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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58-61

于青 花卷 6576 2024-11-03 12:40:26

于青58

荀大夫一句长身体了,陆云停才发觉江于青不止是瘦了,个子也往上蹭了一截儿。他初来陆家时又瘦又黑,瞧着不过十岁出头,仔细养了这大半年,倒真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该有的风采了。

陆云停拉着江于青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原来只到他胸口的人,如今已经已经高到他的肩了。

陆云停心中生出微妙的成就感,倒真是体会出几分“养”的乐趣,江于青是他陆家养大的人,将来嫁予他,也是理所应当,陆云停如是想到。

这么一想,自己的人,怎么照顾都不为过!

这个念头吊在陆云停心里,他素来被江于青照顾得多,如今一下子转换了,江于青很是无措,又受宠若惊,简直不知道陆云停要做什么。

陆云停由不得他拒绝。

江于青也不会拒绝陆云停,时日一长,江于青的大小事宜几乎都是由陆云停过目,细致到他每日的衣食住行,读书所用的笔墨纸砚,无不是陆云停亲手置办。陆云停潜藏的掌控欲日盛,江于青却浑然不觉,也觉察不出这有什么不对——陆云停总不会害他。

少爷都是对他好。

那一夜,陆云停还将江于青的卖身契拿了出来,那纸卖身契是江家爹娘签的——二人不会写字,是由江于青他爹摁的手印。

江于青愣了愣,盯着那张卖身契,说:“少爷,这是……”

陆云停道:“给你。”

江于青抬起头望着陆云停,陆云停神色沉静,道:“你不是怕我将你卖了吗,如今卖身契还给你,无论你是收着也好,撕了也罢,这张纸给了你,你便是自由身,没人能将你如何。”

“我也不能。”

江于青却有些惶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想,少爷突然将卖身契给他,莫不是想赶他走——不会,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陆云停都不会赶走他。

那天晚上,陆云停说,他是陆家捧着的文曲星,陆家不会做折本的买卖,他也会一直看着自己往前走。

江于青心中虽仍然有些不安,可他记得陆云停说过的话,那些话认真而美好,江于青本就记性极好,那些话好像一个一个字都刻入了他的骨血。

只要一想起,眼前就好像浮现了陆云停那双看着他的眼睛——陆云停不会骗他。

江于青却还是忍不住绞了绞手指,他的目光落在那张卖身契上,他如今读过书,自然知道面前这份东西有多重要。他这张卖身契一日被人拿在手里,他就一日不是自由身,大周虽无明令禁止奴隶不允许参加科考,可此事若是被他人知道,就是在书院里,那些同窗也会轻视他。

陆云停没有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江于青,等他做出选择。

过了许久,江于青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能拿。”

“少爷,我爹娘已经将我卖给了陆家,”江于青说,“我今日的一切,都是陆家给的,我岂能忘恩负义,得寸进尺?”

陆云停道:“你不是怕会再一次被卖吗?”

江于青反问道:“少爷会吗?”

陆云停心道,他得了失心疯也不能将自己的小童养媳给卖了,嘴上却缓缓道:“未来的事情……”

江于青想了想,道:“少爷不会的。”

陆云停眼里浮现浅浅的笑,轻哼了声,道:“如此笃定?”

江于青认真道:“如此笃定。”

“未来少爷若是想将我卖了,我会证明我能带给少爷的东西,比少爷将我卖出去所得到的更多,到时少爷自然会不舍得。”

这话说得陆云停微微一怔,他端详着江于青,少年神情坚毅,眼里却闪烁着自信从容的光芒,一时间竟教人移不开眼。他心里微动,忍不住用力薅了薅江于青的头发,说:“你可想清楚了,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

江于青看着陆云停,说:“想清楚了。”

陆云停深深地看着江于青,笑了,忍不住伸长手臂勾过他的肩膀将江于青整个人都按怀里,低头照着他的脸颊就咬了一口,说:“小傻子。”

“你可是我养大的,”陆云停说,“少爷是能将自己的未婚妻都卖了的混账吗?”

江于青嘿然一乐,二人一道摔在床榻上,江于青也凑过去咬陆云停的下颚,说:“少爷当然不会是混账!”

陆云停矜持地哼笑了声,伸手握着他的后颈,说:“少爷以后要富甲天下!”

江于青很捧场,大声说:“少爷富甲天下!”

陆云停道:“跟了少爷,你只管安心便是。”

江于青说:“少爷说的对!”

陆云停瞧着他脸上的笑,爱不释手地又轻轻蹭了蹭他的耳垂,他早就知道江于青不会要回自己的卖身契。

江于青这样的性子,在他眼前如同一汪清水,一眼就能看到底。

陆云停拿出这张卖身契,是为了安他的心,也是为了让江于青记着他的好,可江于青表现的比他想象得要好。

江于青永远会让他愉悦,并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所幸这个人早早的就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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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又一岁,时已入夏,六月的灿阳已经带了灼人的热度,笼罩着平岚书院广阔的校场。

已是申时,日头却依旧高,校场内也正热闹着,不时爆发的喝彩声给这一贯以“静穆端方”闻名江洲的书院添了几分勃勃的活力。路过的士子好奇地看了眼,却见一个蹴鞠高高地飞起,将要落地之前,一个着蓝白劲装的少年抢身上来,一个利落的旋身抬长腿将那蹴鞠踢飞出去,口中喝了声,“接着!”

这少年这一着漂亮又洒脱,饶是只是觑得一眼的士子也不由得叫了声好,朝着校场走近了几步。

走近了,方发觉校场内奔走的青年俱都是平岚书院就读的秀才,无他,无论是穿着蓝白相间还是红白相错的士子额上的缎面抹额都描了花型。平岚书院里是依着功名划分的,举人衣上绣梅,秀才描兰,童生勾竹,蒙童则是菊,细细看去,那抹额上的正是兰纹。

校场内蹴鞠踢得正酣,看热闹得也多,那路过的士子也粗通蹴鞠,看了片刻目光就捉住了场中几人。

这几人都是明年的乡试中最有望中举的人,当中有张夫子的得意门生江于青,还有那接球的少年——楚家幼子楚言,临州陈玉笙,几人都是秀才中的佼佼者。当中江于青和楚言是两年前考中的秀才,彼时书院中人都不看好江于青,更对他能拜入张夫子门下心怀不满。

没想到,他竟一路过了县试、府试、院试。不过那时他名次不显,除却知道他开蒙晚的同窗,极少有人会将目光落在江于青身上。可在去岁新学政上任头一年主持的岁考上却拔得头筹,更得了新任学政高学政的赞誉,这才让书院中众多士子想起,这两年来,他的文章也如楚言等人一般,频频被张贴上书院的照壁上以供书院士子拜读。

一场蹴鞠踢得激烈,双方胶着时,楚言虚晃一招,晃得红队以为他要将蹴鞠传给陈玉笙时,转头将球踢给了江于青。

几人同窗数年,默契十足,眼见着对方都被楚言那一手吸引了注意力,江于青足尖勾着球,将要踢出去时,就见周黎昇已经飞快地反应了过来,想要防他,江于青朝他咧嘴一笑,球已经凌空而起,越过了周黎昇,直直地穿过了对方的球门。

恰在此时,击鼓声响起,蹴鞠结束了。

一时间两方人欢呼的欢呼,懊恼的懊恼,场上更有喝彩叫好声。

陈玉笙笑嘻嘻地走了过来,以拳在他肩头撞了一下,说:“漂亮!”

江于青笑道:“阿言的球传得好。”

楚言已经被他们丢着抛了几回了,脚刚刚着地,嚷道:“怎么回回都丢我!”

江于青和陈玉笙都哈哈大笑,陈玉笙道:“你年纪小,又是咱们的功臣,不丢你丢谁?”

几人正说着,着红白相错劲装的士子已经走了过来,为首的正是周黎昇,周黎昇道:“不过侥幸赢了一回,有什么可高兴的,有种下回咱们玩‘筑球’。”

时下蹴鞠玩法多,他们今日设了两道球门,玩的是自是双球门。周黎昇所说的“筑球”,是在场中设“风流眼”,只这一道球门——这也是书院中最常用的。周黎昇功课平平,一手蹴鞠却踢得极好,准头高,称得上江洲蹴鞠“小霸王”。

闻言楚言下巴一扬,道:“废话少说,今儿你们输了,莫不是不想认?”

场上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血气方刚,听他这话一激,脸色胀得通红,道:“愿赌服输!谁不认了!”

陈玉笙和楚言相视一眼,嘿然一乐,对江于青道:“于青,东西备好了吗?”

江于青笑道:“备着了,晌午找膳堂的邹师傅借的白面,五郎已经去拿了。”

等一袋子白面提来时,双方人以中间一线为准,各自抬手施了一礼,就见陈玉笙已经握了一手的面粉,大声道:“兄弟们,抹他们!”

这场面书院中的士子都熟悉至极,平日里的书生风度都没了踪影,一方嗷嗷地躲,一方如狼似虎地扑上来,面粉满天飞,夹杂着怪叫和大笑声。

周黎昇毫不意外地被围堵了。

两年过去了,周黎昇也抽了条,渐渐显出眉眼的轮廓来,竟是一副秀气精致的好相貌,称得上一句“貌若好女”。可周黎昇最不爱听人拿他皮囊说事,每每听见了,就要撸起袖子干上一架,若非周家的书坊年年都给书院送来许多书,只怕早就被赶了出去了。

等周黎昇从众人手中逃脱时,一张脸上已经辨不清眉眼了。

江于青瞧着还有点儿心疼,道:“这可是上好的白面,不如下次换草木灰?”

周黎昇一听头皮就炸了,怒道:“江于青!”嚷这一嗓子,面粉哗啦啦掉下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江于青和楚言抹他抹得最多,当真是半点同窗之谊都没有,虽然他们如今已经不在一起了。江于青和楚言是同一年中的秀才,又是秀才中的翘楚,进了书院中的宁致院。

周黎昇晚了他们一年,又是吊着尾巴考上的,被编入了济德院。

楚言思索须臾,盯着周黎昇笑道:“草木灰也不错——”

周黎昇气道:“你们等着,下回输给我们,我一定拿草木灰招呼你们!”

陈玉笙笑吟吟地插了一句道:“随时恭候。”

一通闹完,已经近酉时了,陈玉笙对江于青道:“东城新开了一家茶舍,很是雅致,正好明两日休沐,我和阿言打算去瞧瞧,于青,你去不去?”

江于青有点儿犹豫,楚言说:“我听我二哥说那茶舍有几幅画不错,其中有一幅据说是黎和尚的真迹,于青,去嘛,这可难得一见。”

江于青想了想,道:“也好,何时去?”

陈玉笙道:“明日吧。”

江于青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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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于青走出书院,就见陆家的马车已经停在一旁,元宝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指,无意间瞧见他,几步就迎了上来,“江少爷!”

江于青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说:“等久了吧,晌午他们说要比蹴鞠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元宝笑嘻嘻道:“不打紧,也没等多久。”

他朝江于青眨了眨眼睛,江于青不明所以,正想再问一句,手中揭开车门,马车内坐着的人就撞入他眼中。那人懒洋洋地靠着车厢,却自有一番风流态,长发如墨,堆雪似的面容衬得质地柔软的素白锦绸都黯然失色,唇是薄红唇,眼是含情目,抬眼瞧来的一瞬间递来盈盈笑意,看得江于青怔愣原地,旋即喜上眉梢,叫道:“少爷!”

陆云停哼笑了声,倾身将手递给他,说:“上来吧。”

江于青抓着他的手,踩着脚踏一躬身就钻进了马车,口中话连珠似的往外蹦,“少爷不是说还要两日才能回来吗?少爷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累不累?”

“怎么没在家里歇息还来书院?”江于青说,“少爷是有别的要紧事吗?”

陆云停教他一通问题砸了满脸,抬手就拍了下他的掌心,江于青顿时就止住了话,眨了眨眼睛,也不恼,看着陆云停,“嘿”了声,就笑了开去。

他这一笑和十四五岁时一般,全无半点人前的沉静温和,更不似时下才气动江洲的江承隽。

大周士子弱冠之年取字,江于青的表字却是十六岁中举那一年,张夫子亲自替他取的——承,继也,隽则有中式之意,足见殷殷期盼。

陆云停见他笑,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习惯性地伸手想摸一摸江于青的脑袋,江于青想起什么,躲了一下,道:“少爷,别——我这一身臭汗。”

陆云停鼻尖动了动,看着江于青分外红润的脸颊,道:“干什么去了?”

江于青道:“蹴鞠,”提起这个,他两只眼睛晶亮,活脱脱一只用力甩尾巴的欢快小狗,“周黎昇要和我们一较高下,结果他们输了,被我们抹了一脸的面粉。”

陆云停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就手痒,按捺不住,伸手揪了揪他的腮帮子,“周家那小胖子不是号称江洲蹴鞠场上的一霸吗,你们还能赢他?”

江于青道:“他大意了。周黎昇虽厉害,可他们一行人只他最厉害,我们当中,阿言和玉哥蹴鞠都玩得不错,五郎和玉哥二人合力缠着周黎昇,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陆云停无心仕途,自他乡试中举之后就一心经商,偶尔回书院也多是因着江于青。不过江于青仍在平岚书院求学,二人还是住在郊外的庄子里,除却陆云停时不时地因着生意要出去,倒和两年前没甚差别。

说来两年前陆云停前往江洲府城乡试时,是江于青陪他去的。他们所在之城虽叫江洲城,却并非江洲府城,只不过两城隔得不远,马车走一日便能到。

那回是江于青和陆云停头一回一道出远门,身后跟着陆刀,小六,元宝一行扈从,溜溜达达,且行且玩了三天才到。

府城内士子众多,江于青一进入府城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陆云停还笑话他,自己童生试时都不慌张,如今下场的是他,竟紧张得辗转难眠。

江于青咕哝道:“那不是一回事儿。”

陆云停薅了薅他的脑袋,说:“无论乡试能不能中,这都会是我最后一次科举。”

江于青愣了一下,看着陆云停,陆云停道:“我志不在此,所以你无需为我担心。”

“我来,只是想给我自己,给我爹娘一个交代。”

江于青恍然,心也定了下来。

大周乡试考三场,整整九天,前面两场还算顺利,临到第三场时却下起了雨,天儿也凉了,江于青守在贡院外焦灼地等了许久,那一刻,中举与否已经不再重要,他想的是希望陆云停能够平平安安地走出来。

雨下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过午时,雨才慢慢小了起来,天边也挂起了彩虹。陆云停便是在那时走出了贡院,他脸色惨白,头发微乱,步子走得沉且慢,江于青心慌不已,扶住他时,陆云停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江于青身上,等上了马车,还未坐定,陆云停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那一场乡试过后,陆云停高烧了一宿,身子时好时坏,急坏了江于青,也将陆家爹娘惊得从江洲跟了过来。

江于青和陆家爹娘陪着陆云停在江洲养了许久的身体,放榜那一日,陆云停和江于青都没有去看桂榜,小六和元宝去的。

陆云停榜上有名。

名次不好不坏,陆云停对此颇为满意,江于青虽有些惋惜,可陆云停安然无恙已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春闱——春闱在二月,要赶往大周京师,京师在北地,二月时天正寒,几人想都不敢想让陆云停去参与会试。

陆云停的科举之路也就止步于此了。原本陆家爹娘和江于青还有些担心陆云停,可见他全不在意,便也放了心。之后陆云停以举人身份在平岚书院挂了名,课业却是完全抛开了,书院先生虽心有不满,可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去。

由此来看,平岚书院能成为大周南地赫赫有名的书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陆云停虽不在书院,可江于青身边的人,他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和陆云停的心高气傲不同,江于青性子好,又一贯与人为善,在书院中人缘很是不错,最为交好的便是楚言、陈玉笙和阮家五郎阮浔。当然,江于青和周黎昇玩得也不错,只不过二人常常争锋相对,见了面总要刺上几句,多是以周黎昇落败而收场。

周家这小胖墩少时就爱和江于青过不去,有一年江于青生辰,他却别别扭扭地丢给了江于青一方徽砚,江于青措手不及,要将那东西还给他,周黎昇道,你爱要不要,不要就丢出去赏乞丐!

江于青看着周黎昇,周黎昇被他看得不自在,瘦了些的脸白生生的,胀红了,怒道,看什么看!

江于青笑笑,认真地对周黎昇道了声谢。他这一声谢让周黎昇愣了愣,抓了抓头发,轻哼一声别过了脸。

江于青的事情都是他亲口告诉陆云停的,江于青那时还有点儿纠结,趴在枕头上仰着头对陆云停说,我以后让着他一点儿?

陆云停醋坏了,揪着童养媳的脸,盖住他眼睛,心想,让什么让,最好别搭理他。

可江于青不是他的禁脔,日后也不会困于后院,他是即将展翅,扶摇九天的鹰,陆云停不能拦他的路。

陆云停问道:“你呢?”

“只陈玉笙和阮浔厉害?”陆云停捏了捏他的耳垂,说,“你蹴鞠也踢得不比他们差。”

这两年陆云停身体好了许多,可手指仍是凉的,揉在耳朵上微微发痒,江于青耳朵又敏感,不禁弄,缩了缩脖子,抓着陆云停白皙修长的手,“痒——”

“我进了几个球,最后阿言将球传给了我,”江于青竖起两根手指头,道,“险胜他们两个球。”

陆云停笑了,被江于青热乎乎的手抓住,索性合掌握住了他的手指,他垂眼看着江于青分外红的嘴唇,低声道:“张口闭口都是别人,江于青,我离开了这么些天……”

“可见你是半点都没有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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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停那话说得幽幽怨怨,二人挨得近,他衣裳熏过香,混杂着清苦的药味丝丝缕缕地钻入江于青鼻尖,江于青有点儿不好意思,小声道:“少爷……”

陆云停捏着他指上的薄茧,轻哼道:“少什么爷。”

江于青勾了勾他的掌心,凑过去抵着陆云停的额角蹭了蹭,嘟哝道:“谁没有想了,少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哦,”陆云停不咸不淡道,“我好便不用记挂了?”

江于青哑然,心道少爷这性子是越发孩子气了,怎么还非得说个他想不想他?

想自然是想的?哪儿能不想?陆云停和赵子逸一道外出行商,虽只是去临州,可也是过了江洲的,再快也要几日。虽说如今天下太平,商道安稳,可万一碰上不长眼的,说不定就要动兵戈了。这倒也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陆云停挑剔娇气,平日吃鱼都只吃鱼腹上那块最嫩的肉,这不喜欢,那也不吃,餐风露宿讲究不得,也不知陆云停身体吃不吃得消?

江于青曾想让陆云停留在江洲,做生意嘛,哪里不能做?何况陆家的家业远用不着陆云停奔波在外。可江于青还是没有将话说出口,这是陆云停想做的事情,他喜欢,江于青自无二话。

二人好歹朝夕相处了几年,江于青犹豫了一下,凑过去亲在陆云停的嘴角,低声哄他:“书院同窗哪里比得过少爷,我心里自然是记挂的。”

果不其然,他这一个轻吻,陆云停神情稍缓,和他厮磨须臾,到底分别了好几天,陆云停按住江于青抵在车厢吻了上去。江于青心脏跳了跳,掌心出了汗,含糊不清地说:“我身上有汗——”

陆云停自然也闻着了,他喜净,却并不排斥江于青身上的味道,隐隐的,还有几分不可对人言的喜欢。江于青经彻底褪去了少年时的圆润,个子抽条,显得修长挺拔,俨然哪家风流蕴藉的好儿郎。他又常年练武,又比寻常的书生多了几分磊落的飒爽矫健,如今的江于青往江洲街上一走,就能碰着几个砸他香囊的小姑娘。

江于青的每一寸骨肉都似长在了陆云停心里。

陆云停听见那话,鼻尖抵着他耳垂嗅了嗅,一口就将那耳朵叼住咬了下,激得江于青低哼一声,抓住了陆云停的衣袖。陆云停笑了笑,又凑过去亲他的嘴,道:“张嘴。”

二人不是头一回亲了,也不知从何时起,蜻蜓点水的吻变成了唇舌痴缠,柔软的舌湿漉漉地勾连着,你来我往间能亲得二人都喘不过气。

两年前陆云停吃江于青嘴时伸了舌头,江于青晕乎乎地任他长驱直入,等反应过来时都快将自己憋死了。

陆云停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雏儿,谁也别笑话谁。那时陆少爷一张白玉似的脸布满红潮,眼尾开了花,波光潋滟,看得江于青愣了半晌,过了许久才捂住发麻的嘴巴不知说什么好。

年轻人,又将情窦初开,碰一块总要挨着,慢慢的,就情不自禁地解了腰带。

两年了,江于青于吻上依旧生涩,可对陆云停的回来是当真欢喜的,吻上便带了藏不住的热情。陆云停呼吸渐重,掐着江于青那把锁在腰封里的窄腰,他今日蹴鞠,一身劲装英气十足。前两年陆云停身体不好,从不参与书院的骑射课和蹴鞠一类的活动,可这身衣裳他不陌生,解起来便分外得心应手。

江于青察觉他在扯自己腰带,一下子清醒过来,红着脸抓住陆云停的手,低声道:“少爷……还在车上呢。”

陆云停微顿,问江于青:“咱们先回别院,明天一早再回去?”

江于青眨了眨眼睛,耳朵更烫,他明白了陆云停的言外之意。陆府下人多,自不比在别院来得自在。

江于青含含糊糊地说:“夫人和老爷知道少爷回来了吗?”

陆云停摩挲着他腰带上的玉扣,心不在焉道:“还不知道。”

他自临洲赶回来,江洲城门都没进,直接就来了书院门口截人,陆云停没等江于青说话,直接扬声对门外的元宝道:“回别院。”

元宝应道:“是,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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