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陈美兰这时候也不闹了,抽抽噎噎开始小声的哭,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柳凤哪管她哭不哭,直接对警察道:“她私闯民宅,意欲抢劫谋杀,我要告她。”
陈美兰倏地抬头瞪大了眼睛:“谁抢劫了?谁谋杀了?”
柳凤指着围观群众:“大家都看到了,你爬我家墙头,还喊着要杀了我,这不是谋杀吗?”
“警察同志,你没看到刚才的情形,她像个丧尸似的趴在我家墙上,吓得我儿子哇哇大哭,这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入室杀人,要不是你们来的快,今天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的。”柳凤继续道。
“柳凤,你别胡说八道。”陈美兰顾不得哭了,要上前扑打柳凤,警察想上前拦,但陈美兰身上全是臭豆腐的汤水,熏得人直作呕,多亏江斯宁一把拽住了她。
陈美兰指着柳凤吼:“是江忱先动手打人的,警察同志,我要告江忱打人,你看看我儿子身上的伤,还有我的脸,都是他们家打的。”
“我呸。”柳凤啐了一口,“你都要杀人了,还不许我们自保啊?把脑袋伸过来让你砍好不好?”
“你少血口喷人,谁要杀你了?”陈美兰急了。
“你,就是你要杀我。”柳凤指着周围的人,“他们都听见了呢。”
围观群众都是邻居,平日里江果跟他们家孩子都在一起玩,大家都认识,这时候也挺给力:“刚才可太吓人了,这个女人趴人家墙头上不下来,家里还有孩子呢,可不是害怕嘛。”
警察看了看几人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倒也不是很严重,但现在关键的是柳凤一口咬定陈美兰要入室伤人,所以只要柳凤不松口,陈美兰就得再进一次局子。
江斯宁来到柳凤面前,涨红着一张脸小声道:“二婶,我妈她……”江斯宁话说了半句,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紧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你,您能,能不能……”
看江斯宁那副磕磕巴巴羞耻到说不出话的样子,柳凤也于心不忍,这要今天只有陈美兰自己,她怎么着也得让她好看,但江斯宁还是个孩子,有这么个妈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好了,别说了。”柳凤一摆手,没好气道,“快带你妈走吧,好好看着她,别让她随便出来发疯,脑子有病。”
“谢谢二婶。”江斯宁松了口气,又看向警察。
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柳凤既然不追究,警察自然也不会激化矛盾,又告诫了陈美兰几句便让他们母子离开。
陈美兰这时候倒是老实了,也不骂也不打了,见好就收,跟着江斯宁走了。
只不过走之前狠狠瞪了柳凤一眼,柳凤旋即高声道:“警察同志,你们看好了,我们江家人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都不用查,直接去找这个疯婆子就行,肯定就是她干的。”
陈美兰想回头骂,被江斯宁用力扯着胳膊拽走了。
柳凤呸了一口,换了副笑脸过来感谢警察同志。
言斐听见陈美兰和江斯宁走了,摸摸江忱的脸:“好些了吗?”
“不好。”江忱摇头,“我头晕,难受……”
言斐忙扶着他往屋内走,南青过来说:“莫白川的伤口有些裂了,我带他去趟医院。”
“严重吗?”言斐问。
“应该没什么事儿,没出血,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带他去看看吧。”
“我们和你一块去。”江忱说。
南青:“不用,不用,我看你脸色也不好,你歇着吧,去了医院有什么事儿我给你们打电话。”
江忱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了南青和莫白川送去医院。
家里人都散了,也安静了下来,保姆去冲刷大门,臭豆腐那个味真的是太难闻了。
南青和莫白川来到医院找了医生重新检查了一下,好在没什么大事儿,医生把莫白川骂了顿后又嘱咐他这几天要小心伤口,不要劳累。
从医院里出来,江家的司机还等在那里,送南青和莫白川一起去了莫白川的出租屋里。
老旧的居民楼二楼,五十多平的小房子,一室一厅,里面的摆设很简单。
“你自己住?”南青在屋内转了一圈。
“当然自己住了,不然还能跟谁住。”莫白川往床上一躺,长长舒了口气,“真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医院里可太难受了。”
南青咬着烟进了厨房翻了一下,煤气灶一看就是多年不用的,都没通气,旁边有个电磁炉,看样子平日里伙食都用这个来解决。
过的够糙的。
“你也不怕饿死。”南青转回来倚在卧室门口道。
“马上就开学了,这里也住不了几天,租这里图便宜,也图平日里放假有个去处。”
“行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南青直起身往外走。
“诶……”莫白川忙撑起身体,“你这就走啊,没事儿聊两句呗。”
“话不投机半个字都多。”南青背对着他摆摆手,“这两天你不用开火了,我给你送饭过来。”
“真的吗?”莫白川眼睛一亮,“诶,南总……”
“砰”的关门声打断了莫白川后面的话,这人走的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但面冷心热,竟然还能给他送饭。
果然还是年轻时候的南青比较有意思。
莫白川躺在床上想了半天,又睡了一觉,黄昏时醒过来,喝了几口凉水,便拿了钥匙出了门。
从他家小区出去,过了两个路口是一片平房,房子都比较破旧,过几年就得拆迁了。
他从小胡同里穿过,来到一颗大树下蹲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江斯宁出现在了胡同口。
看到他,江斯宁也不意外,走过来站在他面前:“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
“我是未来的人民警察。”
江斯宁看着他,淡淡道:“我看到你今天跟江忱还有言斐在一块,所以,你们现在是朋友?”
“是。”莫白川点头。
“嗯。”江斯宁自嘲地笑了一声,“你既然都跟他们做朋友了,还来找我做什么?想帮他们揍我一顿出出气?”
莫白川挑了一下眉,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啊,真的是中二的很。
“你把我当朋友了吗?”莫白川站起身,轻轻伸展了一下身体,蹲着窝的他伤口疼。
“以前当,但现在咱们不是朋友了。”江斯宁垂眼,“我也不需要朋友。”
“这样啊。”莫白川摸出一根烟咬着,“你既然之前把我当朋友,我倒想问问你,咱俩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有主动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主动约过我一回吗?主动关心过我吗?”
“我要是不主动找你,你怕也想不起有我这么个朋友吧?”
“我……”江斯宁倏地抬头看着他。
莫白川打断他:“我受伤住了大半个月的院,你知道吗?我今天拉架扯到了伤口你知道吗?你但凡要是关心我这个朋友,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和江忱言斐是朋友吗?他们从电视上看到我受伤了,特意到医院去看我,这样的人对于我而言就是朋友。”
江斯宁看着他,唇紧紧抿着。
“江斯宁,朋友是相互的,我关心你你关心我,我有开心的事儿跟你分享你有开心的事儿会跟我说,你有难处找我帮忙我遇到坎坷你帮我度过,这才是朋友,相互,互相,明白吗?”
江斯宁还是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不说这些了。”莫白川拍拍他的肩膀,“你妈怎么样了?”
“就那样。”提起陈美兰,江斯宁像是只刺猬一样露出了他尖锐的刺。
“其实父母这个词并不是全然的褒义词。”莫白川突然道。
江斯宁拿眼瞪着他,警觉道:“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就随便聊天呗,我们做警察的,看多了世态炎凉,有感而发而已。”
“你还没当警察呢。”江斯宁忍不住吐槽。
“嘿,我现在没当,但我以后是啊。”莫白川往后靠在树干上,“有些父母对子女不好是明面上的,家暴,谩骂,甚至还有更龌龊的,有的父母对子女很好,却给了子女太多的压力,逼得子女跳楼喝药,还有的父母总是做些危害社会安定的事情,但对自己的子女掏心掏肺……”
“世界上的人有千万种,有好有坏,父母也就有千万种,也有好有坏。”
“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江斯宁转过身背对着莫白川,但人却没走。
莫白川叹口气,换了个说法:“你见过在商场里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孩子吗?只要不给他买,他就不停地哭闹,让人觉得很烦躁,哄又哄不好,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有些人经不住小孩哭就妥协了给他买糖吃,小孩学精了,以后但凡想达成某个目的便哭闹打滚。”
“但有的人不吃这一套,你不是哭嘛,那你就一直哭吧,哭到天荒地老说不给你买就不给你买。”
“其实吃不到糖的小孩是没有任何损失的。”
“我又没有孩子,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江斯宁闷声道。
“我觉得有时候对待父母跟对待孩子是一样的,为什么不给孩子吃糖?因为吃多了糖对他的身体不好。”
江斯宁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莫白川话中的隐喻还是没听明白,最后只低声道:“我妈对我很好,她是我妈。”
莫白川看着眼前少年单薄的背影,想到了若干年后那个阴郁冷漠的男人。
莫白川又拍了拍江斯宁的肩膀:“我先走了,改天去我那玩,有事儿给我打电话。”今天的思想政治课先到这里,这玩意儿得循序渐进。
江斯宁站在原地看着莫白川离去的背影,明明知道他现在是江忱和言斐的朋友,但他却也没办法真的跟莫白川绝交。
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教他朋友的意义。
……
江忱说自己难受便一直躺在床上躺到了晚上,脸上表情还是恹恹的。
柳凤让保姆煮了碗姜糖水送上来,看到江忱这样有些不放心地扯着言斐小声道:“要不要去医院啊?以前也不这样啊,犯病的时候剁肉剁的可起劲了。”
“没事儿,交给我吧。”言斐接过姜糖水递给江忱。
江忱摇摇头:“手没劲,要不你喂我吧。”
言斐皱眉,这话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言斐没多想,拿了勺子喂他喝。
柳凤看了一眼言斐,又看了一眼江忱,蓦然觉得自己有点儿眼睛疼,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个秘密,再看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有点儿接受不大了。
要不是这俩长得挺好看,换成别人她估计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她都接受不了,老江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出心脏病啊?
柳凤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江忱的卧室,不行,她得改变一下自己落后的思想。
柳凤回到卧室给自己的大学舍友打了个电话,委婉道:“你觉得男孩子喜欢男孩子你能接受的了吗?”
那边兴奋的尖叫了一声:“你现在不会也开始看耽美了吧?”
“什么东西?”柳凤皱眉,“什么美?”
“你看你,生了孩子就跟不上时代潮流了。”舍友兴奋道,“你来啊,我给你看点儿好东西啊。”
柳凤:“……”这猥琐的语气是要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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