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间,郁桉模糊地听到郁清说的那句,“怎么来的这么快,为什么都来阻止我们在一起?!”
顾屿舟……
郁桉手指动了动,指尖摸过藏在身下的刀尖,用力刺进去。
一股刺痛感传来,他清醒过来,睁开了疲乏的眼皮,在看到墙面上突然出现的红色激光时,眼眸闪了闪。
刚刚他趁郁清晕过去后,看了一圈房间,没有手机联系外界,也没有打开门的钥匙。
除非门外有人接应,帮忙开门,否则他根本出不去。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等顾屿舟过来,等郁清自乱阵脚。
而此时就是最好的时机。
于是,郁桉开口,“我答应你。”
郁清转过头来,焦躁的神情逐渐被惊喜替代,“真的吗?”
郁桉刀尖刺的深,此时白毛衣上已经染了不少血,他看向郁清,“去哪?”
郁清立马道,“隔壁市里的林溪镇。”
“嗯,身上的衣服脏掉了,我想先换身衣服。”
郁清静静站在原地,看了郁桉好会儿,才笑着应了声,“好。”
话落,郁清当着郁桉的面,抬起手,敲了三下挨着厕所的那面墙。
十五分钟后。
郁桉察觉到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他转头看过去,门把手轻轻转动。
门从外边打开了。
郁桉靠在床尾,握紧了身下的刀。
门口站了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递了两套黑衣服裤子进来。
郁清接过,门又从外边锁上了。
郁桉静了静,试探问,“还有人和我们一起去山上?”
郁清递给他一套衣服,“没有,都是花钱雇的人。”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郁桉一眼,“他们会一路护送我们去山里。”
他们?
不止一个人。
郁桉现在浑身没什么力气,不知道是不是郁清给他注射麻药的后遗症,还是因为一直没睡,发烧,没吃东西。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走出这个房间。
他快速去厕所换了衣服,将毛衣放到床上时,郁桉不经意撇过床位的墙壁,将毛衣朝着那个方向摆放。
郁清没有丝毫避讳,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衣服再换上新衣服。
郁桉垂眼,没看他。
郁清突然道,“哥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的生日是在今天。”
郁桉对他的生日不感兴趣,等他穿好后,走到了门口,“开门吧。”
郁清没立马敲门,而是笑着拿出一个手链,一端锁在自己手腕上,一端锁在郁桉手腕上。
“怕哥哥跑掉,就只好先这样了。”
郁桉另一只手握着刀,想到房间外的人,没有其他的动作。
五分钟后,郁桉走出房间。
这里是老居民楼的地下室,旁边还有一间半开了门的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在阴沉的地下室里格外吓人。
郁桉脚步一顿,然后听到郁清在他耳边说,“本来我打算和你一起死掉,还安排了人把我们的尸体放进去。”
郁桉心脏狂跳,虽然心里有了预感,他还是不可置信地朝郁清看过去,对郁清的病重新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也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郁清面带微笑,“但你还给我包扎了,我就知道哥哥你还是喜欢我的,所以我又改主意了,只是……”
他咬牙切齿道,“只是没有想到顾屿舟这么快找来!”
听到顾屿舟的名字,郁桉心突然就慢慢安定下来。
至少他现在出去了。
只要出去,那么一切就好办了。
出去后郁桉坐上了一辆黑色面包车,他眼不眨地看着鸭舌帽在路边买了水和面包,没发现动什么手脚后才放心吃了进去。
空荡荡的胃突然进了食物,有些不适应,但至少填了肚子。
郁桉尽量忽视那股不舒服感,思索着怎么留下线索。
郁清找的人似乎对这个城市的监控很了解,专门挑一些荒废的没有什么监控的道路开。
车子顺着小道,很快开出c市。
郁桉看着窗外,抿唇,想着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
郁清坐在他旁边,“我提前去过了,那里的环境很好,你肯定会喜欢的。”
郁桉瞥了眼手铐,“嗯”了一声。
不能着急,先解决手铐的事。
听到郁桉的回复,郁清眼睛亮了下,得寸进尺道,“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哥哥祝我生日快乐吧。”
话音刚落,车子突然急刹车。
郁桉整个人猛地又被安全带勒了回来,他听到司机骂了声,“玛德,前边停了辆货车。”
副驾驶的人下车去查看,随后又走回来,“司机说开错路了,现在路太窄了,他要倒出去。”
郁清皱眉,“这要怎么倒?我们也要跟着倒?”
“他是这样说的。”
“给他钱,让他往前开。”
“我说了,那司机不肯。”
“那就加钱!”
一番争执下,他们后边又来了两辆车,最前边的司机见此只好往前开。
郁桉在看到身后的货车后那辆黑车时,睫毛颤了颤。
顾屿舟来了。
他忍住喉间酸涩,不动声色拿刀握在袖子里,小心磨着手铐。
车子又继续往前开,郁清意识到不对劲,频繁看向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子。
直到到了桥上,距离高速路口还差一点点距离,前边的货车又停了下来,还故意停在了马路最中间。
“这又是怎么了?”
司机骂骂咧咧,情绪上头,喊了副驾驶一起下了车,朝货车司机走去,但这次,货车里出来的不是司机,而是拿着枪的人。
几乎是在瞬间,郁桉掰断了手铐,快速推开门,朝车后跑过去。
“骗子!你骗我!”
他没管身后郁清的哭喊,费力跑着。
日光强烈,眼睛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手脚也很酸软。
在他即将摔倒的那一刻,跌进了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腰间的手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将他融入体内,将这些天的害怕想念让对方知晓。
郁桉眼角滑过泪,努力睁着眼看向顾屿舟,“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话落,他彻底安心地昏睡了过去。
-
赶来的不止有顾屿舟,还有郁家人和沈父。
沈父在看到郁清时,立即上前扇了他一巴掌,“我们沈家是彻底完了!都是因为你,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
郁清看着远处顾屿舟抱着郁桉离开,而许久不见的郁家人也站在远处,满含热泪地看向郁桉。
他回过头,看向沈父,很茫然地问,“爸,我只是想和他待在一起而已,做错什么了吗?”
说完,他没等沈父回答,头也不回地跑去了桥边,快速爬了上去,一跃而下。
-
翌日。
郁桉闭着眼躺在床上,睡颜恬静。
顾屿舟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有手机震动,他起身去门外接听。
“顾总,警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捞到郁清的尸体,沈家接回去了。”
顾屿舟唇线冰冷,“嗯。”
“……顾总,您的身体,要不要安排时间去医院检查?”
“不用。”
顾屿舟挂掉电话,重新回到房间里。
郁桉睫毛颤了颤,随后睁开了眼,在看到床前的人后愣了下,才喊,“顾屿舟。”
“嗯,是我。”
顾屿舟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身体还有哪难受吗?”
郁桉一眼不眨地盯着他,摇头,“没有。”
他看着男人瘦了一圈的脸颊,伸出手摸了摸。
顾屿舟亲了亲他包着纱布的手指,然后弯下腰,连人带被地将他抱了起来,嵌入自己怀里。
郁桉手脚动了动,“我也想抱着你。”
于是,顾屿舟也跟着进了被子,郁桉顺势躺到了他怀里。
他伸手摸了摸顾屿舟眼下点点青黑,“你多久没睡了?”
顾屿舟顿了会才道,“没找到你,我睡不着。”
郁桉眼圈红了下,头埋进了他脖颈里,声音也闷闷地,“你没在我身边,我也睡不着。”
顾屿舟轻轻拍着郁桉的背。
郁桉慢慢恢复了精神,开始问,“你是不是看到我在墙壁上刻的字了?”
顾屿舟想到毛衣沾血那一幕,声音沙哑,“嗯。”
“这是我拿了刀偷偷刻的!”
郁桉眼睛亮晶晶地,“我用了你当时教我的方法,只是轻轻敲了一下郁清,他就晕过去了!”
“我在那个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煤气也没看到火,只有一把刀,刚好可以藏在身上,郁清除了精神不太稳定,但力气没有我大,伤害不到我!”
他扬起头,似乎是在等夸奖。
顾屿舟声音却泛着疼,摸了摸郁桉的脑袋,说,“桉桉真棒。”
郁桉笑了下,“我还发现房间里的门必须从外边打开,所以我只需要保护好自己,等你来找我,等郁清自乱阵脚,这样我就能有机会出去了。”
“门只能从外边打开?”
郁桉点头,“郁清脑子有点病,说是想和我一起死掉,我才不想呢!”
我这辈子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
房间里静了静。
顾屿舟眼里红意浮起,额角青筋浮现。
郁桉的处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他深吸了口气才道,“桉桉受委屈了。”
郁桉弯了弯眼,努力不想让顾屿舟担心。
随后,他又沉默了下来,小声说着,“你之前送我的那个小猪玩偶丢掉了。”
顾屿舟眼眶突然红了,闪着水光,严厉道,“郁桉,我希望你能清楚,小猪玩偶我可以给你买很多很多,但你就只有一个。”
他语气哽咽,“你知不知道,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郁桉看到顾屿舟眼角的泪,心倏地疼了下,立马保证,“我不会有事的,我以后也不会这样了。”
他凑过去,这些天的思念全都化为一个柔和的带着有点苦涩的吻。
郁桉亲完,“我好想你。”
顾屿舟看着他,“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