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子, 萧元宝泰然自若的进了屋里去,房门一闭,人立现出了原型。
他一头扑到了床榻上, 在上头欢雀的连滚了几圈, 头发都散乱了才克制的停下来。
一把扯了褥子,将自己的脑袋严丝合缝的蒙进了里头去。
人停下来了,心里的喜悦,却是久久平息不下来。
北南哥哥是喜欢他的。
他说他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想和他成亲。
跟他喜欢他一样。
真好。
比学会写字要好,
比学会做菜要好,
总之比什麽都好!
萧元宝越想越飘然, 心中充盈的好似能够飞起来。
他想着, 天底下可再也没有比这更欢心的事情了。
他们还有很多很多以后, 很多很多的日子能够共处, 一想到这些, 他便对将来充满了期许。
萧元宝高兴的到了午间饭点不觉饿, 过了饭点当午歇也不觉困。
精神比前一日夜里早早的睡, 自然的醒来还要精神百倍。
想着想着, 他又在床榻上打起滚儿来。
“小宝,刘妈妈新做了些桂花糕, 我端来与你吃。”
萧元宝正乐呵着,乍的听见门外传来祁北南的声音, 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他慌忙把自己衣裳整理了一下,稳了稳神色, 这才又像往时那般自然的前去开门。
“刘妈妈今年新鲜拾的桂花, 可真洁净,好香。”
萧元宝嗅了嗅碟子里的桂花糕, 心情和糕点一样香甜。
他教祁北南在桌子前坐,去取香茶来配着桂花糕吃:“我还用蜂蜜腌了几个罐子,很香甜。冬月天气冷,爱吃热水,就能取了桂花蜂蜜兑水喝,桂花蜜拿来送人再好不过。”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说话一本正经的模样,头发却乱糟糟的,好似教什麽揉了几道一般。
他道:“你在屋里做什麽了?”
“嗯?”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没做什麽呀。”
“那头发怎这么乱。”
祁北南伸手与他理了理细软的发丝,亏得是这些年二姐儿总与他用些滋养头发的香油,以前稀少的发丝如今生得茂密又乌黑,倒是不枉这些年的精心打理。
萧元宝连忙捂住脑袋,耳尖发红,赶忙去屋里妆台前的铜镜上照了照,见着自己脑袋跟被屁蹦了似的,心虚的用梳子赶紧理了理。
祁北南站在他卧屋的帘儿下,瞧着他梳理头发,转又见着床榻上褥子皱做了一团。
估摸着人是在上头滚了不下五圈,他忍不得笑了起来。
萧元宝回头见着祁北南在笑话自己,他赶紧又去理了理床铺。
“我这卧屋里头合该放一架屏风才好,鑫哥儿院子里就有好几架,又精美又能遮蔽。”
“好,去给你置总行了吧。”
祁北南道:“只不过近来手头上有些紧凑,待着宽松了好生置办些东西下来可好?”
萧元宝闻言疑惑道:“倒卖绸子不是挣了些银子在手上么,如何就又紧凑啦?”
“那自然是去经营旁的生意了。”
祁北南将一叠房契递给了萧元宝。
萧元宝忙把香茶放下,他接过房契一掐,发觉很有些厚度,连忙把房契展开数了数。
一数竟然有十五张。
上头一水儿的落着磷州云平坊铺子一间。
喜人的是,竟然还有一处小楼。
萧元宝瞧得欢喜,虽早晓得了祁北南要在州府上置铺子,可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
“怎这么多!磷州的铺子竟这般价贱?一千贯在县上只怕也堪堪能买下这么些铺子。”
祁北南道:“州府上的铺子不便宜,只是咱新置的铺子位置偏僻,占了些好而已。”
“那往后赁金能拿得起来么?可别砸手上了。”
祁北南道:“你还信不得我呀?”
萧元宝一笑:“也是。阿南哥哥办事总是教人放心的。”
他又细细看了一遍房契,道:“旁人前去州府赶考,一心都挂记着考试的事情,你倒是好,竟还能腾出空闲来去置买铺子。”
“不多置些家业下来,往后……”
祁北南捏了捏萧元宝的脸:“往后家里人多起来,怎么养家糊口啊?”
萧元宝领会到其中意思,脸红起来,他拨下祁北南的手,这未免也想得太过长远了一些,才哪儿到哪儿啊。
默了一会儿,他想起要紧的,道:“你不是说学政有想择你做女婿的心思么,你预计如何呀?”
“学政未有明示,要等我中举。我本想等放榜之后再行处理的,不过没想到杨郴叙会提前来与我相谈。”
祁北南道:“既是没有那意思,不可耽误旁人,我趁此已经与他明言了。杨家是官宦人家,婚姻之事,想来也不会痴缠勉强。”
萧元宝心中微安,又忍不住试探问道:“那……那你怎么和杨公子说的?”
“我能如何说,没得旁的可说的。实言相告,我已经定下婚约了。”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道:“婚约不会改,勉强也是无用。”
萧元宝闻言抿着嘴,嘴里吃着桂花糕,心里却甜滋滋的。
想着祁北南因自己拒了旁人,如何能不高兴。
祁北南见萧元宝没说话,只笑。
如此这般反应,让他有些诧异:“我说婚约的事,你不好奇?”
话毕,他忽的有所明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有婚约的事了?”
萧元宝眸子动了动,倒也没有再隐瞒:“嗯。”
祁北南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连忙问道:“甚么时候晓得的?”
“就……就是刚搬来城里的时候,爹爹告诉我的。”
萧元宝声音小了些下去,有点不好意思道:“那时候哥哥小三元案首,风光得很,在县城里置了宅子,搬过来住人就不在爹爹的眼皮子底下了。他怕丢了好女婿,嘱咐我多生点心眼儿好好盯着呢。”
祁北南扬起眉:“萧叔真与你说这些?”
萧元宝道:“哥哥要不信去问爹爹好了。”
祁北南吸了口气:“我也没见你好好办萧叔交待的事啊。你这般早就晓得了,却还装聋作哑,跟不知道似的。”
“日里说些话来,存心的气我。”
“我才没有。”
萧元宝立也替自己辩驳,反责怪道:“你还打小就知道这事呢,作何那么多年月下来,也不吐露半个字出来。尽厢伙同起来欺瞒我。”
祁北南微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么。”
“当初我来投奔,一无家业,二无功名。萧叔又心疼你,他便是重信重诺不曾因我已无父母依靠而轻待我,可要将孩子交给这样一个人,做父母的心里定也是不乐意的。”
“我心中知晓这些,便同他许了诺,不与人提婚约的事情,只待着将来得了功名,能与你安稳日子时再由萧叔做决定。”
祁北南说着嘴角上扬:“不过若你说的是真的话,那萧叔当是认可我了。”
萧元宝瞅着他像是才得知爹爹认定他的模样,撅了撅嘴。
他才不信他才晓得爹爹是认可他的。
早好些年前,家里的大事多已是他做主,他怎会不知爹爹的意思。
祁北南见萧元宝两只眼睛微眯起,狐疑的神色,笑道:“好吧,萧叔确是早已经同我传达了他的意思。”
“后来没告诉你,不是为旁的,又或是起有别的心思。只是你年纪尚小,我不想用婚约束着你,你也当有你的选择。”
萧元宝听闻此番答案,心中畅然。
这些年两人生活在一起,许多想法,总能不谋而合。
他很高兴。
祁北南继续道:“我本是起了主意,预备这回乡试放榜以后就告诉你婚约的事情。”
“不想……”
他顿了顿,想着今日的事情,他便无奈。
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受,想要试探这哥儿,当真是讨不得好。
“不想会提前说与你知道了。”
萧元宝见状,有点心虚。
他今天见着祁北南和杨郴叙说那么久的话,又不知道两人说的究竟是什麽,心里醋味儿翻腾,还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心生卑怯。
多番滋味混集在心头,确实是脾气也上来了,口不对心,任性说些反话来刺祁祁南。
他没想到会那么伤祁北南的心的,也没想过他会那样着急。
时下,静下了那些情绪来,萧元宝歉意道:
“先前是我不好。我如今晓得了你的心意,以后再不会说那样的话来让你伤心了。”
他眨了眨眼睛,与祁北南央好的说道:“既然本就想告诉我的,我提前两日知道也没有甚么差别的。”
祁北南道:“怎麽没有差别。待着放榜以后,我若中了举再与你说婚约的事情,岂不是更郑重,更显诚意。”
他巴巴儿的去把铺子房契准备好,就想着等到时候有了产业,又有功名,再与人说婚约的,这朝全都给打乱了。
萧元宝道:“即便没有这些,凭这些年的情谊,我已全然觉得足够了。”
“怎么说来都是我高攀,哥哥又何必还要做得那般完好,不是更教我觉着愧不能当么。”
祁北南每每听闻萧元宝说出那般贬低自己的话,心里便不是滋味,总会教他想起昔年的事情来。
他不想重来一遭,小宝却还是这般,让人心疼:“小宝,你很好。值当旁人的用心,最高的诚意,也值当最好的对待。不要说你不匹配这样的话来。”
萧元宝看着祁北南认真的眸子,受这般坚定的认可,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卑怯,其实也有很大的缘由是因为不确定,但他确定了祁北南的心意,这些年养成的心性,便教他不再那般卑怯了。
他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祁北南眉眼含笑,捏了捏萧元宝的手,犹嫌不足,又捏了捏他的脸和耳朵。
只觉得满心满眼的都是喜欢。
萧元宝教他捏得烦了,转也去摸了摸祁北南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想着这么英俊的郎君,往后就是他一个人的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高兴。
两人不瞧书也不做事,就在屋子里待了大半日。
好似就那么一道待着,什麽旁的事情都不做,也觉得十分有趣味,不晓得时间怎么就过去了……
且再说这时候的杨学政府上,杨郴叙与祁北南示好受拒后,回屋里便闭了整日的门。
杨学政原先还不晓得是怎麽回事,问了下人的话,才得知杨郴叙去送了祁北南。
他见着在屋中红肿了一双眼睛的杨郴叙,气道:“爹已将人唤前来与你相见,祁北南那般聪明的人,必然一点即通。若是他有那意思,放榜后自会再上门来。”
“偏生你却沉不住气,半点不矜持,巴巴儿前去与人示好,这朝倒是好了,教人一口回绝了去,平白丢了脸面。”
杨郴叙本就伤心,又受学政责备,心头更是难受:“爹爹只怪我,怨我罢。”
“当初那马俊义与我示好,爹爹要筹谋。人马大人四品官员,咱家与之,已然是高攀了。爹爹却嫌马俊义不受马大人的重视,又还只是个秀才,生要我等着乡试后再做考量,教我不可与人过热,也不能太冷淡了去。”
“可人家也不是傻子,全由着爹爹盘算,早先已不与我再来往。”
杨郴叙呜咽道:“婚姻大事,我知当家里做主,由不得自个儿的心意。为此一应也都听爹的安排。”
“我本就瞧得中祁北南,得知爹爹说相中了他,心头何其欢喜,哪怕他此次不中,我也是肯同他结亲的。”
“爹爹却要生等着人放榜后才计算,到时候人高中了举子,属实是不差。可那时也有的是人家瞧得起,县公家不也有个到了年纪的女儿么,程家可也对祁北南赞赏有余呢。我早些前去与他示好,教他知晓我们家的诚心,又有甚么差。”
杨学政恼声道:“知县不过七品官儿,就是那程相公得了升迁,也不会一夕越过你爹去。且那边家里头就是个庶女,她能与你比么。祁北南是痴傻不成,舍你去要那头。”
“那程家就一个女儿,县公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还管甚么嫡庶了。”
说罢,他又摇着头:“如今平白谋计再多也不过是白搭二字,争辩这些来还有甚么用处。我若未前去与他言自己的心意,还不晓得人已经有了婚约。”
“如今早问倒是早死心,人家已定了亲,还由得着咱挑三拣四么。”
“爹爹盘算来,盘算去,我今年已二十了,出去与姑娘哥儿闲会,人家都讥讽我年纪这般大了还没着落呢!”
杨学政听到此处,见着杨郴叙哭得伤心,心头不好受,到底是没再继续出言责怪。
他在雕花椅上坐下,叹了口气:“说来,也是爹不好。”
“县学的读书人中,几番比量,想着还是祁北南合适。一个寄人篱下,却富才学的读书人,咱家里容易把控,提点起来说不准有大前程,这才与你选中。怪爹只留心了祁北南的品性和家境,却没有打听清楚他婚约上的事。”
“爹百般钻营,也是因本事不大,做官多年,也只还是个六品小官儿。难得你品貌好,爹总想与你多打算些。不想本末倒置,反倒是耽搁了你的婚事,教你受人笑话了。”
杨郴叙揩了揩眼睛,他心里苦,却也知道他爹的不容易。
杨家并非世代官家,是从杨学政起始做官的,他也是从小户人家科考入的朝堂。
家里在官场上没有多少人脉,朝廷尽数又是世家大族把持着,他们这等苦读致仕的人家,想要往上爬,谈何容易。
偏生儿子还不成器,读书多年,也没考出个甚么名堂来。
还是家里捐钱,买得了个小县丞做着,庸庸碌碌,也不见能有甚么升迁之相。
杨郴叙相貌好,从小就读书,杨学政难免会起些钻营的心思。
许也是早知晓自己为着家里的兴衰而被安排,杨郴叙心中已然接受,如今听他爹说这些,不免还是伤怀悲哀。
“爹,那往后当如何?祁北南已然说明了有婚约,给了我体面,咱家总不能纠缠。”
杨学政摆摆头:“家里掏空家底子,走尽门路也与你哥哥寻得个去处,不当再教你为着家里而白白耽搁了,都是一家里的孩子,怎能太过区别相待。”
“待着秋闱放榜,从榜上寻个你瞧得中的定下罢,再钻研盘算下去,只怕以后连举子都不好寻。”
杨郴叙应了声,只觉着人活在世间,如何能这样苦。
翌日,祁北南一早去了趟赵光宗家里。
过去的时候,赵光宗还在屋里吃早食。
“甚么事,这般时辰来我这边,可是稀奇。”
赵光宗问祁北南有没有用早食,听他吃罢了,转唤人与他做盏子茶来。
“这物什,与你了。”
赵光宗见着祁北南带了个四方长匣子来,光是见那匣子上描了金花边,便可知不是什麽残次物。
他放下箸儿,下了桌子匆匆前去开匣子,只见里头端放着做茶十二先生,一整套的物什做工精致,分外风雅。
他两眼放光,看向坐在一头悠闲吃茶的祁北南,道:“青芜坊的十二先生手艺考究,一套难得,甚么意思?大清早的来与我送这样的好礼,莫不是你飞黄腾达了?”
祁北南道:“这套十二先生放在库房里好些时候了,放着也是放着,你爱吃茶做茶,索性与你用了。”
赵光宗小心合上匣子:“早不索性晚不索性,偏生今朝索性,岂不是太凑巧了么。”
“快快与我说来,是要央我办事,还是发了横财。”
祁北南道:“我发甚么横财,又能央你办甚么事。”
“不应当啊。”
赵光宗把匣子放在了祁北南身侧的桌子上,他早觉自己上不得榜,便坦然说起玩笑话来。
“你这般我可不敢收如此贵重的礼,怪是烫人的。眼瞅着放榜在即,万一我榜上有名,往后就是举人老爷了,你趁此央我做事怎么办。”
祁北南睨了赵光宗一眼:“你倒是想得长远。”
赵光宗笑道:“快说吧,究竟怎么个事儿。”
祁北南方才慢悠悠道:“我与小宝的事,劳你费心了。”
赵光宗闻此,顿时目光暧昧起来,两只眼睛燃起了问闲的光。
“昨日,莫不是发生了甚么好事?”
“事情曲折,我便不一一赘述了,不过好在是结果不差。”
祁北南拍了拍赵光宗的肩膀:“我这人历来是赏罚分明,记你的功劳。”
赵光宗大笑起来:“好好好!这朝我是把礼收得安心了。”
祁北南未与赵光宗谈杨郴叙的事情,不过他既会喊萧元宝去学政府门口接人,心里大概也是有些猜想。
这朝祁北南又来谢,想来是与他想得不差了。
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自不会拿这些事作炫耀的谈资。
事情要传出去了,教学政折损颜面,容易得罪了人去。
两人还是说了半晌的话。
赵光宗与祁北南说谈昨日去他外祖家里的事情,说的是外祖想他得很,唤他过去吃个便饭,谁晓得去了竟是相看人家。
他半点准备也没有,弄得怪是窘迫。
“那到底相中了不曾?”
祁北南道:“你与我是同年,今年可就弱冠了。”
“我一直不慌不忙,那是我爹娘在世的时候就与我妥当了,你可别学了我的不急。”
这几年身边相识的人,逐渐到了年岁,前前后后的陆续都有了着落,便是老光杆子方有粮,再些日子都要成婚了。
正是与唐家豆腐坊的姑娘。
这小子有福气,唐家就一个独姐儿,老两口做生意又攒得不少银钱,如今姑娘要嫁人,生是在交子巷上与孩子置办了处小两进院儿。
待着成了亲,院儿就做嫁妆,教方有粮和唐家姐儿住。
方三哥儿年中的时候也成了亲,在县城下一个农户人家上。
虽依旧在乡里,可那农户田地丰厚,还有山林,是个富农人家,日子过得不必城里的经营小生意的人家差。
说算下来,村子上那一圈熟识的年轻人中,也就赵光宗还没有着落。
祁北南也看不明白这小子,这几年赵家也一直在与他相看人家,可就是没有成的。
说他是已经有了心仪的人,故意戳黄婚事,却又不像。
反倒是更像还没长出来感情那根筋似的。
分明性子也开朗,又随和,当是个很快就能定下人家的,偏却还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人呐,当真是说不清楚。
赵光宗道:“我有甚么相不相得中的,人家相得中我便成。”
“你一个男子不主动些,人家哪好意思。如此态度,旁人不就以为你没有那意思吗。”
“哎呀,我实在是干不来那些事,教我去与姑娘哥儿的示好,倒是不如喊我写八篇文章。”
祁北南无言。
觉着这小子大抵是没得救了。
“也罢,姻缘自有天定。”
祁北南悠悠道:“待着我家的孩子能读书写字的时候,你再议亲,也挺好。说不准你的子女还能与我的孙儿结亲。”
赵光宗:“……”
再是没有比祁北南更能劝人的了。
很快,日子就到了九月初五。
这一日,正值秋闱放榜。
天一亮,就有跑闲率先前去告示栏观榜了,只带着先瞧见榜,跑去与中榜的人家报喜,讨上些喜钱。
这一日,上榜的人家,出手都大方得很。
祁北南不慌不忙的在书房拾腾,巳时揭榜,早去也是无用。
家里距学政府外的大告示栏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要是巳时二刻还没有人上门来报喜,那他也没必要前去看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