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仪长韦斯特还没出声, 猫眼一派的顾问们率先坐不住了。
“普罗米修斯？那只是一个故事！”
“请不要在这种严肃会议上开玩笑！”
“未经官方机构估值认证的虚拟财产用在正式会谈中就是诈骗！”
“菲特先生，您的条件需求已经超出‘为难’范围，很难不令虫认为, 您的新条件是刻意针对猫眼政令体系！不论您否认还是承认, 您提出的合作条件已经构成犯罪！”
“1980案已过去20年！20年来, 这些家族勤勤恳恳服务猫眼，服务西仙女环区, 家族传承一代接一代，现如今参与政令体系的工作者大部分与当年的执行者为两代虫！年轻代的工作者有什么错！？您的所作所为不也是过度牵连吗！”
“请您不要在双区会谈此等重事会议中过度意气用事！”
猫眼顾问争先恐后地发言，字字如子弹, 句连句, 快节奏地惊叫着, 一时间显得他们十分有气势, 言辞间仿佛存在不可撼动的正义。
但，一片喧闹中，会议圆桌两端, 黑发菲特与礼仪长韦斯特仍保持着安静地对视。
黑发菲特微笑，姿态优雅地交握十指。
礼仪长轻眯双眼，瞳中冷凝着审视。
“看来猫眼的侍者不只是过度关心瓦伦丁与费雪阁下, 连您也在他们的看顾范围内，真是令旁者感动地妥帖照顾。”菲特说。
菲特一出声, 极东派的军雌全体配合地向前半步，他们微微俯低头和肩膀, 仿佛步入草丛的猛兽, 从军帽的阴影中盯视猫眼虫族。
军雌全队整齐近2米的身高和阴戾的威胁表情十分有威力, 军团一动, 站起来叫嚷的猫眼顾问瞬间哑火了。
尤其, 站在菲特身后的军团领队埃蒙大校的表现最为令猫眼顾问不适。
伊文斯·埃蒙的行为无声胜有声，他的身位稍错一步，此刻正好站在菲特的高椅之后，军姿板正，身形和菲特一前一后形成光影般的直线。
他的头不动，眼珠却慢慢从左转到右，兽瞳从每一个否定菲特意见的猫眼虫族脸上滑过，伊文斯·埃蒙隐在军帽阴影下的扫视缓慢又仔细，瞬膜时不时滑出来保湿眼球。任谁看了都能明白，这个极东军雌正在耐心的，阴冷的酝酿着某种恶意。
一位家世显赫，熟悉圈内潜规则，性格狂妄的军团特权种的恶意。猫眼顾问们紧紧抿唇，面色难看极了。
会议桌又是一静。
“诚挚的关心在当今社会是一种稀缺美德，他们也只是着急，毕竟您提出的新筹码太过超出现实范畴。”礼仪长韦斯特打破沉默。
礼仪长韦斯特仿佛没听懂菲特言辞中的隐讽，轻声慢调：“您以故事中的星标和幻想科技做筹码，我冒昧一猜，您如此笃定自信，难道已经与首都盟的赫菲斯城达成了协议？”
“不然怎么能提出超级AI做保证？您先与真正下追缉令的首都盟握手言欢，又打压猫眼体系的中坚力量，”礼仪长韦斯特淡淡道：“您的选择令虫感到不祥的预兆，您到底是想与猫眼合作，还是想让猫眼受制于您？哦，请原谅，我只是根据您透露的消息进行推测，并非无端诬蔑猜测，我此时此刻的说法全部建立在您亲·自·说·出·的言论之上。”
“好毒的颠倒黑白！”系统猛地在时寸瑾脑中三连卧槽，尖叫：“他往您身上泼您打算伙同首都盟渗透猫眼体系的诬告脏水！”
“猫眼使团有一位衰退期A级阁下同行，职位是议会的议长之一，对此次合作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他这样的说辞要是给这位衰退期阁下知道，衰退期阁下肯定会对您产生不好的印象！合作一旦崩盘，极东区才转好的名声会直转急下！德斯蒂尼这个身份如果不回归猫眼，他一定会继续泼脏水，说您与首都盟合作科技，德斯蒂尼人格健全存疑，尤其德斯蒂尼阁下已经露脸，五官发育完整，实打实的高等种……太毒了！”
“他在把您的行为往1980脑控案方向引导！他在讽刺您想要翻案1980的目的不纯！他在用恐吓的手段压您现在的谈判优势！”
系统爆鸣：“这个礼仪长之前果然是在扮蠢让您放松警惕吧！一句交谈埋四个暗雷！别踩卧槽卧槽！踩中就要让步了！卧槽！他什么品种啊！毒腺全长心眼上吗？？”
时寸瑾用马甲菲特与礼仪长韦斯特对视。
礼仪长韦斯特的说法实在毒，直接从道德、翻案目的、科技合作等方面诡辩马甲菲特的加码行为……如果让这位新礼仪长的诡辩毒计进攻成功……合作，依然会成功。不然猫眼使团的出访将没有意义。
猫眼一派一定会想办法促成合作，但如果他们在道德与舆论方面占据上风，菲特一派就要多让出“利”来保证自己没有舆论中的心思。
很显然，眼下的“利”正是菲特提出的普罗米修斯的合作邀请函。正是因为有新的“利益”出现，这个一直被动行事的新礼仪长立刻就露出了獠牙。
这种话术手段实在眼熟得令人毛骨悚然。
氛围沉凝的十多秒内，礼仪长韦斯特动了动唇角，对黑发菲特勾出一个浅淡近无的微笑。
那笑仿佛是一个颔首点头，又像一个无声的你好。
戈贝利尔。
是他。
这种玩弄词汇颠倒黑白的毒蛇手段，只可能是他。
时寸瑾心头一跳，感到不可思议：可能吗？相同的意识思维？不同的身体？虫族的科技能做到这一点？科技…神经科技，贝林医疗…倏然间，时寸瑾回忆起嘉年华胡蜂城与戈贝利尔初次见面的一个血腥细节。
初次见面，戈贝利尔一经确认会面队伍中没有未成年，直接下令杀光菲特的团队，随后命令跟队的科技虫族刮走死者的脑细胞组织。
时寸瑾在过去，听过一个有趣的科技学术论调，中世纪的神术是科学的前身，科学发展到极致，会像魔法一样神奇。科技制造的高压和温度能在短时间内将煤炭质变成钻石，甲烷结合人工籽晶片可以“养”出大克数的宝钻——医疗家族出身的戈贝利尔，手中所掌握的科技，又能让尸体听话到什么程度？
时寸瑾当机立断决定，不论新礼仪长和戈贝利尔之间存在什么样的科技联系，他都不能再让新礼仪长继续出声引导话题走向了。
戈贝利尔擅长诡辩达成目的，并在此道经营多年，时寸瑾近日一切计划顺利，但他绝不会因为一切顺利就开始狂妄，试图在鬼牌擅长的赛道上和对方碰一碰。
时寸瑾一心二用，一边操作马甲，一边低头回复群内消息：【？】
【F·G：？】
【F·G：V，德斯蒂尼阁下称呼菲特先生为舅舅，你与德斯蒂尼阁下同岁呢。】
【V：雌虫和亚雌的壮年期超长，你和你弟弟也差15岁诶，万一菲特先生真是我亲眷里的兄弟辈呢？差个18岁多正常，你大哥和你最小的那个弟弟还差25岁呢！】
【D：＠V】
【D：你如何称呼，我想他都是愿意听的。舅舅很有耐心也很新潮，你说什么他都能对得上思路，他会认真倾听。】
【V：我倒是没担心相处，他潮得让虫风湿骨痛，刚刚那一手全息变景炫炸了！】
【F·G：骨痛？瓦伦丁，你的骨头痛？成年之后还有骨头疼的情况？？怎么不和随行医官说？】
【V：呃，是一种修辞手法！】
【V：你们有没有觉得氛围不对劲，他们在吵架吗？】
同一时间，会议桌另一边。
黑发菲特呵呵一笑：“我与首都盟联合？了不起的猜测。”
礼仪长韦斯特也噙着冰冷的笑：“您若是与首都盟的科技城合作，再要求我方中庭成员大量离职，很难不令虫想到，您对猫眼一派也抱有不可告虫的侵略性目的。”
“这就要令您失望了。”菲特微笑，“超级AI不是赫菲斯城的合作条件，事实上，赫菲斯城的合作条件要比这套AI的市面估值更昂贵，是科学城将近十分之一的卫星。”
“我拒绝赫菲斯城的慷慨，毕竟那些卫星城全都锚定在东天弓星区，我不会回归首都盟，这些不动产于我没有太大意义。”菲特轻描淡写地说：“至于超级AI，简宁家主近日拜访极东区，全套的AI主板是他携带的伴手礼。”
猫眼一派的顾问表情瞬间空白：……？
你说什么东西被当成伴手礼？
被谁？
那个连风化白骨都能榨出三斤油的简宁家主…哦，不是，等等，小简宁把超级AI全套组当成伴手礼送给极东了？
霎时，某条旧闻从猫眼一派虫族脑中碾过：劲爆！首都盟大豪门继承虫网恋虚拟主播，追播10天倒贴金卢一个亿！
悄悄关掉降噪模式的瓦伦丁身体摇晃了一下，忽然把头转开，转到无虫看见的空旷步道方向，下一秒，瓦伦丁的表情管理大失控！
他紧紧握住智脑环，一时间好想和谁爆说一通，但又不知道能和谁说。德斯蒂尼还不熟悉，费雪听了估计又要脸白飙心跳，他憋着一大堆尖叫憋到整张脸都红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的性向难道真的和我一样？
【D：＠V】
【D：你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怎么了？】
【FG：瓦伦丁？】
【V：￥％￥％￥％￥％】
【—V撤回一条消息—】
【V：德斯蒂尼，冒昧问一下，咱舅性向应该是正常的吧？】
【D：……】
【FG：……？】
会议桌这边。
“……伴手礼，超级AI。”礼仪长韦斯特的面部表情忽然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冰冷僵硬，“以个虫的名义？”
“朋友送朋友礼物，当然是以个虫的名义。弗兰基米尔·简宁很慷慨，送来的礼物非常完整。”黑发菲特微笑，一字一句：“礼物非常完整，明白吗？不管是赫菲斯还是首都盟都不可能借助超级AI影响我的决策。礼仪长，您的猜测太过尖刻，惹虫恼怒。”
菲特又看向一旁的猫眼顾问，冷淡地说：“我已经厌烦与你们辩证时隔20年的灵活道德底线，实在浪费时间。请原谅我的无礼，我最近公事繁忙，此次会议提前已经打乱我不少计划。”
“接下来，”时寸瑾操作马甲菲特说：“请你们仔细思考我的话，如果一切顺利，30分后，我们就签合同。”
“第一，我仍然坚持让当初带头的那批清剿家族革职下台。”
黑发菲特冷冷盯着猫眼的顾问，声音撞钟般又利又响：“我赞成你们的观点。上一代的仇恨怎么能让无辜的下一代背负？所以我只是让当初尝到甜头登顶的清剿家族回归最初状态，远离西区权力中心，剥去特权种阶级称谓，九代内不得回归。”
“而不是提出真正苛刻的针对条件，请猫眼将这批家族的后代彻底赶出西仙女环星区，四大区内发通缉，卡他们的海关出行，给他们途经过的每一个高等星球都发警告通知，每隔一个月就派出第四军出警，例行搜查他们的家族星舰，检查他们有没有不可告虫的秘密，终生将他们视为带罪虫族，随意用权力践踏他们的隐私。”
黑发菲特：“第二，我对猫眼没有恶意。我明白第一个要求对猫眼有些苛刻，为表我的诚意，只要你们放逐那批家族，普罗米修斯的大门随时为猫眼敞开。”
“至于你们顾虑我是否会因为超级AI受限于首都盟议会，大可不必。格温。”
“是的，老板。”一直站在黑发菲特右手边的红发雌虫应声，上前一步，弯腰俯低肩首，聆听指令。
黑发菲特对礼仪长韦斯特微笑：“我的助手之一，格瑞德·怀恩，他现在负责普罗米修斯的对外企划。同时，他与你们队伍中的费雪·格林阁下为亲血兄弟，我记得猫眼的规定亲缘之间的会面一切从简，不需要等待繁琐的申请流程。”
“我诚挚邀请格林阁下亲自去参观另一个全息造景，普罗米修斯大厅。”黑发菲特说。
“超级AI的所有线上软件都解锁了展示授权，公开摆放在普罗米修斯大厅的全息造景中，每一个软件序列号可联网赫菲斯城官网查询。完不完整，格林阁下可以代替雄虫议会，亲眼验证。”
礼仪长韦斯特轻眯黑瞳，“格林阁下的课程并不涉及科技学府教育，您这是在…”
“你们的团队里不是还剩2位科技顾问？”黑发菲特少见地直接打断对话，微笑道：“科技顾问是他们的工种吧？他们可以随同格林阁下一起参观，一字一句为格林阁下解释清楚每一个软件的功能作用。我同意他们随行，不用谢。”
“这…”猫眼的谈判顾问刚张嘴，视线忽然和菲特背后虎视眈眈的军雌团对上，他猛然一激灵，闭嘴，举手！朝菲特先生的方向尊敬又着急地举手，满脸写着：让我说！让我说！
黑发菲特：“请说。”
猫眼顾问：“科技常识的理解需要一定的门槛，格林阁下没有任何学术基础，亲眼确认超级AI线上软件一事对我们双方的合作十分重要，我方可以重新调遣一队科技团…”“停。”菲特笑眯眯打断：“为什么不问问格林阁下的意见呢？”
“如果你们实在着急，我可以现在就为你们开特权，让科技员解除信号锁区，你们马上发消息问问尊贵的洛克希阁下，问问他同不同意让格林阁下去短暂了解参观超级AI的线上展示。”菲特说。
猫眼的顾问沉默几秒，看向新礼仪长，期望他能再像刚刚那样，说出令黑发菲特都要自顾一番的诡辩话术，进行谈判压制。
但，礼仪长韦斯特此刻又不说话了，他垂下眼睫，端起全息投影的骨瓷茶杯小抿一口，仿佛陶醉在拟真感十足的甘甜热茶中。
猫眼顾问：……
这个时候闭麦？你难道也被菲特的话术蛊惑到了吗！刚刚那股气势和锋利呢！
快出声啊！你是领队，只有你说话，对面那群军雌才不会警告！不能真的让格林阁下去参观超级AI！一旦此次合同按照菲特的想法谈妥，西区的特权家族就要大洗牌了！
猫眼顾问团一直在朝礼仪长韦斯特使眼色，直到眼皮子翻到抽筋，礼仪长韦斯特都没有抬眸。
有时候，不出声就代表站队。
猫眼的谈判顾问迷惑又憋怒。
明明同为法庭派系出身，为什么会对放逐同派系的家族一威胁沉默？
…
“我愿意。”费雪·格林说。
会议圆桌一片安静。
两个小时前，费雪·格林以为自己参会的唯一目的就是配合弟弟的计划，闪婚或者一见钟情，想办法用不名誉的手段逃离贝林礼仪长的监视。
两个小时后，他忽然成为了可以左右猫眼和极东谈成合作的关键。
并且，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眼睛就是猫眼兄弟们的眼睛，他的想法将会持续影响猫眼与极东的科技合作，他将要开始学习新的知识体系，接触世界的新一面。
就像…就像《同事》里的莫奈沙一样，也许有一天，能看到奇迹的西比尔之眼诞生。
费雪·格林与菲特对视，认真地一字一句说：“我十分愿意。”
“格温，去邀请格林阁下散散步吧。”黑发菲特对格林阁下点头示意，转开视线。
“好的，老板。”格瑞德·怀恩直起身，朝费雪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很稳，他的身后跟着一队极东军雌，一切安全又合理。
…
【V：唉，我也想去看。】
【V：唉唉唉——德斯蒂尼你看过超级AI的实体机吗？我只听说过，听说造价昂贵，听说使用当日闹出了血案，之后调试多次都无法修复数据，只好搁置了。听说搁置了好多年，二三十年了吧？】
【V：传说级的科技产物，要是线下观看实体机肯定要走很多流程，咱舅又很严格，哇，我第一次看到法庭的虫吃瘪成那样！果然和军团虫族谈事情就是另一种风格！我和你讲！韦斯特老师右手边第三个西区虫族，在西区的法学院特别出名，本身参与修订了法庭法典。右手边第五个是法庭的大律师，胜诉率99％，已击败西区99％的同行！他们和首都盟的法律司吵架赢多输少，平日里特别神气！】
【V：…】
【V：…】
时寸瑾只是分神半分钟没看小群，小群消息眨眼涨到20条。
目前会议已经进展到后半段，菲特派的法律顾问开始和猫眼的法律顾问就科技合作一项，开始谈起科技区的选址。
黑发菲特正在阅览猫眼递过来的名单文件。
需要时寸瑾每分每秒盯着的公事少了，他便把注意力多分一点给瓦伦丁。
【V：我其实不太喜欢法庭虫，他们每年都要修订猫眼法典，每年都要新增条律，我每年学的法典版本都不同，超级窒息。】
【D：没有固定版本的法典吗？】
时寸瑾看到这条消息心头一沉，随时可以变化的法典？法律变动太频繁可不是好事。
【V：没有。不过我老师超好，我背不下来，他也不会强要求我必须记住，让我混个眼熟就差不多了。按照我老师的原话说就是，如果每一条律法阁下都要烂熟于心，所有礼仪官都趁早离职。】
【V：正好说到老师，德斯蒂尼，你想上猫眼吗？如果你来，你一定可以住在圣殿中心城！到时候我们的宫殿说不定就隔着一片空域！说起来，你度过发育月的时候有出现过卵期记忆紊乱吗？我有哦！我之前就梦到你的孵化箱子睡在我的隔壁！你的孵化箱序号是GA4444对吧！你要是回猫眼住，我们又能当邻居了！】
时寸瑾皱眉，GA4444？
【D：我没有去猫眼长居的想法。】
【V：？】
【V：可是…呃，emmmm，你是高等种，是的吧？你的长相就很…哦呼，我没见过比你更高等种的长相了。然后呢，猫眼圣殿城的地下宫有一个…嗯。怎么说呢。】
【—V正在编辑输入中…—】
“菲特先生，怀恩与格林阁下参观回来了，根据我们的科技顾问转述，猫眼一派非常满意。”
伊文斯·埃蒙俯低肩首，对正在看文件的黑发菲特说，“30分钟已到，现在要转线下签合同吗？”
伊文斯·埃蒙停顿半秒，低声：“总长也在来的路上，预计还有15分钟抵达不冻港1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