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一群老油条, 眼神毒辣至极,一眼过去就能搜寻到猎物。
几个挽着导演的新晋女星,几个娱乐圈里长相排得上号的男演员, 以及一些排不上号的,长相出众的新人。
位高权重的挑挑拣拣, 轮到各种富商,再到圈子里的少爷小姐,早就是腻味又无聊。
于承把酒递给身边的闻然乐。
“怎么只有你来,他两呢?”
闻然乐穿着定制的西服站在于承身边,“副队要准备联赛,慕洋翘课打游戏。”
“真是网瘾青年。”
两人站在角落里喝酒,一道骄纵的声音传来。
“啧, 什么盛世美颜?凑近了看那卧蚕做的比眼睛都大, 我再也不相信所谓的生图了。”说话的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手腕名表,袖扣钻石, 胸针、领带夹, 样样不落。
“还不是谢少爷您好的见多了, 纪羽云这种都不放在眼里了。”
“一言难尽。”谢呈皱眉, “都是人工打造的, 整的时候也不找个好医生,双眼皮的刀痕比我的眼睛都大。”
“哎,纯天然美人简直宛如沙里淘金。”
说着他眼神轻扫过全场,却在某一点处定住。
闻然乐的眼神跟着看了过去。
角落里的人群中,青年长发挽着, 轻阖着的眼下满是冷漠,他安静的站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边, 浑身上下温柔的书卷气,打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圈子里的人。
“知雪,这位是王导。”方晚色拉着他的手指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宽体胖,手边还挽着高挑美艳的女星,被方晚色点到后颇有些讨好的看着眼前的越知雪。
“听说过吴太太家的孩子,没想到都这么大了,长得真俊。”
越知雪敛着眸子,他的头发散下去几绺,白到透明的肤色,美的能把人看呆。
一群人跟着夸赞方晚色,在这群非富即贵的人面前方晚色从来都是说不上话的,这次突然成了社交的中心,她顿觉长了面子分外光彩。
“王导说笑了,我家这孩子从小长得俊,主要是随我。”
众人跟着夸赞,分口不提方晚色不爱听的话。
“哎呀,这不是谢小少爷。”
谢呈挤过人群站定在越知雪面前,方才还搭话的王儒正有些不乐意了。
“谢小少爷不上学怎么来这?”
“王导和李总也是好兴致。”
几人闻到竞争的讯号,气氛瞬间散发出浓烈的火药味。
耳边声音嘈杂,越知雪能感觉到众人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他握着高脚杯一言不发。方晚色见状拉下脸来,她面色不善将越知雪拉到角落里。
“你这什么样子?”方晚色,“你知不知道周围那都是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人家一句话下去,你在A市还呆得下去吗,在这些人面前摆谱?”
越知雪没说话,他眼神一片死寂像是无法穿透的湖面,“妈,你说的帮你……就是利用我来社交吗?”
“这就是我在你眼里的价值吗?”
方晚色露出被识破的心虚,“只是认识一下,又不会少你块肉,你是个学生你懂什么?”
越知雪垂下眼,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他的话像是噎住了喉头,说出来时语气都是不定的,带着细微的抽气声,“六岁那年我生日,他们带着越繁去医院看病,我给你打电话,你说让我滚。”
“初中的时候我住的公寓大火,火灾后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拉黑不接,其实你那个时候就希望我死吧?”
方晚色脸色惨白。
“你……你在说什么啊?”她想要狡辩,却听到越知雪清泠的声音:“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只是从此之后我不想再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了。”
摆在面前的事实就像是一盆冷水,将对父母还有一丝幻想的越知雪彻头彻尾的浇醒了,多年以来成长的殇痛阵阵发疼。
他想要蜷缩着,又唾弃自己不够坚强,或许一开始就应该知道长痛不如短痛,幻想从已经抛弃自己的人身上获得什么,本就是个伪命题。
越知雪感觉好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心累。
“就到此为止吧。”他像是割舍开从前二十年的生命,瘦削的身形稍微有些踉跄。
方晚色下意识去拦他。
“你知不知道这里都是什么人?能是你想走就走的?”
越知雪面色冷的厉害,他突然道:“妈,你不要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
方晚色慌了神,“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要我说吗?要是我说出来,你明天会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越知雪冷漠的看着理智逐渐分崩离析的方晚色。
半说不说不挑明的话最让人害怕,方晚色拿不准越知雪手里有没有自己的把柄,但是她不敢赌。
“要是我说出来,你就会像从前那样被别人耻笑,吴秉胜也会和你离婚,他防你防的那么厉害,离婚的话你什么都得不到。”他悲悯的看着方晚色不敢相信的眼神,声音平淡,说出来的话却让方晚色彻底崩溃。
“吴秉胜还没查公司的账吗?”越知雪道:“如果他查了,应该会很惊讶的发现几笔去向不明的支出。”
方晚色脸色惨白。
“其中应该有一笔去向不明的钱和你缴给某拍卖行的保证金一模一样……”
“那串项链……”
“别说了!别说了!”
方晚色愤怒的惊声大叫,幸而这是宴会的角落,并没有很多人注意到。
王儒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面前,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朝着越知雪伸出自己粗短的手。
“知雪啊,怎么苦着脸,这是我的名片你收着,以后……”
“还是算了吧。”谢呈跑到越知雪面前,“你也是A大的学生吗?我是今年的新生。”
谢呈伸出手就要拉越知雪的手,他刚才打量了很久,早就垂涎多时。
他家是索洛大伯母的旁支,也算是沾了索家不少的光,他年龄比索洛小,论起来要叫索洛哥哥。
“不了。”越知雪拒绝。
谢呈顿时不满意了,自从谢家搭上索家,各种场合就没人给他甩过脸色,连王儒正这种业界大导演也要顾忌他,偏生越知雪敢不买他的账。
这种大美人果然性子烈,谢呈更来了劲,伸手就要去往越知雪手里强塞名片,“认识一下也不碍事吧?”
“那你要不要和我也认识一下?”谢呈回头,对上一双浅色的眼睛。
他感觉手腕被狠狠的折了一下,谢呈吃痛一声,“哥……”
“这位……”索洛低头看向一旁矮小的王儒正,“要不要也认识一下?”
王儒正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可怖视线深深的注视着,他背上直冒冷汗,整个人腿软的几乎要跌倒,面上竭力保持着从容,“索……索少爷。”
他憨笑一下,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美人,就感觉自己腿弯被巨大的力气踹倒,他跌坐在地,想要呼救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还看呢?”索洛笑着。
闻然乐狠狠地把人按倒在地,于承走过来挟住谢呈的手把他往角落里带,一来二去宴会上竟然没人发现角落里发生着什么。
王儒正被吓的头脚发麻,整个人僵硬的彻底不敢发出声了,他余光里看到刚才聚在一起的几人被宴会上的一群高大魁梧的保镖包围着,皆是一脸菜色。
他还想要瞥一眼刚刚的美人,却是完全不敢转动眼睛,整个人只能赔着讨好的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谁?”索洛扬起下巴示意。
“是业内的一个导演。”保镖贴过来小声密语几句。
索洛点点头,他转身看了看被于承挟住的谢呈,也对着膝盖踢了一脚,谢呈痛呼出声,被于承熟练的捂住。
“带进去。”
保镖应了一声,接过闻然乐手里的王儒正,索洛浑身冷然的气息,径直路过越知雪往里面走,没说一句话。
越知雪呆站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已然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他不是没有见过索洛其他的样子,只是每一次见到都会莫名感到陌生。
闻然乐走上去轻声问,“助教,你还在和队长闹矛盾吗?”
“我……”
“队长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课都听不下去,幸好这几天没训练。”闻然乐说着说着突然叹口气,“不过下周就是联赛了……队长这个状态……”
越知雪被他说的心揪起来。
室内,索洛摘掉自己腕上的表,狠力随手一掷,谢呈被吓的软在地上。
“我小时候练拳击,教练一直跟我说我很有拳击天赋,一直劝我让我去练拳。“索洛轻拍他的脸,“不过最后我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谢呈头摇的像拨浪鼓。
“哪只手摸的?”
“哥,我没有……”
“还知道我是你哥,这么喜欢你嫂子,当你这个哥死了呢?”
谢呈吓的屁滚尿流,自从两家结亲后他就最害怕索洛,以前他沾着索家的关系去欺负别人的时候被索洛发现,让家里狠狠地揍了一顿,从此他收敛不少。这次要是被发现他都不知道自己会挨几顿打。
“我不敢了哥,我……我真不知道那是嫂子……我真不敢了,要是知道那是嫂子我怎么可能敢看……哥,你饶我这一回吧,我真不敢了……”谢呈边哭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