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当然听说过光明神。
在也就时隔不久的惊心动魄的纽约大战中，光明神以一种辉煌到极致以至于无人能够直视的璀璨光辉，干脆利落地一举摧毁了外星人侵略地球的传送门。更是以一种无比璀璨耀眼且光芒万丈的傲然姿态，在转瞬间便将那给予人类带来无限恐惧的外星巨怪给消灭殆尽。在那令人绝望的紧要关头，光明神拯救了他那些处于危难之中的信徒们，并且留下了神圣而又光辉的身影，这道身影也自此成为了他的信徒们心中永恒不变、永不磨灭的神圣奇迹。
光明神的风头实在是过于强盛，在群众间掀起一场广泛传播且极为热烈的热潮。
史蒂芬的内心之中对于光明神原本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敬畏之情，虽说光明神拯救了众多人的生命，然而他自己同样也是如此。无数人的性命是经由他那双能够创造生命奇迹的双手所成功拯救的，在他看来，他和神明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相同罢了。
可是如今，斯特兰奇医生却又不得不视光明神为最后的浮木。
史蒂芬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他的双手即便还能够动弹，但对于一个医生而言已经废掉了。斯特兰奇医生真的成为了一个已经成为过往的传说，如今人人谈及他语气都是惋惜和怜悯，甚至不乏有些人幸灾乐祸。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他拥有更卓越医术的医生能修复他的双手，但他扪心自问，即便是真的由他亲自主刀，他可以做得更好，可是也绝对无法恢复如初。
即便如此，史蒂芬仍然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他的助理对失魂落魄的他说——也许光明神可以拯救他。
史蒂芬才意识到，那个只存在于概念之中的虚无缥缈、高高在上的神明已经降世了。事实上寻找光明神的过程还意外的顺利，史蒂芬联系到了神盾局，他也曾经秘密为他们的探员做过手术。而神盾局也惋惜于史蒂芬能创造医学奇迹的双手毁于一旦，于是为史蒂芬带来了好消息。
——伊万斯也许能帮助他，但是他们也不能确保。
——即便伊万斯能救，光明神也不一定会出手相助，这主要看伊万斯的心情。
——但是有个好消息是，光明神喜欢钱，多多益善。
总而言之，不妨一试。
尤其是史蒂芬曾经还为伊万斯心爱的小狗安德烈动过手术，神盾局认为说不定冲这份交情，伊万斯也会愿意帮一帮如今正处于绝境中的史蒂芬·斯特兰奇。
于是史蒂芬带来了他所有的积蓄，以十足的诚意希望光明神能够将希望带给他。
伊万斯心里想着，前不久他还在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如今医学的尽头也变成神学了。
“事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伊万斯却叹了口气说道。
“复杂在哪里？”索尔不解地问道，能帮就是能帮，不能帮就是不能帮。
“你是斯特兰奇博士。”
伊万斯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失意的男人。
——能不能治是一回事，要不要治才是更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呢？”史蒂芬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来。
“你有没想过除了医生之外。”伊万斯问道，“你还可以选择其他的职业？”
“比如说？”史蒂芬着实并没想过，除了医生外他还会选择其他的职业。
“成为职业英雄？”伊万斯提议道。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震惊地望向史蒂芬。
毕竟能让光明神提议做超级英雄，显然代表他在史蒂芬的身上看到了英雄品格。
“我？”史蒂芬眉头忍不住蹙紧，“怎么可能？”
也许曾经拥有精湛到近乎完美的手术技艺的史蒂芬在拥有手术刀的情况下，足以让他凌驾于众生之上，甚至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在他的双手残废之后，他与普通人并无两样。
“我能做什么？当外星人来临的时候，使出我软弱无力而又颤抖的拳头击败他？”史蒂芬不解光明神对他到底有怎样的误解，“我也从未想过要成为英雄，我天生就是必然要成为医生的人。”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必然会为你开启一扇窗。”伊万斯说道。
“你想为史蒂芬开一道英雄的窗口？”绿灯侠哈尔也看不懂了。
“很遗憾，那个上帝不是我。”伊万斯摇了摇头，金发青年的目光直视着史蒂芬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的确有一扇窗在卡玛泰姬，你去找一找。”
“卡玛泰姬是哪里？”索尔疑惑地问道。
“好像是在尼泊尔？”路易斯也搜寻了一下记忆里的地理位置。
“我去那里找什么？”史蒂芬的眼神充满迷茫。
“不知道。”伊万斯摇头，他知道得也不多，“你去找一找就是了。”
——缘分到那，也就一线牵了。
内心抓狂·史蒂芬：“……”那我到底是去做什么啊！？
“接受光明神的指引就是了。”路易斯望向史蒂芬语气温和而又坚定地说道，“我想你已经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是条条道路都是不如你所愿的死路。我想你也不会如此幼稚，想得这么轻而易举以为只是来给一张支票，就可以让你的双手得到神迹而恢复如初吧？”
史蒂芬沉默不语，的确路易斯说的并没有错。
他如若对光明神的期待过重，只想要神明之力救助他。与那些日复一日在教堂里许下不切实际的愿望，等待神明实现的乞讨之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令他引以为傲的医学也变得毫无意义，人人都相信神学就可以了。
“伊万斯已经指引了你方向，你既然想要改变你自己既定的命运，那就不要质疑也不要畏惧地接受指引。”路易斯反正是坚定的光明神信徒，“你总不至于连这点信念都没有吧？”
在路易斯心里，能够得到光明神的指引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事情。
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质疑伊万斯的指引，心怀感恩地欣然接受才是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了。”史蒂芬深吸一口气，“我会前往尼泊尔。”
反正已经碰壁了这么多条死路，也不差再多走这么一条遥远的道路。
而且正因为是未知的道路，史蒂芬心里想，也许才能遇到意想不到的希望所在。
“那我能问一问，你说的位于尼泊尔的那扇窗长什么样子吗？”史蒂芬还是为难地问道，他如今都不知道等他人生地不熟地到了尼泊尔之后，漫无目的到底要寻找什么。
伊万斯也不知道，但他只会神秘兮兮地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旁观的众人在此刻倒也不觉得伊万斯是真的不知道，更不可能认为伊万斯是在胡说八道。他们也默认神明的指引肯定是正确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在那里史蒂芬也许会遇到人生的转折点。
“如果你一无所获的话，你还可以再回来。”伊万斯在思索了一下后还是给史蒂芬留了一条后路，“我虽然没有办法治愈你的双手，但是我可以把你变成丧尸。变成丧尸之后，你的双手就能自然而然痊愈，毕竟这就不归你的神经管了。”
相比于史蒂芬露出震撼的神情来，路易斯和索尔则忍不住扶额。
“变成丧尸？”史蒂芬感觉他的医学世界观遭到了破灭。
“是的，我的朋友也被伊万斯变成了丧尸。”哈尔开口佐证，“他过得还挺好的。”
伊万斯漫不经心地想到，只不过可能就要变成僵尸奇异博士了。
“那要不……我还是先去尼泊尔找一找窗户吧。”史蒂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觉得自己还能再治一治的史蒂芬走了，走之前依旧固执地将支票留给了伊万斯。
——他诚心求路，伊万斯既然给予了他方向，他没有理由把钱收回来。
虽然路易斯提及了路费，史蒂芬只是自傲轻巧地说去尼泊尔的路费他总不至于筹不到。
“钱真是越来越好赚了。”伊万斯感慨地看着手中的支票，“果然有了口碑就是不一样。”
“所以史蒂芬在尼泊尔到底会遇到什么？”索尔还是难忍好奇地问道。
众人也都偷偷竖起耳朵旁听，不仅是史蒂芬自己想知道，他们也都想知道。
“也许是一条进化的道路吧。”伊万斯语气随意地说道，而后将支票递给了路易斯。
“进化？”索尔不理解地挑眉，“他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为什么不把史蒂芬也送到阿斯嘉德去看看？”自从奥斯本小总裁被治愈之后，雷神现在还是挺相信阿斯嘉德的医疗团队的。毕竟就连阿斯嘉德的医生也有五千年的寿命，怕是老早把医学钻研到新的境地了，“也许他去阿斯嘉德就能治愈他双手的问题？”
“……原来还可以这样。”伊万斯又再一次后知后觉。
——阿斯嘉德的尖端医疗水平，可谓是医学和神学的融会贯通了。
“伊万斯，你实在太过依赖将人变成丧尸的能力了。”即便是路易斯都忍不住说道。
真的是任何疑难杂症放到光明神的面前，金发青年都会第一时间想到——
变身成为光明僵尸的治愈办法。
还真是很简单粗暴了。
“变成吸血鬼应该也奏效，而且史蒂芬还是个医生，在医院工作估计还能管饱。”伊万斯随意地摆了摆手，反正他只知道奇异博士就是从卡玛泰姬进化的，具体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也并不知情，“无所谓了，等史蒂芬回来再看吧。”
“伊万斯，你难道也拥有预知的能力吗？”身为吸血鬼的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就好像是知道在尼泊尔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指引斯特兰奇医生前往尼泊尔。
索尔的目光也定睛望向伊万斯。
“就当做是吧。”伊万斯也不想解释太多，索性就点头承认道。
虽然伊万斯的承认显得有些勉强，但是对于索尔而言，却好像为发生在金发青年身上的很多不合理的事情找到了解释。这让索尔按耐不住心中困惑地将伊万斯拉入房间问道，“伊万斯，你曾经预知到我在未来会输吗？”
“不，你不会输。”伊万斯并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
“那你预知到了什么？”索尔流露出质疑的眼神来。
“准确来说，这也不能叫做预知的能力吧？”伊万斯迟疑地说道，但是对上雷神坚定的眼神还是回应道，“好吧，你就当做我预知到有个家伙在未来会给你，会给人类带来很大的困扰。”
“然后呢？”索尔蹙紧眉头问道，“那个家伙是谁？”
“不重要。”伊万斯摇了摇头，“我已经解决了他。”
索尔怔住了。
“很意外吗？”伊万斯问道，“为了规避已知的危难，索性就在根源处先杀死这个人。”
雷神注视着眼前的金发青年，他好奇伊万斯所预知到的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恐怕会输。
——而且会输得很惨。
正因为预知到这样惨烈的未来，所以才会印刻在伊万斯的心底成为偏执的执念。
“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提过？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并肩作战。”索尔心里并不是滋味。
“那个时候的你都还未和我遇见。”伊万斯早在遇到路易斯之前就已经下手了。
“为什么之后也没有告诉过我？”索尔又追问道。
“因为未来已经发生改变了。”伊万斯淡漠地回答道，“不实的预知毫无意义。”
就只是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虽然句句都有回应，但是仍然让雷神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无力感。就好像如果他不问的话，伊万斯什么都不会说。
“伊万斯，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索尔坦率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他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深入了解关于伊万斯的所有一切，然而伊万斯在给予了他所有时却又仿佛布下了一条明确的分界线，“而且，伊万斯，我很迟钝。我完全没有洛基那样敏锐的心思，我害怕我会忽视掉你的想法，我担忧自己看不清你内心深处究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也怕自己根本就无法意识到你到底为了我做了些什么。”
“我就在你的眼前，索尔。”金发青年湛蓝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雷神。
就好似站在雷神眼前的就是真实的伊万斯，索尔不需要费尽心思地去看透他。
伊万斯永远就在索尔伸出手就能揽入怀中的距离。
或者说，即便伊万斯与任何人都拥有无形的不可跨越的距离，但是对于索尔并非如此。
雷神始终都拥有唯一的特权。
“但是你始终就觉得好像，我没有必要知道。”索尔抗议地说道，“可是，我想要——”
伊万斯主动倾身吻上了雷神的唇，直接用这个吻堵住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很有效率的应对行为。
每次都对索尔非常奏效，伊万斯屡试不爽。
“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拧巴？”一吻结束之后，伊万斯伸手微微施力地拽了拽雷神金棕色的长发，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感觉你的脑子都快长出来了。”
“……”雷神反正是看出来了，伊万斯似乎就喜欢他没什么脑子的样子。
“情侣之间也需要一点神秘感来保持新鲜感。”伊万斯开始随口编造了。
“就像情侣需要用地下情来保持刺激感？”索尔虽然之前一千五百年都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他和伊万斯的恋爱模式不大对，雷神突然转念一想，“那是不是毫无隐瞒、全心托付的我，对你已经没有新鲜感了？”
伊万斯：“……”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发生在过去的事都已经成为被尘封的过往，我所知晓的部分未来如今看也都只是无稽之谈的幻影。”伊万斯用指尖微卷着索尔的发丝说道，“我只想把握住现在，那些我都不想再提。”
“我是你的伴侣。”雷神目光深深锁住金发青年，“我不希望你始终一个人背负这些。”
“我并没有。”伊万斯轻摇了摇头，“我拥有你，不是吗？”
“是的，你会永远拥有我。”索尔最终还是无奈地败下阵来，长长地叹了口气，随后男人缓缓伸出坚实有力的双手将金发青年紧紧拥入怀中，接着在伊万斯的耳边犹如又一次许下郑重的诺言般，“不管是过去的时光，还是当下的此刻，亦或是那无尽遥远的未来。”
金棕长发的拥有壮硕体型的男人就这样圈住金发青年在怀里，如同一只慵懒而又无害的巨兽般亲昵地靠在青年的肩膀上，男人的鼻尖贴着青年白皙细软的颈侧的皮肤，这让索尔又想起了又白又软的爆米花香甜的气味来。
“路易斯和我讲过，爱丽丝和贾斯帕的故事。”
“在相遇之前，爱丽丝一直都呆在预知里她会遇到贾斯帕的酒吧，等待着她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
“所以呢？”伊万斯也知道这段浪漫的故事，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索尔想说什么。毕竟他与爱丽丝并不一样，爱丽丝只是停留在那里等待，可是他却为了这个重新遇见的契机走了很久很久。
这一路谈不上任何的浪漫，也从未有过满心期待的心情。“诅咒的轮回”这样的形容非常恰当，他只是一直都在竭尽全力地强撑着自己的极限而已。让一个求死之人在绝望中迈开生的步伐，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希望他能活下来，于是他便希望自己能够走得更远那么一点点罢了。
只是当他越走越远之后，无数次绝境中逢生的希望之火烧得愈演愈烈。
他才想要去走他曾经走过的道路，去达成他未能完成的事情，去完成他内心深处未了的心愿。
伊万斯不想再去回首在这条漫长艰难的道路里深深埋藏着的数不清的黑暗与血腥；不想去计算在无数的世界里他的灵魂不断地被撕裂又不断地顽强重塑多少次；他既不希望也不需要索尔知道他为了能够来到这里到底曾置身于怎样的诡谲地狱。
他只知道——他做到了，那便够了。
“伊万斯，对不起。”索尔沉声说道。
“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
伊万斯的身体一僵，他近乎以为雷神猜到了什么，而他最不想听的莫过于就是索尔的道歉。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好在索尔的双眸此刻在伊万斯的眼中依然如同通明澄澈的火焰般明亮闪耀，男人俊美英朗的面容上挂着笑容地伸手握住了伊万斯的手，在金发青年所戴的戒指上轻轻印下眷恋的一吻。
“是我让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