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你?
-你喜欢谁都行,你怎么喜欢他?他看起来这辈子不会爱上人类。
-我一直怀疑他是外星人,你看徐晨光,也像个外星人。
-[链接:xx国又发现蜥蜴人?看看科学家怎么说]-你踏马的不会睡了吧我草,我夜不能寐,你睡得很美?
-没心没肺,狗东西,老大,大哥,我求求你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楼远一条也没有看到,还沉沉地睡着,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把枕头搂得热乎乎。
一只冷冰冰的手忽然探上床沿,替他拨开额头上的碎发,用手背试了试温度。
楼远在梦中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勾着他的魂在空中飘来飘去,猛地一脚踩空,他用力睁开双眼。
落在额头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去,付之予看着他,又用手指戳戳他:“醒了?”
楼远反应了好几秒,才转动眼珠看向四周:“早……上好。”
室友都不在寝室里,付之予站在他床前,举起手中的打包盒:“早上好,十一点了,吃口东西再继续睡。”
“哦……”楼远睡得头发晕,翻个面盯着天花板,才忽然想起来,“我是不是约了你吃早饭?”
“嗯。”付之予笑了一下,“我早上来看了,闹钟没叫醒你,就让你继续睡了。”
楼远吞咽一下,嗓子里干得像磨砂玻璃,他摸到丢在一旁的水杯,拧开灌了一口:“对不起。”
“没关系。”付之予说,“喝点粥,吃药了。”
楼远揉着眼睛,才发现屋里开着灯,他转头去看窗外,树影摇曳,雨珠如丝细密而落,天空阴沉,是个雨天。
他坐在床上,要低下头才能看到付之予,这才发现他的衣摆落了几点深色的雨痕,刚从雨里回来,难怪手指很凉。
“还烧不烧?”付之予问。
“不知道。”楼远划拉几下自己的脑门,从床上爬下来,“应该不烧了。”
付之予带回来的是煮的很烂的面条和粥,还在冒着热气。
“我觉得我现在可以吃辣椒炒肉。”楼远说。
付之予瞧他一眼,斩钉截铁:“不行。”
软面条里没有荤腥,楼远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回来,才想起来付之予还站在这里等他。
“你吃饭了没有?”
“吃了。”付之予说。
楼远无言以对,他已经很久没有接不上话的时候了,这种状态只在他们两个刚刚认识的那段时间里出现过。
好在这沉默的尴尬里,付之予率先开口:“吃完记得吃药,我回去了。”
楼远刚要应声,低头看到自己手机里铺天盖地的信息,猛地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和覃然聊的话题。
昨晚与付之予道别时弥留的疏离后知后觉地漫上来,楼远把筷子往饭碗上一拍,声音都抬高了很多:“你等等!”
付之予半只脚都迈出了寝室,闻言定在原地。
楼远试图找到一个委婉的开场白,可惜他大病第二天,脑子锈死了一样卡顿,没法像平时一样转得飞快,一时间沉默下来,与付之予不尴不尬地互相对视着。
屋子里只剩下静默中的两道呼吸声,楼远一咬牙一狠心,干脆实话实说:“你昨天是不是不高兴?”
“嗯?”付之予愣了一下,没料到他是要说这个。
“从医院出来,我说要回学校之后,你就没有怎么和我主动说话了。”楼远说。
付之予盯着他的眼睛,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了一下。
“是不是?”楼远问。
付之予不知道该怎么答。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性格与情绪而让楼远不开心,可楼远太敏锐,他又太不自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付之予很少为了什么事而挂脸,他对许多事的心理预期很低,因此出现再糟糕的情况他也能够冷静应对。
可对上楼远时,他的情感波动变得异常大,开心与不开心都浓烈又直接,直白地反馈在当下。
但付之予并不知道这些情绪出现在自己脸上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起来以前文承对其他人介绍他时,说:“他没挂脸,他就长这个样子,他也没办法。”
付之予眨了下眼,走近一些,说:“我没不高兴。”
“你就是不高兴。”楼远皱起眉,“为什么要说没有?”
这样的问话让付之予招架不住了。
“我……”
楼远问话时的语气里没有不耐和质问,只是困惑与好奇,他并不咄咄逼人,因此付之予其实有许多种说辞可以搪塞过去,哪怕他避而不答,只坚持说“没有”也可以。
但付之予知道,楼远是掏出真心在问他,如果他说“没有”,他们之间会像一大片粉色海洋球里掉了颗小蓝色球,混在一起时看不出什么异常,小小一个差错也无伤大雅,可它客观存在,一想起来心里总是膈应别扭,恨不得能一头钻进去刨出来,可也很难翻找到了。
但付之予没法实话实说,他不高兴在楼远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但楼远压根没有必要非住去他家里。
是他卑劣的占有欲作祟,他不能把这些阴暗的心思拎到楼远面前。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以为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付之予说。
“我没有不想和你呆在一起。”楼远几乎在下一秒就说道,像是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付之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楼远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心里火上浇油,他其实想说得再直接一些,明明白白地告诉付之予,他非常愿意,恨不得一天24h都黏在一起,一点也没有不想。
但这话太超出他们的关系了。
他挠挠耳朵,憋出一句稍微矜持些的说法:“我去你家住,你还要照顾我,不方便。”
付之予闻言,疑惑地歪了下头,看向楼远怀里的面条。
不住一起不是更不方便吗?
楼远意外地读懂了他的眼神。
他只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什么他非得付之予来照顾,但怎么也想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呃……其实我觉得我病已经好了,你不用这么……”
“那晚上和我一起去吃饭。”付之予说。
楼远立刻点头:“吃,这次肯定不睡过头。”
付之予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退到门外后才问:“和我做朋友是不是很累?”
楼远才刚咬一口面条,含糊道:“?没有啊。”
“我感觉你有很多话想说,但你都憋回去了。”付之予不是很想承认,但还是坦然问了出来。
毕竟楼远平时向来是有话直说的性格,很少见他隐忍不发。
楼远低头嗦面条,心说那是我怕把话说出来吓到你:“那倒没有,憋回去很不爽,我一般不会让自己不爽。”
他低下头时,T恤领口随着动作垂落些,露出线条清晰的肩颈与锁骨。
付之予收回视线:“那就好。”
他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却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看起来鬼鬼祟祟。
付之予定睛去看,覃然实在无处躲闪,只好装作路过的样子,一边东张西望看风景,一边在原地打转走来走去。
付之予知道他是来找楼远的,对方也并没有要与他打招呼的意思,便径直离开。
覃然直等到付之予消失在走廊尽头,才风风火火地冲到楼远的宿舍门前,瞧都不瞧推门而入。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他怒喝一声。
楼远正捧着面条吃,见到他心虚地背过身子,闭嘴不说话。
覃然见他这样子,怒从心起:“你怎么不说话,他怎么你了?楼远!”
他直呼大名,喊得楼远连忙扭头叫他闭嘴:“你再大点声,让整栋楼都知道!”
“知道什么!”覃然的表情变得扭曲,“老大,跟谁谈都行,跟他谈要三思啊!你看看他那张冷脸,如果全世界所有人都是恋爱脑,那他付之予肯定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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