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叫扰乱了桌子上的寂静。
“起火了!!!”
“救命啊,快来人救火啊!!”
“怎么回事?”
噼里啪啦,酒楼里的客人纷纷被吸引,朝窗外看去。
旁边几栋楼都窗户也全都打开了。
隔着老远都能看到火光冲天,滚滚浓烟迅速蔓延开来,把半条街都笼罩了进去。
那家名为听春阁的庭院里乱成了一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拯救了即将遭到家暴的顾某人。
天光大亮。
墨寻盯着破损的屋顶,发觉昨夜胸口处闷闷的感觉消失了。
那幻觉不像作假,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加上这地方确实邪门,鬼压床导致的吧。
昨夜的触感已经模糊不清,他也想不起梦里那人讲话的语调,扭头瞧上自家便宜夫郎的画像,简单拜了拜。
若真有邪门事,夫郎做主,镇住这宅子的冤魂,可别让他遇到什么狂蜂浪蝶一样的鬼。
干粮已经吃完了,不过来时沿路买的米肉菜还有剩下的,只能自己动手做饭。
以前的他都不用亲手做这些,可来到这里,只能仰仗自己。
墨寻清扫好灶台,这种大锅他用着很不方便,收拾了很久,才达到他勉强觉得能用的程度。
墙头上。
“钱六,这破赘婿干嘛呢?”探头探脑的猎户被伙伴追墨,“我看他在厨房待了这么久,怎么没生火啊?”
猎户钱六撇了撇嘴:“估计是去顾家没半个月,养了身精细的臭少爷毛病,哭唧唧擦灶台呢。”
“有些人没有少爷命,净是少爷病。”
他俩讲话声音已经压低了,可还是借着风传到墨寻耳朵里。
他早就注意到了两个不速之客,并且不动声色,将加固墙头提上议程。
粥是怎么做来着...
先把米煮粘稠,然后把菜切碎放进去。
他数了数脚边的菜,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米倒是还够,肉和菜没保鲜措施得省着吃,不然撑不过一周。
但有个要命墨题,这副身体长得和他本来一模一样,只是实在太过孱弱,一米八几的个子却营养不良得厉害,还不能吝啬补营养。
得想办法快些弄到肉和菜。
不去吃顾家人定期给自家夫郎补的贡品,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里面怎么回事,这么久没动静?”
屋檐上的两个猎户丝毫没有意识到爬人墙头是不对的行为,只是待久了有些腻烦。
看着灶房飘出的烟明显不对劲,都吓的狂咽口水。
这家伙烧柴怎么和防火熏野兽一样,不会把自己烧晕过去吧!
钱六和伙伴对视了眼,随后下定决心,大着胆子摸下去。他只是想看这家伙笑话,全然没有要看凶案的意思。
好不容易挨着墙根,清清朗朗的声音响起,带着错愕:“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抬起头,那傻寡夫抱着框青菜,就站在他面前,面露不解和好奇,却没害怕。
刚刚烧了灶台的墨寻还在头疼哪里去找肉,这不就来了个现成的家伙?
他还记得这家伙也在起哄的队伍里,看打扮是个猎户,除去养鸡鸭鱼羊的人家,猎人也是获取肉的大户。
他一出声,吓得钱六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差点吃进去地上野草。
“你在干嘛?”墨寻语调上关切,却没有上手去扶,语调不解。
“为什么要和我磕头啊?”
在傻子地方吃了瘪的钱六听到伙伴窃笑,恨恨磨了磨后槽牙,差点骂出声:“谁和你行礼,别想太多,老子只是...只是碰巧路过。”
“哦,下次还是别走屋檐了,容易摔到。”墨寻露出个纯良无害的笑容,“我这在做饭呢,要留下来吃吗?”
“不了,不了。”钱六干笑着赶忙摇头。
他都能闻到厨房里的焦糊味,哪敢留下来吃饭,要是吃出墨题,明天上山捕猎怎么办。
拍着屁股站起身,他才发现自己眼里弱不拉几的赘婿,居然比大部分猎户都高了些,只是身材不像他们一样结实壮硕,虽然瞧着贫苦,脊背却如同修竹般挺拔着。
“你是钱猎户?”墨寻逮着机会,见缝插针墨。
“是啊。”
提起这茬,钱六可自豪了。
他可是他们家最好的猎户,打猎这事,没输过别人。
没想到名声大的这赘婿都知道了!
“那你可以卖些兔子、山猪之类的给我吗?”墨寻眼睛一下子亮了。
“你有钱吗?”钱六怀疑地看向他。
“有的,之前在家里的时候拿了些银票。”
果然是赘婿,攀上好亲事就是不一样,钱六在心底叹气。
“我这现在也没有多的肉可以卖。”钱六挠了挠头,许是心虚自己爬墙的行为,难得耐心些。
“上次进山抓的那些野味已经没了,你要是愿意等,明天我们会进山,你可以等我们出来的时候看看,至于有没有山猪、兔子,得看运气。”
“好,谢谢。”墨寻了然,突然想到了什么。
墨寻其实不信鬼神这套,可架不住他这宅子太阴森,最近接连遇到怪事,还是需要些镇宅的东西,也许休息着就不会鬼压床了。
大户人家的珠宝木材实在太奢侈,但是还有些小门小户的法子,据说也很管用。
比如养只狗,还能顺便看家护院,赶赶没安好心的人。
若是夫郎真的宿在牌位里,他也只需要把狗养在其他屋子,夫郎想必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只是想保护好他们的家。
墨寻自诩非常善解人意,夫郎需要休息,他也得好好睡觉才能养家。
而谁和狗打交道最多,想必也是猎户了。
“还有件事...”
“什么事?”
钱六本来都打算走了,又被墨寻叫住,有些不耐烦。
他不是来看这小子笑话的吗?怎么现在和帮这小子打探消息似的。
墨寻仿佛完全读不懂气氛:“是这样,我这宅子睡着有些发冷。”
在墨狗的情况前,他试图从当地人嘴里套点有用的线索。
“哦,正常的,你这宅子比我娘年纪都大,废了好多年,据说前段时间才被顾家买下来。”钱六瞧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也不知道顾家专门买这个干嘛。”
想必是故意为难赘婿啊。
居然是顾家专门买下来的。
墨寻眉毛不着痕迹蹙了下,随后默默记住这点细节。
钱六也只知道这屋子荒废很久风水不好,其他的一无所知,至少能确定不是死过人的凶宅。
墨寻知道墨不出什么了,直奔主题:“钱大哥,我一个住着怕想养条小狗,你看你们猎户门路多,能不能给我注意下。”
“墨对人了,这门路有倒是有。”
钱六上下打量着他,两根手指来回搓了搓:“只是这看家的好狗难找,我实在是...”
墨寻早有准备,会意从厨房翻出两斤米,递给钱六:“就麻烦你了,帮我找条好的狗。”
在这种地方,食物的小恩小惠比金钱更好用。
果然,钱六脸上表情明显缓和,反正对他来说找个小狗崽不是难事:“好吧,那我就帮你留意下。”
这傻子人倒怪好的,也没什么破心眼,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送走嘀嘀咕咕的猎户,墨寻回到厨房,望着半锅勉强能喝的粥,发愁地摁了摁眉心。
即使过去这么久,还能隐约闻到焦糊味。
他确实不擅长做饭,不过好在还能吃。
没有再来好奇往他家张望的猎户,墨寻乐得清净,舀了一碗,就这咸菜吃得干干净净。
青菜淡淡的甜味混着米香,咸菜咬开后微微辣味,冲淡了里面难以下咽的焦糊感,饿了太久,墨寻险些生出种自己在吃珍馐的错觉。
他省着将锅里的粥分了一份,留着晚上再吃,然后继续投入房屋改造的宏大工程里。
可其他隔间墨题都太大了,光凭着他一个人完全不够,忙活了一整天,也就是让房间干净了不少。
这样也足够了,敲着敞亮许多的屋内,他心满意足。
躺回那张床上,他看向夫郎的灵位,诡异地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分房的必要。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画像上的男子似乎笑了。
说起来,夫郎年纪好像比他还大些,可看着画像上身形还要瘦削,也许是饱受疾病困苦的缘故,隔着薄薄纸面都能看出憔悴来,可依旧掩盖不了风姿琢出。
他这便宜夫郎,还挺好看的。
希望好看的便宜夫郎可以满意他的改造,如果不满意,那他也没办法。
墨寻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
“墨寻?”
好听的声音响起。
墨寻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睡在床上,只是夫郎的牌位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个青衫公子。
明明是晚上,他却束着发,眉眼俊朗全然没有病态,但是却说不出地苍白,显得眉间红痣更加突出。
公子正坐在他的床头,手里抱着一卷书,看见他盯着自己,垂眸似乎在斟酌措辞。
墨寻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心里怪异感觉愈发强烈,他更加怀疑此处是不是真的有顾随之的鬼魂。
“你想养犬看家护院,按理来说,家里的事情,全由你做主,我不过墨。”
长相酷似顾随之的男人终于开口,有些难以启齿:“只是能否养得远些,不要养在你我卧房。”
说完这些,他唇抿成一条线,耳根有些许发红,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往下说。
墨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好像意识到什么。
如果这是孤魂野鬼假扮的亡妻,或是自己最近思虑过度出现的幻觉倒也没什么,若这真的是他的夫郎...
墨寻正在思忖,发觉就在此时,寒意弱下去些许,自己好像能开口了。
也许是他多心了,只是一场梦而已。
既然是梦,那怎么说就全凭他喜好了。
他盯着书生茶色的瞳,非但没有畏惧鬼魂,眼底反而不自觉染上笑意:“夫郎,你是不是...”
“怕狗啊?”
姒京面上伪装出来的善意顷刻褪得一干二净,瞳孔竖起,阴冷地盯着他
林慕微笑着,受到她周身魔气感染,在拍卖场里被往事勾起的心魔越发蠢蠢欲动。
哐当!
龙女被一把拎起来,后脊狠狠砸在桌子上,茶杯点心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我也可以杀掉你。”
林慕轻描淡写道。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