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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鱼目混珠 三道 3001 2024-10-11 12:20:21

绿树浓荫夏日长,四处阵阵蝉鸣,路上行人热出满头大汗,街头小贩靠在竹椅上手执蒲扇卖力吆喝售卖避暑的凉茶,倏地一阵大雨哗啦啦落下,地面滋啦一声滚开,极尽的热意后迎来片刻的清凉。

德惠王府的莲花池开得正盛,一朵朵亭亭玉立,在突如其来的雨露里微娇羞地低了头,凉亭里架了一张青竹摇椅,王府的主人、衡国的皇九子孟渔正悠哉游哉地靠在摇椅上听雨赏荷。

雨声淋漓催人眠,他正是昏昏欲睡,梳着双螺髻身穿藕粉色裙衫的丫鬟端着个脸一般大的瓷碗迈着小碎步从长廊里走来。

“九殿下,你要的酥山做好了。”

何谓酥山?是衡国现下流行的一道冰冻奶制品,冬日挖了地窖存冰,待夏季取出将冰块凿碎成冰碴,在瓷碗堆成下满上尖的山脉形状,淋上熬成膏的牛乳和甜而不腻的蜂蜜,最顶端点缀可食用的茉莉花瓣,看起来如同延绵的冰山正在融化,故此得名。

孟渔顿时来了精神,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从摇椅里起来换到石凳子上入座,接过调羹舀了一大勺冰乳,入口绵软甜腻,凉意一路从喉咙蔓延到全身,夏季的燥热顿时荡然无存。

他滋滋有味地吃着冰,想到早几年他还在乡镇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冰块,后来当了皇子被封了郡王,实难适应京都的纷华靡丽,闹出了不少笑话,如今两年多过去,在这个位子待久了,总算能够心安理得地享用美食。

除了酥山,还有一道蜜糖真雪颇为风靡,有诗言“雪韭霜菘酌岁除,也无牛乳也无酥”,孟渔赶了风潮,也尝过几回,不如酥山可口。

一口下肚,整个人都凉津津的,孟渔舒服得长叹一声,见比他还小三岁的丫鬟眼巴巴地瞧着,从石桌的茶具里抽出了个茶杯充当食碗,往里舀了好几勺冰乳递出去,“拿着吧。”

德惠王府出了名的不成体统,刚建府时,府内二十来个奴仆,大多数都和孟渔年岁相当,在乡间野惯了的孟渔成日和他们闹在一块,斗蛐蛐、打叶子戏、下水逮鲤鱼、上树摘果子,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像下人。

几位皇兄因此说他尊卑不分、治家无方,二哥调了个当差多年的管事进府帮他料理家事,硬生生地把规矩给立了起来,有管事盯着,现在孟渔已经颇有殿下的威严,但无人之时,乡野小子的作风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头。

小丫鬟记起管事的教导,“奴婢不敢。”

“我不告诉赵伯。”

孟渔这样说,小丫鬟咕噜地咽了口口水,正想接过,神出鬼没的赵管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瘩冒出来,把主仆两人都吓了一跳,小丫鬟生怕被责骂,一溜烟就跑走了。

孟渔努努嘴,塞了满腮的酥山,赵管家已经来到他跟前,说:“九殿下,傅大人已启程回京。”

孟渔冰乳还没咽下去就站了起来,惊喜地张了张眼,含糊地问:“不是说月末才回来吗?”

赵管家所说的傅大人是现任正五品吏部郎中、上一届科考的三甲探花郎傅至景,两个月前被委任为按察使,和户部侍郎西下追查各地财政亏空。

这是个难啃的苦差事,一来路途遥远,天气炎热,二来各地官员素来官官相护,通常钦差大臣刚到这个县,下个县就收到风转移家产,三来也怕官员向百姓搜刮待缴的税银,加重百姓的负担。

傅至景和户部侍郎想了个法子,从翰林院里择选了一批七品的编修一同带着上路,每到一个地方,若交不上亏空的官员一律革除官职,逮捕下狱,由编修顶替其官位——编修们为了前程,尽心尽力地收纳地方官的罪证,这就避免了地方官收刮民脂民膏,而地方官为了保住官位,只能想方设法地补上税银,连自个儿都快保不住了,也就没心思跟其他官员通风报信。

此番西下,虽多有阻碍,但效果显著,共收回白银七十万两,抓了四个罄竹难书的贪官。

这些事情孟渔都是从二哥口中听闻,不禁拍手称快,他没想到傅至景不仅事情办得漂亮,居然还提前近十日回京。

傅至景仅用两年时间就从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升为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对一个无权无势的进士而言速度可谓飞快。

孟渔记得,前年傅至景升为六品吏部员外郎时,因他才学出众,又是天子门生,仕途一片明朗,不少官员有意结交,暗中给他送礼贺他升迁之喜,傅至景照单全收,收礼第三天都察院都御史上奏弹劾其愧对天恩私下受贿。

彼时正值西南大旱颗粒无收,傅至景转手将全部礼品换作银钱用于赈灾,在朝堂上言明是各位大人托他行事,这自然只是说辞,但他未将任何人供出来,一个官员都没得罪,反倒落得个好名声。

就算如此也到底是实打实的收了礼,衡帝小惩大诫,罚了他两个月俸禄,结果次月就将傅至景升为从五品官,转年升为正五品郎中。

素来清廉严苛的吏部尚书评价其“方正却不迂腐,圆滑而不谄媚”,连被调侃一把年纪学不会开窍的孤臣都如此赏识他,朝野里其余臣子自也对他的为人处世褒奖有加。

傅至景作为朝中新贵,名声大振,孟渔则与之相反。

衡朝的皇子各司其职,孟渔白得了个德惠郡王的头衔,被衡帝指派到礼部做些闲职,平日无所事事,只需偶尔到礼部点个人头,众人知他与傅至景交好,常明里暗里拿他二人做对比,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会如此天差地别?

这些话孟渔自小就听得耳朵起茧,早见怪不怪了。

如今傅至景又圆满地办成一件大事,若不出所料定升官有望。

孟渔真心为其高兴,转眼就等来了傅至景回京这日。

傅至景俸禄有限,工部拨给他的住宅简陋但清幽,与德惠王府隔了五条街,驱车慢行要走上半个多时辰。

孟渔到傅宅时,傅至景还在宫内向衡帝述职,宅内只有两个小厮,刚把屋里屋外清扫了一遍迎接主子回府,见着孟渔也不惊讶,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九殿下。

孟渔是傅宅的常客,看他们忙上忙下热出一头大汗,有心想帮忙,却知晓他们定会拿身份说事,想了想坐在门槛上同两人谈话。

九殿下自幼在民间长大,平易近人,两个小厮与其相处还算自在。

孟渔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枝头,宅里点了灯,屋里又闷又热,比不上德惠王府的凉屋,没多久他就燥热不已。

想以前在宜县时也没那么畏热,到底是由奢入俭难。

两个小厮被他打发去酒楼打包晚膳,估摸着要半个时辰后才能回来,傅宅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等得心急,时不时就跑到门口看一眼,一来一回跑了好几趟,后背更是湿了一大片。

孟渔气喘吁吁地回屋里坐下,无比想念前几日吃的酥山,扯着衣襟散热,恨不得能扒了干净到院中洗个冷水澡。

就在他坐立难安时,大门终于传来声响,他以为是小厮回来了,扯一嗓子,“把食盒端进来后你们就去歇息吧。”

没得到回应,他嘟噜一声,走出厢房来到会客的厅堂,顺着铺了青石板的院子往门口看,只见他翘首以盼之人浸在暮色里。

傅至景身着墨紫色印团花官袍,高挑颀长,身姿挺立如雪柏,神清骨秀,分明是文人雅相,偏生得一双寒星似的眼,多出了几分凌厉冷艳,叫不相识他的人望而生畏。

他舟车劳顿多日,方回京就马不停蹄进宫述职,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难免劳累,此时眉眼微压,唇缝紧抿,就算是在与他有多年交情的孟渔看来也有些拒人千里的疏离。

傅至景的官帽拿在手中,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冠因连日赶路而略显凌乱地散下两缕,见了孟渔也不觉得意外,瞧人不动,先微微地勾了勾手。

孟渔心砰砰跳着,三步作两步跑过去,猛地扑进了傅至景的怀里。

傅至景被他撞得往后退了一步,闲着的左臂稳稳当当地横在他的腰后,轻笑声中少了几缕冷峭,“何时来的?”

孟渔嗅到对方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抬起头来见到傅至景略显倦怠的眉眼,边应着边依依不舍地撒开双手,“才到没多久。”

等了快三个时辰,到他嘴里跟一炷香似的。

孟渔接过傅至景手上的包袱,大抵是些未来得及清洗的衣物,沉甸甸的。

在院里说话不方便,两人进了屋,孟渔刚把包袱放在桌上,就见得浸透布料的一抹血迹,三两下解开布帛,见到了染血的袍子,惊愕地问:“怎么会有血,你哪里受伤了?”

说着上前绕着傅至景看。

傅至景淡淡道:“不是我的血。”

“那是……”

不必傅至景回答,孟渔心中已有答案,傅至景得了皇令,可先斩后奏。

他讷讷地住了嘴,不想再问,却被傅至景推到桌子旁,他的后腰抵住坚硬的桌沿,傅至景阴恻恻地望着他,“削了那贪官的脑袋时,溅了我一身血,又腥又臭。”

孟渔瞪圆了眼睛,像是被吓着了,引得傅至景将额头磕在他肩头无声闷笑,环在他腰上的双臂越收越紧,清浅的檀香和微酸的汗味从两具热腾腾的身躯里蓬蓬地散发出来搅和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孟渔与抬头的傅至景对视,不自觉地干咽一下,目光黏在了两瓣薄而润的唇上,缓缓地凑了上去,还没碰到,先听得门口动静,傅至景当机立断地与他拉开距离,等两个小厮拎着食盒抵达屋前,只孟渔还沉浸在意乱情迷里。

作者有话说

食用须知:

本文背景架空,故事纯属虚构,部分制度有参考。

沉浸式阅读建议关闭作话。

知悉以上没有问题就请跟我开启新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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