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并没有个管谈向文的反应,他径直走出包厢,陷入人潮中。
舞池中不少人穿着性感,随着律动的音乐摇摆身体。
青年的手指轻轻叩响吧台,蓝粉调的灯光掠过他的脸颊,却十分清晰地映照出青年冷淡的、甚至称得上惨白的面色。
“一杯尼克罗尼。”
吧台边的调酒师是‘夜色’新招来的,和周眠还不怎麽熟悉,但也是打过照面、说过几句话的。
青年明显是来买醉的,调酒师没有多劝,周眠的事他也隐约有所耳闻。说是有位权势了得的大人物一直盯着青年,应该是想发展关系,没想到周眠竟然有男友。
看情况,应该闹得动静不小。
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水递给青年。
周眠喝酒的动作很潇洒,捏着酒杯,很随意冷淡地一饮而尽。
调酒师知道这杯酒有多烈,青年却面不改色,继续将酒杯递给他。
周围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这样的夜晚,长相出众的青年独自买醉,自然能够吸引不少心有他念的人。
调酒师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
青年却像是浑然不觉,他精致的唇与脸颊逐渐染上一种透明般的粉红,像是一层朦朦的雾气,轻垂的睫毛微微扇动,迎合着灯光与阴影,有一种莫名的、忧郁的性感。
很漂亮。
调酒师不觉看得有些入迷,直到青年敲了一下吧台,他才反应过来,接过酒杯的时候耳朵有些发热。
有人大着胆子凑过来,他们的眼睛盯着青年沉默的侧脸,目不转睛。
“你好,能一起喝一杯吗?”
“一起玩吗?”
周眠不记得自己拒绝了多少个前来搭讪的人,他只知道自己的记忆似乎都要被心间灼烧的烈火殆尽。
酒液让他的意识与理智越来越浑浊。
吧台边的酒杯已经堆栈起来了。
周眠不太记得自己到底点了多少杯酒。
可他依旧无法排遣姜元致在包厢中看着他时空白的表情。
应该是厌恶的吧,毕竟照片里的他多麽迷乱、荒诞。
他从来都不是姜家父母和姜元致眼里有些乖顺、专注、有着正经工作的周眠。
真正的他,早就烂在泥泞里了。
更何况,他还卑鄙地利用姜元致的喜欢,将对方当嘉致的替身。又因为贪恋温暖,试图隐瞒,与谈向文搅和到一起。
早就该结束了。
他早就猜到会有这麽一天。
可即便真的走到这一天,周眠却还在不停地看手机,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或是等着什麽。
总之,他什麽都没有等到。
周眠的意识已经彻底模糊了,他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吧,街道上的人很少,天幕下的黑暗仿佛能演化生出怪物一般。
青年觉得自己应该抓住些什麽,直到他苍白又微粉的脸颊被灯光笼罩。
在这样一片灯光中,周眠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周嘉致了。
死去的爱人依旧是那样一副清隽的模样,他很温柔的呼唤着青年的名字。
周眠几乎要落下泪来,在周嘉致的面前,他几乎与孩童无疑,他倾诉他的痛苦、难过、绝望,并紧紧的抓着爱人的衣袖,如何也不肯松手。
周嘉致始终很温柔地揽着他,听着他用细小的气音颠三倒四地诉说他对周嘉致的背叛。
他说对不起,他好像有点喜欢姜元致了,但是姜元致大概不会再喜欢他了。
他说他总是害怕,所以总是会做错事。
他说他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他。
梦境里的周嘉致温柔的让人心碎,他没有谴责青年的任何行为,他只是很轻的叹息,用那双温暖的手抚摸青年的发丝、脸颊。
在陷入彻底的黑暗之前,周眠听到他死去的爱人近乎诱导的语气。
像是一个古怪又甜蜜的咒语。
“为什麽不看看你身边的人呢?离开姜元致吧,他会伤害到你。”
周眠恍惚的眼神逐渐失去清明。
他答应了下来。
周眠是在一张暖灰色的床上醒来的。
静静的沉木香萦绕在他的鼻息间,给人一种近乎安心的抚慰感。
有人推门而入,修长的手中端着一只雾霾蓝的瓷杯。
周眠记得这只瓷杯,是自己以前去超市购物的时候买折扣商品一起送的,家里的杯具有不少,最后便被许静深要了过去。
“眠眠,喝点蜂蜜水,你啊,昨晚喝醉得都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许静深的表情有些无奈,金丝眼镜下的眸光是全然的关心与耐心。
周眠自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接过蜂蜜水一饮而尽。
男人很顺从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空下来的水杯,温驯的模样简直像个专注伺候丈夫的妻子。
周眠虽然习惯许静深这副模样,却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他环视了一眼陌生的、不属于自己的房间,忍不住抿唇道:“静深,我昨晚.......”
许静深整了一下温水盆中的白色毛巾,他微微弯腰凑近青年,为周眠擦拭额头上细薄的汗水,稍薄的居家服有些空荡,隐隐露出几分泛着红色痕迹的脖颈与锁骨。
青年的视线下意识地定在那处,男人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他的语气甚至透着几分严肃,手上动作却没有停下:“你昨晚是不是去酒吧喝酒了?醉醺醺的抱着大街上的灯柱,怎麽拉你都不肯走,闹腾得很,我只好把你带到我家这边了。”
说着,他注意到青年的视线,面色像是一瞬间被暖红色的油画笔渲染了一般,他动了动喉头,低声道:“昨晚你怎麽也不肯走,我想把你抱走,但是你力气很大,牙齿磕到了.......我身上。”
周眠也有些尴尬,他微微后靠了一些,偏开眼赶紧道:“静深,又让你费心了。”
许静深放下手中的毛巾,动作微顿。
男人指节微微曲起,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他抿唇,声音莫名低下几分:“眠眠,你是不是和我保证过,无论是什麽事情都会和我说清楚。”
周眠下意识点了点头。
许静深抬眼,温柔的表情隐约蔓上几分说不出的情绪,他第一次这样直白道:“你和姜元致怎麽了?”
青年浑身僵住。
好一会儿,周眠才哑着嗓子道:“闹了点矛盾。”
许静深却难得强势,他温柔的语气暗含着某种催促:“只是矛盾吗?”
周眠许久没说话,半晌才闭了闭眼,点头道:“只是矛盾。”
他说着,又道:“静深,你怎麽突然这麽问?是我昨晚胡说什麽了吗.......”
男人轻轻叹息,他低声说:“没有,只是你昨晚的状态很差,眠眠,最近一个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很担心。”他语气中的温柔与细微的担忧仿佛能够具现化出来。
周眠的脑海中突兀的响起一道声音,像是某种暗示与催促。
‘为什麽不看一看你身边的人呢?’
青年赶紧咬了咬唇齿,他想,自己在乱想些什麽呢?
只是做梦,怎麽能联系到现实。
只是,梦里的嘉致为什麽会这样说?
周眠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多想。
他对许静深道:“只是最近有点忙,所以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没事的。”
许静深没有再多说什麽,他唇角微微弯起一点弧度:“是麽。”
周眠起身,弯腰找鞋的时候,突然看到床榻底下似乎露出一个蓝色方盒子的一角。
青年也没有多想,他矮下身,索性直接拿了起来。
看到方盒子上一连串的英文本母的时候周眠还没什麽反应,只是当他看到英文本母下的“超薄”“无菌”的烫金色字样的时候,青年手上一抖,方盒子没拿稳,直接掉了下去。
周眠下意识地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许静深是个看上去温柔到近乎纯情的人,他没有谈过恋爱,很多时候看上去简直像是个不该有情.欲的圣徒。
所以,此时的他整张脸几乎全然被笼罩在一种雾蒙蒙的粉色中,偏偏他皮肤白的要命,赤红的耳根便对比地愈发明显。
许静深甚至不敢多看周眠一眼,连脸颊侧的短发都好像被这种羞涩的情绪晕染了,变慢慢变得卷曲腼腆起来。
男人紧张地弯腰,将地上的方盒子捡了起来,指尖的力度十分大,几乎要将盒子都捏地扭曲起来。
周眠干咳一声,忍不住道:“我什麽也没看见,什麽也没看见.......不过,静深,你是不是恋爱了啊......”
“没有!没有别人......”许静深的语调难得变得大了起来,甚至是有些无措的,他的脸更红了,仿佛要蒸腾出雾气,他嗫嚅着唇齿,低声道:“我只是,自己用。”
不可否认,周眠有一瞬间是惊讶的。
许静深是个知识十分渊博的人,从他能够成为研究所的中流砥柱就可以看得出来。
但他偏偏又是个好像对性没有丝毫常识的人,因为不清楚,所以当初在群沙小岛上被青年那样压制在身下,他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对劲。
所以周眠才会对许静深说的‘自己用’感到惊讶。
不过成年人有些欲.望是正常的
不过这样看来,许静深确实是个比较讲究的人。
眠眠:好纯情哦静深
知道真相的我:别信,他私下是烟酒都来的!!!
感谢姐姐们,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