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的黑和皮肤的白形成了极致的对比, 程聿意的眼睛被蒙住，小半张脸都被遮住。

他看不见东西，甚至连光亮都透不进来。程聿意眼前一片黑暗, 甚至无法预料对方下一秒会碰他哪里, 他有些紧张，指尖都有些发颤，完全没有刚才的张扬。

“我不想蒙眼睛……”程聿意难得服了个软。

“不想吗？”陆矜淮若有所思道：“阿意, 我满足了你那么多愿望, 我就这一个你也要拒绝吗？”

程聿意没有底气了, 连推拒陆矜淮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我没拒绝……”

陆矜淮揉了揉他的脑袋，“真乖。”

平时被摸头对程聿意来说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此时在眼前一片漆黑的情况下，浑身上下哪里被碰一下都会也引起一阵轻颤。

陆矜淮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随即轻戳了下程聿意的腰窝，不出意外地看见程聿意抖了一抖。

像含羞草。

程聿意觉得自己的心跳要快到跳出来了，手心里都紧张出了一层薄汗，他只知道陆矜淮在他面前，但却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这种未知带来的刺激让程聿意整个人都高度紧绷, 他觉察到面前半天没有动静，迟疑道：“你还在吗？”

陆矜淮嗯了声, “在。”

程聿意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在干嘛？”

陆矜淮旁观着因为看不见而无措的程聿意，小心翼翼的样子倍显脆弱。

他说道：“在看你。”

程聿意眉头一拧，顿时更紧张了。

“你跟我说说话。”程聿意摸索着碰到了陆矜淮的手, 立即攥在了手里, “我有点…无聊。”

程聿意本来想说自己有点怕的, 但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无用且固执的嘴硬。

陆矜淮挠了挠他的手心，声线温柔体贴地提出了建议：“无聊的话，就做点别的吧。”

程聿意并未多想，甚至有些开心，“那我可以把领带摘下来了吗？”

“不行。”陆矜淮俯身吻上他的唇，叼着细嫩的唇肉吮吸，直把颜色咬得绯红，他贴紧程聿意，用很轻的声音道：“要是你自己扯开的话，我会生气的。”

程聿意想趁着陆矜淮不注意悄摸扯下的动作有些尴尬地顿住，然后慢吞吞地收了回去。

陆矜淮撩起程聿意的衣摆，往上推了推，吻也逐渐下移，亲在了他的小腹上，夸奖他道：“宝贝好乖。”

程聿意略有些不自在地接下来这声表扬，点了点头：“我听话的。”

……

别墅区四周寂静，外面天色黑暗，只有别墅里的亮光。

榻子就在落地窗旁边，陆矜淮抓着程聿意发颤的手，去摸旁边的玻璃，“阿意，这是什么？”

领带仍围在他的眼上，程聿意看不见，只指尖触及到一片冰冷和光滑，开口时声音带着难耐的喘息，“是……玻璃，窗户？”

“猜对了。”陆矜淮把少年按在落地窗上，从身后抱住他，低头附在他耳边道：“冷吗？”

冰冷无温度的玻璃直接接触到皮肤，应该是冷的。但身后却被灼热的体温拥着，程聿意没感觉到冷热，只是有些站不稳。

但此时他忽然感觉到什么，身子剧烈地颤了下，努力把话说清楚道：“换个地方，会被看见的……”

如果程聿意此时意识清醒的话，就应该知道这只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况且这片玻璃对着的是自家的后花园，没有人能进来。

陆矜淮微微挑了下眉，他都知道的事情，这间别墅真正的主人怎么就忘记了呢？

又成小傻子了。

陆矜淮心中生了调笑的心思，他掀起少年的上衣，胸膛和玻璃彻底相贴，圆滚滚的小珠被抵在玻璃上，故意道：“是啊，都被看见了。阿意，怎么办呢？”

藏在领带底下的眼睛无助地颤了颤，他下意识想挣开，但已经身子发软的他力气怎么比得过陆矜淮，无异于徒劳的反抗。

他有些慌乱，身子也绷得更厉害了，“不要、不要被看见……”

“求你了……”

一开始死活不求饶的程聿意，此时破天荒地说了软话。

陆矜淮敏锐地听出程聿意情绪的不对劲，伸手转过他的手，却见到黑色的领带上一片被洇湿的深色。

……哭了？

陆矜淮心中一乱，也顾不得没有做完的事情，伸手拽开了他的领带，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程聿意下意识闭起眼睛，眼角处一片泛红。

陆矜淮轻声哄道：“阿意，不会被看见的，我刚才是骗你的。”

程聿意目光还有些茫然，等到逐渐反应过来之后，他眼眶倏地变得更红，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睫毛上都沾了水汽。

他刚才快被吓死了，此时即使生气也舍不得把脾气发在陆矜淮身上，于是硬生生把自己气哭了。

“你坏死了——”程聿意推开陆矜淮，扭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丢人的样子，声线中带着抽泣，“今天不想跟你说话了。”

陆矜淮轻轻抹了抹他的眼角，没想到会把人弄哭，解释道：“不会被看见，你知道这是单向玻璃，而且外面不会有人。”

程聿意现在当然知道了，但眼泪也憋不回去，他侧过头觉得好丢脸。

“你就是故意的。”

陆矜淮当时的确是这种心思，只得点了下头，低声道：“但我不会让你被看见。”

“我知道从外面看不见里面，才会这样做。阿意，我不会做对你不好的事情。”

程聿意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觉得委屈，眼泪忍不住又落下，他气道：“你是不是看我丢脸很高兴？”

只是声线里带着轻微的哭腔，气势都没有了。

这句话完全就是程聿意的气话，陆矜淮仍好声解释道：“我跟你道歉，这次是我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程聿意原本没有这么脆弱的，这件事虽然他不喜欢，但也不能说是陆矜淮的错。但或许是因为刚才被蒙住眼睛，在黑暗的情况下本就少了安全感，又被陆矜淮故意欺负，酸涩就一下子涌上心头。

他乱七八糟地把自己衣服穿好，咬了咬唇，“我今天不想跟你说话了。”

他要生气一天。

陆矜淮看着程聿意，似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却沉默下来。

他最后道：“阿意，对不起。”

程聿意上楼的时候腿还酸着，心里此时不知道是生气更多还是羞耻更多，也或者是固执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用冷水洗了洗脸，抬头看向镜子时，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陆矜淮最后看他的眼神和道歉的话语。

……陆矜淮做错了吗？

程聿意自己也不知道。

他抹了抹眼睛，想到刚才的事情，鼻尖又有些发酸。

他都那么害怕了，陆矜淮却还故意欺负他。

程聿意洗完热水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时钟已经划过十一点。他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留出床右边的空位，却有些走神。

陆矜淮怎么还没上来？

床上用品是换过新的，一股干净的洗衣液的香味，但却少了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程聿意不适应地翻了个身。

他想让自己睡着，可是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令人心烦意乱。

直到分针又走了小半圈，程聿意彻底躺不住了。他一脸烦躁地坐了起来，面上却有藏不住的担心。

他刚才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

陆矜淮怎么连房间都不回了？他甚至都没有听到陆矜淮上楼的声音，难不成对方打算一晚上都不上来？

倏地，程聿意咬了下唇，隐约想起了什么。

——他刚才说的气话，好像说今天不想让陆矜淮跟他说话了。

对方该不会因为这句话今天就不上来睡觉了吧？

程聿意拧了拧眉，心中有些难以言喻地被搅乱，乱糟糟的。他纠结半天又躺回了被子里，重新回忆着刚才事情的过程。

陆矜淮本来就很过分，他刚刚明明都说不愿意了，还故意欺负自己。程聿意在心里说服着自己，他才不会主动去找他。

过了半天，程聿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晚上天气转凉，陆矜淮不上楼睡哪里？沙发上连张毯子都没有。

他烦乱地薅头发，但陆矜淮好像也没有很过分，事后也解释过了又道了歉，自己再斤斤计较是不是太小气了。

落地窗是单向玻璃，只是程聿意当时太慌乱才忘记了这一点。更何况落地窗对着的还是后花园，有高高的围墙，连只猫都蹦不进来，更别提人了。

程聿意有些后悔，他当时应该好好和陆矜淮沟通的。不应该直接丢下对方上楼，留陆矜淮一个人在客厅，还说了一堆气话。

他看了眼时间，几乎确定了陆矜淮不会再上楼。起身下了床，打开房门下楼去找人。

他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程聿意心想。

程聿意下楼的时候，客厅里明亮的灯光还亮着，他已经想好怎么和陆矜淮说了。

“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说那些气话，也应该相信你。你先上来睡觉吧。”

但到程聿意下完楼后，看见空无一人的客厅时，内心是茫然又无措的。

那条黑色金边领带被叠好放在茶几上，有些乱的榻子也被复原成了之前的样子。

一切都没变，只是少了个人。

程聿意心慌意乱，大脑里一片空白，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指骨冰冷，一时感觉不到自己的温度。

直到他的视线落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上时，心中才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手机还在这，应该还没走。

程聿意开口叫了几声陆矜淮的名字，转头在屋内寻找着，却意外地从落地窗外看见了熟悉的黑色身影。

外面天色昏暗，陆矜淮背对着站在外面的花园，孤身一人显得有些寂寥。从程聿意的视角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却已足够让他安下心来。

没走就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3 00:12:48~2023-04-24 00:3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色与雪色之间 50瓶；三只胖橘 6瓶；萧逸的狗、19岁的摆烂后妈、漫天星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