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认过了, 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产生了大约两天的记忆空白期。”
有人清了清嗓子, 环视一圈,眉头紧锁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十分诡异,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超能力?”
邢琳此时已经重新联系上了刘永泽,并将自己能告知的事情全盘托出。以刘永泽的能耐,再加上有从幸福游乐园带回来的糖刀证物,想要查明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屏蔽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其实不是很难。
“…听起来也太天方夜谭了, 还是先做药检吧, 看看是不是吸入了什么致幻粉末…”
也有人一时间无法接受,提议道。
刘永泽背着手在办公室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桌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 显示着本该被后台屏蔽的《幸福游乐园》书籍封面。
“接下来要怎么办?”
“危险…太危险!”
“能够瞬间删除这么多人的记忆,很难保证不会对更多的人下手,若再次贸然行动,引发社会动荡…”
刘永泽的心音变得紊乱起来,邢琳也无法辨别他究竟要做什么, 不过看样子, 他已经把“雪中竹林”列为了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官方的速度很快,在跟邢琳了解完情况后,刘永泽就将之前的大学生失踪案, 以及最近的小梦灵等人的失踪案进行归档分类,设立了保密等级, 名称就按照邬雪林的恐怖小说来起, 分别叫“窑潘村事件”和“幸福游乐园事件”。
多人同时丧失记忆一事,瞬间引起了官方的高度警觉, 他们当天就成立了专案组,连夜商量对策。
只是恐怖小说变成真实世界,这种超乎常理的事,很多人一下子都接受不了。
待会议结束,刘永泽将邢琳单独留下。
“你就是邢琳?坐吧,不用局促。”他从窗前转过身,朝邢琳微一颔首,示意道。
“…”
好不容易混了个脸熟,现在又要重新来过。
邢琳无奈,但也乖乖地坐在了桌前。
“你觉得,这是人类所能做到的吗?”刘永泽也拉开座椅坐下,随后长叹一声,短短两天,他眉目间的褶皱更加深刻了。
“我,我印象中的邬雪林,其实…”
邢琳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想要为邬雪林开脱,但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不由得抿紧了唇。
……学生时代的邬雪林,真的一点异常都没有吗?
之前也提到了,邢琳有察觉到邬雪林身上一直有种非人感,只是未曾往别的方面去想,毕竟正常情况下,谁也不会想到有“高维生物”这种存在。
她跟对方真的很熟悉吗?
其实…邢琳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祂。
此时,刘永泽将笔记本中的一个加密文档调出来,打开放在邢琳的面前。
这是邬雪林在公民系统中所留下的所有档案记录,从幼儿园到上小学,再到大学,应有尽有。
“他没有父母。”刘永泽淡淡道。
邢琳点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
再然后,鼠标下滑,一张年代久远的泛黄照片出现在眼前。
照片中站着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孩子,眼瞳乌黑有神,朝摄像头的方向看过来,手中还抱着一颗圆滚滚的皮球,眉目清俊,已经能看出一些长大后的模样。
而他身后的建筑,应当是一座福利院。
“这是本市的一所老的儿童福利院,几年前就拆掉在西城区重建了。”
这是官方所能找到的,为数不多,且能看得清楚内容的照片。
刘永泽觉得,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笼罩着神秘又诡谲的谜团,因为他的身影很难在现世中留下记录,但当他主动看向摄像头或是拍摄证件照的时候,照片就是正常的。
“二十五年前的冬天,邬雪林被人遗弃在福利院的门口,身上没有任何能辨认的物证,因抱他回去的义工姓邬,所以他便也跟了这个姓。”
“雪下得很大,福利院周围是一圈覆盖着积雪的林子,他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其实在那个时候,遗弃健康男婴的家庭非常少,福利院院方经常能捡到健康的女婴,或者是天生残疾的男婴,因此在发现邬雪林后,大家还是十分惊讶的。
邬雪林幼时便展露出了惊人的学习天赋,他性格温和,相貌又好,在福利院中更是被衬托的出类拔萃。
即便如此,他对待一些先天残疾的孩子,态度一如既往,从来不会因为那些孩子的嫉妒而产生不满,就如同在他的眼里,身边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并不会因为外貌而厌恶谁。
等年龄稍大一点,九年义务教育结束,福利院依旧负责了他上高中的费用,寒暑假邬雪林就利用空闲时间勤工俭学,累积社会经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邬雪林开始试着往一些杂志社进行投稿,比如什么《读x》,《意x》等。
刚开始的反响并不好,他经常会写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剧情,明明文笔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每次都会被拒稿。
不过慢慢地,邬雪林就找到了技巧,尽量避免自己会出错的情节,写了一些短篇小故事,都成功入了编辑的眼。
他将拿到的第一笔稿费,捐赠给了福利院。
“用人类的眼光来看,他各方面都很完美,几乎没有任何黑点。”
刘永泽给自己点了根烟,夹在手中发散思维,并对此点评道。
邢琳陷入沉默,看着屏幕中福利院的照片发起呆来。
*
“安安!安安去哪里了?”
体型稍胖的中年女人嗓门洪亮,一手拿着汤勺,一边朝院里喊道。
身边的人正在给排着队的孩子盛汤,福利院的餐食比较清淡,但起码能保证每个孩子都能吃上饭。
“快去找找安安,今天有他爱吃的土豆炖茄子,再来晚一会就没了。”
福利院中毕竟还有很多正在长身体的半大孩子,如果不抓紧时间来吃饭,很有可能就只能吃到残羹剩饭了。
过了一会儿,有社工在院中的滑滑梯下发现了安安。
“哎呀,你怎么又藏在这里?”
她伸出手,试图将安安抱出来,不料,角落中的孩童突然发出尖锐的嚎叫声,面目扭曲,并且用力地踹在了义工的手上。
“好痛…!”
“怎么回事?”
正在盛饭的中年女人闻讯急匆匆赶来,她先是关切地看了一眼护工的手臂,急忙道:“我房里有碘伏,让张老师带你去拿一下。”
随后她又板起脸,弯下腰,对滑滑梯上躲着的安安说道:“你不可以这样!要对老师道歉,知道吗?”
安安却像是听不懂一般,缩在里面,一边嚎叫一边对着空气挣扎,举止有些无礼。
“唉!”中年女人叹气。
安安是一名自闭症儿童,很难进行正常沟通。
正当她在头疼该怎么样才能将安安哄出来之际,便听到身后有人凑过来,一名福利院中的老师对她道:“梁院长,那个年轻人又来了。”
“雪林来了?”梁院长一愣,算了算日期,确实是对方该上门的时间了。
邬雪林每一季度都会过来,每次都会给福利院捐赠一笔钱,有了这些钱,梁院长给院子里的空地上修建了新的滑滑梯,添置了不少新的生活用品,还能另外多买些荤食,给大家加餐。
刘永泽认为邬雪林既危险又神秘,但福利院的梁院长却觉得,他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
就在梁院长愣神间,忽略了躲藏在滑滑梯下,神情突然安静下来的安安。
他悄悄抬头看向梁院长,支棱起耳朵,试图探听更多有关那个年轻人的信息。
安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他根本就不认识邬雪林。
就好像…有什么神秘存在,暗中附在了他的身上,偶尔会来操控他的行为举止,只是安安并不清楚这是否是正常的,他惧怕任何人的靠近,也无法学会说话,因此很难将自身遇到的问题告知福利院中的老师,
但安安能感受到,在梁院长说出“雪林”两个字之后,他身体内的那个神秘存在一下子活跃起来,迫不及待地掌控了这具身体。
“安安”默不作声地从滑滑梯下爬出来,拍了拍脏兮兮的小手,跟随着梁院长的脚步离开了院子。
其他人还以为他打算去食堂盛饭,因此一个没看住,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周围再次没了“安安”的身影。
梁院长拧开热水瓶的瓶塞,往玻璃杯中倒满了热水,放在桌前。
邬雪林捧过玻璃杯,小心地吹了吹热气,心中盘算着要不要添置些饮水机过来。
梁院长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挥了挥手,笑道:“咱这里就是朴素点,热水瓶的保温效果好,我用习惯了。”
“吃过饭了吗?”
邬雪林点点头。
他在市里没有多少熟悉的人,也少了很多社交活动,因此隔一段时间便来福利院中坐坐已经成了习惯。
嗯…刚好下一本书他打算写跟福利院有关的内容情节。
偶尔来回忆一下福利院中的生活,希望能带来一些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