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快疯了。
人是群居动物,就这么被锁在一个在没有时间,没有一丝人烟气的囚笼里时精神真的会濒临崩溃。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保持这样状态多久。
是,直到死亡吗?
他开始焦躁,开始不安,甚至开始期待每天和江池渊不到三分钟的会面。
可惜自尊心作祟,在那短短的三分钟里他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冷着脸看江池渊。
看他面无表情把自己前一天吃完没洗的碗拿走,再给他换上新的食物。
可江池渊始终没拿正眼看他一下,像是例行公务那般一刻也不多停留。
时玖凛茫然无措,明白他又要在这一片白中一个人挨过黑夜,等天亮,等凌晨,等阳光照进房间,等他下次再来的时候。
他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知道,江池渊不过是想要挫挫他身上的锐气,想要跟他打心理战,想让他明白自己如果没有江池渊什么都不是。
知道又有什么用啊?!!!他真的快疯了!!!!
时玖凛发泄一般在房间内大吼大叫,把床单掀起团成一个球再用力砸向墙角。
他试图引起江池渊的注意力,试图能让他来看自己一眼。
无果。
他还是那样,除了每天来送一次饭外其余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玖凛开始妄想利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时刻清醒,本就被磨到泛红的脚腕血肉模糊,鞭痕被他自己一次又一次抠破,身上密密麻麻满是被肆虐过的痕迹。
只不过这回,是他自己所赋予的。
可江池渊似乎是铁定了心不理他,哪怕在看到满屋狼藉和他身上不断新增的疤痕后也仍旧没有在这多停留一刻的打算。
时玖凛咬牙,只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在孤寂侵蚀下任谁也难以保持清醒。
他终于屈服了。
他闭着眼,睫毛根部湿润,太久没好好说过一句话的嗓音略微沙哑:“江池渊,已经这种程度了……还不够吗?”
是要看到自己的尸体躺在这里才肯罢休吗?
时玖凛跪在地上,膝盖处青紫一片,仰头时睁开了早就被泪水濡湿的眼睛:“先生,求你干我。”
江池渊玩味似的笑着看他,言简意赅道:“滚。”
“……”
时玖凛宛若被甩了耳光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实在是,太窒息了。
他猛的站起身,死死抱住江池渊,好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先生,我快疯了。我真的,真的,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坚持不住的。求你别把我关在这,想怎么罚我都好……”
江池渊沉默,目光总算移向了时玖凛血肉模糊的脚踝。
“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时玖凛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沉默半晌:“不能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您给予的一切都必须接受。”
“所以,”江池渊踢了踢他的大腿,微笑道,“滚。”
时玖凛无力瘫坐在地。
江池渊态度强硬,意思也很明确。
他还要让自己在这间白色囚笼中待很久很久。
时玖凛把脸埋在掌心,小声呜咽。
——
知道有人在等着自己回来的感觉确实不错。
他将会是时玖凛枯燥乏味的日子里那唯一一抹颜色。
也许从心理上搞垮对方确实有些残忍——但那关他什么事。
他从监控中看着屏幕里的时玖凛一点点崩溃,声嘶力竭的大吼。又一点点麻木,眼睛像是死了一般的空洞。
这只是个小实验。
在这样的环境下仅仅是一两个星期就能让那么矜持孤傲的人主动跪下来求自己干他。
那么一年呢,两年呢,十年甚至是往后余生呢?
时玖凛又能坚持多久?
他会一点点畏光,会一点点丧失语言能力,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废人,疯子。
会对他言听计从,再也不会做出让他生厌的举动。
可那样的结果,真是他想要的吗?
看他从有血有肉的人变成木偶,看他再也不会失声痛哭,一切情绪都被麻木空洞所替代,任凭怎么玩弄也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他试着想了想那样的画面,却没有一丁点大仇得报的快感亦或是看到自己一点点打磨艺术品的自豪,只是觉得很难过。
说不清的难过。
江池渊烦躁的在门口绕了几圈,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般没有任何征兆的将门一把推开。
时玖凛正蹲在墙角。
光照不到的地方。
他垂着头,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大半张脸,肩膀仍在细细颤抖。
脚踝处没有得到及时治疗,看上去伤势比之前严重了不少。
他缓步走到时玖凛眼前,蹲了下来。
然后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我带你离开。”
时玖凛如坠冰窟,耳边嗡嗡作响。
江池渊在上演什么深情戏码?
明明是他自己不顾他跪在地上哀求,明明是他自己转身就走,是他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我带你离开。
这五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真是既荒谬又可笑。
可时玖凛有前车之鉴。
他的孤寂痛苦无助都不是假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能配合江池渊演完这场烂到出奇的深情戏码。
于是他睁开蒙了一层水雾的眼睛,笑的勉强却格外认真:“好,别抛下我。”
室外炫目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时,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泥土混着草木香,熟悉的气味。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是活着的。
他是时玖凛,是至高无上的Alpha。
时玖凛低头,看见自己在江池渊掌心下细到好似一用力就能掰断的手腕险些笑出声。
他当然笑不出来。
一个顶级Alpha因为怕挨打而主动敞开双腿,跪趴在地上主动扒开臀瓣求别人侵犯,不知廉耻,毫无底线。
时玖凛深呼一口气,忽然发觉外面的阳光竟然这么刺眼。
他是Omega,是江池渊的Omega。
时玖凛感受到江池渊的手在他腰间不断游走,顺着尾椎骨一路往下。
时玖凛心里已经没了一点点反抗或拒绝的欲望,甚至勾了勾唇冲江池渊笑。
他没有直接在这种地方强迫时玖凛打开身体,只是把头枕在他的颈窝,语气缠绵暧昧:“我们回房间,嗯?”
时玖凛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温声道:“好。”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池渊把他抱到了那间白色牢笼。
在踏进去的那一刹那,他便感受到时玖凛瞬间紧绷的身体像是形成肌肉记忆那般忽然开始不断痉挛。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几乎要把恐惧写进眼睛里。
几乎是下意识呢喃:“不……”
江池渊把他放在床上,抚摸他紧绷的脊背,低声安抚:“别怕。”
他明明在不断释放信息素安抚时玖凛不安的情绪,可手却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三除两下便把时玖凛衣服扒了个干净。
鞭痕还在,只不过是结了痂。
满身都是这些东西,密密麻麻的难看死了。
江池渊心想,他下次要换一种材质的鞭子,最好是那种抽在身上很疼,却不至于见血留疤的……
时玖凛只觉得喘不上来气。
但他没有哀求江池渊能不能换个地方,只是收敛了所有爪牙,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个晚上很漫长。
不,或者是说在这间牢笼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那么漫长。
他只觉得无趣。
他确实很久没被江池渊碰了,床技竟有些意外的青涩磕绊。
饶是如此,他也仍旧极力配合着江池渊的占有侵略,把自己的感受放低,哪怕大汗涔涔也不停歇片刻。
懂事至极。
江池渊指尖在他胸口那两点揉了几下,看似漫不经心道:“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时玖凛心底直犯恶心。
但他还是挣扎着揽住江池渊脖颈,凑上前吻他,虔诚道:“我很想你。”
倒也不算撒谎。
毕竟在这个牢笼里,每天期待江池渊会什么时候打开门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他轻笑,松开抱着他的手,任凭身体重重地砸在床上。
倒也不算很痛。
时玖凛看着他,笑容苦涩。眼尾不知怎的愈发湿润:“但先生,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呢。”
江池渊本来想要掰开他大腿的手猛的僵在原处。
他看着这样的时玖凛,心底竟生出一丝愧疚。
他抿唇,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如果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我再把你锁在这几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一举击溃时玖凛最后的侥幸,明明可以真的把他送给其他Alpha蹂躏,明明可以让他彻底崩溃……
可他每次做事却都停在了那个临界点。
现在却换来时玖凛一句不在乎他的死活?如果这还不算在乎的话——
——不,不对。
江池渊猛然惊醒。
他为什么要在乎时玖凛怎么想?时玖凛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就不该在乎时玖凛。
在乎他又能怎么样,会让这个没有心的人重新长出心脏吗?
时玖凛轻笑,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扼住了脖颈,逃脱不了,挣扎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