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高在上的Alpha,被迫揉碎所有自尊雌伏在他身下。
他心底会是什么感觉呢?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泪水划过鼻梁,弄脏床单时会觉得委屈吗?
江池渊深呼一口气,动作极轻捧起他的脸,虔诚至极去碰他的嘴唇。
温润微凉的触感。
时玖凛全身瘫软,双手无力垂下,是真的没有一点生气。
这样的时玖凛不会露出尖牙咬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话。
可他心底却没有一点点类似于喜悦的心情。
江池渊加重了吻他的力度,手也不安分起来,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却在碰到他大腿根部时听到了那个在睡梦中的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像是快要哭出来却又在极力隐忍着的那样。
江池渊瞬间触电般猛的停下了动作。
不行的。
时玖凛受不住的。
江池渊盯着他胸口上烙印着的,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那三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时玖凛明明都已经是被自己打下标记,属于他的东西了。为什么还总想着逃跑?
偏偏他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态度让自己对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江池渊只觉着胸口堵的厉害。
他把半死不活的时玖凛从电椅上抱起,缓步走向浴室,一点点洗掉他身上那些黏腻液体。
时玖凛在被他折腾的期间似乎被弄醒了几回,费力睁开那双破碎的眼睛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随即陷入更深层度的昏睡。
江池渊只觉着心疼。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怜悯时玖凛,却仍旧避免不了的在看到他眼睛时感受到那阵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江池渊咬牙,报复性的在他胸口处狠掐了一把。
时玖凛身体猛的一颤,却仍旧没有恢复清醒。
算了。
江池渊像是觉着无趣,食不知味似的松了手,把他从水中捞出,拿毯子擦净身体。
那些鞭痕仍未消褪,被布料摩擦时伤口处似乎更红了几分,简直像是要滴出血那样艳的勾人。
让人仅是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江池渊伸手,指腹轻轻擦过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感受那些崎岖不平的鞭痕在指腹处留下的特殊微痒触感。
那股痒意顺着他的指腹向上攀爬,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就连他的骨骼似乎也在跟着隐隐作痛。
有时候倒还真想帮他分担一些疼痛。
哪怕那些伤口都是由他一手赋予的。
他用安抚性信息素紧紧裹挟着时玖凛,试图能让梦中的他从中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明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可江池渊还是感觉到耳朵被什么声音震得发麻。
无声悲鸣。
——
窗户并没关严,一阵风吹进,卷起淡白色窗帘,恰恰好好给了月光一个钻进来的机会。
那道月光洒在他眼睛处,刺得他抑制不住蹙了蹙眉。
时玖凛无声睁眼。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又瞬间被四肢处传来的那阵剧烈又绵延的蚀骨疼痛逼到不敢动弹。
时玖凛能感受到脚腕上铐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就算是不刻意低头去看他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又被他锁起来了啊。
怎么,是把他手脚都弄断了还觉得不安心吗?
心底又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
时玖凛笑着,忍着剧痛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成功摸到了那根冰凉的东西。
是他当初用来自残的钢笔。
那时只是害怕江池渊惩罚,随手找了个地方将它藏起来,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派上用场。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咔哒——”
笔帽被他拔下,钢笔锐利的锋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时玖凛像是感受不到疼那样,强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翻身骑在江池渊身上。
铁链发出细小的碰撞声。
时玖凛双手紧握着钢笔,微微颤抖。
却依旧笃定。
他张了张口,微笑着无声道:“一起下地狱吧。”
既然他怎么想死都死不了,那就换他江池渊先走一步好了。
时玖凛之前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像是浑身的重担都被卸下来了一般,就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他甚至已经幻想好了那幅景象——
——江池渊躺在血泊中,脖颈处插着这根染血的钢笔,白色床单被晕染出大片痕迹……
一定好看极了。
时玖凛闭上眼睛,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零碎片段。
那些黑暗中的拥抱,每一次接吻时的触感,做那些事时兴奋与痛苦并存的悲哀。
真可笑啊,他们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时玖凛忽然发现,江池渊似乎是他活在这世上数年间唯一一个深度接触过的人。
他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的喜恶,明白自己该如何放软身体才能最大程度的讨好这个人。
……
他握着钢笔的手又紧了几分,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劲儿,毫不犹豫对准江池渊脖颈动脉处刺去。
尖锐至极的笔锋划破空气,在月光下的锋芒愈发晃眼,在时玖凛眼中逐渐演变成一个狰狞的笑脸。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地狱里不应该只有他。
这些把他推下去的人,也理应和他一起堕入深渊啊。
时玖凛眼眶逐渐湿润,大脑却是久违的兴奋。
似乎每一根神经都醒了过来,嘶吼着朝他咆哮。
那样的兴奋甚至盖过了四肢传来的剧痛,令他大脑发麻,瞳孔紧缩。
那让这一切都就此结束吧。
可当笔锋刚戳破他咽喉处的皮肤,漫出一颗细小血珠时,他的手却怎么努力也无法继续深入半分。
时玖凛手腕被那个本该早已变成一具尸体的人死死握住。
他吃痛,十指抑制不住松开,笔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后停在了门边。
笔尖似乎也被摔烂了。
时玖凛觉着惋惜,却并不怎么意外。
兴奋过了头的神经一时间没怎么从这场变故中反应过来,他头疼的厉害。
失败了。
他本以为江池渊会怒不可遏的冲上来给他几个耳光,或是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可是没有。
江池渊握着他手腕的手在细细颤抖。
时玖凛看到他睁开了眼。
有一团水雾骤然从他眼底冒出,在眼眶翻涌,最终不甘心的顺着眼尾蜿蜒,滑落。
时玖凛瞬间愣在原地。
江池渊,竟然哭了?
江池渊竟然也是会哭的吗?
时玖凛惊愕到甚至忽视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谨慎的盯着江池渊看。
江池渊闭上眼睛,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无力。
他松开抓着时玖凛的手,跟他断断续续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真的,我受不了……”
像是那些他压抑了许久,一直都被好好掩埋在土壤深层的情绪忽然在这一刻控制不住的冒了头。
它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般瞬间席卷整片荒野,再也藏不住。
时玖凛大脑宛若宕机,懵的厉害。
江池渊看着在月光照耀下跟一只破损的木偶没什么区别的他,忽然觉着是那么触不可及。
他抬手掩住眼睛,不愿再去直视时玖凛周遭刺眼瞩目的光芒和那个击溃他所有作茧自缚一般伪装的眼神。
他很难形容那个眼神。
像是一个刚从墓地里爬出来的,死气沉沉的尸体对着自己忽然睁开眼睛,杀气腾腾的看着自己。
既支离破碎,又杀气腾腾。
可拥有这样不掺杂一丝多余情感眼神的人是时玖凛。
江池渊终于确切感受到了那种心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的感觉。
刀子捅进去,再拔出来。
刀刃处血肉牵连,心脏的位置留下一个空落落的,血肉模糊的洞。
他终于彻底明白他在恐惧什么了。
这场游戏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那他是不是又能尽己所能的做些什么来改变他们之间看似注定的结局?
哪怕他会为此付出代价。
他忽然坐起身,把那个满目疮痍的人紧紧抱在怀中。
江池渊能感受到时玖凛格外抗拒,似乎还有推开他的意思,声音还在颤抖:“让我抱一会儿……我放你走,就让我抱一会儿……”
时玖凛身体僵硬,被他今晚这接二连三过于异常的举动搞得大气不敢出。
鳄鱼的眼泪么?
饶是时玖凛如此觉着,却也还是在瞥到他脸上泪痕时一点点打消了推开他的念头。
他原本以为,像江池渊这样高高在上的独裁者,是断然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一丁点脆弱的。
他要震慑自己,要凭借那些血腥的手段让自己畏惧,好让他像个神经病一样整天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诚然,他非常成功。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顺从和恐惧可并不是一两天建成的。
是被江池渊日复一日拿鞭子和巴掌调教出来的。
那他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掌握自己生死的人,也会有一天这么低声下气的跟自己讲话?
时玖凛内心波涛翻涌,脸上却仍旧是那副死人面孔。
像是再也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闹了那样。
江池渊感受着他的体温,侧头去吻他的腺体。
嘴唇在上面轻轻摩挲,却终究是没舍得再用牙碰那块皮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