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邬雪林决定暗中观察的想法出现,几人便察觉那道恐怖的气息从天空中消失了,仿佛刚刚的压迫感只是错觉。
但脑海中的任务提示仍旧存在。
四个人不得不接受现实,开始想任务的解决办法。
“很危险。”
顾晓道。
“不管是被锁起来的夫人,还是那个丫鬟,他们身上都透露着诡异,我们最好避开他们在宅子里找寻线索,但谁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更强大的威胁。”
这种隐藏在暗处的危机才是最吓人的。
夫人被锁链桎梏,威胁有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丫鬟才是大敌。
“不知道你们记得没,‘夫人’看到丫鬟开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是很害怕的…”
这说明在夫人眼里,表面比她正常得多的丫鬟实则要更为骇人。
“细细想来,她这么爽快就让我们进来,肯定是有阴谋,只是我们并不知道情况,没有防备心。”周子涵肠子都悔青了。
张瑶瑶回到之前点了蜡烛的房间,闻言也接话:“我感觉关键物证肯定跟谢家干的那些破事有关系,总之…先从身边找找看吧。”
他们都不想在这个诡异之地多待,事不宜迟,开始翻箱倒柜的找线索。
“不错不错。”
邬雪林看着他们的行动,有些欣慰,决定就将【物证】存放在距离他们很近的位置。
毕竟是梦境嘛,他想怎么折腾都行。
很快,其中一人就在柜底一堆衣服下发现了一张半旧的纸。
“这是什么,有字有手印,还有日期?卧槽了,一百多年前?”
【发现关键物证x1】
【李嫮娥的卖身契】
【介绍:李嫮娥到死都想拿到卖身契离开窑潘村,回她再也回不去的家乡,只不过她也没有亲人在世上了,将她卖给刘家成的亲戚不算。】
脑海中,提示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张瑶瑶凝神研究卖身契上的文字。
“民国六年…卖家刘家成,买家谢良才…五两银子…”
陈泽不禁疑惑道:“这…有卖家,有买家,怎么没有被买卖的人名字?”
如果不是有主神的提示,他们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名叫“李嫮娥”女子的卖身契。
因为“货品”是不需要有名字的。
邬雪林的意识默默道。
不光如此,旧时很多女子都没有名字,古书上只一句“李氏/王氏”来代指,姓氏也是随的父姓,她们根本没有具体名字记载。
“从主神的提示中来看,是她的亲戚先把她卖给了刘家成,然后刘家成又把她卖给了谢良才?这谢良才就是谢家的人吧?而且,这个女子已经死了。”
关键物证找到后,主神却没有出给下一阶段的提示。
“看来应该不止这一个物证。”
顾晓皱眉,他让张瑶瑶妥善保管好卖身契,继续往其他地方搜索。
确实,邬雪林暗搓搓设置了好几个关键物证,只要把东西集齐,基本上就能复盘出整个窑潘村故事线了。
他也没有设置太难的东西,只要能把李嫮娥的主线弄清楚,最后成功使她的冤魂安息就算过关。
唔…好困。
邬雪林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像数羊一样,观察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打哈欠,实在是太困了,便逐渐放松了意识。
陷入了深层睡眠中。
谢宅里的几个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有村口歪脖子树下的李嫮娥隐隐有所感应,朝天际挥了挥手。
“下次再来哦!”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青年眼皮微动,有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来,温暖地洒在他的脸上。
睁眼,起身,穿衣,洗漱。
跟往常一样的节奏,邬雪林一边刷牙一边思考等下吃点什么。
“还是昨天买的泡面吧…”
将烫烫的泡面盖合上,邬雪林嘴里叼着叉子,打开了电脑。
“四名大学生至今仍下落不明…啊?都两天了,还没找到吗?”
标题有些眼熟的新闻弹窗跳出来,邬雪林用鼠标往下滚动了几下,发现结尾处附上了失踪人员的照片。
三男一女,怎么看怎么眼熟。
“嘶…”
这不是昨天做梦梦见的那四个人吗?
巧合吗?
邬雪林挠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不管了,先准备今天的工作吧。”
关于窑潘村的故事,他已经有了大纲框架,现在只需要往里面细细地添内容就行了。
先说老爷。
自从那天后,老爷再也不敢单独见璐儿了,这让璐儿着实松了口气。
“你,还有你,就呆在我旁边,哪都不许去!”
老爷短短几天就憔悴许多,看着也苍老不少,此时已经入夜,他指挥老仆从和另一名家生子晚上就陪在床榻边,都是男人,阳气足且人多势众,相信李嫮娥就不敢来了。
想到这个,谢良才就气的牙痒痒。
“那牛鼻子老道真是个老骗子,老子花了五十两银子买的符箓,一点屁用都没有!我定要告到官府,将他斩首泄恨!”
“好了好了…老爷您消消气,喝口茶水吧。”
老仆从连忙端上温水,送至床榻跟前。
谢良才就着老仆从凑上来的茶杯喝了两口,水还没咽下去,就突然闻到一股幽幽的女子芳香,他愣了一下,随即从眼睛余光中看到有一缕黑发从肩膀处垂落,像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
他骤然感到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这房里全是男的,哪来的女子?
“啊啊啊!!”
茶杯被谢良才突然一把掀开,重重摔在地上,瓷块混着茶水在地上碎成了几片。
“哎呦!您这是又怎么了?”
老仆从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指挥家生子去收拾干净,低声下气地询问道。
谢良才大喘着气,瞪着充血的眼珠直视着空气。
没有长发,没有芳香,仿佛刚刚是幻觉。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老仆从心道坏事,这是又魇住了。他与家生子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这屋里没有别的,老爷。”
“是吗?”谢良才惊魂不定,他裹紧了被子,冷汗从脑门渗出来,神经绷的很紧。
老仆从和家生子面上都流露出担忧和疑惑。
谢良才试图从屋子里发现什么,于是有些神经质地来回打量。
似乎是正常的…没有别的…没有…
老仆从这时重新走到桌前另倒了一杯水,如法炮制地端过来。
谢良才动了动眼珠,将视线跟随在他身上。老仆从在谢府待了几十年,他已经非常熟悉对方了,但是总感觉今天老仆从的步伐有些奇怪,慢腾腾的,不太像平时那样。
他不由得往老仆从的腿下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是直接吓得魂都丢了。
老仆从居然长了一双女子般的小脚!标准的三寸金莲!
一声惨叫过后,他两眼一翻,一口气没喘上来,当场昏死过去。
*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斩妖缚邪…杀鬼万千…凶秽消散…道炁常存!”
老道低声念完,四下里顿时阴风阵阵,案上的黄白纸钱无风自燃,惊的看客议论纷纷。
“这谢家是怎么回事,连续几个月设坛做法,怎么着,坏事做多了来报应了?”
“唉,你小声点,我可听说了,是当家主母弄死了一个买来的妾室…”
“什么妾室,压根就没给名分!”有人撇撇嘴,“我记得还是从老刘那买的,花了几两银子…”
“咦,这不是老刘吗?你这是往哪去?”
人群里有眼尖的一转头,居然刚好看到刘家成正冷汗津津地低头走过,便一把拉住他的肩膀,调笑道:“怎么,看你这样子像是心虚啊?”
“你怕什么,你既卖了人家,货银两讫,那女鬼也轮不到找你是不是?”
刘家成干笑两声,又不好发作,悄悄挣脱了此人,说道:“那…谢家老爷找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他哪是怕什么女鬼,他是怕谢家!
刘家成自认为自己还算是给李嫮娥找了个好去处,不枉夫妻一场,那地主家再怎么样也不会缺了吃喝吧?
至于那五两银子,难道他养那娘们两年就不需要花钱吗?
是她自己不中用,生不了儿子,活该讨打。
至于谢家把人弄死了,那也是李嫮娥的命不好,没那个福气。
刘家成来到约定好的后门,擦了擦汗,还没开口,就被两个早就等待在这的谢府壮汉擒拿住,重重地押去了内院。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
二人充耳不闻,一路将他拖到谢良才的面前。
刘家成伏在地上,抬头瞧了瞧,顿时傻眼了,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那谢家老爷短短几月,竟然瘦的像骷髅一样,眼睛眯起,坐在太师椅上,大夏天身上却盖着厚厚的毛毯,露在外面的手指骨头嶙峋,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的胸膛还有些微弱皮肤,但喘的很严重,是个人就能看出重病缠身。
“…此…人,可是…刘,刘…”
“是的老爷!这是刘家成。”
一个家生子低下头,在他耳边道。
谢良才简直无法想象这几个月是怎么过来的。
从刚开始偶尔会看到女鬼,后来竟然恶化成看到眼前的每个人都长着李嫮娥的模样。
并且还是死后的样子。
那一张张肿胀,狰狞可怖的面孔,用讥讽恶意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最终他忍无可忍,丧失理智中竟然戳瞎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