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什么好事儿?”
进屋做足基本礼貌,给客人倒上水,林泽就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他最近实在忙得不可开交,看书、做面包、教何向峰甜菜制糖,还要跟章珛商量酒席的细节,真心没功夫废话寒暄浪费时间。
好在李广财和郭员外都知道他的脾气性格,他又有秀才功名在身让普通人敬畏,否则换个人怕是就被他这态度给得罪了。
两人来找林泽的目地很简单,除了为他们‘南阳镇双废’的儿子,也没其他理由。
知道林泽想开私塾,李广财两只老狐狸就在琢磨从这里讨好他,青山县状告翻案成功的消息传回来后,两人更是猛拍大腿不再丝毫犹豫,连夜合计完,今儿个就跑来河坝村拜访了。
“林郎官,咱们现在这里恭喜你沉冤得雪,以郎官才华将来必定贤名一方,我们两个老东西这就先来拍马屁,郎官莫嫌弃我等粗鄙……”
李广财两人话还是说得挺中听的,马屁拍在明面上,让人生不出讨厌,只觉得直来的爽朗。
章珛抿嘴笑,林泽半点不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接受夸奖,
“贤名不敢当,盛名还是有把握的,我这个人比较容易骄傲,李员外郭员外,你们就别老夸我了,咱们都交情好几次了,有话直说就是。”不要浪费时间呐!
李广财上回就领教过林泽这种行事风格了。
郭员外就有些楞了,上回在他家宴会上林泽虽然不羁,但大庭广众下还装得斯文有礼,一时间被林泽的自恋给神奇到了,好半天才继续笑道。
“林郎官果然不是常人,其实我等来是想跟郎官商量私塾之事,上次在府邸听郎官说要开私塾,这等育才教学之事,我跟老李商量想出两分力气,不知郎官可否同意……”
“说来听听。”
“开建私塾最重要的无非就两个问题,一是先生学问,二是雅静的院子。前者郎官满腹经纶没问题,后者对郎官来说短时间内恐怕有所难题,所以我跟老李商量过了,私塾院子方面我等可以出力。”
“老李在柳河边有座宅院,地方清幽雅静,宅院大小也非常适合,我再出银子修葺,改建完成后私塾归郎官所有,我和老李只求郎官收我们那两个不成材的儿子做弟子就成,若不然学生也成……”
这就相当于给学校捐了一栋教学楼来换入学名额。
弟子和学生名分待遇天差地别,但若私塾先生看重,做学生也走在别人前头,两个老家伙算盘都是算得不错的。
林泽挺感兴趣,这算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还得存多久的银子才能把私塾办起来呢。
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段,东西是好,可不好收,弄不好这就成了别人的把柄。
“这提议倒是不错,不过两位老爷赚钱也不容易,如此大礼林泽却是不敢白拿……”
“无碍的,不是白拿,这是我等做善事,为大稷朝育才大业做贡献,林郎官可要成全我们的愿望啊。”
俩老家伙装得还挺像的,这送礼贿.赂的功夫练就得炉火纯青。
林泽都快被捧得有点飘飘然了,不想打官腔,直接道,
“即便是做善事,也不能把两位老爷当财神,这私塾我自有打算,没道理白要,两位老爷的人情我可以领,但礼就不收了,你们说的那宅院我出银子买。”
“这……”
李广财两人语顿,林泽拿银子明摆着就是不想承情,他们儿子的问题有待商榷。
林泽知道他们想什么,继续道,
“当然,我现在暂时没那么多银子,所以就当先欠着两位,两位令公子入学的事情我可以考虑。”
“林郎官,那之前我儿子考核的事儿还作数不?”
入学和拜师性质不同,李广财赶紧道。
郭员外则急了,他的最终目地也是让儿子拜林泽的师,做学生只是退而其次的选择,李广财抢了先机得了拜师考核的机会,现在林泽这样说,他儿子岂不是没戏?
郭员外不落后,也赶忙道,“林郎官,我儿子也很聪明的,你收了他做弟子绝对是缘分!”
“两位老爷不用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林泽忍不住微笑,
“老爷爱子心切林泽理解,但要知道师徒名分影响重大,双方都不可掉以轻心,承蒙两位看重,但林泽觉得此事须得慎重。”
“李小公子我之前瞧过,性格十分中意,若李小公子能够通过我先前出的题目,承诺的弟子一事自然是算数的,李老爷放心。至于郭老爷小公子,请赎林泽不敢担当大任……”
“林郎官,为何?我儿子不比这老家伙的差啊,寺庙主持说我儿子是状元命呢!”
郭员外被拒绝急了要死。
“正是因此,林某才说不敢。”
林泽微笑道,“郭员外可听过盛名所累?可知道伤仲永的故事?”
过早的消耗不确定的未来是做人最忌讳的事情。
他不太想接受郭小公子的原因没其他,就是因为‘批命状元’这个传闻,若是真把人教成了状元,那他自然是名利双收,可若是失败了呢?那下场就是身败名裂被郭家埋怨。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考状元,让他教出个状元学生,这难度实在太大,未来也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状元并不是说有学问就能考上的,官场上的事情复杂着呢。
批命一事被郭家宣扬之后,别说他,就是其他真正有本事的人要收郭小公子都要细细考量后果。
“……”
听了林泽的话,郭员外脸都烂完了。
真是悔不当初,都怪他跟娘子因为儿子被嘲笑多年,一时高兴过了头,忘记了轻重,只顾着扬眉吐气。
林泽说得对,现在不是林泽不想收,而是有些不敢收啊,要是批命不准又或者儿子后天不努力没出息,林泽可是要为此负责的。
郭员外叹气,“看来我儿只能做郎官学生,无缘弟子了……”
“师徒又如何?师生又如何?归根究底不都是授业解惑,育才教人么?郭老爷,我直接答应令公子入学,说起来你该偷笑了。”
林泽一派高深,大言不惭,牛逼轰轰的模样。
郭员外没觉得生气,文人才子不管心中如何骄傲,向来喜欢自谦,倒是头次见到林泽这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让人特别新奇兴趣,
“林郎官这话怎么说?说得不中听老夫可要生你气的。”
嘴上说是这么说,但怎么可能生气,短短时间,郭员外对林泽在相处上多了几分熟人之间才有玩笑。
李广财竖起耳朵,也十分好奇。
“不妨告诉两位老爷,三年之后的乡试林泽打算再参加一次,所以目前来说我办私塾并不于做我一辈子的生计,我的目地只有两个字,赚钱。”
郭员外/李广财:作为个读书人,你丫的这么说真的好吗?
林泽觉得很好,一点都没有羞愧的意思,他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心理素质特别好。
“私塾开起来我暂时只收12个学生,不限年龄和家世身份,但必须通过入学考试,成功入学的学生只要按照要求学习,且通过每次我给出的考核,我可以保证他通过童生考试,若不成,学费我全额退回去。”
“我知道这在大家看来有些不太可能,毕竟南阳镇最好的育才私塾每次童生试过的人也不过一二,可如果我名声恢复,这般承诺,我想还是有很大部分人愿意来尝试。”
“所以,郭员外,我直接给你一个入学名额,你觉得是否划算?”
当然划算!
他想儿子拜师不就是想着弟子关系比学生更重,林泽肯定会更加用心教导,从而让儿子考上功名。
既然做林泽的学生,林泽都能给承诺考上童生功名,那叫师傅和叫老师又有什么关系?
林泽本来就是曾经南阳镇有名的才子,只是一直被名声连累落魄,现在恢复名声,真开了私塾,又给出如此优厚的承诺,招收学生根本不是难事,大家肯定强迫头来。
“林郎官高见,能做郎官学生是我儿之幸,虽郎官现在不收我儿做弟子,但老夫定让他将您看做师傅,他日若我儿能得郎官青睐,还请郎官再考虑考虑。”
郭员外起身拱手,深深一拜。
他算是知道李广财为什么在林泽名声败坏的时候,都还愿意放下脸面上门求师了,今日详谈,林泽此人不仅在生意上有着非常手段,心中更有成算。
若是林泽三年之后能够中举,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李广财也不落后,腆着老脸上前,狂拍马屁,
“林郎官才学超凡,荣辱不惊,叫人佩服。老夫还有一事想求,请郎官指点……”
“指点给你儿子出的那考题是吗?”
林泽被赞美得心花怒放,不怪忠言逆耳,实在这马屁好话听着实在舒服啊。
距离上次见李广财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李家还不见任何行动,不用想也知道被他出的题目给难住了。
李广财老脸发红,表情悲催,
“林郎官,上回都是老夫自作聪明让您不愉,但我家那小子是真除了您别人没本事教,这些日子为了解您给的题,我家那是全家老少都出动了也没想出办法,您看那考题能不能……”行行好放个水吧!
为了儿子一把年纪对着哥后辈又是卑躬屈膝,又是腆着老脸连‘您’的敬称都叫上,这老家伙也不容易。
林泽对上回李广财来拜访的小心思总算舒服了气,终于松口,大发散心,
“行吧,看在你那儿子甚得我心,我便给你点提示:两个字,噱头。以李老爷在生意上多年的经验,想必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李广财:“……”
林郎官,你真看得起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